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奥林庇乌斯的阴谋和斯提利科的覆亡(408年)(1 / 1)

但斯提利科的统治即将走向终点,自尊心很强的大臣察觉到羞辱临头的迹象。朗帕狄乌斯的大胆举动受到赞许,元老院不愿长期居于卑躬屈节的地位,对于只能招怨且虚有其表的自由权利,他们摆出轻视和抗拒的态度;军队仍旧拥有罗马军团的名义和特权,斯提利科偏爱蛮族让他们感到愤愤不平;国家的灾祸是人民堕落的必然后果,却全部被归咎于斯提利科有害的政策。然而斯提利科只要还维持着统治权,就能够掌握皇帝懦弱的心灵,就能继续对抗人民甚或士兵的叫嚣。

但原来听话而又温驯的霍诺留开始对他变得畏惧、疑虑和憎恨,奸诈的奥林庇乌斯用基督徒的虔诚面具来掩饰自己邪恶的本质,暗中陷害他的恩主(408年5月)。奥林庇乌斯靠着斯提利科的提携才擢升为皇宫中地位最高的官员,对毫无怀疑之心的皇帝揭露了他还没意识到的真相:说是皇帝已经年满25岁,在自己的政府中却没有分量和权力。同时奥林庇乌斯用非常生动的言词描述了斯提利科的企图,用非常巧妙的手法打动怯懦和怠惰的皇帝,还说斯提利科准备谋害皇帝,怀着莫大的野心要让自己的儿子优奇里乌斯戴上皇冠。皇帝听信了这位新宠臣的唆使,发出自主的声音以显示君王的尊严和地位,斯提利科很惊奇地发现,宫廷和御前会议暗中在违反他的利益和意图。霍诺留宣称不愿居住在罗马的皇宫,情愿回到拉文纳安全的城堡。等接到他的兄弟阿尔卡狄乌斯死亡的消息时,便准备拜访君士坦丁堡,他要以监护人的身份,管理年幼的狄奥多西[2]所统治的行省。霍诺留得知大规模的远征行动将带来的困难和所需的费用后,就停下了为这突然的行军所进行积极的准备工作。但皇帝前往帕维亚的营区这一行动隐藏着危险的计谋,这里的军队都将成为斯提利科的敌人,虽然他的蛮族协防军仍旧驻扎在当地。斯提利科平时对查士丁尼的意见言听计从,这位他所信任的罗马人是他的拥护者,不仅非常活跃而且很有远见,他反对斯提利科前往帕维亚,认为这有害于他的声望和安全。查士丁尼费尽唇舌但毫无成效,奥林庇乌斯注定要赢得胜利,行事谨慎的查士丁尼只有离开即将遭到毁灭的赞助人。

皇帝行进途中经过博洛尼亚,斯提利科在暗中操纵激起警卫兵变,战后很快将之平息,他宣布对罪犯处以十一抽杀律,但又认为他们过去功在国家给予赦免。皇帝最后一次拥抱了这位大臣,这次暴乱事件后皇帝已经把他看成叛贼。霍诺留继续前往帕维亚营区,接受军队对皇帝的欢呼,大军在此集结是为了进行高卢战争。第四天早晨皇帝在教唆之下,宣布集合军队举行宣誓典礼,士兵经过奥林庇乌斯的花钱收买和大力说服,已经准备执行血腥的阴谋。典礼过程中,一声令下,他们先杀掉了斯提利科的朋友,这些都是帝国最显赫的官员:高卢和意大利的两位禁卫军统领、骑兵和步兵的两位主将、御前大臣、财务大臣、内务大臣和宫廷伯爵。还有很多人员失踪,很多房屋受到劫掠,发狂的士兵继续施展暴行,直到日暮方才结束。随后皇帝被发现浑身战栗地站在帕维亚街头,身上没有穿着袍服和冠冕,他接受宠臣的劝说,责备死者的罪过,用严肃的言辞嘉许凶手的忠诚和主持正义的行动。

帕维亚大屠杀使斯提利科内心充满悲愤和忧虑,他很快在博洛尼亚营区召集同盟领袖会议。斯提利科麾下的这些追随者面临着一起灭亡的命运,冲动的呼叫在会场中响起,他们大声呐喊着要为死者报仇,一刻都不能拖延,只要打着英雄的旗帜进军,胜利就会唾手可得。有罪的奥林庇乌斯和堕落的罗马人,都会受到打击和制裁,最后要将他们连根铲除,甚至可以把皇冠戴在受枉屈的将领头上。斯提利科没有立即下定决心,否则局势仍旧大有可为,他的犹豫迟疑丧失了最佳时机,以致陷入无法挽回的困境。他仍旧不知皇帝下落,也不相信自己人员的忠诚,同时他的内心感到害怕,为对抗意大利的军队和人民,必须武装一大群难以驾驭的蛮族,很可能导致致命的结局。与他关系密切的盟友无法忍受他怯懦和迟疑的拖延,带着畏惧和气愤的心情撤离。萨鲁斯是一位哥特武士,在蛮族当中以孔武有力和作战剽悍而知名,午夜时分突然侵袭恩主的营地,抢夺行李辎重,杀死匈奴卫士冲进帐幕。斯提利科心中忧虑尚未入睡,正在沉思自己所处险境,由此幸免逃脱了哥特叛徒的杀害,并立即对意大利的城市发出最后警告,要他们关上城门防范蛮族。

这时斯提利科已走上绝路,只有到拉文纳自投罗网,殊不知该地已完全落入仇敌手中。奥林庇乌斯拥有霍诺留授予的军政大权,很快就知道他的对手以哀求者的身份,落脚于基督教堂的祭坛前面。这位伪君子性格卑劣,装出虔诚的面孔称要规避,不愿违犯教堂神圣的庇护特权。赫拉克利亚安伯爵率领一队士兵,清晨(408年8月)出现在拉文纳教堂前面,主教对赫拉克利亚安庄严的誓言感到满意,他宣称接到的皇室命令是要保护斯提利科本人的安全。等到不幸的大臣受骗踏出圣所大门,赫拉克利亚安拿出死刑执行状要立即动手处决,斯提利科的罪名是谋逆和犯上。斯提利科保持着平静的态度没有申辩,他的随从明知大势已去,仍旧想鱼死网破。斯提利科不愧身为罗马最后一个名将,情愿引颈就戮,死于赫拉克利亚安的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