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珀尔修斯英勇地斩下蛇发女怪美杜莎的头颅时,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鲜血沿着珀尔修斯的剑滴落地面,幻化成一匹有着修长肢体,肩膀上长有翅膀的骏马。这匹马被称为珀加索斯(Pegasus),是地球上前所未有的奇妙生物。
当时,一位名叫柏勒罗丰(Bellerophon)的年轻英雄从自己的国家出发,来到利西亚(Lycia)国王伊奥巴忒斯(Iobates)的宫殿前。年轻人呈上了一封介绍信,里面有两条秘密信息。介绍信的开具者是国王的乘龙快婿。第一条秘密信息是:
“持有这封信的柏勒罗丰是一位不可战胜的英雄。我请求您款待他。”
第二条是:
“我建议您杀死柏勒罗丰。”
事情的真相是,伊奥巴忒斯国王的女婿嫉妒柏勒罗丰的能力,并希望除掉他,以满足自己的野心。
利西亚国王是一个内心友善的人。他非常不解的是,如何根据柏勒罗丰呈上的那封推荐信的建议采取行动。直到可怕的怪物奇美拉(Chimaera)闯入他的国家时,他依然被深深困扰。奇美拉是一个比任何人类都恐怖的野兽,它有一个笨拙且粗糙的身体,长着一条和龙一样的尾巴。它长着狮子的头颅,鼻孔大张,能喷出炽烈火焰。它张着血盆大口,呼出有毒的气体,任何人只要沾上了这种气体都必死无疑。当伊奥巴忒斯的臣民纷纷请求国王的保护时,伊奥巴忒斯计上心来,决定派出英勇的陌生人柏勒罗丰去征服野兽。
柏勒罗丰本以为可以在利西亚王宫休整一段时间。他觉得国王应该专门为他办一场欢迎宴会,这样在宫廷的游戏中,他就有机会一展投掷铁饼和驾驶战车的风采。但就在他抵达伊奥巴忒斯宫殿的第二天,他便被派去猎杀怪物奇美拉。
至于他将何去何从,又将如何击败这个怪物,柏勒罗丰毫无头绪。但他觉得在正面面对危险之前,先到密涅瓦的神庙中待一晚上会是个好主意。密涅瓦是智慧女神,可能会在这场孤注一掷的冒险中给他以帮助。
因此,柏勒罗丰来到密涅瓦所在的城市雅典,并在她的神庙中留宿。他是如此的疲惫不堪,以至于在向女神祈祷的中途睡着了。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他发现手中多了一根金色的缰绳,还有一个声音指引他来到城外的一口水井旁。
在此之前,飞马珀加索斯一直被放养在缪斯女神们的草坪上。缪斯女神共有九位,她们是亲姐妹,其中一位负责照料诗人,另一位负责撰写史料,其他几位分别司掌舞蹈、喜剧和天文学,以及任何神认为可以让生活更有价值的事物。她们需要像珀加索斯这样的骏马。每当她们需要从地球返回奥林匹斯山的时候,飞马便会帮助她们。
柏勒罗丰从未听说过珀加索斯的存在,但当他跟随神谕的指引来到井边的时候,飞马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与其说是站在那里,倒不如说是飘浮在那里。飞马的翅膀已经将它的四个蹄子带离了地面。珀加索斯看到柏勒罗丰手中的金色缰绳,便径直来到英雄面前,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英雄给它戴上挽具。就在这时,一个阴暗的影子掠过天空,可怕的奇美拉在柏勒罗丰头上盘旋,下颚喷出的火花如雨点一样砸到英雄的身上。
柏勒罗丰翻身上马,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挥舞着他的宝剑。珀加索斯载着他迅速升上天空,来到奇美拉面前。珀加索斯和奇美拉在云端展开决斗。飞马闪转腾挪,在他的帮助下,柏勒罗丰轻松地杀死了奇美拉。利西亚人长舒了一口气。事实上,这对后人来说也是一个莫大的激励。直到现在,如果人们要提起某种一开始看起来很可怕但征服起来并不那么困难的事物,还往往会将它形容为“奇美拉”。
英雄本该将飞马还给缪斯女神,然后回到利西亚王国,接受人们的欢呼,故事也本应如此结束。此时却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柏勒罗丰决定将珀加索斯留在身边。他每天都会骑着飞马转上几圈,觉得自己已经功成名就,非常骄傲。有一天,柏勒罗丰突发奇想地驾着珀加索斯来到众神居所的大门之前。对于从未得到奥林匹斯山邀请的凡人而言,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朱庇特看到这个无礼的骑手越来越接近众神之地,不由怒火中烧,他派出一只牛虻蜇了珀加索斯一口。柏勒罗丰被珀加索斯抛下,重重地落到地面上。从那以后,他成了一个跛脚且失明的人。
当然,这并不是珀加索斯的错。即便长有翅膀,它也只是一匹帮助他人追逐梦想的骏马。飞马也从空中坠落到地面,没有受伤,但是它掉到了一个远离之前牧场的地方。它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怎么去找寻缪斯女神们。珀加索斯的翅膀似乎失去了功能,它漫无目的地从国家的一头游**到另外一头。由于它长着翅膀,常常被农夫误认为是一种怪异的龙,被他们从一块田地驱赶到另外一块。它慢慢变老,也没有了往日的敏捷。它的翅膀不再有任何作用,反而变成了一种拖累。它再也飞不上天空了。
最终,和所有的老马一样,不管年轻时如何风驰电掣,年迈的珀加索斯被卖给了农夫,被套到犁具上终日耕田劳作。
珀加索斯并不习惯这种繁重的农活。它的力量更适合在空中展翅翱翔,而不是拖着脚步混迹于田野。它虽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拉犁,由于翅膀的妨碍,还是有劲无处使。它的主人用牛鞭重重地抽打它的背。如果不是那一天的时来运转,这可能是它最终的归宿。
这天,一名非常崇拜缪斯女神的年轻人路过此地。他是如此的贫困潦倒,以至于除了树林和树篱之外,别无栖身之处;除了野果和野菜之外,别无他物果腹。但这位年轻人是一名年轻的诗人,他可以将地球上所有的美丽,比如山丘、谷地、寺庙、鲜花以及人世间所有的爱,用华丽的文字记载下来,并随着竖琴的旋律吟唱。
诗人对田野里的这匹老马很是同情——它在主人的吆喝下低垂着原本高傲的头颅,拖在泥土里的翅膀已经破败不堪。
“请让我试试这匹马。”年轻人恳求道。随后,他穿过田野,翻身骑到了珀加索斯背上。
突然,就好像受到了神的驾驭,珀加索斯再次昂起头,马蹄也离开地面。它的翅膀再一次舒展地张开,载着年轻人飞向天空。附近所有农场的农夫都放下手中的活,仰头看着这一奇景——一匹飘扬着金色鬃毛的飞马一飞冲天,然后消失在通往奥林匹斯山的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