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大婚的前一夜。京城顺王府的内书房不知何时来了几个陌生人。
刘鉴说道:“京城城防尽归成思悦管辖。此人摇摆不定,表面忠心耿耿,内心实则奸诈无比。如今他已经投靠了刘绯。如果遇到此人,一定要替本王除了他。我们的人从西门入城,秘道附近可有异样?”
一人沉声回答:“殿下放心,夏国已有五百人混入了京城,早隐在事先买下的宅院内。另来了两千人到时只待宫中信号从秘道潜入。刘绯顺利登基,原有驻军都各自回防,西城门现在只有一千守军,夺下城门极为容易。”
“皇宫里布置如何?”
“玉华殿及玉龙宫禁军已全换上我们的人。”说话之人正是宫里的禁军统领。
“宫中只得禁军两千,有半数是我们的人。趁着那个狗屁公主大婚之日出其不意杀了刘绯。宁国无主,京城中拥护孤的官员便会站出来。孤是先皇唯一的嫡子,登基为帝理所当然。”刘鉴冷声道,“到时百官都去安清王府朝贺,再令人围住安清王府,京城便尽入我们手中。”
“殿下放心。宁国京城起事,我夏国的十万大军会前来支援。陈国也会趁机发兵攻打。就算有人不服气要起兵勤王,殿下有我夏国的军队保驾!南有陈国来犯,他们首尾难以顾及,殿下的事,便成了。”明珠轻声开了口。
“孤若成功,你便是正宫皇后。”刘鉴轻笑许诺道,“如此大家便照计行事!”
“是!”
人瞬间散去,刘鉴在书房等了很久,才见到一条黑影潜了进来。他抬头说道:“你家殿下如何说?”
来人笑了笑答道:“夏国已经和陈国联盟。陈国的十万大军已经有五万向夏国借道渡过了大江隐藏了起来。明日殿下在京城举事。我陈军便会出其不意攻打左翼军水师大营,出其不意攻下荆州。万一殿下京城事败,可退向南方,陈国定会全力支持殿下夺回属于自己的天下。”
刘鉴满意地笑了:“本王应允之事也不会反悔。如果事成,必割让南方十城酬谢贵国!”
就是明天了吗?子离看着玉华殿黯然神伤。
松烟低声劝道:“皇上早些歇着吧!”
“是啊,明天的事情还多着呢。”子离深深望了一眼玉华殿方向喃喃自语:“阿萝,如果明天你顺利的嫁给了刘珏,你还会记得宫里的我吗?”
“都布置妥当了吗?”
松烟答道:“都妥当了。”
子离犹豫了下问道:“松烟。我这样做是不是太对不起阿萝和刘珏?”
松烟想都没想就答道:“皇上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
子离幽幽说道:“朕是皇帝。希望她将来不会怨恨朕。记住,无论如何都要确保她的安全。”
“小的明白。”
自己已是宁国的皇帝,心里沉沉压着的又岂止一个阿萝。子离看向浩瀚的夜空,胸中涌出豪情,终于一甩衣袖转身回了宫。
六月初二,大吉,易婚嫁。
阿萝一早就被贺喜声唤醒。
“恭喜公主,请公主更衣,往宗祠祭祀。”
“贺喜公主,奴婢们侍候公主沐浴。”
“公主大喜,奴婢们为公主梳妆!”
……
天还未亮,阿萝便从床榻上被满面喜色的宫婢请了起来。从辰时起折腾到申时,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我困了,我小睡会儿好不好!”
“不行啊,公主。皇上与皇后娘娘还等着你哪!”
阿萝叹了口气道:“那我见过他们之后就回来睡一会儿。等我睡醒了,你们再侍候我梳洗打扮?”
“不行啊!”
“停!”
阿萝止住宫婢们再次出声反对。自己麻利地把头发简单挽了个圆髻,拿了支钗固定住便带着一大群面带惶恐的宫人提裙奔往玉龙宫。
走进殿中,阿萝一眼瞧见穿着大礼服的子离和顾天琳。他俩穿得喜气洋洋,坐着端端正正,目不斜视。
阿萝扑哧笑出声来,打趣道:“我该不是走错了地方吧?上方坐着的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是等着享用香火神仙公公和神仙婆婆啊?”
顾天琳端庄稳重地坐着,身上朝服重重叠叠,丝毫不敢乱动。
子离早已烦躁不安。
子离见阿萝穿着一件素静罗裙,挽着个极简单的发髻更加觉得累。听到阿萝打趣气呼呼地说道:“你倒轻松,我们却累得半死。这该死的宫人,给我穿了五件衣服,还道是夏季朝服!”
顾天琳也抿嘴笑了,责怪道:“新娘子怎的如此打扮?你们怎么侍候的?”
宫人吓得跪了一地请罪。
阿萝咯咯笑道:“我这不是来见你们吗?阿萝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她行过大礼后快活地起身笑道:“我这就回去好生打扮。”
“阿萝!”子离眼中闪动着犹豫,终于还是浅笑道:“去吧,别误了吉时!出宫之前与刘珏一起在大殿拜别!”
阿萝脆声答应,笑着走了。
“皇后,你回宫去吧!”子离一下子沉下了脸,“宫中今日恐有变故,皇后好生待在玉凤宫里,那里安全!”
天琳吓了一跳道:“会有什么变故?可是今天是阿萝出嫁的日子。皇上,你刚才为什么不提醒阿萝?”
“朕不想让她担心。你放心吧,朕有分寸。皇后回宫之后紧闭宫门,拘束宫人,小心防范。”子离淡淡说道。
“是!臣妾明白。”顾天琳不安中又带着喜悦。皇上心里还是惦记着她的。这个想头让她忽略了子离阴霾的眼神,没有细想下去。顾天琳微笑着行礼:“臣妾告退,皇上也多加小心。”
申时六刻,顺王妃明珠带着月霜花来到了玉华殿。
阿萝穿着吉服正被宫婢打扮着。听闻顺王妃前来,她也没多注意,吩咐请她进来。
明珠进了殿,手里捧着一只玉盒,她笑道:“希望公主会喜欢明珠送来的礼物。”
她打开了玉盒,将它呈到青萝面前。
阿萝看了一眼,玉盒中姆指大一朵绿色的小花,精致美丽。她好奇地问道:“服下这朵花能解百毒?”
“是啊,它采下之后要暖玉养着,药效才不会流失。”
阿萝接过玉盒心里暗想,刘珏带兵打仗,这个对他倒是有用。她喜滋滋的接了,笑道:“多谢王妃厚礼。”
明珠看了一眼殿中侍女道:“我有几句话想与公主私下谈谈。不会耽搁太久的。”
阿萝有些疑惑。
明珠嫣然笑道:“公主的娘亲不在身边,有些话本应该由女官来嘱咐公主。可是有些话,女官却不方便提点。”
阿萝闻言便知她要说些私房话,脸上一红,羞涩地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是!”宫婢应身退到了一旁。
明珠上前两步,拉着青萝的手。眼瞅着宫婢们没有注意,长袖一挥,袖中洒出一片烟雾。
宫婢们一声不哼便昏倒在地。
阿萝只觉得手腕被紧紧握住,怎么也甩不掉。她低头捉住明珠的手狠狠咬上,被明珠拂袖甩到了榻上。
她震惊之余大声呼救:“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啊!”
足踝一紧,竟被明珠捉住。她慌乱之中抓起那朵月霜花扔进了嘴里吞了。
“别叫了,我这么容易就进了宫,你就应该清楚,外面全是我的人!”明珠一把将阿萝从床榻上拖了下来,冷笑着出手打晕了她。
她对昏迷不醒的阿萝笑道:“公主,不好意思,误了你的吉时。我夏国要借着顺王,在今日取你家皇帝的性命。”
她迅速剥去阿萝的吉服。
片刻之后,明珠的面目已经焕然一新。易容手法精妙,俨然与阿萝一般无二。并把自己的衣服穿在其中一名宫侍身上,易容成自己的模样。
明珠收拾停当,这才取出解药救醒宫婢们。
她逼视盯着她们的眼睛,柔声说道:“我是青萝公主。我已经装扮好了。这就服侍我前往金殿向皇上辞行吧。”
宫婢们睁着迷离的眼神机械的回答:“是!请公主移驾!”
明珠满意地笑了。迷情烟加上迷魂术对这些毫无内力的宫婢们来说实在有用得很。她随手将装有月霜花的盒子纳进了袖中。
宫婢们簇拥着明珠走出了大殿。
密切注视着玉华殿的乌衣骑鸽组暗哨远远看见清王妃走进了殿内。不多时殿门大开,清王妃又伴着青萝走了出来。鸽组暗哨细细打量,确定是公主本人。他没有看出任何破绽,这才放了心。
刘珏身着大红喜袍立在金殿中早已等得不耐烦。
辉煌的烛火没有把金殿烘托得明亮,反而投下了重重的阴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金殿之上似乎人人都有心事。子离似笑非笑,顺王目光闪烁。百官脸上的笑意饱含深意。刘珏自嘲地想,是不是真要娶阿萝时,自己反倒紧张得疑神疑鬼了。
他终于听到内侍高声传报:“公主驾到!”
金殿门口缓步行来一队宫人,簇拥着一个身披大红锦袍的丽人。
重重衣衫裹着她纤细的身子,云髻上压着一座珠冠,烛光映射,光彩夺目。珠帘直垂到胸前,玉容若隐若现。珠帘后的那双眼睛闪动着剔透的莹光。
大殿静了下来。但刘珏心里的不安又涌了出来。
明珠走到殿前站定。她与阿萝身材相差无几,大红吉服披在身上更看不出多少异样。
虽然阿萝是从宫中发嫁。李相今日穿得格外喜庆。他笑眯眯地望着阿萝,只觉得自己这一生运气总是特别的好。无论哪个皇子当了皇帝。他都屹立不倒。他正笑得高兴,突觉得一道目光盯着自己。顺眼看去,却见顾相朝他不屑地撇撇嘴。
“这个老匹夫!”李相暗骂,却装着若无其事继续观礼。
“臣刘珏携妻叩谢皇上!”
刘珏和青萝同时跪下,朝子离行了大礼。
明珠心里暗自等待着时机。
子离久久注视着珠冠掩映下那双晶莹的眼睛,他笑了笑,走下了龙椅:“起来吧!”
刘珏有些奇怪,子离为何要走过来?百官在侧,两国使团使臣在侧,子离这样做是想表示对自己和阿萝的恩宠吗?
就在子离走近的瞬间,刘珏突然看到了明珠的手动了一动。他一怔,翻手一掌拍向明珠,大喝道:“她不是阿萝!”
明珠避开刘珏掌风的同时,挥手向子离洒出一把银针。
顺王刘鉴愣了愣。刘珏发现的也太快了。此时子离距离明珠还有三丈远,也不知道那些银针能射到他不。刘鉴眼睛微微眯了眯,从袖中掏出一物往地下一掷。
一层浓烟腾起,迅速地弥漫开来。
“有刺客,护驾!”
金殿上瞬间乱成了一团。
子离朗声大笑,斥道:“皇兄这么想要朕的性命吗?竟不惜和夏国勾结!”
殿外的禁军闻讯冲了进来。
片刻之后烟雾散尽,刘珏的手掐住了明珠的脖子,伸手打掉了她的珠冠。异容后的明珠有七分与阿萝相似,细看仍能看出端倪。刘珏怒道:“阿萝人呢?你把她怎么了?”
明珠喘气笑道:“我已经活不了啦,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嘴角缓缓淌出一股鲜血,身体软了下去。
“你说呀,你把她怎么了!”刘珏气极用力摇晃着明珠,却见她已经气绝而亡。
他抬头一看,禁军们竟将子离团团围住。这些人身手异常敏捷,竟不似寻常禁军。而百官也被顺王刘鉴的人逼在了大殿角落里。
顺王刘鉴大笑着说道:“金殿内外已经被我的人包围了。刘绯,你阴谋篡位假传先帝遗诏时可曾想过你也有今天!给孤杀了伪帝!”
更多的禁军呼喊着杀向刘珏和子离。
刘珏一看,心里暗暗奇怪。金殿中那些内侍和宫婢早就吓得发抖,百官被逼到一角,武将们护着文官脱不了身。此时竟连一个上前抵挡的人都没有。
他顾不得深想下去,见子离势单力薄,刘珏大喝一声,飞身跃起踢翻一名禁军夺下他手中的长矛,几个起落已挡在子离前面:“皇上,刘珏在此,谁也动不了你!”
他瞟了瞟倒在地上的明珠,心里焦虑着阿萝,暗骂守在玉华殿外的鸽组眼睛瞎了,目中杀意顿起。
子离长声笑道:“百官都看好了,这便是朕的皇兄,大宁朝的顺王殿下。他竟然无耻卖国,勾结外敌,谋反作乱!”
这时百官之中站出数人站了出来,怒斥子离:“你才是阴谋篡位的乱臣贼子。我等忠于太子殿下,隐忍至今日看你下场!”
“好好好,还有人吗?”子离目露嘲讽。
其他大臣已怒骂出声:“尔等小人!竟助逆臣谋反!”
双方在金殿之上又打起了口水仗。
子离看了看刘鉴及那班倒戈的大臣,再看看无还手之力的其他官员,这大殿之上仅有自己和刘珏两人会武功,不由轻笑一声:“平南王与朕势单力孤啊!”
刘鉴大笑出声:“刘绯,你也有今日吗?我对隐忍,你便以为我手中就没有隐藏的力量吗?你受死吧!”
子离冷笑一声:“就凭你?”他看了刘珏一眼,提声高呼道:“殿外朕之侍卫何在!”
“臣等在此护驾!”
金殿之外竟传来整齐划一的回答声,随即涌进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军士,领头之人冷峻威风,嘴边噙着讥讽的冷笑,正是顾天翔!
刘鉴一惊,瞳孔收缩:“你竟然早有准备?”
子离笑了:“朕一直在等,等着我的好皇兄何时下手!朕让你操办公主的婚事,同时也给了你出入宫中的权力,你那会舍得不用呢。”
刘鉴打量了番双方的人马,心里长叹,他又输了。他犹自不服:“如果不是平南王认出了明珠。否则你走近明珠身边,她的暗器早就取了你的性命!”
子离双手一分,露出龙袍里面的软甲:“是吗?你以为就凭她那双眼睛就能瞒天过海?平南王又岂会认不出真假。”
刘珏眉毛一挑,子离连软甲都穿在了身上,是早有准备了。难怪今日他心里总有种不祥的感觉。
他心里阵阵发寒。子离为了逼刘鉴出手,不惜放明珠去替换了阿萝。他为什么不担心阿萝的处境?刘珏心里暗想,子离太高估自己了。他看到阿萝身着吉服,三魂早去了俩。哪里还顾得上仔细分辩她的真假。只不过是离得近,见她有异常举动这才认出她不是阿萝。
子离森然道:“刘鉴,你公然谋反,还威逼百官。你死有余辜!”
刘鉴怒吼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做错了什么?先帝纵容外戚势大,他就没有过错吗?我的母后也是他的皇后。我的太子妃是他点头应允。为什么要牵连我?我就是不服!”说着他提起剑向子离冲了过去。
刘珏心里牵挂着阿萝,牙一咬,顾不得其他先解决这批高手再说。他下手绝狠,长矛到处,挑起血肉横飞。
子离惊诧莫名,他第一次见到刘珏出手如此狠毒。心中微动,想起了与之对决的楚南。朝殿上一望。果然已不见了楚南的人影。
子离当下便明白楚南必定是去了玉华殿。他心里纠结万分,想提醒刘珏,眼睛又瞥见他身上的大红喜服,话又吞了回去。
就在这片刻之间,金殿之上形势逆转。刘鉴带来的禁军已被子离的人围在了殿堂中间。刘鉴大势已去。
刘珏见状对子离抱拳说道:“皇上,大局已定,臣去探望公主。”
子离心里有愧,情知阿萝多半已不在宫中,仍笑着答道:“去吧!”
刘珏飞身奔往殿外,心急如焚。
顾天翔提剑走了出来,站在刘鉴面前闲闲说道:“顺王殿下还是降了吧?如果你还念着禁军统领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他已经杀了。如果你惦记着潜入京城里的夏国人,我可能告诉你,他们早在你和顺王妃进宫的时候,便全部被围杀。如果你还记挂着那两千想经由秘道进入京城的士兵,我也可以告诉你。他们进了秘道之后,便被永远埋在了下面。还有,你的女儿与侧妃在金殿外候着你多时了。”
刘鉴一愣,哈哈大笑:“好,我道我事无遗漏,没料到刘绯城府更深。你早就知晓了我的种种安排,就等着让百官看场好戏。好知道你如何对我这个废太子仁至义尽!我输给你是我不如你。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你杀了我吧!”
子离厌恶地看着满殿的尸首和血迹,心想,你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我要的就是理直气壮的杀了你永绝后患。
百官中此时有胆大回过神来者已怒斥刘鉴:“我宁国国富民安,顺王竟不顾掀起战火向夏国借兵。你万死不得赎其罪!”
刘鉴死盯着子离,明白大势已去,心里的愤怒却未见减少,他大声说道:“我做错了什么?父皇病重了两年,我勤力执政,我对人温和有礼,处事公平合理。难道你们没有夸过我吗?顾相,你也曾夸我勤勉!我错在什么地方?有一个出身王氏的母亲,娶了出身王氏的太子妃,还有掌握着全国兵权的舅舅罢了!这些是我的错吗?”
子离咬着牙说道:“朕又做错了什么?废后为了权势,下毒谋害了朕的母后!从此朕便小心翼翼地活着。你的母亲和王太尉派杀手来行刺朕多少回,你怕是不知道吧?为什么你能顺利和夏国取得联系?那是王太尉和王燕回早就和夏国勾结!朕把你从别苑迎回,封你为顺王。念着兄弟之情希望能保你富贵一生。你却不安心!密谋逼宫夺位想置朕于死地!你忘记了你宁国的皇族身份,你居然承诺事成之后割让城池。你这种奸臣叛贼,死一百遍也不足惜!我宁国虽然几十年没有兵祸,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对象!”他目中露出威严:“众位爱卿,顺王勾结夏国,外贼来犯,我等该如何?”
“与之一战,誓死卫我疆土!”朝中众臣群情激愤。
子离满意地想,我要的就是这样的士气。眼见群臣愤慨,他断然下令:“顾天翊听令,密切注视安南的动静,右翼军全体戒备以防夏国来袭!”
“是!”
“来人,把刘鉴囚入天牢!”
“慢着!”刘鉴手中尚握着剑,俊朗的脸上一片平静,“听闻我的妻女已在殿外,这就让她们进来吧。”
子离一颔首。侍卫带进了青蕾与芯儿。二人一进殿内就哭着奔向刘鉴。
刘鉴露出温柔一笑。伸手抱住青蕾,突然朗声对躲在一旁的李相道:“李相,蕾儿是你的女儿,芯儿也是你的亲孙女,以后请你善待她们。”
李相老脸涨得通红,一甩袖背过了脸。
“不!”青蕾哭叫着,盈盈跪倒在地,抬头看着刘鉴:“殿下,青蕾愿和殿下一起,求殿下莫要扔下我。”
刘鉴怔了半晌,伸手拉过芯儿,看到她小脸上满是惊惧的眼泪,用手小心拭去。他看看青蕾,再环顾这座金殿,轻声道:“芯儿,父王与你母妃要是去了,留你在世上怕是要受别人欺负,你,你便与我们一起去吧。”手中剑已无情刺下。
芯儿“啊”了一声,倒了下去。
青蕾呆住,疯了一般抱起芯儿:“芯儿,芯儿啊!殿下,你怎么忍心啊!”
她目中两行泪流下,万念俱灰。心一横捉住刘鉴手中的剑,决绝说道:“好,让我先行一步陪芯儿!”说着脖子往剑上一勒,血如泉水一般涌出。她娇艳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殿下,我等着你!”
刘鉴双目含泪轻轻抱住了她说:“蕾儿,在我心中,终是有你的。你,才是我唯一能拥有的。你等我!”
青蕾满足地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刘鉴一身锦袍撒满鲜血,他瞧着青蕾断了气,看了看血泊中的女儿,大笑起来:“子离,你算计得如此之精,可会后悔?你做了皇帝,你可有得到你心爱之人?”他凄然一笑道:“蕾儿,你说的对,一家三口在一起便是幸福!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
说罢横剑自尽!
子离看着自尽的刘鉴一家,沉默了半晌下旨:“以太子礼厚葬!”
“皇上不可,这等乱臣贼子当贬为庶人不能以皇族身份下葬!”有大臣上前劝道。
“我意已决,人死百罪消,照朕的旨意办吧。”子离有些疲倦。
他心里明白,是他一手纵容放任才让刘鉴下决心起了谋反之意。可是若不能借机一网打尽刘鉴的势力,等他慢慢坐大,他日死在这金殿之上的便是自己。
“将参与顺王谋反的人全部打入天牢,明日午时午门斩首。祸不及家人,就不必株连其族人了。”
“皇上贤明!”百官心服口服。心里暗道有如此贤良的皇帝是宁国之福。
百官顺服,隐患已消。敌国来袭只是让自己多了征服天下的借口。子离很满意事情的结果。目光扫向刘鉴尸体,他临死之前的话犹在耳边。子离心里突然慌乱:“喜事变祸事,不知公主如何,都散去吧,着顾相李相及天翔处理善后。”
“臣等遵旨。”
子离慢慢起身,踱着优雅的步子离开金殿。他越走越发,甩下一般侍从和宫人朝玉华殿狂奔而去。
刘珏刚走到玉华殿门口,心便凉了。门口竟躺着十来名禁军的尸体。
他一步冲进殿内,里面一片凌乱,显然有过一番恶战。两名乌衣骑躺在血泊中。刘珏扶起一名,举手一试,鼻端隐约还有一丝气息,他轻轻摇晃着:“醒醒!我是刘珏!”
听到他的声音,乌衣骑努力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的吐出了一字:“楚……”便咽了气。
是谁?楚?楚南?是他吗?金殿上不见楚南踪影,难道陈国和夏国也有联系,楚南知道殿上来的是明珠郡主假扮的公主,是以他趁乱来到这里掳走了阿萝?
刘珏强压着心里的恐慌与愤怒,跑向殿外,弹出一枚烟花,迅速往宫外奔去。
不多时,接到信号赶来的乌衣骑与刘珏汇合,纵马奔往南城门。
成思悦不在宫中,公主大婚,他接管京城城防,更加小心。
他没料到顾天翔突然出现,亮出了皇帝的令牌。要调动人马围杀刘鉴的势力。
成思悦一面遣人向安清王府报讯,一面跟着顾天翔清除着刘鉴在京城里的势力。等到南城门报讯道说陈国二殿下楚南突然离城回国,他心里大惊,紧接着就接到了鸽组报讯青萝被劫走。
成思悦心凉了半截,匆匆赶到南城门,正碰上杀气腾腾的刘珏。两人互望了一眼齐齐奔出城去,沿河追了三十里,月色下望见远处的河面有一线阴影,瞬间便消失了。
刘珏冷然下令:“通报南方各郡县,缉拿陈国二皇子楚南!寻找公主的下落!”
“是!”
刘珏不再说话,俊脸上乌云密布。掉转马头回风城。他疯了一般抽打着坐骑,心里的痛一阵紧似一紧,
百般布置人手保护于她,却还是叫楚南趁乱掳走。他恨不得捅自己一刀。他怎么会让楚南乘虚而入!想起楚南对阿萝美色的垂涎,想起楚南眼中闪动的野兽般的光芒,刘珏心如刀绞,他的阿萝怎这般命苦,就不能让她多过几天安稳日子吗!
他想起了山中的快乐。想起阿萝说要当个随心所欲,作威作福的黄脸婆。眼泪一下子淌了一脸,若不是马骑得太快,与他同回京城的成思悦必能见到刘珏脸上还没来得及被风干的泪。
子离走到玉华殿也是一呆,殿内一片狼藉,内侍正在搬走尸体进行清扫。
他心一颤,脚一软勉强撑着墙站立着,几个时辰前还在他面前娇笑着的她已消失不见。阿萝,他的阿萝,就为了他的一己之私,他竟然纵容楚南劫走了阿萝。
在明珠进宫之时他便知道她去了玉华殿。他早已嘱人盯住了明珠,他下令只要不伤害公主,便放任明珠行事。
看似被明珠迷晕的宫婢中有他的人,一进殿就朝他投来眼神示意。那时,子离便心知肚明。
明珠身着吉服,款款走进金殿。他一看那双眼睛就知道来的是明珠不是阿萝。
可是,他没有说出来。他一直忍着,等着,看着明珠出手。
可是,现在看着殿内的血迹,混乱的场面,子离禁不住阵阵心寒。他身体微微颤抖,沉声呼道:“出去!都出去!”
第一次见到平日里温和笃定的皇帝变了脸色。内侍们吓了一跳,跪地磕头退出。
松烟轻声说道:“皇上放心。公主没有受伤。她只是被点了穴道。楚南武功高强。他还带了四个高手。死的大半都是平南王安插在宫里的人。我们的人一直盯着,没有动手!”
“如果你们没有在旁观望,楚南未必能带走阿萝。”子离无法想象刘珏来此看到满地尸首血迹会做何感想。他心里生出一股愧疚来,高声传旨:“通令全国,缉拿陈国二皇子楚南,遣人送信至陈国,朕要看到公主安然无恙地送回来!否则,朕便发兵攻打陈国!”
“是!”
“你也下去吧!”
殿内只留下他一个人。子离无力地滑坐在空寂的殿内。他又突然站起,跌跌撞撞奔到那张睡榻前躺下。
没有阿萝的气息,他的鼻端只飘来阵阵血腥味。子离闭上眼猛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泪水涟涟而下:“阿萝,你原谅我,你原谅我。我看到楚南瞧你的目光便知道他对你动了心,他那目光像猛兽盯上美食似的。我故意要皇后把你打扮得天仙一般,故意诱他瞧见你和刘珏暧昧。我一心谋划着想给楚南一个机会让他带走你。这样,我就有理由对陈国发兵。你那么美,楚南一定不会伤害你。我知道的,我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喜欢你,他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可是,我恨自己。我恨自己自私!我为了一个对陈国起兵的理由,为了不让你顺利嫁给刘珏,我便由着他掳走了你。阿萝,你恨我吗?你知道这一切,你会恨死了我吧!”
子离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他突然又想到要是楚南对阿萝用强,她该怎么办?子离痛苦得恨不得捅自己一刀。
嫉妒和野心吞噬了他,将他变成了一个魔鬼!
子离一个人久久停留在玉华殿内。
夜更深了,玉华殿寂寞得如坟墓。他突听到殿门吱呀一响,他睁开眼睛看去。顾天琳缓步走进来。“皇后来做什么?”他冷淡地问道。
“臣妾来看皇上!”顾天琳脚步未停走近了子离。
“出去!”子离不耐烦。
“皇上,臣妾只是想看看你,有很多事,臣妾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哼,你猜到什么了?圣意也是你可妄加猜测的吗?”子离声音变得更冷。
顾天琳心疼地瞧着子离微红的眼睛,委顿的神情,柔声道:“现在后悔不晚。皇上是为了宁国大业,日后青萝不会怪你的。”
子离跳了起来一个耳光甩过去,大吼道:“滚!”
顾天琳捂着脸,眼泪滑下面颊:“臣妾告退!”她哭着转身跑出了玉华殿。
子离看看自己的手,一拳砸在墙上。宁国大业,一统天下。天知道他听到这些话时心里有多难受。
他想起楚南恨不得一口吞了阿萝的眼神!如果阿萝有个万一,叫他,叫他如何受得了?子离踉跄跌坐在榻上,他抖着手掏出荷包,拿出里面一绺阿萝的青丝,闭上眼放在鼻端轻嗅。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
子离喃喃道:“是,我嫉妒!我心里养了一条嫉妒的蛇。阿萝,我瞧见刘珏大红的吉服我就嫉妒得恨不得杀了他。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还是谋划着让楚南觊觎你的美貌。让楚南掳走了你。是我故意让他掳走了你!这一切本不该发生!我后悔了。我宁可你嫁给刘珏,也不该让楚南将你掳走!”
顾天琳站在远处痴痴望向夜色里的玉华殿,飘忽的烛火映出一个悲伤的身影,佝偻着躺下睡榻上。
安清王府一片喜庆之色,刘珏回来看了眼府门上的红绸,伸手欲扯,又停住了。
他翻身下马。乌衣骑无声地跟在他身后,都在奇怪刘珏今天怎么没有发飙泄愤!
安清王看看身上的新袍子,再看看儿子身上的大红喜袍“扑哧”笑了出来:“倒似咱爷儿俩成亲似的!”
“父王!”刘珏一听成亲两字心里就跟被剜了两刀似的。掉开头手又握紧。
安清王心里也不好受,挥手屏退左右,皱纹满布的脸瞬间变得威严:“皇上比我想象的还要狠绝。他才当皇帝两个月,就已借机除去了顺王,还替自己找着了对陈国发兵的理由,如今宁国士气高涨,武将和文官们难得的统一,都嚷着要灭掉陈国统一天下。”
刘珏愤怒地低吼道:“他要做千古一帝,一统江山。他为什么总是拿阿萝做筏?他的心太狠了!他还是不是人哪!利用了所有人,算计了所有人,亏我还觉得他为阿萝受了龙鞭,成全了我们,我真心实意为他效忠。他就这样对我?”
“皇帝总有万般不得已。”安清王叹了口气。
他知道儿子嘴里的他说的是谁,但他不能让刘珏继续说下去。安清王看了眼儿子,知他气得不行,便说道:“虽然宫里有我们的人保护阿萝。可是楚南武功高强。我倒没想到他真敢下手,他的确勇猛有余,思虑不周。他以为趁乱劫走阿萝是件好事,却不想他的举动早在皇上的算计之中。如果陈国被灭了国,也是因他而起了。”
“我看未必。若我估计不错,今日刘鉴在大殿意图谋反,夏国与陈国肯定早有密谋同时攻打我国。楚南一则贪恋阿萝美色,未必不是想挟她以为人质。”刘珏目光变得平静,剑眉下的双眸慢慢染上了夜一般的颜色。
安清王呵呵一笑:“这才是我的儿子。若是乱了方寸,就正中敌人下怀!”
此时侍从来道:“宫中来人传旨!”
刘珏与安清王对视一眼,均在疑问,会是什么事?
安清王扯了扯儿子。刘珏没好气地下跪迎接:“吾皇万岁!”
内侍说道:“皇上口谕,宣平南王即刻进宫觐见!”
“臣接旨!”刘珏看了老爹一眼,随了内侍进宫。
走到御书房外,他正巧遇到成思悦。两人迅速对视一眼,低头走了进去。
“皇上!”两人跪下行礼。
子离抢先一步扶起刘珏:“平南王不必多礼,成大人也起来吧。”
待到两人站定。子离叹了口气:“今日本是允之与阿萝大婚。岂料顺王金殿行刺,竟叫楚南趁机掳走了她。”
成思悦说道:“顺王谋反尚有迹可寻,但谁也没料到楚南敢这般大胆!公主被掳只是意外。”
“朕已经下旨缉拿他了。成大人,你便带着鹰隼去,一定要将她好好的带回来。”
“臣定当寻回公主!”成思悦磕头,起身离开。
“允之,这事你怎么看?”子离淡淡地问道。
刘珏心中不痛快,脸上已学会了掩藏。他说道:“臣斗胆猜测。失魂玉引香是夏国秘药,而王燕回却拿到了。顺王及王氏应该早就和夏国有联络。陈夏国土相依,说不定两国已经签订了盟约。这时候,恐怕陈军已经开始渡江攻打荆州了。”
子离轻叹一声道:“他们是想趁着朕初登基,皇位未稳。再挑起顺王谋反,让我宁国内乱,从而借机起兵。”
“皇上,既然如此。臣请旨,这就赶往荆州!”刘珏坚定地说道。
子离定定地看着他,刘珏父子对他忠心耿耿,他却……子离觉得很惭愧,静静地开口:“允之,朕是否太急功近利了?其实朕可以压着顺王,让他不敢轻举妄动。陈夏两国要举兵来犯,便要再寻良机。”
“皇上,顺王谋反是迟早的事。早点拔除了,我们抵抗外敌便没有了后患。其实先祖皇帝早有一统天下之意。”刘珏轻声回答。
子离看着刘珏,眼神鹰一般锐利。
刘珏绽开一个笑容,神采飞扬:“下旨吧,皇上,臣亲领大军灭陈。”
子离看着他明亮有神的眼睛,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良久他终于笑了:“天翔已启程前往安南郡。允之你荆州,集结大军过大江南征!南方,就交给你了。”
“臣必不负皇上所托。”
子离目中露出坚定之色:“我宁国上下一心,必能一统天下,朕必定会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让天下百姓富足平安!”
“允之这就去了!”刘珏一礼,转身离去。
子离要一统天下,他要灭掉陈国。他要让楚南知道掳走阿萝的后果。
子离瞧着他的背影,几次三番想叫住他告诉他自己的悔意,终于还是没有开口。他只能祈求阿萝能平安,平平安安才能少让他痛悔。
暗夜再一次进了安清王府。
安清王摆了一桌好菜,冲着他谄媚的笑:“儿行千里,父担心。都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
暗夜取了斗篷,摘掉面巾。俨然变回了翩翩状元郎。他毫不客气地坐下吃菜,吃着吃着,嘴里嚼出了一丝不对劲:“王爷。我记得上一次你请我吃酒席似乎是你离开安南郡,将我一个人扔给了师父的时候。这次又请我吃酒席。你又想把我扔给谁?”
安清王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菲儿都快生产了。我还没喝过媳妇茶。这时候又让你千里赶去救那臭小子的媳妇,老夫心里总有些过不去。来,吃菜!”
“停!”暗夜眼也不眨地望着他,轻声说道,“我一路追去陈国,或者,我还会追去夏国。路是有点远。好像也难不住我。菲儿在京城,你会暗中照应,我也不担心。可是我总觉得你的态度怪怪的。你能给句实话吗?老狐狸?”
安清王干笑着,想说什么却又不好开口,最后才闷闷地说道:“你要记着。我把你当儿子看。你也别忘记我这个老子。”
暗夜白他一眼:“说的有人和你抢儿子似的。”
安清王委屈:“不就是担心你嘛,疑神疑鬼的。”
暗夜不理他,埋头吃饭。吃了一会放下筷子站起了身:“我还要赶回家去。菲儿也在等我。我走啦。你一个人在京城如果寂寞的话,就整整李相吧。我看他不顺眼。”
“哦。”安清王应了声。
眼瞅着暗夜快要走出书房,他终于忍不住说道:“我会让赤凤和鸽组一直和你联系的。”
暗夜冲他笑了笑,离开了。
成思悦回到家中。
青菲和四夫人已等候他多时。见他回来忙端来饭菜。
成思悦没有动筷,沉声道:“菲儿,你大姐今天在金殿上自尽了。”
青菲脸色一白,捂着肚子慢慢坐了下来:“相公,怎么回事?”
成思悦长叹一声:“吓着你了,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你是身怀有孕的人,不宜惊怒。只是,今日之事……”
青菲勇敢地看着他:“相公,我与青蕾虽不和睦,始终是姐妹。我想知道。”
“顺王借青萝与平南王大婚之时谋反,被皇上一网打尽。你姐姐便随顺王自尽而亡。”成思悦简单的说完,握住了青菲的手:“你们三姐妹中,只你最是平安。阿萝被陈国二皇子楚南掳走了。宁国可能将会与陈国开战。我受了皇命要去寻找阿萝,可是我心里放不下你。”他的目光温柔地看向青菲。
青菲叹了口气:“阿萝怎的这般命苦?好不容易盼着能嫁给平南王了,又被什么陈国皇子掳走!红颜薄命哪。”
成思悦手掌轻抚着青菲高耸的肚子,轻声道:“菲儿,我自小没有了家,有个恩人待我如同亲生。是他让我娶了你。”
青菲吃惊地看着他,眼泪滴下:“相公,你,原来你只是奉你那位恩人之命娶我,你……”
成思悦浅笑着,俊脸上一片深情:“本来我对你很是不满,但是,待见着你对我一心一意,我,我心里真是温暖。你是我的妻子,你给了我一个家,纵你有千般不是,我也要爱你一生的。”
青菲含泪笑了:“怎么你这么就容易满足了?”
“以后,我再告诉你吧。总之我们已是夫妻。我只问你一句,不管我做什么,你也是随我一起是吗?”
“这是当然!”青菲理所应当地答道。
“菲儿,我听说你大姐为清王殉情,我竟真的不讨厌她了。以前可是讨厌得很。”成思悦低声道,抬头起来目光中温柔尽现:“有你,还有孩子,我没有遗憾。菲儿,我要去帮我恩公做事。可能会很长时间不在家里。会有人保护你们,一定等着我回来,好吗?”
“相公,我,舍不得你走。”青菲顿了顿,又道:“可是,我知道,你一定要去的。你,答应我,要活着回来,我,还有你的儿子等你回来。”
成思悦满足地把脸贴在青菲肚子上:“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阿萝在玉华殿躺了没多久悠悠醒转。她才站起身就见到楚南冲了进来。
随即又冲来数人,两方打得不亦乐乎。她心里害怕之极,在床榻上缩成了一团。
眼见着楚南下手狠毒,玉华殿到处是惨叫声与飞溅的鲜血。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楚南杀尽来人。转身抱起了阿萝。
阿萝吓得放声尖叫,喉间凝滞,软软的瘫倒在楚南怀昊。她睁大眼怒视着他。
楚南邪魅一笑:“我的公主,随我走吧。”
他肯定是疯了,他不知道掳走自己的后果会是挑起战争吗?阿萝只能瞪着他。
楚南轻笑一声,抖出一件长披风把她从头到脚罩了个严实。阿萝感觉到渐渐出了宫门,奇怪的是没有遇着什么阻拦,她想起明珠的话,宫里必然有大的变故,所以顾不上这边了。出了宫没多久楚南又抱着她上了马。不多时她听到了河水声,阿萝想,已出了京城了,这是在河上了吧。
上了船,楚南估计离京城已有四五十里了,这才解开阿萝穴道。阿萝慢慢看向四周,肯定无误是在船舱里。她开始活动手脚。
“公主真是让楚南惊叹,不哭不闹,镇定得很嘛。”楚南抱手瞧着阿萝,越看心里越高兴。
阿萝瞟了他一眼,心平气和地开口:“哭闹有用?我压根儿敌不过你一只手。”
“哦,若是公主武艺高强,岂不要和楚南过过招?”楚南想笑。在荆州城这位公主就胆识过人,也会几手三脚猫功夫,虽然一点内力没有,打普通人却也能应付。
阿萝轻轻笑了:“若不是你仗着有武功,你以为我会怕你?”
楚南心里涌起一种兴奋:“我不用武功,你以为你就不会怕我?”
“那就试试了。”阿萝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想怎么试?”楚南兴趣来了,那种想要征服她的欲望越来越强。
阿萝想了想道:“这是在船上吧?我们下水啊,不用内功,看谁在水里待得更久。”
“呵呵,好!”楚南一口答应。浓眉下双眼发亮。他就不信,他会比不过她。
“我能换身男装吗?”阿萝有些为难地看着身上的罗裙。
“来人,送套男装!”楚南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阿萝与他慢慢走出船舱。
月色下的河水缓缓流淌着,水面平静。
阿萝有些懊恼,要是水流湍急多好。她想只要能下水,总比在舱里强。她扬起下巴看向楚南:“这就下水?”
楚南瞧着她,双眸内映出了月光的清辉,无害之极,又似藐视于他。心里一热大笑道:“好,这就下水比过。”
阿萝暗骂他一声蠢,无缘无故比什么啊,自己赢了便能逃脱,输了不过还是在他手上罢了。她慢吞吞地脱下长靴,拎着两只靴子瞟着楚南:“来啊!”
她立在船边上,长发辫成一根油亮的辫子,赤着白玉似的脚,神情傲慢,那模样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楚南的心漏跳了半拍,呼吸一窒,脸转过一边哼了一声心想,难道还真输给她不成?一跃而上。冲阿萝一笑,一个飞身已跳下了河。
阿萝见他浮出水面看着他,笑了笑,也纵身跳了下去,双手扬起,在下水之时两手已将靴口捏紧。
两人对看一眼,把头埋进了水里。阿萝想没想顺着河水就往下游冲去。瞬间便离了楚南几丈远。楚南大惊,在水里武功施展不出来,眼看阿萝越来越远。他手掌一拍水已跳出了水面,跃上了船头,顺手捞起一根绳子往桅杆上一绕,人似箭一般往下游跃去。
就在楚南跃起的同时,阿萝已经努力地开始回游,感觉到气没了,松开靴筒深吸了一口又逆水往船所在方向游。
楚南眼中精光暴动,以他的轻功,阿萝不可能游出这么远的距离,且这么长时间闷在水里。此时河面不甚宽阔,水流也不急,她会在哪里呢。楚南心知被阿萝耍了,生气的同时那股子要找到她的兴奋更为强烈。他大喝一声:“放下小船给我搜!”
阿萝在水里心知憋不了多久,慢慢感觉到了船在头顶。她快要闷晕过去了,好不容易靠近了船尾。悄悄升出了脑袋。长呼一口气,一只手拉住了船尾的舷,一只手死死捏住靴子。机敏地观察着周围,听到水面上一阵喧哗,情知他们正在找自己。
河水流得很慢,阿萝放眼一看,两岸全是浅草缓坡,既无树林,也无芦苇。头顶上有脚步声跑动。心里暗暗叫苦。只能跟着船一起往下游走。
她会在哪儿呢?楚南望向下游,视野开阔,可尽观百丈远,平静的水面上没有人冒出的痕迹。楚南突然想起她手里提的靴子,冷笑着明白了。大喊一声:“停船!”
他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夜晚的河底看不清东西,楚南顺着船边找寻。
阿萝听到停船两字吓得魂飞魄散,深吸一口气就往岸边潜去。不多时已游到岸边,她轻轻伸出头回头一看,船在三十丈外,月光明亮,心知绝对不可能就这样潜在岸边,此时楚南围着船找了一圈没找到,飞身跃起跳上了桅杆。五十丈内的异动都尽收眼底。眼角已扫到河岸边上一团黑影,长啸一声拉住一根绳子便扑了过去。
阿萝大惊,手足并用爬上岸,光着脚开跑,没跑几步,只觉腰上一紧,一声尖叫,整个人已被往后扯得飞起。
楚南大笑道:“我的公主,你藏得真好!”话声未落已在空中接住了她,旋身跃回到了船上。
阿萝心里叫苦,这下绝对不容易逃了。她瞪着楚南:“放开我!”
楚南轻轻放下她,瞧着她瞪着大眼睛,全身都在滴水的样子不觉莞尔。
“侍女呢?侍候本公主沐浴更衣!”阿萝头昂起,骄傲之极。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阶下囚!”楚南对阿萝兴趣越来越大。
“那是你说的,不是我自愿的,不算!”阿萝吃准了楚南好胜的心理。心想,你爱犯贱那我就成全你,掳了我就别想日子好过!
楚南呵呵笑道:“来人,侍候公主沐浴更衣,”他眼光一冷,“完了送本王子屋内侍寝!”
阿萝大惊,这里的人真没那个好欺负的,她遇着的怎么全是人精!嘴一撇:“侍寝吗?本公主现在没兴趣,有兴趣的时候自会召殿下前来!”
楚南气极而笑:“好,有趣,我就等着你有兴趣的时候!”
阿萝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侍女,一脸警惕地盯着她。冷哼了一声:“退屏风外面去!本公主不喜欢人盯着沐浴!听到没有,出去!”
声音一凌厉,两名侍女果然听话退到了屏风外面,阿萝想,看来自己以前是太温和了。这些人欺软怕硬的多。她慢慢脱下湿衣服,船舱内有个小小的窗户。阿萝打量了下,窗户上的木栅栏她可以一掌劈碎。心念转动,跳进了浴桶,不多会儿便叫道:“水凉了,加水!”
一名侍女转身出了舱房提水,一名侍女还站在屏风外。
“你,进来给本公主洗发!”阿萝命令道。
那名侍女走了进来。阿萝突然脚一撩水,水溅了侍女满头满脸,阿萝看她的动作,心知她没有武功,想也没想从桶里站起来,一掌就把她劈晕了过去。迅速剥了她的衣服换上,把她拖进水里。
这时另一名侍女拎着热水走了进来。“进来吧!”阿萝懒洋洋地说到,低下头理着晕过去侍女的头发。
那名侍女进来,阿萝抬脸对她一笑,又是一掌。她绕到窗户边上一望,下面是滚滚的河水。心里一喜。后退两步,飞起一脚踢去,木窗哗啦一声碎掉。
门外的守卫高呼一声:“里面怎么了?”
阿萝心一急,从窗户直直扑向河里。
楚南正巧站在甲板上,寻思该弃船上岸了。他估计追兵很快就会赶上这条船。想起阿萝美丽的脸,精灵的样子,就忍不住笑意。他知道带走她实在是冒险,可是陈夏已结同盟,估计正在攻打临南城。擒了她也见得就是坏事。突然看到下方船舱窗户碎掉,一条人影直赴河中,他紧跟着飞身跃下。黑暗中抓住了落水者的一只脚。倒提着往上一跃。
阿萝正庆幸可以逃脱,突然脚踝一紧被一只大手握住,紧接着就被扯了上去。
楚南看清是青萝,心中大怒:“好啊,洗个澡都可以打碎窗户逃跑?”
“谁说的,明明是船上窗户坏了,害得本公主差点掉进河里淹死,还好楚南王子救驾及时,本公主日后定禀明了皇上,重重赏赐与你!”阿萝闲闲道,顺便打了个呵欠:“一晚上掉
进了两次河,我困了,殿下慢慢看夜景吧。来人!侍候本公主歇息!”
楚南冷笑道:“为防公主不小心再掉进河里,孤亲自侍候公主!”说着拦腰抱起了她,大步走回舱内。
阿萝心知挣扎无用。心里直骂,太倒霉了,这样都能碰巧被他从水里捞起。
进了船舱,他放下阿萝,抄了块干布擦头发上的水,顺手把衣服一脱。阿萝浑身寒毛竖起,结结巴巴说道:“你,你别,别乱来呵!”
楚南一边擦拭着身上的水,一边挨近她:“怕了?”
阿萝后退一步,脑袋一扭:“这样有意思吗?”
“你说对了,的确没意思,我最不喜欢勉强女人了。不过呢,这舱里你是出不去的,也就这么大空间,你要怕我看就不用换衣服。”楚南挑衅地说道。
阿萝看看自己,再看看楚南**的上身。随手拿起一张干布巾擦头发,低头拧衣服上的水。心想当他面脱衣服,是把肉送到狼的嘴边,不吃就叫没兽性。
楚南哼了一声道:“床也只有一张,不想与我同睡就自个儿找地方!”
阿萝白他一眼,一声不吭走到角落里坐下。折腾一整天,真是累了,眼睛一闭,靠着舱壁睡了。
楚南哪睡得着,翻来覆去瞧着阿萝真的穿着湿衣服坐在地板上睡着了。小脸上写满疲惫。心里突然不舍。长叹一声起了身,伸手想抱她,又怕吵醒她。出指拂中她的睡穴,唤来两名侍女:“给公主换好衣服,扶她上床睡去。”
河水滔滔,两岸静寂无声。楚南想,自己真是被她迷住了吗?一向以心狠手辣闻名的自己怎么对她凶不起来呢?他沉声下令:“靠岸停船,我们改走陆路。”
阿萝被掳走的第二日,刘珏快马奔往了荆州。
成思悦接了任务放飞鹰隼,沿河一路追去。第二天鹰隼在河中缓慢航行的一条船上空盘旋。他笑了笑跟着船走。
黑晚来临,船靠岸停下。成思悦心里一沉,莫非阿萝不在船上?他换上夜行衣,衣服一换上,暗夜的感觉便袭来。
他敛了笑容,眼睛精光四射,施展轻功跃上了船头。
一侍从正从甲板上经过。暗夜不知不觉跟在了他身后,长剑一翻逼在了侍从脖子上:“出声即死!楚南可在船上?”
侍从僵硬地摇摇头。暗夜倒转剑柄一敲,侍从晕了过去。
如此找到几个人后,暗夜问明了楚南早已下船,确实带着阿萝。他盘算着方向往南方的城池追了过去。
阿萝一觉醒来已在马车上。她转转眼睛,感觉没有异样,翻身坐起。看到楚南坐在马车另一端平静地瞧着她:“醒了?饿不饿?”
阿萝点点头。楚南顺手提出一篮子食物。阿萝拈起一块糕看了看放进了嘴里,楚南又倒了杯茶放在小几上。阿萝拿过来喝了。心想,这不是谷城的梅花蒸糕和花蕊茶吗?难道已过了谷城往南而去?楚南难道就不怕一路行来被人发现?她不动声色的吃饱喝足,轿帘放着,她听外面没有人声,想来没有进入城市。偏开头,闭上眼假睡。
楚南见她不说话甚是无趣,端着杯茶悠悠然开口道:“没想到公主身段不错啊。让孤大开眼界。”
他眼睛里闪着猛兽一般的光,盯着阿萝,想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哦,殿下隔着厚厚的舱板都能看到本公主的曼妙身材?眼睛用孔雀胆泡过?这么毒!啧啧!”阿萝漫不经心答道。
楚南被她一语揭破,刚喝进嘴里的茶呛咳出来,一张脸憋得通红:“你,你,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给你换的?”
阿萝耳朵里听到有人声响起马车已接近城镇了,心想每处城镇必有官兵巡查。轻笑道:“很简单啊,要是殿下亲自换衣,我还能安然无恙?”话音一落,抬手去掀轿帘,嘴刚张开,身子一麻就软了下去。
楚南低声闷笑道:“你觉得我真有那么笨?”
阿萝瞪着他。心想难道这一路往南还真截不住你?
楚南看出她的意思,神情自得:“我既然走这条道,就自有我的法子,你别想跑了。”
进城的时候的确有官兵查车轿,楚南把车板一翻,露出一个夹层,里面还铺着垫子。他把阿萝放进去,笑道:“委屈公主了。”木板一翻盖住。
阿萝听到有官兵掀起轿帘问话:“老大爷一个人去哪儿啊?”
老大爷?楚南易容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颤巍巍响起:“小老儿这是回荆州老家!”
随即轿车就进了城。直直驶进一个院子停住。盖子被打开,阿萝眼前一亮,。
楚南抱起阿萝下了马车。
阿萝左右一打量,是个大户人家的花园。心里暗暗记下园子的样子,这肯定是陈国设在宁国的秘密据点之一。
进了房,楚南解开阿萝穴道得意:“如何?”
阿萝拍掌叫好:“不错不错,声音学得好像,看来人也扮得像。能不能教我?变来变去挺好玩的。”
楚南看着她,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以后到了陈国,你想玩什么都可以。早些歇着吧,明天还要赶路的。”
阿萝点点头,很听话的样子。
楚南一出门,她就跳了起来,跑到窗边一看,是在二楼上,她飞快地从脖子上的翡翠暗盒里取出一粒烟花,窗关死了,她把手伸出去,用力一弹,只见一道青紫色烟雾飞向空中炸开。阿萝忙退回椅子上坐着。
瞬间功夫,门一脚被踢开,楚南黑着脸走进来:“真是小瞧你了。”
阿萝冲他笑笑:“你本来就黑,这下成灶神了!”一心就想拖延时间。她想,看到烟花,最多两刻时间,一定会有人找过来的。
楚南蓦地出手。
又被他点中穴道。阿萝气得很,这里每个会武功的人好像都会这一手,偏偏自己没有内力不会点穴,不然也定几个木偶玩玩。
楚南阴沉着脸拉住阿萝下了楼,又把她塞进了马车里,飞快地离开了这座宅院。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下,楚南掀开木板抱起阿萝下了马车,走进另一处宅院。而马车继续前行。
进了屋子,楚南定定地瞧着阿萝:“你若惊呼,不等声音传远,我就能点了你的穴,你若想打,也打不过我。我放开你,你知道该怎么做。”
阿萝长舒一口气,揉了揉被楚南捏出一片青紫的手腕骂道:“你知不知道躺里面跟躺棺材里一样?”
“衣服是换过的,那烟花藏在哪里的?”楚南没有理会她问道。
阿萝心念急转,已伸手摘下一只耳环,旋开空空的珍珠:“没了,藏这里的。”
楚南狐疑地看着她,接过耳环瞧了瞧,珠花中空,确实没有东西。这才还给了她。手一伸已握住阿萝的手。
“你干什么?”阿萝用力一挣。
“别乱动,看看你受伤没有。”楚南手指一翻已往阿萝手腕红肿处抹上了药膏,“若是你听话,便不必受这皮肉之苦了。”
手腕上传来一阵凉意,甚是舒服。他目光专注竟带有一丝心疼?阿萝转过脸不看,马上答道:“好!我不出声呼救,一路跟你走行了吧?现在你出去!”
楚南深深看了她一眼,阿萝脸上写着鄙夷,心突然被刺痛。一手捏住了她的脖子:“不准再使这种脸色!不然,我会杀了你!”
阿萝脖子一紧。她赶紧眨眼点头。楚南松了手,哼了一声出了房门。
阿萝瞧瞧房间,窗户外也是座花园。心想陈国在宁国经营得不错啊,一座城里有几处这样的大宅子当据点。她小心地从翡翠里取出一枚烟花藏进鞋子里。再取出一枚走到窗边弹出,又一抹青紫色的烟雾在空中升起。心想,我还有几枚,折腾不死你!
瞬间房门再次被踢开,楚南脸黑得更厉害,眼里似要喷出火来。他出手如风点了阿萝穴道,用披风裹住她一声不响抱了就走。出门上马,直奔城外,此时天已黑尽。
阿萝记得往南十五城依山,再过去的十五座城池则是一马平川。城门关闭的最后楚南骑着马冲了出去。往南行了一程又打马往西,进入了山区。
行了一程来到一处溪水边。他停了下来,把阿萝绑在了树上,解开了她的穴道,恶狠狠道:“公主真会折腾啊!这里是山林,你尽管叫!”
“这就不舒服了?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阿萝不屑地说道。
楚南累了一天,被阿萝闹得就没安宁过一刻。他伸手取下阿萝的耳环,阿萝知道上次安清王给了她三枚烟花,另一只耳环珠花里还有两枚,就由得他搜了去,丢卒保车。翡翠里还有一枚,鞋里还有一枚。脸上却露出焦急与失望的神情。
楚南倒出耳环里的烟花瞧了瞧,看了看阿萝,随手扔进了溪水里,冷笑道:“看来真不能对你太放心!”他升了堆火,从马背上取出干粮吃了,走到阿萝身边道:“我喂你吃。”
“我的烟花都给你拿走了,这里黑漆漆的我又跑不了,你放开我,我自己吃行吗?”阿萝可怜兮兮地望着楚南。
那双眼睛比夜里的星星还明亮,已浮上一层泪光。楚南受不了她这样子,冷冷道:“若是你再玩花样,别怪我不客气!”
阿萝活动了下手脚。坐着吃东西,手里无意识地拿着一根烧着的树枝玩。火光映在她的脸上,楚南看得心中又是一动。
阿萝在地上画着乌衣骑的暗号。突问道:“我们为什么往西走?你不回陈国了?”
楚南哼了一声不理她。阿萝又问:“要是我还放烟花,你会不会被累死?”
“从现在起,我半步都不会离开你!”
阿萝笑了笑。手指间早已悄悄捏住了从鞋子里取出的烟花,瞬间便弹向天空。夜空里爆出一抹灿烂的青紫色。“我还有一枚,忘记告诉你了。”
楚南气得一掌就打了过去,临到她面前,掌一偏已打在树上。他咬牙切齿道:“真不能对你太心软!”说着搂了阿萝翻身上马在山道上急驰。
阿萝回首一看,城中往西的方向也升起了一朵青紫色的烟花,煞是美丽。大笑道:“你跑不远了!”
楚南气极,一掌劈在她后颈上,阿萝的笑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