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神从人愿(1 / 1)

很久以前的希腊神话时代,在一个炎炎夏日,弗里吉亚(Phrygia)小镇上的每一户居民都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每个人在开门时都会看见两名疲惫不堪的陌生旅人,他们希望得到一些食物,并且想要留宿一晚。

无论多么卑微,每个人都应对陌生人伸出援手,这是人们从神庙中获得的基本教义。弗里吉亚人却热衷于自己享乐而对别人漠不关心,他们早就将好客之道抛在脑后。至于他们的神庙,也早已破败不堪。

所以,所有人都用同样的借口打发走了这对陌生人。“滚开!我们的食物只够自己吃,除了我们自己家人,也没有任何房子可以住人了。”

下午过去了,天马上就要变黑了。两个陌生人疲惫不堪又饥肠辘辘。他们爬上村子边上的一座小山,发现树林中有一座小屋。这是一个非常破败的小稻草屋,几乎刚好容纳下两位年迈的农民——腓利门(Philemon)和他的妻子博西斯(Baucis)。陌生人敲了敲门,门应声而开。

“我们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看起来较为年长的陌生人解释道。

“从昨天开始,我们就没有碰过食物。”那个可能是儿子的年轻人补充道。

“你们可以将就着吃一些,”腓利门说道,“我们和屋檐上的鸟儿一样贫穷,但是我的老伴儿博西斯可以准备一点吃的东西。如果你们饿了,或许可以缓解一下。”

两位客人跨过破烂的门槛,低头避开低矮的门楣进入屋子。博西斯请他们坐下,并让他们别客气。

天气很冷,老妇人从煤灰中拣出没有烧尽的炭,用树叶和干燥的树皮盖住,用她微弱的气息吹燃了火焰。随后,她从一个角落里拿出仔细保管的小棍棒和干树枝,将它们放在水壶下的炉火中。接着,她在桌子上铺了一块白布。

当博西斯做这些准备工作时,腓利门到他们的小花园中采集了最后一罐野菜。博西斯将野菜放在水壶中煮沸,腓利门从最后一片培根中切下一小块放进野菜中调味。榉木盆中装满了让陌生人洗脸提神的温水。最后,博西斯颤抖着把菜端到桌上。

客人们坐在小屋中唯一的长凳上,博西斯还细心地在凳子上放了一个垫子,并在垫子上铺了一块古老而粗糙,只有在重大场合使用的绣花布。桌子的一条腿比其他的要短,但是腓利门用一块扁平的石头将它垫平了。博西斯又用散发着甜味的野菜将整张桌子擦拭了一遍,然后才将食物端到陌生人面前——煮熟的美味野菜、密涅瓦野生丛林中的橄榄、一些用醋腌制的甜浆果、奶酪、萝卜和在煤灰中烤熟的鸡蛋。这些食物被盛放在陶土制成的盘子中,客人旁边还摆着一个陶罐和两个木杯。

或许没有比这更让人有食欲的晚餐了,两位老农的热情招呼让它看起来更加美味。客人们早已饥肠辘辘,马上狼吞虎咽起来。他们将所有的菜都吃光之后,博西斯端来一碗粉红色苹果和一巢野生蜂蜜作为甜点。她注意到两位客人似乎非常喜欢他们的牛奶,但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牛奶桶里本来就快见底了,两位客人却一次次将杯中的牛奶喝光,使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为他们斟满。

“他们喝完肯定还会再要的,”博西斯心想,“但牛奶已经一滴不剩了。”

然后,老妇人心中顿生恐惧和敬畏。她的视线越过较为年长的陌生人,扫了一眼牛奶桶,结果惊讶地发现它装满了牛奶!年长者给同伴倒了一杯,在把牛奶桶放下时,它又自动变满。博西斯知道奇迹发生了。突然,两位陌生人站起来,瞬间褪去了伪装的年龄和风尘仆仆的行头。他们是众神之神朱庇特和他那长着翅膀的儿子墨丘利!

在认出这两位来自天上的客人之后,博西斯和腓利门诚惶诚恐,拜倒在两位神的脚下。他们将颤抖的双手合在一起,乞求神原谅自己的怠慢。

他们养了一只老态龙钟的鹅,用来守护小屋,但现在,夫妇二人觉得有必要杀了它作为献给朱庇特和墨丘利的祭品。然而,大鹅机警地跑开了,并向两位神寻求保护。

“不要杀它,”朱庇特下令道,“你们的热情好客无可挑剔,这个冷漠的村庄将会因人们的狂妄而受到惩罚,但你们会毫发无伤。快来看看下面的山谷发生了什么。”

博西斯和腓利门走出小屋,与神一起沿着山坡往下走了一段路。在夕阳的最后一抹光影之中,他们看到下面的村民咎由自取的后果。村庄已经完全消失,整片山谷变成了一片蓝色的琥珀,周围是荒凉的沼泽。沼泽中有许多水塘,一些沼泽中生活的鸟类尖叫着从上面掠过。

“所有的房屋都没了,除了我们的!”腓利门倒吸了一口凉气。

随后,他们转过身去,看到自己的小屋也消失了。不过它并没有被摧毁,而是焕然一新。庄严的大理石柱取代了木柱,简陋的茅草屋顶也变成了金色的屋顶。屋子铺着嵌花的马赛克地板,装有宽大的白银门,上面有黄金装饰和雕刻。他们原本勉强容纳两人的小屋,现在的高度和规模已经接近一座神庙,镀金的尖顶直冲云霄。博西斯和腓利门因充满敬畏而说不出话来,这时朱庇特开口了。

“你们还想要什么样的来自神的礼物,善良的人们?无论你们想要什么都值得被满足。”

两位老人商量了一会儿,腓利门向朱庇特提出了一个请求。

“我们希望成为这座神庙的守护者,伟大的朱庇特。在这里,我们相濡以沫地度过了生命中的大部分时光,我们希望可以永远留在这里,永远不会分开。”

腓利门的话音刚落,便听到朱庇特说:“你的愿望实现了。”说完这些话,两位神便从他们面前消失了,空中只留下一条长长的紫色光柱,如同朱庇特的长袍,旁边是两朵翅膀形状的云彩,那是墨丘利留下的印记。

博西斯和腓利门进入神庙,作为守护者相依相伴地共度了余生。春日的一天,这对已经老态龙钟的伴侣并排站在神庙前的台阶上,看着大地重新披上绿装。就在此时,另一个神迹发生了。

他们因年迈而驼曲的后背变得挺直,衣服上覆盖着绿色的树叶,每个人的头上都长出了一个枝繁叶茂的树冠。他们试图说话时,却发现自己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树皮。他们变成了两棵庄严的大树,一棵菩提树和一棵橡树,伫立在神庙前,继续守护着它。因为心存敬畏,他们得到了神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