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人立身处世,都需要智慧,并不断地增加,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无论是为了个人的发展,还是为了国家的利益,如果没有智慧,都一样没有办法进行。——涩泽荣一
任何一个人立身处世,都需要智慧,并不断地增加,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无论是为了个人的发展,还是为了国家的利益,如果没有智慧,都一样没有办法进行。但是,在充实知识之前,我们先得培养人格。我认为培养人格也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举措,只是我也不知道应当怎样给人格下定义。那些极少数可以称得上没有常识的英雄豪杰,却都有崇高的人格。人格与常识一定要一致吗?有人在社会上是个完全有用的人,于公于私都受到重视,大多数这种有真才智的人,他们的常识都很丰富。
但对于常识的发达,最重要且非注意不可的是自己的境遇如何,若以格言式的文字来表示,则可以写为:“人务留意一己之境遇。”也许这个写法并不恰当,因为我对西洋的格言不太清楚,所以常常以东洋的格言为例。《论语》中有很多适用于各种场面的关于“要注意自己境遇”的教训,其中有大事也有小事,不胜枚举。因能注意及此而成为至圣先师的孔子,他很用心,时常注意是否适合他自己的境遇这件事情。对于他人,当孔子发现所作所为不适合其境遇时,他就不予赞同。举一个例子说明,孔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以此对子路说,子路听了很是高兴。实际上,孔子似乎有点用心不正的样子,但子路以为这既然是夫子他自己的提议,所以也就放心了,乐不可支地表示愿意随行。可是孔子从子路的喜悦程度看到子路似乎还不了解自己的境遇,所以孔子才继续说:“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告诫子路要考虑自己的处境。一听“乘桴浮于海”虽很高兴,但子路如果能够知悉自己的处境,他可以这么说:“这样也好,只是要浮于海的话应该如何取材才好呀?”如此答复孔子,则孔子一定会感到子路已经领会了自己的心意,也许孔子会接着说:“那么我们去朝鲜或日本吧!”也未可知。又有一次,孔子要他的弟子们各言其志向。子路率先回答说:“给我一个千辆兵车的中等国家,我治理三年后,可以使老百姓人人勇武,并且明白什么是道义。”孔子轻轻地一笑,没有作什么评价。最后,孔子问正在鼓瑟的曾皙:“曾皙,你有什么打算呢?”曾皙说:“我想我与他人不同。”孔子说:“不同也可以说说看。”于是曾皙说:“在春光和煦的日子里,换上轻盈舒适的春装。邀集五六位朋友,领着六七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在沂水里游泳,在岸边踏青散步,在舞雩台上吹风乘凉,然后一路唱着歌回家。”听到曾皙的话后,孔子感叹地说:“我和曾皙想到一块了。”弟子都走后,曾皙问孔子为什么笑最先回话的子路。孔子说:“治理国家应该推崇礼让,可是他的话却一点不谦逊,所以笑他。”大概是在笑子路对于自己的境遇、身份地位没有自知之明,不能自己定位吧。有时,孔子也有极为自负的言语出现,例如桓魋要杀孔子时,众门人都感到恐怖,孔子却说:“上天赋予我这样的品德,那桓魋又能把我怎么样?”泰然自若,不忧不惧,很明白自己的境遇。当孔子在由宋归国的途中被很多人包围,将要被害时,门人都很害怕,孔子说:“天若要湮灭这种文化,那我也就注定不可能听闻了。上天如果还不愿让这种文化消失,那么匡地的人又能把我怎么样呢?”临危不惧,不动如泰山。有一次,孔子去太庙,每件事都要问,有人感到奇怪说:“谁说孔子懂得礼呀,他到了太庙里,什么事都要问别人。”孔子听到此话后说:“这就是礼啊!”孔子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境遇地位,正是对人生处世道理的正确运用。
如此看来,孔子之所以能成为圣人,可能就是因为对于琐细小事,他也毫不怠慢。我们大家每一个人都能像孔子那样当一个圣人吗?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如能注意,不要弄错自己的境遇与身份地位,则成为中人以上的人还是没有困难的。然而,世上的人往往背道而驰,稍有些成就,便得意忘形,忘记了自己的境遇,而做出与自己的身份不相适应的事来。一旦遭遇困难,便失魂落魄,终致丧失一切。这种骄其侥幸、哀其祸灾的态度是庸凡之人的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