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谎言 | 相残(1 / 1)

“这是一个冗长的故事……”橘政宗娓娓道来,“1991年,也就是近20年前,我去到了苏联的秘密基地。”

“苏联?”上杉越疑惑,“91年苏联不是早以灭绝了吗?”

“那是一个被遗忘的地方,前苏联的遗产,位于西伯利亚无人区。”橘政宗说,“自从二战结束,混血种世界的战乱停歇,君主之乱湮灭后,各国都开始了发展……那颗盛爆的烟云不止停息了日本的野心,同时也让混血种从明面上开始藏于黑暗中。”

“你这故事真长啊,都从二战开始了……”上杉越幽幽地说。

“听我讲完…这场波及世界的混乱没有胜利者,即使美国如今看起来盛状无匹,但当年许多人都清楚,这场大战为的就是君主的瑰宝,可战争结束以来,却没有任何一个混血种组织发现瑰宝的所在,都以为这份足以君临天下的宝物消失了。”橘政宗扯回话题,语气悠长。

“但我从从前苏联遗留的文件中发现了这个秘密,我原名邦达列夫,是罗曼诺夫王朝的皇室后代,也是前苏联安全委员会的少校,苏联解体的葬礼是我埋下的。”橘政宗长叹,“我在几十年后才发现端倪,那份标记为‘??’的研究计划居然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单位档案里,他明明隶属于苏联,甚至每年都要运送大量的物资前方,可那里却与苏联官方毫无联系。”

“我知道自己发现了秘密,于是独自前往,那个名为黑天鹅的地方。”

说到这里,橘政宗的脸色仿佛瞬间苍老下去,上杉越瞧见的很清楚,这个老家伙的眼里闪烁着思绪的光芒。

“我在那里见到了赫尔佐格,他以一幅为国为民的研究者作态迎接我,带领我去看他收养的孩子们……”橘政宗言语唏嘘。

“孩子们?”上杉越皱眉,他下意识感觉不对劲。

“是啊,那是一群孩子,实际上只是一群实验品。”橘政宗说,“他们是研究生领养或胚胎繁殖的小孩,至死都在研究所里,当时赫尔佐格说他研究的是基因工程,主要是为了替苏德研发工程类兵器,但我清楚这不是事实,我好奇他们的研究实验,就跟从暗探,最后我惊讶的发现,里面的小孩居然都具备极高的龙类血统……这个发现让我胆寒,直到我在某个隔离仓库内看到那个存在为止,我才知道赫尔佐格的阴谋。”

“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条巨龙,仿佛刚刚死去的巨龙。”橘政宗的表情好像回到了那个冬天,“高如群山的身躯,狰狞的利爪,令人畏惧鼻翼……赫尔佐格知道我发现了黑天鹅港,他假意向我坦白,他说他找到了人类与龙类基因共存的方式,找到了人类登顶至尊的办法,他说他的研究已经快达到尾声,很快就能夺取君王的权柄。”

“我这才知道,这场让世界几乎崩塌的瑰宝,居然就落在了黑天鹅港。”橘政宗说。

“人类,夺取君王的权柄?”上杉越大吃一惊,即使是他,也生不出这种想象力,给人的感觉就像古代的农民振臂一呼,就要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即使是在上古之前,人类也只是窃取龙类的力量制造出混血种,而如今赫尔佐格居然想成为君王。

橘政宗点点头,“赫尔佐格通过胚胎移植以及手术,不断利用那群孩子为实验品助他研究,其中就有你的基因。”

上杉越目光一凝,压低声音,“你是说,源稚生和源稚女?”

“是的,大名鼎鼎的影皇,这样的血脉岂不被人所窥视,赫尔佐格几乎收纳了全世界所有顶级的血统,那个港口简直就是一个混血种的优质养殖厂。”橘政宗说,“他跟我说完那番话后,我以为他要邀请我加入到他的计划中,我一时之间被贪念影响答应了他,但没想到卡塞尔发现了黑天鹅港,展开了军事轰炸。”

“卡塞尔……”上杉越呢喃。

“我才知道是赫尔佐格透露的消息,他想借卡塞尔的手抹除黑天鹅港的痕迹,他带着瑰宝出逃,被我追上,随后我中了他一枪……”橘政宗拉开衣领,胸口是一道狰狞的枪伤,疤痕早已凝结。“他把我丢在燃油弹里,同时卡塞尔的轰炸也覆盖了我……可能在赫尔佐格眼里我已经死了,但我没有,我活了下来。”

橘政宗表情狰狞,“我毁了容,但我活下来了,我卖光所有财产寻找赫尔佐格,终于发现了他的线索,他乘坐黑天鹅港口的列宁号来到了日本,并建立了猛鬼众为祸一方,我知道这个消息后,用所有的钱整容成橘政宗,前往了蛇岐八家……”

“这便是你的来路吗?邦达列夫?”上杉越说,“你因贪恋生灾,却又因灾成仇,自食其果。”

“人总是会变的。”橘政宗淡淡地说,“仇恨不会消退,但感情会……我来到蛇岐八家后一心为了复仇而针对猛鬼众,不知不觉就位高权重了,而后我遇到了源稚生和源稚女这两个孩子,我不会认错,他们两个就是当初在天鹅港的胚胎,也就是你的后代。”

“赫尔佐格带着他们两个来到了日本,并寄养在了山中,我发现了他们后,带回蛇岐八家抚养长大,也渐渐有了感情视若己出。”橘政宗说。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上杉越额头暴起青筋,“你一早就知道了吧,他们的身世!”

他抓住橘政宗的衣领,大有一言不合将其刀掉的事态。

“你又有何资格做他两的父亲?”橘政宗冷冷地说,“我用小抚养,早有感情,且不愿上一代的皇与我争权夺位。”

“你一辈子都会毁在你的私心中。”上杉越松开手,冷冷地说道。

但他内心何尝不是拧成一团,他本以为自己孑然一身,但谁想到晚年居然多了两个孩子,但更悲哀的是,他才刚知道儿子的下落,就要面临后代相残的局面。

“你抚养他们长大,源稚女为何会在赫尔佐格那里?”上杉越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源稚女血统失控,成为了狩。”橘政宗回答。

上杉越的手颤了一瞬,他难以置信,“怎么会。”

“你是前代的王,你比我们更清楚你的后代会是什么。”橘政宗说,“那些在你床榻女人是怎么死的,你不记得了吗?”

这本是最大的隐秘,可橘政宗却如此清楚,上杉越明白这个人翻看过以往的卷宗,他陷入长久的沉默。

“源稚生亲手杀死了源稚女……”

上杉越拳头攥紧。

“当我知道后……”橘政宗接着说,“事情已经发生,源稚女被埋葬在深井下,但后来我才发现稚女的尸体并不再井底,于是我开始私自调查始末,最终打听到猛鬼众的某人具备稚女的特征,我隐瞒了这件事,我知道他还活着,但如果源稚生知道了,将会早就不可预测的后果。”

“所以你如今来找我,是因为……你瞒不住了么?”上杉越说。

“事情比这更严重。”橘政宗说,“你应该清楚外面现在的情况。”

“是的,死侍登岸,全城大乱。”上杉越望着他,他记得橘政宗一开始说过这和他有关。

“我有一个女儿,叫绘梨衣。”橘政宗长叹,“她是我从黑天鹅港带出来的孩子,因为那里的实验,她的血统极易失控,我为了救他,圈养死侍提取血清。”

“所以这些死侍是你放出来的?”

橘政宗摇头,“是路明非。”

“路明非?”上杉越深吸一口气。

“卡塞尔的新王,他杀死了昂热,统一内部,并来到日本企图夺权。”橘政宗说,“他断了我的手臂,揭发我圈养的死侍。”

“呵。”上杉越冷笑,“听完才知道,你是想让我和这个路明非争斗?即使是这样,你凭什么说出我的儿子要自相残杀,且不说你话语的真实性,即使他们两个真的是我儿子,你又是从哪里得知他们要死一个的未来?”

“老朽当然清楚。”橘政宗字正腔圆,“赫尔佐格带着瑰宝来到日本,至今已有20年,阁下认为他的目的是什么?”

上杉越突然顿住,他脑海飞速闪过了相关的信息。

他这一生可以算的上是位高权重,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经历过,橘政宗这一问,他瞬间就将许多隐秘联系了起来,如果说日本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个“野心家”赫尔佐格惦记,那就只有……

“圣骸?”上杉越突然问。

“自然如此。”橘政宗闭目假寐,“我虽为复仇而来日本,但20年的岁月在我的心里留下了烙印,我无法目视稚生或稚女相残,更无法蔑视蛇岐八家的灭亡,他们都相当于我的孩子,我为了守住家业,与猛鬼众争斗至今,早已将复仇放下,现在我只求稳定……”

“圣骸不能出世,否则天下大乱,更不能毁灭,不然日本不存。”橘政宗睁开眼,杀意刺目,“路明非身为卡塞尔的新王,为何亲临日本,并在登陆第一天就与猛鬼众密谋,第二天强势登门险杀于我,我并不但心他是否有阴谋,我恐惧赫尔佐格的野心成真,像他那样的人,一旦真的窃取君王权柄,这世界的人类都要陷于灭亡。”

橘政宗直视上杉越的锋芒,“我虽圈养死侍,但怎会有如此数量,如此庞大的死侍潮,定是有人幕后操纵,岂是我能所为……且源稚女、源稚生一正一邪,两人相见必定你死我活,我已无能为力,只求前代影皇为日本战最后一场。”

浩瀚的大于倾盆而落,已经能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炮火轰鸣的声音,这说明死侍已经开始接近大陆,这场始于日本的灾难迎来了第一波遏止。

上杉越隔着热汤的烟气看向橘政宗,两人长久对视。

“外面的死侍再多,都无法抵挡卡塞尔的力量。”上杉越轻声说,“我了解昂热,也了解他的力量,既然你说卡塞尔的新王登陆日本,那不管幕后是不是他,卡塞尔都要为这场战斗买单,但你不知道,在这条街道上,藏着真正的灾难,如果我离开,可能日本就会毁灭。”

“什么灾难。”橘政宗惊疑不定,他是真的没想到这里会有什么灾难。

“我说过我很了解昂热。”上杉越说,“你差点说服我了,但你不应该说路明非杀死了昂热。”

橘政宗惊愕的看向上杉越,他发现对方的表情没有了一开始那般隐世脱俗的风范,也没有之前听到秘密那般心神不宁,反而是一种即唏嘘又哀伤的神情,就像阔别数十年的将军回到了故土,打听之下才知晓爱人已故的遗憾。

“影皇阁下,我既然无法说服你,就当老朽胡言乱语吧。”橘政宗眼神阴冷,他站起身,拿起伞,就要掀开帘幕离去。

“我和昂热太熟了,即是敌人又是朋友。”上杉越的声音威严如狱,“如果昂热会死,那也是他自己选择的死……但我不会相信你,也不会相信路明非,我会自己求证,在我眼里,赫尔佐格不是什么好东西,邦达列夫同样不是。”

“影皇阁下。”橘政宗回过头,“你手中的剑还能**开平安京的樱花,万水流的瀑布吗?”

“有何不可。”

橘政宗忽然晃神,他看到的上杉越就已经出现在了客席。

上杉越端着茶水缓缓饮下,餐车的白炽灯照亮两个人的身影,上杉越身旁是橘政宗的影子,影子像被秋刀分开的树叶,割裂、坠落。

之后是重重砸在地面的声音。

上杉越没有管那人的尸体,自顾自的拿出了那台许久没换的手机,上面是一小时前的一封邮件,发件人很神秘,脸邮件地址也没有,但内容他已经看完,当时的反应比刚刚和橘政宗聊天时更为夸张。

他的血早在前一刻燃起了,这也是为什么橘政宗来的时候,他的汤都还没热起来的缘故,这个男人在得知自己有儿子在世上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拔刃,所谓的隐世和逃避,在得知儿子存世的时候,就已经从自己的道义上抹尽了。

“你来晚了一点啊。”上杉越轻叹,“虽然前田小姐的新作更有趣,但看来无缘再见啦……毕竟守土有责,圣骸也不允许出世,身为最后一代皇。”

上杉越看着手机显示的邮件,“即使是卡塞尔的新王,也要谨守道义,不会允许有人破坏日本的一草一木。”

邮件上显示的是最后一行文字,上面被标红加双引号,“橘政宗和王将是同一人”。

“没有一个简单的。”上杉越摇摇头,随后关掉了餐车的灯,提着刀走入雨幕,杀向摸进这条的死侍。

他猜这份邮件就是那个叫路明非的人发的,可能是卡塞尔,但两个人都不简单,他即不信路明非的话,也不信橘政宗的话。

同样的,路明非的话他信了一部分,橘政宗的也一样。

上杉越将两人的情报作了拆分重合,竟渐渐得出了一个模糊的真相。他毕竟曾经是皇,一位登顶绝巅的男人,在他的世界早就没有了对错之分,存在的只是立场和取舍的道义,他的道义。

他也知道橘政宗甚至没死,拿份文件上有说到王将的能力……当然,如果橘政宗用的是本体,就当他上杉越猜错。

这个男人在雨幕横流的街道里闪烁,如裂空之惊雷,多年未曾见世的刀刃撕开了逐渐迫近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