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里西默的用权和马约里安的继位称帝(456—457年)(1 / 1)

禁不住元老院和人民的苦苦请求,阿维图斯皇帝把宫廷设在了罗马,次年接受了执政官的职位。他的女婿西多尼乌斯啯阿波利纳里斯为了赞扬君主的事迹,写了一篇有六百行诗句的颂辞。虽然优异的作品获得竖立铜像的荣誉,内容无论出于天才的构思还是基于事实的陈述,可称确切得体。但我们还是要说诗人过于夸大作为皇帝和岳父的功绩,他预言阿维图斯将有长久而光荣的统治,但没过多久就让人看出不符事实。

阿维图斯身处剧烈变动的时代,帝位的威严已经败落为辛苦而又危险的职务,但他还要纵情于意大利的奢侈生活。年龄并没有熄灭他对爱情的憧憬,他受到指责说勾引别人的妻子,其实这是荒唐而卑劣的笑话,用来侮辱那些自称戴上绿头巾的丈夫而已,但罗马臣民不相信也不了解他的德行,更不会在意他的过失。帝国的各个地区已经变得日趋疏远,这位来自高卢的皇帝逐渐成为人们普遍痛恨和鄙视的对象。元老院申言他们有选举皇帝的合法权利,这种主权来自古老的宪法,这一信念由于君权而被激发,就连阿维图斯这样依靠蛮族的皇帝,也可以抗拒没有武力的元老院,使他们的投票不能发生作用。

可现在状况发生了变化,里西默伯爵不仅支持,还煽动元老院的不满。他是蛮族军队一个主要的将领,负责意大利的军事守备任务。西哥特国王瓦利阿的女儿是里西默的母亲,他父亲这方面的家世来自苏维汇人。他的民族自尊心或者也可说是爱国心,因为同胞的不幸遭遇而大为愤怒,选举在没有征询他的意见的情况下进行,他只有服从这位被选出的皇帝。他以忠诚之心对付帝国的敌人,在战斗当中发挥了很大的威吓作用,使他的威名远播,后来他在科西嘉海岸摧毁了汪达尔的一支舰队,包括60艘大型战船。里西默凯旋归来,获得“意大利解救者”的光荣称号。他趁获胜的时机宣告阿维图斯的统治已告结束。这位实力衰弱的皇帝和哥特盟友的距离太远,经过一阵短暂而无效的挣扎后,还是难逃被罢黜的命运(456年10月16日)。

不过出于仁慈为怀或是目中无人,里西默让阿维图斯退位后出任普拉森提亚主教这个更为适合的职位。但元老院的怨恨没有得到满足,他们保持非常强硬的态度,宣称要对他处以死刑的严厉判决。阿维图斯很快逃向了阿尔卑斯山,抱着非常卑微的愿望,并不愿意西哥特人为他大动干戈,他只想在尤里安的圣所保全自己和钱财(尤里安是奥弗涅地区的圣徒)。很快阿维图斯因病去世,也有人说刽子手在途中让他送了命,遗体运到家乡布利尤德,长眠在神圣保护人的足下。阿维图斯只留下了一个女儿,就是西多尼乌斯啯阿波利纳里斯的妻子。西多尼乌斯以女婿的身份继承了所有家业,哀悼自己在公私两方面都无法达成期许,使他产生落寞之感。他的内心充满愤恨,因而加入了高卢的叛党,或至少也曾经给予大力支持。诗人过错难免,自觉有赎罪的义务,就用一篇新的颂词来恭维继位的皇帝。

阿维图斯的继承者代表了那种在一个衰败的时代偶然出现的、能够以提振人类的荣誉为己任的伟大英雄人物。马约里安皇帝无愧于时人和后代的推崇,一位见识卓越而又立场公正的史学家说的几句话,更能强烈表现极为普遍的赞誉之声:“他待臣民慷慨宽厚,让敌人胆战心惊,他的德行无论在任何方面,都要超越在罗马进行统治的国君。”这段话至少可以证明西多尼乌斯的颂词还有几分可信。虽然这位善于恭维的演说家用同样热情的语调,歌颂不值一提的皇帝,然而他处于目前的状况,怀有特别的企图使得奉承话不至于过分离谱。

马约里安的名字取自于他的外祖父,这位将领在狄奥多西大帝统治时期,指挥伊利里亚边区的军队,他把女儿嫁给了马约里安的父亲,一个受人尊敬的官员,非常有才干而且廉洁奉公,在高卢负责税收的事务,为人慷慨好义赢得埃提乌斯的友谊,但是不愿凭着这层关系,在行事阴险的宫廷谋取有利可图的职务。他那位成为未来皇帝的儿子,从小接受专业的军事教育,幼年时代就已显示出无畏的勇气、成熟的智慧和慷慨的天性,财产有限还是不改乐于助人的本色。马约里安一直在埃提乌斯麾下服务,竭尽全力协助他建立功勋,有权分享他所获得的荣誉,然而有时也会加以推辞。最后竟然使得那位大公,也或许是他的妻子,对他起了怀疑或猜忌的心思,最后被逼无奈只有离职退休。

等到埃提乌斯不幸亡故以后,马约里安重新受到起用破格擢升,与里西默伯爵建立密切的关系,这是最重要的一步,有助于登上西部帝国皇帝的宝座。阿维图斯退位后的那段空位期,野心勃勃的蛮族由于出身低微,不可能获得帝王的殊荣,于是里西默以大公的头衔治理意大利,把骑兵和步兵主将这个更为重要的职位让给他的朋友。过了几个月以后,马约里安赢得了对阿勒曼尼人战事的胜利,获得罗马人民的爱戴,然后顺从民意的要求,在拉文纳登基称帝。从他写给元老院的书信,可以了解当时的情况和他的心情:“各位议员,诸君的推选和英勇军队的拥戴,使我成为帝国的皇帝。愿无上权威的神明引导保佑我的施政作为,务使我的一切举措能为诸君和公众带来福祉安宁。就我个人而言,我并不渴望权力,只是顺从民意来治理国家,假如我自私自利不知感恩,拒绝国家加于我的沉重工作负担,等于是放弃尽一个公民的职责。因此请尽力协助你们所推举的君王,共同分担大家的责任,齐心促进帝国的幸福,使我能不负全民所托。我敢保证在我们这个时代,正义必能恢复它古代的荣名,德行终将获得应有的奖赏。让我们不要畏惧诬告的罗织,除了可恶的告发者本人,谁都无罪。我一直对这种可耻的行为深恶痛绝,作为一个君王,我会对邪恶小人严惩不贷。我们要时刻对敌人保持警觉,尊贵的大公里西默处理军队事务,护卫罗马世界的安全,使我们免于国外和国内敌人的危害。你们现在已经明了政府施政的原则,对一个曾与各位同甘共苦的君王,可以完全信赖我的爱心和忠诚。我仍以身为元老院的议员为荣,而最感忧虑的,是唯恐有负诸君推举之明。”

皇帝身处罗马世界的废墟恢复古代的法律和自由,即使图拉真在世也会欣然赞同。宽阔的心胸显然出于天性,因为他所处的时代没有用以参考的先例,从前的皇帝也缺乏可供效法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