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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一路往南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领军南下的刘珏。

刘珏看暗夜的表情。心知他还没有找到阿萝,不禁黯然。

这时荆州城急报陈军来袭,水师受到重创,荆州临即将失守。

荆州失守,往北是平原,十五座城池无天险可依,陈军便可**。刘珏大惊,再也顾不上阿萝。他下令星夜兼程赶往荆州。

与此同时,暗夜也接到鸽组送到的消息。前方乌衣骑发现烟花信号,一天之内竟出现了次。发现信号的乌衣骑已经往西追去了。

听到烟花信号,刘珏眼睛一亮。可是荆州面临失守,他不能扔下三军独自去找阿萝。看向暗夜的眼神里竟带着丝丝羡慕。

暗夜卟的笑出声来,故意逗他:“要么,王爷把帅印让给我?让我也杀几个陈军过瘾?”

刘珏羞恼的别开头,咬牙说道:“阿萝我可就交给你了。”

暗夜微笑道:“你放心!”

刘珏犹豫下又道:“你死了我最多伤心一阵。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会伤心一辈子的。”

暗夜瞪着他,不由得气结:“王爷心里想让暗夜舍了命去救她也罢了,说得这么直白干什么?”

刘珏这才嘻嘻笑道:“以前都是爷被你气得半死。今天报复回来,爷心头痛快!哈哈!”

他放肆地笑着,似乎压抑在心头的担忧和焦虑都随着这一笑化解为无形。刘珏望着暗夜大声说道:“爷出发了!如果阿萝有个万一,爷必血洗陈国!”

他拍拍坐下骏马,风驰电掣般追上前往荆州的队伍。

望着刘珏的背影,暗夜心怀悲悯,低叹一声:“你放心,暗夜定当尽全力找到她!就算要舍了我这条命,也会护着她的。”

他估计了下烟花的位置,放出了鹰隼。

苍鹰飞往西南的山林。暗夜寻思:“楚男是想带着她绕道西南夏国回陈国吗?我的估计没错的话,那么我走近道,就一定能赶在前面截住他们。”

打定主意后,暗夜骑着马奔向了西南方向的森林。

楚南带着阿萝进入了森林。

离城远了,森林似看不到尽头的迷宫,掩盖了所有的痕迹。

楚南下了马,盯着阿萝:“你说我该怎么对你呢?”

四周山林静悄悄的。树木浓密遮住了月亮。阿萝打了个寒战想起一句话来:月黑杀人夜!

和这个心狠手辣的陈国皇子待在一起,就像兔子和狼相伴。她鼓起勇气道:“你别忘了,我是宁国的公主,平南王的未婚妻子,你如果伤我一根头发,皇上和刘珏会灭了陈国为我报仇!我怎么越看你越傻啊?你从皇宫里掳走我,你就不怕挑起两国的战争?”

“哈哈!”楚南的笑声回**在山中,眼里露出浓浓的野心,“实话告诉你吧。陈国的军队现在恐怕已经攻进荆州了!我掳了你又怎样?战争早在你与平南王大婚当日就发动了。我掳走你,还能将你作为人质!夏国的军队只怕也在攻打安南郡,陈夏联军,宁国顺王掀起的内乱尚未平息,宁国皇帝和平南王只怕会应接不暇!”

随着他的笑声,空中闷雷响起,突一道闪电劈下,将楚南的脸映得越发的狰狞。

阿萝心里一慌,慢慢朝马匹处退去。她终于怕了起来,拔腿就跑。

楚南看着她跌跌撞撞跑开,抬了抬眉,一扬手甩出绳索准确地缠住了她。

阿萝腰上一紧,往前的冲力与绳索相抗,被绷得差点闭过气去。一回头。楚南慢条斯理的收着绳子,一步步扯着她回去,像在收网捕获网里的鱼。

阿萝被他扯着不由自主挪回去,恨声道:“你不过就仗着武艺了得罢了,我,我……”

楚南手一紧已拉了她过来:“你什么?你花样百出害我马不停蹄,我是疯了才没杀了你!”

阿萝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楚南随手挡下,眼睛像黑夜里出来觅食的狼,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来。伸手抱住了她。

阿萝大惊失色,踢打抓扯撕咬怒骂什么招都使了出来。

楚南毫不理会就像她在挠痒痒似的,抱着她急走。

电闪雷鸣中暴雨突至,楚南看到前方不远处只有一角凸出的岩石。往外伸得有半米。石下还算干燥,便径直走了过去把阿萝塞了进去:“再闹被雨淋着生病了没人照顾你!”

他说着坐在了岩石外,高大的身躯堵住了大半石缝,用背挡住了风雨。

阿萝愣住,缩在石缝里看着楚南。此时两人的脸隔得很近。彼此能感觉到呼出的气息。她把脸扭过一边:“你要生病了我更不会照顾你!”

楚南定定地看着她,濡湿的发丝粘在她脸上,雨水冲刷洗得她肌肤如玉。楚南嗓子发干,小腹一股热气升起。他蓦然转过身体,头脸都淋在雨中,瞬间清醒过来。

阿萝看着堵在面前的厚实的背,虽说是他掳了她,此时看楚南为她遮挡风雨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似的。她突然想起了刘珏,和他在一起时,不用多想,所有的风雨刘珏自然就会为她挡去。思念一起便恨不得飞回刘珏身边。

她悄悄地摸上了脖子上的玉饰,取出最后一粒烟花捏在了手里。情知楚南被自己逼得马不停蹄,这一两日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以他暴躁的脾气被自己折腾已是忍耐到了极点。再放一枚烟花,楚南会不会直接杀了自己?然而,想到刘珏,阿萝勇气顿生,把手里的烟花握得更紧。

雨一直下个不停。山里凉气袭来,楚南为她挡去了大半风雨,还是冷,阿萝靠着岩石蜷缩成一团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楚南默运玄功抵制着风雨带来的寒气。睁开眼,山林里阳光灿烂。他站起身回头一看。阿萝还在睡。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心里暗叫不好,一把抱出她来,衣裙濡湿,身体滚烫,发着烧。楚南焦虑地唤道:“公主,你怎样了?”

阿萝听到喊声疲倦的睁开眼,对楚南笑笑,手无力地挥出。

楚南眼尖一掌拍下她扔出的东西,“嘭”的一声轻响,青紫的烟花在他手中炸开,袅袅飘上空中。竟然又是颗烟花信号。楚南气得手一松,将阿萝摔倒在地上。

他蹲下身子看着她,几乎咬牙切齿:“你病成这样儿了还不忘送信号?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你!”

他想着乌衣骑又将寻迹追来,气得要命。血直往他头顶上冲,只要他一脚下去就能踩死她。

阿萝昏倒了地上。她的衣裙沾满泥污,一张脸苍白如纸,长长的眼睫柔弱不堪的覆盖下来。

楚南的火气顿消,心疼一把抱起她上马急驰。

阿萝软在他怀里,脑袋烧得晕晕沉沉。

楚南感到一阵无力。怀里的人儿是他渴望着拥有的,但她却要逼疯他了。打,舍不得。骂,她奄奄一息的样子也听不到。

楚南这一日就没停下来过,一路翻山越岭。天快黑时看到一个山洞才下了马,抱了阿萝进去。她的身体越来越烫。人已烧得糊涂。

楚南烧了堆火,坐下来休息。连日来的倦意慢慢袭上心头。他强撑着,计算着自己的行程。翻过这座山就是大江了。等过了江到了陈夏交界的边境就不用担心乌衣骑找来。

他狠狠地看了一眼睡着的阿萝,她真是太不省心了,逼着他不停地暴露痕迹。见她昏昏沉沉的样子,手已不受控制地伸出把她抱进了怀里。阿萝的体温让他感觉到一丝害怕。想了想,楚南强忍着疲惫点燃了一支火把走出了山洞。

不多时他扯回一把草药拧出汁水混在水里喂她。

阿萝迷糊中似乎看到了刘珏英俊熟悉的脸,喃喃喊了一声:“刘珏!”

楚南一怔,骂道:“刘珏那小白脸有什么好?”

可是见到阿萝对刘珏情深,他心里突然觉得阵阵难受。她心里只有一个刘珏,楚南眼中恨意渐浓,:“等我带你回了陈国,你总有一天会是我的女人!”

阿萝根本听不到他的话。她痛苦地蹙紧了眉头。

楚南轻轻放上一根手指,揉着她眉心的结,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小心脱下外衣裹住她。

天明时分,楚南睁开眼睛,伸手抚上阿萝的额头,滚烫的触感吓了他一跳。她比昨日烧得还厉害。楚南有些烦躁,在山洞里坐了会儿,打消了今天下山的计划,走出山洞去寻草药。

暗夜在山林里向西南飞奔。暴雨来的时候他也没停过脚步。中间休息一个时辰又往前急追。路上他看到了火堆的痕迹,也瞧到了乌衣骑的信号,更加坚定阿萝就在前面。

天亮不久,西南方的树林就有青紫色的烟雾腾起。暗夜心里一喜,加快了脚步。鹰隼引着他找到了山洞。此时楚南刚出去不久。

暗夜静静地伫立了会儿听听了动静,猫一样闪进洞里。一下子就看到躺在地上的阿萝。他心知楚南必在附近。上前抄抱起阿萝,她浑身滚烫病得不轻。暗夜顾不了那么多,抱起她就往外走。

没走几步,身后一阵劲风袭来。暗夜腾身跃起。

楚南提着短剑怒视着他:“放下她!”

楚南武功高强,就算尽力相拼最多也只能平手。暗夜心中一动,眼中精芒暴射:“我乃受大皇子之命带走公主。”

“我让你放下她,我可以饶你不死!”楚南语气转寒。

暗夜冷笑一声:“听闻二殿睛看上个宁国女子。我家殿下担心红颜祸水,乱了二殿下的心性。所以令我等沿海等候,一旦发现你们,二殿下不把她交给我带回去,便就地杀了她。”他手一动,剑已逼在阿萝的脖子上。

楚南一惊,心疼地看着阿萝:“你回去禀报我皇兄,孤自有分寸!她是我的女人,叫他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二殿下,如今我陈夏联军已攻荆州多日,我主子急盼二殿下回去。你为了一个女人情愿兄弟反目,值得吗?”暗夜慢慢地挑拨着。

楚南浓眉一竖,眼中露出森森寒意:“我再说一遍,回去告诉我皇兄,我的事用不着他来管。”

暗夜眼中露出气愤的神色,又无可奈何道:“既然二殿下坚持。在下就不勉强了。请二殿下尽快回转泉州大营。”

他慢慢放下阿萝,退后了几步。

楚南瞪了他一眼,大踏步走过去,伸手欲抱阿萝。

暗夜眼睛微眯,手中长剑闪电般刺向楚南。

楚南急切地躲开,背上已被划开一道伤口。他转过身怒骂道:“鼠辈!竟然背后伤人!是我皇兄叫你们伺机杀了我是吧?”

暗夜一声冷笑:“殿下有令,前方战事吃紧。在下必须带宁国公主回去做人质!”

“就凭你?”楚南阴冷一笑,短剑一抖惊若游龙向暗夜刺去。

暗夜挥剑急上,身形飘忽。一交手他就发现楚南功力在他之上,不可与之硬拼。

暗夜趁长剑相交之即,一个腾身飞落在三丈开外,冷笑道:“在下不是殿下对手。可您别忘了,你再护着她,到了泉州大营,她也是我军的人质。告辞!”

楚南担心阿萝,并未追赶,恨恨地说道:“楚安,你好狠毒!也是我武艺高强,否则,早死在你的人手中!”

他细心地查看阿萝脖子上压出的血痕,见只是压出来的痕迹,皮都没破这才放下心来。他抱起她,觉得手里的阿萝脆弱得像是马上就要消失。一种从未有过的保护欲升了起来,就想把她捧在手心呵护着。“你放心,我不会让我皇兄伤着你。”

回到山洞,楚南用竹筒熬出草药喂阿萝吃下。这才撕下衣襟裹住后背的伤口。他把阿萝移进怀里搂住,靠着岩壁,心里暗恨大殿下无情。连日奔波,加上受伤流血,疲惫的感觉再次袭来,慢慢睡了过去。

而此时,暗夜已发出信号,汇合了赶来的乌衣骑堵在了山洞外。

正当乌衣骑众人打算攻进山洞时。楚南背着阿萝大喝一声从洞里冲了出来。

阿萝缚在楚南背上,稍有不慎便会伤到她。暗夜心里着急,心思数转,冷笑一声:“殿下,在下得罪了。大皇子有令,在下一定要亲自带回公主!”

楚南大恨:“楚安他欺人太甚!”

众人早恨他在宫中杀了不少乌衣骑兄弟,发了狠攻向楚南。

暗夜狡猾地笑了笑。长剑一摆竟往阿萝身上招呼。

“真不要脸!呸!”楚南气得大骂,他回身急挡,手臂上又被拉出一条伤口。

背着阿萝,他又受了伤,对方人多,他不敢恋战。边打边退,竟被他仗着武艺高强冲出了山林。站到了悬崖边上。

楚南回头一头,悬崖下方是湍急的江水。前面那群青衣蒙面人,个个武功了得,已包抄过来。

暗夜开口:“二殿下,大皇子吩咐说只需带回公主即可。要不您与我们一起回泉州大营如何?在下便不再和你为难。”

楚南大笑道:“想那楚安一直嫉我深得父皇宠爱,怕我被封了太子,抢走他的皇位。他今日如此待我,我还会选择回去帮他吗?生死有命,如果我楚南活着回到泉州大营,必报此仇。”

语音一落他竟带着阿萝跳下了悬崖,坠入江水中。

楚南带着阿萝落水之后被湍急的江水顺水往下已飘出十来丈远。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首领,现在怎么办?”

暗夜眉头紧锁,叹了口气道:“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我看楚南对她呵护备至,却也不像会加害于她。且他中了我的反间计,会记恨着陈国大皇子。咱们只能渡江潜入泉州,伺机救人。”

三日后刘珏大军到达荆州。仗着荆州易守难攻的地形逼退了陈军。

刘珏一身黑袍站立墙头。暗夜回来道阿萝已过了大江去了陈国。他的一颗心就悠悠****落不到实处。战事紧张,只待荆州的水师修好战船,休整之后就杀过江去。一想起楚南掳走阿萝,刘珏就忍不住心头之火。

半月之后荆州城下的江面上楼船林立,宁国军队整装待发。

刘珏望向对面江岸,轮廓分明的五官散发出阴狠的寒意。没有什么能挡住他灭陈的心。

楚南落水之后仗着内功与水性,慢慢地漂到了对岸。不多时便遇到巡逻的陈军,回到了泉州大营。

听说楚南掳回了宁国新册封的青萝公主,陈国大皇子楚安大喜。

如今两军对峙,战势一触即发。穷陈夏两国兵力不过二十来万。泉州驻扎了十万陈军,前几日偷袭成功伤了宁国水师的元气。而宁国赶来增援的军队和驻地荆州的左翼军加在一起有十五万。双方兵力相差不远

如今宁国上下齐心士气高涨。深知宁军要渡江来战,不抵抗便是灭国亡族,陈夏联军的士气也不低落。

大致旗鼓相当的情况下。阿萝的存在就显得极为重要。

大皇子楚安心想,宁国领军的统帅是平南王刘珏,公主是他的未婚妻子。得了公主,刘珏便会投鼠忌器。

楚安是夜于城内行宫宴请楚南。

众将均嚷着想一见公主芳容。楚安便笑道:“皇弟,听闻这位公主美貌异常。我也甚是好奇,不若请来为我等抚琴一曲,也好羞辱平南王一番。”

楚南断然拒绝:“皇兄不知,公主路上感染风寒还卧病在床,恐怕不能出来抚琴助兴。”

楚安有些不快,转念又想若真是闹出了人命,公主就失去了价值。就打消了念头。众将扫兴而归。

回到府邸,楚南冷笑着想,楚安别想从他手里夺去青萝。一想起要让青萝为那群粗鲁的军营将士赔笑抚琴,便难受异常。

六月的风烈烈吹来,楚南有点头晕,酒劲上涌。不知不觉已走到阿萝所在的厢房外。守卫对他一礼:“殿下!”

他抬脚进去。阿萝这次病得不轻,先是山中奔波没有休息,再淋雨受寒,又掉进江中。来到泉州后高烧数日,如今烧已退去身体却虚弱不堪,养了十来日了仍有气无力地软在**。

楚南轻轻地在床边坐下,痴望着那张让他心跳不已的脸。楚安想要用她去威胁平南王吗?他不屑之极。如果说掳她之时还有过这样的打算,但楚安派出的杀手要带她去做人质时就让他明白,他断然不会这样做。

这时门外急冲进来一人:“殿下,宁军准备渡江,大皇子急召你前往大营。”

楚南看了看熟睡中的阿萝,细心地给她捻好薄被。吩咐道:“看好公主!不准任何人接近!”

“是!”

陈国水军大营曾在荆州城一战中大伤元气,战船被毁了不少。

楚南带着一干侍卫登上了瞭望台。远远看去,江水上两军战船对峙。宁军战船上高高飘起黑色大旗,上面的刘字醒目威严。突见宁军缓缓分出一支船队往江中行来。陈军水师也列开阵式准备迎战。

楚安笑道:“皇弟,我有一个主意可以挫挫宁国锐气,就不知皇弟舍不舍得了。”

楚南暗想,一来不战,却要以公主做人质,我陈军统帅如此,还想吞并宁国?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丝讥讽。他抬头朗声道:“皇兄,公主为质好是好,但楚南有一计不用公主却能兵不血刃铩宁兵士气!”

不多时,陈军二十艘楼船上竟带上来二十名少女,一般打扮,发丝凌乱,与阿萝身材相似,转眼之间全被缚上船头。

楚南邪邪笑道:“不知平南王会认出来吗?他会救那一个呢?”

陈军瞭望台上一片哄笑声。

楚安目光闪铄不定,半晌笑道:“皇弟好计谋啊,平日还道你有勇无谋,没想到你竟有这般主意!”

“我就等着看宁国如何狼狈的撤回去!”楚南自信地说道。

“咚!咚!咚咚咚!”沉闷的战鼓擂响。两军战船向江心靠拢。

宁军先锋乃南军水师副统领史德山。两军相距五十米时,他骇然发现前来的陈军战船每只上面都缚有一年轻女子,衣饰华贵身材纤细,发丝覆面。她们中谁是公主?该怎么办?

刘珏立在中军楼船上也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一紧,眉头不由自主便皱了起来。

宁军一犹豫不决,一陈将高站楼船之上提起内力喝道:“宁军听好了,青萝公主便在这船上,还不速速退兵!”

史德山暗骂陈军卑鄙,青萝公主是皇上疼爱的义妹,平南王的未婚妻。宁军不敢伤她。可是陈军每只战船上都缚有一名女子,进攻任何一条船都投鼠忌器,他一时之间束手束脚不知如何是好。

战鼓停止,宁军有些不知如何对待,战船上一片沉默。江面上只闻得陈军张狂的笑声。

史德山狠狠地瞪着对方的战船,又无可奈何。

江面上突飞来一只鹰隼,越过宁军战船也越过陈军战船飞往泉州方向。

刘珏眼睛一亮喝道:“擂鼓!”

中军楼船上鼓点擂响,激昂雄浑,带着命令和决心一波波传入史德山耳中。他大吃一惊,平南王竟然不顾公主安危了吗?想归想,军令如山,史德山大喝一声:“放箭!”

令旗挥动,宁军战船上万箭齐发,飞蝗般射向陈军。首当其冲中箭的便是缚在船头的二十名女子,瞬间香消玉殒。

陈国先锋大惊:“宁军进攻了!迎战!”

江面上喊杀声震耳欲聋,而鼓声未停,伴随着杀气竟越来越响。

楚南远远眺望对岸,见百面巨鼓在岸边摆开,齐齐擂响,不由得佩服刘珏这招以声夺人激励士气的确用得好。同时浓眉紧皱,寻思着宁军怎不理不顾,他们如何识得船上二十名女子中没有公主呢?

两个时辰后,双方鸣金收兵,陈军先锋损失战船五艘伤亡一千,宁军失三艘损兵两千,战成平手。

楚安不阴不阳道:“计谋虽好,假的就是假的。明日不管那公主怎样,都给我带过来!”

楚南闻言一惊,抬头时楚安已拂袖而去。

这该如何是好?楚南明白,若是以阿萝为质,宁军多半会休战,但能休战多久?若想以她要宁军投降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所有国家都有野心。陈夏贪图宁国南方十五城的富饶。宁国难道就不想一统天下?

楚南回到府邸慢慢走进了厢房。

阿萝虚弱地倚在床头。她身体单薄,下巴削尖。初初擒得她时花样百出的俏皮机灵劲儿都没了。楚南瞧着心里怜惜大作。

让这么一个弱女子去抵挡宁国庞大的船队?要牺牲她的性命换来暂时的平安?换作从前必是肯的,然而现在,楚南心里不舍之极。

他从什么时候起这么在意起她来呢?楚南静静地坐着,为了陈国他该把她交出去,可是想起楚安派出死士咄咄逼人要置他于死地,他眼里起了反抗之意。两军对阵,为何不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打?难道没有了公主,陈军就不会打仗了吗?

他拿定了主意,迅速摇醒阿萝:“公主,醒醒!”

阿萝睁开眼,身上软绵绵的。楚南的脸放大了在眼前,他眼睛里有着焦灼不安的神情。阿萝一笑:“怎么,这么快就要拿我去做人质了?陈军如此不济?”

楚南没有理会阿萝的讥讽,唤来侍女道:“替公主换男装,要快!”

阿萝不明白地看着他。

楚南转身出去,轻轻扔下一句:“楚南不屑以公主为质。”

低下头任侍女更衣。阿萝不知道该怎么看待楚南这个人。他对她时而凶横时而温柔。他不愿意用自己做人质,他要带她去哪里呢?

这一仗双方战成了平手,各有损伤。

刘珏知道船头的女子不是阿萝,心里却还是不安。他暗暗担心,如果陈军真的缚了她上船头,自己该怎么办?

他唤来暗夜:“泉州可有消息?”

“泉州的探子回报,那只鹰隼在二皇子楚南的府邸上空盘旋。公主应该在他府内。据说今日一战之后,楚安强令楚南明天带公主到大营。看来是真想用她做人质。”暗夜答道。

“陈国若以她为质,我怕我会受不了,这仗还真没法打。传令下去,深夜过江突袭泉州!暗夜,你趁着我军进攻陈军营寨大乱,去救出阿萝再说。”刘珏叹了口气。

“是!”

暗夜过江潜入泉州后进入了早设于此的据点。据点对面就是楚南的府邸。暗夜布置好人手后便等待着,一旦宁军过江偷袭,他便趁乱去救回阿萝。

突然看到一队士兵围住了楚南的府邸。心里一惊,难道楚安与楚南两兄弟真为以阿萝为质起了争执?

暗夜没有猜错,正是楚安担心明日又被楚南推托,干脆派人想连夜接走阿萝。

楚南睥睨着楚安派来的人道:“回去转告大殿下,明日楚南自会送公主去大营,不劳皇兄深夜如此兴师动众。”

来人冷哼一声:“二殿下别忘了,如今我军统帅是大殿下!”

楚南大怒:“滚!谁也别想把人带走。”

来人刀刷的一声出了鞘:“二殿下得罪了,上!”

士兵一拥而上。

暗夜此时已从后墙翻进府邸。鹰隼准确地冲向后院,停在一间厢房屋顶。

暗夜笑了。

此时正院大堂传来刀剑之声,暗夜仗着轻功高强接近着厢房。

厢房外守着两名侍卫,他们也听到了传来的声音,有些紧张。

暗夜左右看了看,慢慢走了出去。侍卫吃惊看了眼前出现的青衣蒙面人,嘴一张正想喊,就在这一瞬间,暗夜疾冲过去,手中长剑轻挥,已割断他的喉咙,手肘后抬击碎了另一名侍卫喉骨。两人一声没吭地倒了下去。

暗夜推开门,出指如风打晕了侍女,一眼就看到了倚在**的阿萝:“嘘!别作声,我是乌衣骑暗夜!”

阿萝眼睛一下子有了光彩,身上却没有力气。

暗夜抱起她迅速走出了房门。刚跃上墙头,便惊动了走向后院的府中侍卫。暗夜一声呼哨。乌衣骑们跃进院墙与侍卫们斗在了一起。

趁此机会,暗夜搂住阿萝跃上马往西奔去。鹰隼一展翅紧跟着飞走。

楚南眼尖瞥见暗夜身影,楚安居然明里调兵围府绊住他,暗地里却派属下劫人!他狂怒之下一脚踢翻提刀砍来的士兵,抢过一匹马朝暗夜与阿萝追了过去。

跑了不多时就看到暗夜和阿萝,上空不远处还飞有一只鹰,电光火石般念头一闪,楚南长声一笑短剑闪电般朝鹰隼掷去。一声哀鸣,苍鹰从空中坠落。

楚南旋身跳起已从鹰身上拔得短剑出来。暗夜焦急万分,这种鹰隼速度奇快。楚南功力他绝对挡不住,急咤了马匹狂奔。然而马上负了两人,距离却是越来越近了。

只听得身后传来楚南的大笑声:“原来你是宁国奸细,竟来离间我兄弟二人。幸亏这只鹰解了谜团!原来刘珏是这样知道那二十名女子里没有青萝的。”

他说着一声长啸,脚一踩马背人凌空跃起,手中剑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向暗夜劈了下去。

听到风声暗夜回手一挡,手臂被震得发麻。他大喝道:“阿萝抓紧了!”提气在马上一点,返身迎上了楚南。马迅速带着阿萝朝西方急奔。

楚南被暗夜一阻,眼见阿萝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狂性大发,用了十成功力,蓦地一剑刺中了暗夜肩膀。

暗夜负痛一挣,长剑向楚南飞掷而去,人则腾空往后跃起,仗着轻功绝卓,一头跳进了汉水之中。

楚南顾不得暗夜,上马往西追去。跑出泉州城三十里,还是没看到阿萝的影子。杀气在他脸上翻腾。他不甘心地看了前方许久才掉转马头,刚一回身,他整个人就愣住了。吃惊、紧张、慌乱在脸上交替出现。

身后泉州方面的江面上突然出现了片片灯火。夜色里似一条火龙在江面上腾起。瞬间喷出了万千星火点点,直扑泉州。

泉州城上方的夜空呈现出诡异的红色,笼罩着整座城池。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夜空,只有一个可能:宁军渡江袭城!并在泉州城里放起了熊熊大火。

大江之南的陈国国土只得宁国的四分之一,共有十五座城池。整个国家以平原为主,零星散布着缓坡山丘,国境内几乎没有无险峰峻岭。

陈国的东、南方向靠海。西面有座险峻的大山。山下的依龙城是陈夏两国的边境。城内一半归陈国,一半归夏国。向南奔流的拢江则成为陈夏两国国界。

陈国北面依大江天险与宁国对峙,一江之水相隔的泉州城是陈国的北大门。泉州失守和荆州失守的状况一样,城池后面都是一马平川,无以屏障。

泉州失守,陈国危矣!楚南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狠命地抽马奔向泉州。

等他赶到北城门时,正看到城楼上红色的陈国大旗飘然坠地,黑色的刘字大旗在夜空中猎猎飞舞。

城中火光冲天,哭喊声、杀戮声似是从另一个世界传了过来。楚南愣在马上,突然暴喝一声打马冲进城去。看到黑甲宁军就杀。

四处都是尸体,整座城成了修罗地狱。他在城里横冲直撞,眼睛瞧到一队绯红军装的陈军,急奔过去:“大殿下人呢?”

陈军抬头看到楚南变形的脸,满身血污,活脱脱一个阎王,吓得一抖,随即大哭出声:

“二殿下!大殿下他们不战而逃,早从南门撤离了!”

楚南气得浑身发抖,陈军有十万啊,宁军总不能十五万人同时全部渡江吧?来的人马会有多少?五万?三万?就算偷袭,陈军也不至于不战而逃!

他狂喊一声:“楚安你亡我陈国矣!都跟着我来!”

凭着一身武艺和勇猛,楚南带着这队陈军冲向南城门。中途散离的陈军看到了他纷纷聚集,趁着宁军还没完全控制住整座泉州城。楚南带着这些散兵从泉州逃了出去,直奔下一座城池。

他身后歪歪斜斜跟着零散的陈军。宁军并未追赶,想必刘珏占了怀城休整了队伍等补给一到就会挥师继续南行。

离城十里。楚南停住了马,回头看向远方红光闪动处的泉州。深深的悲凉与切肤的痛恨涌上心头。

只一仗啊,只用了一夜!

刘珏只用了一夜时间就击溃了驻守泉州的陈军,占据了陈国最引为天险的泉州。而他那统领十万大军的皇兄竟然不战而逃!

楚南大笑起来,笑声在夜空中飘得很远。

陈军余部默默地看着他们的二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