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波尔德还有另一个目的：如何才能得到新数据——火星赛多尼亚地区的照片？

波尔德会议上安排了许多有关NASA目前筹划的重返火星项目展示。比如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派一艘名叫“火星观察者”的无人驾驶飞船前往火星。但是在每次讨论中，人们都会强调一个问题——飞船上竟然没有电视摄像机！

在我动身去波尔德之前，迈克·卡尔就对我表达了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我们已经有足够的火星照片了。”

所以，上述的每一场展示都会大加赞美飞船上的红外线地质化学扫描仪和雷达高度计与绘图器，说它们将传回海量的火星新数据，有的数据将被转化为假彩色图像。不过这种图像的分辨率可能有限：只能看清跨度为1英里及以上的地物。

换言之，在这些图像中，“火星脸”只是一个像素点而已！

NASA不准备让飞船携带视觉化的电视摄像系统，是同时出于科学与政治的考虑。多年来，使用其他仪器做研究的科学家们发现，图像不仅会吸引一般公众的注意力，还会影响太空船回传的信息，因此纷纷提出抗议。加之NASA的所有无人行星探索项目预算都处于缩水状态，所以，他们以“低成本的行星航天器不适合配备这种过于昂贵的仪器”为由，试图阻止NASA在“火星观察者”上安装电视摄像机。

所以，为了防止NASA在少数科学家的压力之下真的取消火星飞船上携带的电视摄像机，我们火星独立研究小组必须做点什么，问题是：怎么做？

巧合的是，我在现场发现了另一个展示，主题相当有吸引力：“为‘火星观察者’准备的中红外分光计与超高分辨率照相机”。作者是亚利桑那大学的杰弗里·摩尔，他的论文描述了将这两种仪器安装在火星探测器上的可行性。其中一种是所谓的“马林照相机”，拥有精确到每米的分辨率，因此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超越最好的“海盗号”图片的清晰度，我们非常期待“火星观察者”上能配备这种仪器！

摩尔的文章还写道：“……该相机相对较低的成本使它有希望获得私人机构的资助，作为政府拨款的补充。另外，‘火星观察者’携带照相机登陆火星，将充分满足公众对火星探索的兴趣。”

但愿如此！

与杰弗里·莫尔交流后，我了解到，这种照相机成本可能约为500万美元——明显处于私人企业援助的可承受范围内。

现在我们在会议上提出的一些积极想法有可能变为现实，从相对简单的想法，到最令人兴奋和极端的——通过公众资助启动一个完全私人化的无人行星探索项目！

如果资金上不允许，技术上是否允许呢？能否做到像乔治·卢卡斯的电影那样，如身临其境般在火星上进行“火星脸”的现场直播？

我认为，只要找到合适的管理模式与技术支持，是可以做到的。目前，公众普遍缺乏认识的是，人类的“宇宙航行技术”已经在最近25年内渐趋成熟，因为我们已经可以发射飞出太阳系的航天器。“私人”实验与私人航天器现在都成了比较常见的事情，其成本只占NASA的同类航天器项目或太空实验的3%。

布兰登堡展示我们的初步研究成果的当天，轨道科学公司的一位经理做了一个展示，叫作“低成本火星递送”。我设法在会场外面找到了论文的作者——詹姆斯·斯图亚特博士，向他请教完全靠私人募资筹办探索火星项目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说：“我曾经是‘火星观察者’的项目经理。”

我真是歪打正着！

“是的，我认为你可以靠私人募资实现。轨道科学公司是个私人公司，它把自己的资源押在开发第一个私人太空船项目上，而过去只有NASA才会订购飞船。”

“说到去火星，如果你有合适的飞船，就能去。”

我接着请教斯图亚特关于“伽利略”项目的问题，它是NASA的一位项目经理约翰·卡萨尼首次提出的。

我问：“你们能造出第二艘‘卡萨尼’飞船，再把它发射到——不是土星——而是火星吗？”

斯图亚特停顿了一下，看看他的手表，然后说：“过一会儿我得去赶飞机。我认为不能，这超出了我们的能力，为了通过木星的辐射带并在磁场中取样等等，‘伽利略’经过了特殊的设计，而火星没有磁场……”

“但是它确实具有很强大的摄像功能，”我打断他，“如果让它在低轨道运行的话，它就可以发回高分辨率的火星照片。而且，它的机载燃料与引擎也支持变换轨道，包括降低轨道高度拍摄高清晰近景照片，然后还有足够的燃料在不造成损害的前提下回到原来的高度。难道这样的功能，以及我们可以利用现有硬件建造飞船的事实，都不足以支持我们在短时间里重返火星吗？”

“但是费用相当高，飞船的造价会十分昂贵，”斯图亚特解释道，“如果我想找一架飞船去火星，但我需要的只是一些高品质的照片，我会考虑目前库存的绕地球轨道运行的气象卫星。花2500万到3000万美元就可以买一颗这种卫星，操作成本大约需要1000万美元。所以，与需要投入几亿美元级别的飞船相比，全套下来你花的钱并不多。”

斯图亚特又瞥了一眼手表，我知道谈话必须结束了。我们交换了名片，并约好，如果我有“私人火星任务”方面的事情需要咨询，就去华盛顿找他。

我简直入迷了，因为一位专业的NASA前项目经理向我保证，只要具备适当的才能、管理能力和运气，通过私人研究项目也可以得到一艘飞船并重返火星，拍到那些关键的照片。

几年前，科罗拉多大学太空中心曾经建议NASA探索地球高层大气，“散逸层探索者”应运而生。这艘飞船是南加利福尼亚的喷气推进实验室制造的，但是关键设备是由科罗拉多大学的学生所设计。它是NASA的一个独立实验的雏形——第一架由大学控制中心与学生操作的太空船。

科罗拉多大学的控制中心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这里是另一个NASA”，但工作人员都是年轻人，包括女性。

上面都是一些主观的第一印象。随着参观的深入，我们逐渐发现一些与NASA传统控制模式不同的地方。

首先是中心的人数只有两三个人，而NASA的戈达德控制中心通常有十多人；其次，显示屏数量少，亮度也不高，NASA控制室里则配有更多的彩色监控屏，还有明亮的数据显示屏，播报着重要的信息。

当我问起这些不同之处，负责数据自动系统的研究生解释道：

“与戈达德相比，我们这里更加自动化。我们必须这样，因为学生只能兼职。所以，如果我们依靠传统的数据获取方式，先从海量的数据中筛选，然后把它们传给实验者，那么至少得几个月之后他们才能得到想要的信息。

“我们使用一种全新的VAX计算机系统，它可以自动显示飞船的哪些部分出了问题，所以我们用不着那么多的控制员。”

“你们能操作飞船拍照吗？”我问。

“当然，”学生回答，“我们只利用了系统功能的十分之一，而且很快就会增加一些设备。实际上，我们准备把服务外包给其他大学和太空船使用者。”

下一个是关键问题。

“你们能操作火星轨道上的飞船吗？”

“当然，”学生又说，似乎没有事情难得倒他们，“如果通信是通过DSN进行的就可以。我们是通过NASA的手动太空飞行网络控制‘散逸层探索者’的。至于火星，无非是信号传输有延迟，需要更多的计算机设备而已。”

听起来非常妙，我觉得启动一个私人的无人探索火星任务也是切实可行的。

甚至可以请科罗拉多大学的学生来操作飞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