九、安特弥乌斯被弒及奥利布里乌斯的兴亡(471—472年)(1 / 1)

不论里西默所犯的罪行为何,这个权势熏天的蛮族却能与罗马皇帝相争,最后取得妥协愿意建立联姻关系。安特弥乌斯承诺要给西部带来和平兴旺的统治,却很快落到灾祸和倾轧的局面。里西默对于当今皇帝现在拥有更高的权势,感到惶惶不安以至无法容忍,他离开罗马把府邸安置在米兰。这是一个非常有利的位置,对于散布在阿尔卑斯山和多瑙河之间的好战部族而言,一方面便于邀请前来相助,另一方面也容易对他们加以拒止。

意大利逐渐分裂为两个独立而相互敌对的王国,利古里亚的贵族为迫在眉睫的内战而惊惶不已,他们全部投身在里西默的脚前恳求他以大局为重。里西默不动声色地用傲慢的口气回答:“就我个人而言,还是愿意与这位加拉太人保持友谊的。只是他看到我们顺从就会变得傲慢,试问谁能抑制他的骄气,平息他的怒火?”他们向里西默提到帕维亚主教埃皮法尼乌斯,这个人不仅人品清贵才识高超,具有口若悬河的辩才,若能担任使臣从利害关系和婚约亲情方面着手,可以说服最强烈的反对意见。推荐的人选得到里西默的同意,埃皮法尼乌斯本着慈悲为怀的精神愿意负起说客的任务,毫不迟疑地立刻前往罗马,凭着他的地位和声望获得了隆重接待。

主教的说辞是为了和平这点倒是不难了解,他一再重申无论处于何种情况,都要宽恕对方的侮辱和无礼,这样才是仁慈、宽厚和谨慎之道。他郑重规劝皇帝避免与凶狠的蛮族大臣发生冲突,因为这不仅会危害自身安全也会给国家带来毁灭。安特弥乌斯虽承认他所言不虚,却对里西默的行为感到深刻的悲伤和愤怒,强烈的情绪就在谈话当中不由自主地发泄出来,他用惊呼的语气说道:“忘恩负义之徒提出的任何要求,难道我们曾经拒绝过吗?他的所作所为即使让人怒不可遏,我们还不是忍气吞声?我顾不得紫袍的尊严把女儿嫁给了一个哥特人,为了国家的安全甚至牺牲家世和门风。这些应该本该使里西默永保忠诚的慷慨,现在反而激起他用不义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的恩主。难道他没有掀起各种战争打击帝国?难道不是他经常唆使和协助带着那些敌意的民族来倾泄他们的愤恨吗?是不是我现在就得接受他那不忠不义的友谊?他已经违反了作为一个儿子的责任,我还能希望他尊敬区区这一纸婚约?”

安特弥乌斯的怒气在充满热情的宣告中逐渐消失,表示愿意听从埃皮法尼乌斯的提议。主教为恢复意大利的和平感到满意,就回到了自己的辖区,双方的修好是否能真诚维持下去,实在让人感到怀疑。皇帝的力量过于弱小被迫只有故示仁慈,里西默暂时中止野心勃勃的行动,只是在暗中加强准备工作,一旦时机成熟决心颠覆安特弥乌斯的统治。后来和平与忍让的假面具被撕破,里西默获得了勃艮第人和东方的苏维汇人的大量增援,军队的战力更为强大。他公开宣布与希腊籍的皇帝断绝所有关系,从米兰向着罗马的城门进军,营地设置在阿尼奥河河岸,他迫切地盼望奥利布里乌斯的到来,把他当成下任皇帝的候选人。

元老院议员奥利布里乌斯出身于安尼西安家族,自认能够合法继承西部帝国。他娶瓦伦提尼安三世的幼女普拉西狄亚为妻,那是她被根西里克送回以后的事,她的姐姐优多西娅仍然留在那里,如同俘虏般成为根西里克之子的妻室。汪达尔国王支持奥利布里乌斯这位罗马盟友的公正权利,一面运用恫吓手段,一面提出更多恳求,特别指出若是元老院和人民拒不承认合法的君王,仍旧拥戴没有资格的外乡人当皇帝就会引起战争。奥利布里乌斯与国家公敌建立友谊,使他在意大利无法获得民众爱护,里西默一心想推翻安特弥乌斯皇帝,引诱奥利布里乌斯成为皇位候选人,凭着显赫的身世和皇家的联姻,一切合法行动都不会被视为谋逆的叛贼。

奥利布里乌斯身为普拉西狄亚的丈夫,像祖先一样获得了执政官的高位,大可居住在君士坦丁堡安享荣华,特别是他欠缺治理帝国的天赋才能,所以觉得不必为帝位而自寻烦恼。但他最后还是屈服于友人的不断纠缠,加上妻子在旁边怂恿,陷身内战的危险和灾难何其草率。他愿意接受意大利的紫袍,那是因为私下得到了利奥皇帝的默许,然而他在西部登基称帝,还是由于生性善变的里西默在背后的支持。无论是在拉文纳还是奥斯蒂亚港登陆,他都未遭到丝毫阻碍,很快就到达了里西默的营地,在那里成为了西部世界的统治者(472年3月)。

里西默把前哨从阿尼奥河延伸到米尔维亚桥,据有梵蒂冈和雅尼库卢姆,台伯河将这边与城市其余部分隔开。传闻那些拥护奥利布里乌斯的议员已从元老院退出,准备召集会议举行一次合法的选举。但元老院多数议员和人民仍旧坚定拥戴安特弥乌斯,哥特军队也给予他有效的支持,这些都延长了他的统治时间。经过3个月的抵抗,公众面临随之而来的灾难,饥馑和瘟疫在全城肆虐。最后里西默在哈德良桥或称圣安杰洛堡发起凶狠的突击,哥特人在他们的领袖基利默战死之前,一直在这处狭窄的通道进行英勇的防御。战胜的军队排除了前进的阻碍,势如破竹地冲进城市中心,安特弥乌斯和里西默的内斗将罗马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命运多舛的安特弥乌斯从躲藏的地方被拖了出来,毫无人性的女婿下令将他杀死(472年7月),于是成为了第三位或第四位在他手上牺牲的皇帝。军队的士兵和不同党派的暴民联合起来,他们的行为就像蛮族一样凶残暴虐,不受约束到处烧杀掳掠。这些奴隶和平民形成的暴民根本不理会当前处境,只想趁火打劫。整个城市呈现出严苛的残杀和纵情的**这两种极为怪异的对照。这一带来巨大灾难的事件,除了罪恶毫无光荣可言。

事后不过40天,僭主里西默便得病暴毙(472年8月),意大利这才获得绝处重生的机会。里西默把指挥军队的权力授予他的外甥,甘多柏德是勃艮第人的诸侯。这次重大变革的主要当事人都在同一年内相继离开人世,奥利布里乌斯的统治不过7个月,他的死亡(472年10月)没有显示任何遭受暴力侵犯的迹象,留下的后裔只有与普拉西狄亚所生的一个女儿。狄奥多西大帝的家族从西班牙迁移到君士坦丁堡,都是靠着女性的传承得以延续不绝,现在已经是第八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