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有档案记载我们从小就认识?”路明非再次确认,“是昂热校长的资料?”
“是的,我也不敢相信。”诺诺的声音。
“有没有可能,资料是假的?”路明非轻松说。
“我查证过了,这几分资料全部盖满了合规的印章,章号都能对的上,是芝加哥本地的学校,上面还有我们父母的签字。”
“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路明非不愿意细想,“我们的父母本身就和卡塞尔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我们出生时,他们就曾经计划将我们送到一个学院里读书长大,培养社交圈,但可能因为一些其他原因,所以这份计划搁置了。”
“如果是搁置的文件,为什么要和拿份实验名单一起放在这么隐秘的地方。”诺诺说。
“不要多想!”路明非声音严肃,“这是昂热校长藏起来的文件,你觉得昂热会害我们吗?或者有什么阴谋?”
“我从不这样想。”诺诺的声音。“哪个老绅士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但可能会为了学生而隐瞒什么,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真相罢了。”路明非轻描淡写地说,“既然和实验文件放在一起,说明白王背后的故事远不止这么短,绘梨衣、源稚生和源稚女他们三个人,你能否做个亲子鉴定?”
“我们的团队里有足够的人做到这件事。”
“但你不能来。”路明非说,“卡塞尔总部需要人守住,凯撒过来了、楚子航过来了、你就要留在学院。”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
“为什么?”诺诺的声音。
“你不是任性的女孩,但我很任性。”路明非说,“我希望我在外面的时候,总部里有我足够相信的人守着,关于真相也好阴谋也好,我会找到并抓住他,该杀的杀死,该留的留下,我会亲手把结果带回来给你。”
“真相需要人亲眼见证的。”
“但人生的道路上,总有人要替你见证。”路明非打断了诺诺的话,“关于其他的资料,让凯撒来跟我说吧,你不准过来,这是命令。”
“好。”诺诺想了很久,最后说,“你是不是早就猜到真相了?不想让我知道。”
“没有,但我们总要独当一面。”路明非轻声说,“总不能每次出征,都要倾巢而动吧。”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诺诺说完,挂断了电话。
路明非听着忙音,一下子就愣神。
其实他早就在想了,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以秘密研究的名义从未出现过,为什么他没有初中以前的任何记忆……这是为什么呢。
他明明整合了整个卡塞尔的资源,全球联动,却依旧没有找到自己的父母,他在成为主席的那一天就翻看了所有的成员名单,里面没有乔薇尼和路麟城。如果父母还活着,他们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不见面。
如果死了,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而死?死因是什么?
路明非想到了小魔鬼,他觉得这个男孩应该清楚一切,但他从不说,对这方面的事情讳莫如深。
至于为什么不允许诺诺过来,这是路明非的直觉告诉他的,他的灵感在进化后,对事物的发展规律往往会有指向性,就像他在聊诺诺过来的事情,太阳穴就疯狂的在鼓起,好像在警告他不准让诺诺过来日本。
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现在麻烦了啊。”路明非轻声自语。
橘政宗和王将,四皇同代,白王阴谋,以及庞贝。这些事情乱作了一团,如何将它一一理清,连他现在都没有头绪,而且死侍现在登陆,他也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EVA。”路明非看着手机说。
“我在。”清冷的女生从手机的听筒里响起。
“凯撒和支援团队还有多久到达。”路明非说。
“蛇岐八家的力量已经下到了日本各处,支援团队在三分钟前已经靠岸,开始了海岸拦截线,凯撒因为气候突变原因,可能要3小时候才能来。”EVA回答他。
“这仅仅只是一个‘问候’啊。”路明非目光深邃的看向乌云团,他看明白了庞贝的问候,或许这个人早已不是庞贝了……这个存在已经到达了日本,他在登陆的第一件事请就是向日本发起了问候。
这里一下成了视线的中心。
一个岛,一个白王,一个疑似君主,一个老阴逼……还有四个皇。
阴雨连绵的夜市街,积水在水泥路上狂流汇集,豆大的雨珠打的满地开花,这条街道一般在深夜才是发光发热的时候,如今虽然天暗,但也才下午五六点,而且在新闻的通报,和满城作响的警笛下,不应该有人出来。
但有人担着用的竹伞行走于湍流之上,他的脸被埋在深邃的阴暗里,腰上挎着没有剑格的武士刀,鞘上用暗红色朱线缠城十字形,这是一个把一文字体刀剑,大多用于祭祀、装点。
他踩着狂流的雨水走向这条街道的某个角落,在这条街道上,并不止有他一个人。他掀开拉面店的帘幕,坐在了餐台上,这是一座手推式的拉面餐车,老板特地将帘幕做的很长,很好的隔绝外界的声音,他一进来的瞬间,外界的雨声就变成了催人沉眠的细语。
很显然老板式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上门,他一边捣鼓餐台的热汤,一边调配今晚会用到的配料。
“汤还没热,可能要等一会。”老板头也不抬的说。
“大概等多久。”客人淡淡地说。
“等个几分钟吧。”老板一边应道,一边抬起右手,浓汤的底被他翻了过来,喷香的味道被汤勺解放,整个餐车内弥漫着食欲大增的芬芳。
老板倒是个好手,两个手做的不同的事情,边调汤边配料,将拉面的功夫展现的淋漓尽致,他在做完这个步骤后,从案板上抽过面团,开始了杂技表演,切到好处的力量捏出雏形,然后顺、打、拉、缠、卷,不断重复步骤。
“客人这个时候还出门啊。”老板拉着面,有一句没一句的说。
“雨季是最适合出门的时间啊,特别是无人的雨季,就会让人想起许多曾经要遗忘的故事。”客人的声音同样苍老。
“现在可是要海啸拉,没看新闻吗?”老板说。
“但老板你也在开店啊。”客人似乎在微笑,“老板都不怕,我怕什么呢?”
老板摇摇头没说话,他快速的拉好面团,随后下锅,同时拿出了打包用的塑料碗,铺好保鲜膜,将调料一一配好。
“等会拿着拉面回去吃吧,现在这里不太安全。”老板挑起热好拉面装碗,倒入一大勺热汤,熟练的打包后放在了客人的面前。
“我点的是堂食。”客人摇摇头说。
“算我请你的,赶紧走吧,这里太危险了。”老板这才仔细看向客人,在他的眼里,这个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恐怕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才不在乎,他如今只在意这个地方的夜晚要太平点才好,他是做拉面生意的,如果客人少了他就赚不到钱。
一份拉面而已,他请的起。
“但是你在这里,这个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不是吗?”客人微笑道。
老板的瞳孔紧缩,几秒后,缓缓咧开嘴笑起来,餐车里像是有猛虎睁开眼苏醒了。
“你是蛇岐八家的人?”老板一字一句,“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但请你立刻回去,并将今天这个地方从记忆里抹去,这是一个老头子的忠告。”
“昔日的影皇,如今却在这个地方卖拉面,难道阁下就没有复起的心吗?”客人没有回答,自说自话。
“我早就不管你们那些鸟事了,特么的。”老板气的就要砸锅,“是不是犬山贺那个王八蛋告诉你的。”
客人摇摇头,然后抬目看向老板,老板突然愣住了,因为对方的黄金瞳散发出来的压力,丝毫不弱于那些精英,甚至更强。
客人缓缓说,“上杉越,即使是你的儿子死去,也不在乎吗?”
餐车外,乌云隐而待发的雷霆撕破天际,裂开雨幕的夜空,随后才是轰隆作响的爆鸣,淹没了上杉越这一刻爆发出来的愤怒。
“混账!”赤红的黄金瞳照亮整个室内空间,上杉越表情愤怒,“你最好说清楚你要表达的内容,我从来没有儿子。”
“有的。”客人说道。
刀刃入木的声音。
上杉越抓着菜刀的刀把,刀刃镶入了布满年代感的木质吧台上,这个男人阴冷的看向他。
“我会听你把话说完。”上杉越冷笑,“但最好言之有物。”
“你曾经做过**捐献吧。”客人淡淡的说,“可能你自己都忘记了,但那份培养皿被打包送往了苏联某个研究所,在那里,你的儿子诞生了下来。”
上杉越的脑海里瞬间回溯几十年的时光,他终于才在记忆的某个片段中找到了相关的场景,这说明对方的话有可能是真的,他也可能真留下了一个儿子在世界上。但眼前这个家伙怎么看怎么阴森,他找上门来告诉他儿子的下落,不是有阴谋,就是想利用他。
他身为上一代的皇,曾经通知整个日本黑道的王者,几乎在短短几秒就搞清楚了前因后果。
“然后呢?”上杉越寒声说,“要我谢谢你吗?”
“源稚生。”客人突然说,“他叫源稚生,如今蛇岐八家的家主,但他快要死了。”
上杉越一愣。
源稚生……
他听过这个名字,虽然离开黑道已久,但“少主”的名头多多少少听过一点,没想到他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他就算是我的儿子。”上杉越不屑一顾,“他如今也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你说他快死了?”
“是啊,他快死了,会被你另一个儿子所杀。”客人淡淡地说。
上杉越的表情绷不住了,惊骇的说,“我还有一个儿子?”
“你自己捐了多少份你不清楚吗?”客人露出獠牙,“那个名叫王将的人,控制了源稚女,将他培养成了彻底的魔鬼,掌控猛鬼众,打算彻底杀死源稚生……这两个都是你的儿子,都是合格的‘皇’,你猜猜谁会活下来。”
上杉越浑身发凉,原来他儿子要死的意思…不是源稚生要死,而是两个儿子要自相残杀,必死一人……
“你到底是谁?”上杉越面目阴冷,“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他缓缓直起腰杆,居高临下的看着客人,有什么在虚空苏醒了,沉默的呼吸声压低了雷霆咆哮,这位前代影皇终于露出了属于皇的一面,此刻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俯瞰群臣而怒视。
“我是邦达列夫……”客人终于摘下兜帽,露出苍老的日式脸庞,此刻眼里布满仇恨,“我同时也叫橘政宗,我的目的是为了复仇。”
滔天的怒火在邦达列夫的眼眶里燃烧,上杉越的的确确的感受到了这个人的怒火,心里微微一松。
“邦达列夫?前苏联的名字?”上杉越不由自主的回忆起许多关于那个年代的事情,但太多了,那个年代世界就像一锅烂掉的粥,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但他知道橘政宗这个名字。
“你是蛇岐八家前大家长?”上杉越沉下脸,“我听说过你,你为何会成为这副样子?为什么又要说他们要自相残杀,你不是蛇岐八家的家主吗?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说来话长……”橘政宗叹气,他伸出手打开拉面包装,这时上杉越才发现眼前这个老家伙断掉了一只手臂。
“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上杉越说,“我没时间听长篇大论,现在那群死侍登陆,我必须要尽快解决它们……”
“那些死侍,也和我有关……”橘政宗停下了动筷的手,“现在日本面临大乱,新王路明非和王将两人,一人在明,一人在暗搅动风云,它们的目的都是圣骸,而我却对此无能为力……虽然我是大家长,可论力量,我不如源稚生,论谋略,我也赢不了赫尔佐格……”
“赫尔佐格?”上杉越眉头一皱,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啊,这是一个该死的家伙。”橘政宗的眼睛里似乎暴露出精光,“我来到日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他,杀死这个混账。”
“我想起来了,赫尔佐格,是一个博士对吧。”上杉越思索,“当年我还在皇位时,曾推导过日本与德国的合作,当时负责科研工程的人就叫,赫尔佐格,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橘政宗露出嗜血的微笑,“就是同一个人啊,前代皇啊……那个名为赫尔佐格的家伙窃取了你的基因,为了复活白王藏在了日本,而我,一个被他陷害的幽灵,为了复仇而站在这里的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