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狄战胜哥特人,奥勒良歼灭阿勒曼尼人,重建后的罗马军队在对抗北方的蛮族时已经能够维持古代的优势。奥勒良这位英勇善战的皇帝的第二件任务是要惩治国内的僭主,将帝国已经分裂的部分统一起来。奥勒良是受到元老院和人民承认的皇帝,但他统治的区域受到限制,只能及于意大利、阿非利加、伊利里亚、色雷斯及所属的边疆地区。高卢、西班牙和不列颠,以及埃及、叙利亚和小亚细亚,仍旧分别为两位叛贼所有。过去这些篡权者可以开出很长的名单,现在只剩二人仍逃脱应有的惩罚,何况这两个宝座竟为女人所占,使罗马蒙受了更大的羞辱。相互争夺的君王在高卢行省不断起落,波斯蒂尤默斯严肃的个性只是加速自己的灭亡。他镇压在门兹称帝的竞争对手后,拒绝让军队抢劫反叛的城市,最终在7年的统治之后,成为贪婪军人手下的受害者。
泰特里库斯原来是阿基坦的总督,位于高卢的这个行省一直平静无事,他所担任的职位适合他的个性和所受的教育,但后来经不起野心勃勃的女赞助人在旁唆使,也穿上紫袍继位称帝,统治高卢、西班牙和不列颠有四五年之久。就不守法纪的军队而言,他既是君主也是奴隶;他对军方心存畏惧,军人则对他表示轻视。等英勇而幸运的奥勒良终于公开宣布,要达成统一帝国的目标,泰特里库斯才敢透露自己处于悲惨的地位,恳求皇帝赶快来拯救自己这个不幸的对手。他很怕私下的联系被军方发觉,到时性命一定不保。他已经无法统治西部这片疆域,只有背叛自己的军队,才好让帝国完成统一;他表面上装出要打内战的样子,领导军队进入战场对抗奥勒良,却故意把营地设在最不利的位置,将自己的计划和企图全部告知敌人,然后就在开始行动之前,就带着少数亲信人员逃走(271年夏季)。反叛的军团为自己的长官出卖,虽然引起的混乱使士气受到了影响,但仍旧不顾牺牲做困兽之斗,直到最后一个人被砍倒为止。这场令人难忘的血战发生在香槟的沙隆附近,法兰克人和巴塔维亚人组成的非正规协防军,在奥勒良的压迫与劝说之下撤退,全部返回莱茵河。帝国终于恢复了平静的状态,皇帝的声名和权威从安东尼边墙一直传播到赫拉克勒斯之柱。
早在克劳狄当政时,奥顿在无外力援助下,就敢单独反抗高卢的军团,经过7个月的围攻,这座历尽磨难、早已苦于饥馑的城市方才陷落,受到劫掠。在另一方面,里昂坚决抗拒奥勒良的大军,后来只知道里昂受到了严厉的惩罚,然而没有人提到奥顿得到任何奖励。的确,这就是内战的政策,睚眦之仇必报,再造之恩难记,因为报复有利可图,施恩则所费不赀。
随后奥勒良进入亚洲(272年),敌手是个女性统治者,只有这点才会使人产生轻视的心理,除此以外他占不到半点便宜。因为芝诺比娅的武力和权谋,比提尼亚已经发生动摇,现在因为奥勒良亲临,又对罗马表示归顺。奥勒良在行军时走在军团前面,接受安锡拉的投降。经过一段坚持不懈的围攻以后,在一位市民的叛降协助下夺取了提亚纳。按照奥勒良对军队慷慨而对敌人凶狠的脾气,他会让城市任凭愤恨的士兵烧杀掠夺。但出于尊重宗教的心理,皇帝对哲学家阿波罗尼乌斯的同乡采取了宽容的态度。安条克的市民得知大军压境后全部逃离城市,皇帝立即发布安民告示,号召逃亡人员回乡,对于那些没有选择余地,被迫在帕尔米拉女王手下服役的人员,全部赦免不予追究。这种出乎意料的仁慈作为,使得叙利亚人心悦诚服,一直到埃米萨的势力范围之内,人民都愿意支持这支仁义之师。
至此,芝诺比娅要是不采取行动,任凭西方的皇帝进入到首都100英里以内,她的声誉就会受损。决定东方的命运在于两次会战,因为地区的环境极其相似,第一次在安条克附近,而另一次则是在埃米萨周围,很难分辨出其中有什么差异。帕尔米拉的女王参与每一次会战,都要亲临战场鼓舞士气,执行的作战任务交给扎伯达斯全权负责,这位将领曾经在征服埃及的战事中展现了军事天才。芝诺比娅有数量庞大的军队,其中大部分都是轻装弓箭手和全身铠甲的重装骑兵。奥勒良的骑兵由摩尔人和伊利里亚人组成,他们抵挡不住对手声势惊人的冲锋,便在边打边退的状况下混乱地向后逃走,帕尔米拉骑兵则奋力追赶。罗马的骑兵经过整顿等待机会进行反击,再用不断的缠斗困惑对手,使得他们无法脱离战场,终于打垮了过于笨重,运动不灵的重装骑兵。双方交战时,东方的轻装步兵先是用尽箭矢,接着在短兵相接的近身搏战中失去了防卫的能力,他们没有甲胄护身,几乎**,完全暴露在军团的刀剑砍杀之下。奥勒良早已编组好这批久历戎伍的老兵队伍,他们原来驻扎在上多瑙河地区,经历过阿勒曼尼战争严酷的考验,获得了骁勇善战的英名。
奥勒良皇帝行军越过埃米萨和帕尔米拉之间的沙漠地区,这期间不断受到阿拉伯人的袭扰,他不得不让军队尤其是行李和辎重避开行动剽悍的匪徒积极而大胆的抢劫。匪徒们经常看准时机发起袭击,得手后很快逃脱军团迟缓的追击。围攻帕尔米拉是最困难也是最重要的任务,精力过人的皇帝亲自参与进攻,身体也被标枪刺伤。然而神明的保佑终归有限,围攻的成败也无法预料。奥勒良认为最合理的办法是提出有利的投降条件,女王可以很光彩地退位,市民仍旧保有古老的权益。但他的意见遭到严词拒绝,同时伴随着侮辱性的言辞。
芝诺比娅之所以表示出如此坚决的态度,是因为她认为在短期内,罗马大军只要受不了饥馑的压力,就会循着沙漠原来的路线退兵。让她更有信心的是东方的君主不会坐视不理,特别是波斯国王,必然会出兵保护作为屏障的盟友。但奥勒良的幸运和坚毅克服了许多困难,就在关键时刻沙普尔的去世使波斯的权贵无暇他顾,只派遣了有限的援军前来解帕尔米拉之围。皇帝或用武力对付,或出手大方地花钱收买,很容易地就令他们全部无功而返。叙利亚各地派遣按时出发的运输队,陆续不断安全抵达皇帝的营地,再加上在埃及获得胜利的军队,在普罗布斯的率领下全部归建。芝诺比娅直到此时才决定逃走,她骑上速度最快的单峰驼,即将到达幼发拉底河的河岸,但还是在离开帕尔米拉大约60英里的地方,被奥勒良的轻骑兵追上,被当作俘虏送到皇帝尊前。她的首都不久开城投降(273年),并出乎意料得到宽大的处理。兵器、马匹、骆驼以及大量的黄金、银块、丝绸和珠宝,全部归胜利者所有,只留下600名弓弩手编成守备军队。皇帝回到埃米萨花了很多时间对东方行省进行赏功罚罪。有些行省受到瓦莱里安被俘的影响,对罗马失去了忠诚之心,直到帝国获得战争的胜利才又重新归顺。
戎马奔波的奥勒良还有最后一件工作要完成。帕尔米拉反叛期间,菲尔穆斯在尼罗河地区作乱,声势不大却造成危险的后果,亟须出兵镇压以免情势扩大难以收拾。菲尔穆斯实际上是埃及的富商,自称是奥登纳图斯和芝诺比娅的朋友和同盟。他在同印度的贸易过程中与布伦米人和萨拉森人建立了亲密的关系,这两个位于红海海岸的民族很容易进入了上埃及地区。他鼓动埃及人起义争取自由,并带领大批愤怒的群众攻进亚历山大里亚城,在那里他穿上紫袍称帝,开始铸造钱币,发布告示,招募军队,到处夸口只需用纸张贸易的盈余,就可维持作战的需要。乌合之众的队伍在对抗奥勒良的大军进攻下怎会有防守之力?菲尔穆斯很快被击败,捕获以后经过拷问立即处死。奥勒良现在可以向元老院、人民和他自己祝贺,不到三年的时间,他就使罗马世界恢复了和平与安定。
后来有个才智出众的罗马皇帝说过,他的前任奥勒良具有的才能,适合指挥一支军队而不是统治一个帝国。然而奥勒良认为自己的天赋和经验实非常人所能及之万一,举行凯旋式以后不过几个月,他又领军进入战场(274年10月)。鉴于边境众多的军团不安其位,发起国外的战争不失是明智之举,加上波斯国王因瓦莱里安的受辱而沾沾自喜,仍旧毫无忌惮地侵犯着罗马帝国的尊严。皇帝亲自率领纪律严明而又骁勇善战的军队,完全不顾兵力是否具有优势,直接向着分隔欧亚两洲的海峡进军。那时他应该体会到,再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无法防范绝境中的反抗。
他对身边一位被控受贿的秘书发出威胁的言辞,大家都知道这并不是说说就算。这个秘书唯一的希望,就是使军队中一些重要军官陷入同样的危险境地,让他们像他那样处于恐惧之中,他冒充主子的笔迹列出了一长串的血腥名单。这些人一看到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即将被处死,根本没有怀疑这是欺骗行为也无法加以验证,大家决定杀死皇帝以求自保。奥勒良在从拜占庭向赫拉克利行军的途中,遭到了一群阴谋分子的攻击。动手的人由于地位很高,所以能够留在他的身边,经过短暂的抵抗后皇帝死在了缪卡波尔的刀下(275年1月),这还是他平素最喜爱和信赖的将领。军队对他的去世感到惋惜,元老院对整个行动表示厌恶,人们一致认为他是英勇善战而且掌握机运的君王,对于暮气已深的国家进行了有效却过于严厉的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