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马博文提出要为他庆祝,江词拗不过,正好季夏要留校为英语竞赛做准备,估算着时间,十点过来接她放学刚好。
全班的联名上诉也没能将林逸觉的竞赛名额讨回来,一进教室就看见孟小如低着头在玩手机。
季夏看了眼她的最新款手机和她新换的书包,走得远远地坐下,孟小如好像有什么心事,竟没有来找她的麻烦,连听课都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偷偷看一眼手机。
“孟小如,你不想去竞赛就趁早提出来放弃,将名额留给需要的人!”英语老师忍无可忍,底下就坐了两个学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玩手机,也太不将她当一回事。
孟小如好像的确如她所想,索性拿了书包站起来:“我已经准备充分了,不需要再上课,到时候看竞赛成绩不就好了。”
英语老师气得不行:“孟小如你——”
“老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孟小如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
季夏感觉英语老师下一秒就要气晕过去了,赶紧安慰了几句。幸亏还有她这个最后的希望在,英语老师喝了几口水,缓了缓,继续给她一个人讲解竞赛的体型。
孟小如以前不这样的,就连最近沉迷恋爱的季夏也感觉到她变了许多,越来越极端了。
给她一个人上课轻松很多,十点不到就结束了,季夏和英语老师一起出校门,江词还没来,她也没机会中途偷偷给他发短信。
谎称家里的车马上来接她,等到送英语老师上了车,季夏这才拿出手机,果然看到他发来的好几条消息。
回了个电话过去,江词那头有些吵,他喂了一声,然后走到了比较安静的地方,“提前放学了?”
“嗯。”季夏说,“我在校门口呢。”
“我马上过来。”
周五的校门口人烟稀少,学生几乎都走光了,小摊都收得差不多。
季夏站在路边有些冷,正准备去便利店买瓶喝的,就看见两道有些熟悉的身影,往便利店后面的巷子走去。
她一眼就认出了孟小如,旁边的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季夏皱了皱眉,往旁边的树后躲了一下,那两人走到巷子口,中年男人回头环视了一圈,这才拉着孟小如进巷子。
季夏看清了他的脸,惊了惊,心脏不由得狂跳起来。
鬼使神差地跟着过去,他俩没进得多远,就在一个老小区门口的树下站着,巷口刚好停着辆车,季夏悄悄地过去,躲在车后,听见孟小如有些崩溃的声音:“都怪你,我现在怀孕了,你就让我打掉?!你知不知道做人流多伤身体?”
季夏怎么也没想到,孟小如背后的那个人竟然会是副校长,她们都在微信群里讨论她是不是被人包养了,结果……
“你不知道事后吃避孕药?”副校长很不耐烦,甚至有些生气,“那你现在想要怎样,难道还想生下来不成?你才高三,不想上学了?”
孟小如抓住他的手:“我马上就上大学了,孩子的预产期在暑假,我现在可以休学,高考的时候去考试。你不是要调去兴京吗,我就考兴京的大学,我们一起养孩子,行不行?你不是说你跟你老婆没感情吗?你跟她离婚啊。”
“大晚上将我叫过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些疯言疯语?”副校长彻底冷了脸,“我警告你不要出去胡说,立刻处理掉这个孩子!我不可能离婚,更不可能和你养什么孩子,是你勾引我,我说过可以陪你玩,但不可能跟你玩大。从现在开始我们结束了!”
季夏张着嘴,瞠目结舌地看着,孟小如听了他的话,很生气地冲过去打他,被副校长一推撞到了后面的树上。
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季夏吓得差点叫出声,江词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是我。”
熟悉的气息笼罩而来,她绷紧的后背松懈了下去,转身后怕地扑进他怀里。
“跟我来。”他搂着她退后,借着车子的遮挡转弯出了巷子。
一口气到了便利店门口,江词才松手。
本来想教训她,看到小姑娘惊弓之鸟似的瞪大眼睛看着他,又不忍苛责了,只是捏了下她的脸,轻声说:“胆子真大。”
一个人跟进那么黑又偏僻的巷子,她是不是不知道杀人灭口四个字怎么写?
“江词。”季夏紧紧环着他的腰,有些发抖,后背被他安抚地顺着气,还是害怕,校服里边全是冷汗。
“别怕,他们没看见你。”江词牵着她的手,去便利店买了暖和的热饮,“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谁也别说。”
季夏点头,脸色仍是发白。
她刚刚看见孟小如被推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走,送你回家。”
家里这一周都是她独自在家,今晚碰上这事,她一个人有些害怕。
到了单元楼下,磨磨蹭蹭地拉着他的手,不想让他走。
江词看出她的心思,眼神闪了闪。他绝没有想要乘人之危,抱着她:“今晚我可以留下来陪你吗?”
季夏立刻点头,拉着他去电梯。
江词来过这里许多次,是第一次进她的家门。
公寓不大,却很温馨,是被女主人精心收拾过的样子。他扫了一眼找到饮水机的位置,去倒了杯水,端着水杯出来,季夏已经进了卧室。
典型的女孩子的房间,床头还摆着一堆玩偶,江词将水杯递给她,在屋里走了一圈,驻足床头。
“这里就是你上次和我视频的位置?”
季夏骤地脸红,从书包里拿了习题集和文具:“过来做作业。”
书桌不大不小,可他偏要挤着她,像是有什么肌肤饥渴症,手肘一定要挨着她。
季夏集中不了心思,手指有些发抖,字写得歪歪扭扭的,直到他用脚尖勾上她的小腿,终于忍无可忍丢了笔:“江词!”
“这么喜欢叫我的名字啊。”他手肘抵在桌上,撑着下巴看着她笑,用笔头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我会当你在暗示我什么。”
季夏从来没在口头上赢过他,瞪了他一眼,闷声继续做题,那一眼勾得他心里痒痒的,江词索性丢了笔,靠过来将下颌抵在她的手臂上,手指沿着她手臂的弧度往上摸,捏了捏她的耳垂。
“你别以为这次进了前一百名就不用好好学习了,如果你高考——”
“怎么样。”江词起身走过去,双手撑在她的椅侧,俯身盯着她,似笑非笑地,“考得不好你就要跟我分手啊。”
他靠得太近了,呼吸里全是他身上的味道,她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嘴唇就被他噙住。
季夏被吻得迷乱,大脑里的氧气仿佛都被他吸走,意志渐渐地没那么坚决,也有些心痒,半推半就地就跟他胡闹起来。
突然客厅那头就传来开门的声音。
两人皆是一僵,季夏如坠冰窖,手指下意识抠进了江词的肩肉里,他闷哼一声,咬了咬她的下巴,然后又去亲她毫无血色的脸。
“一会你妈要是想进来,我就躲你衣柜里。”江词很冷静,环视了一圈就找到了藏身的好位置,然后继续搂着她亲热,“等她睡了我偷偷地走。”
回来的不仅是季小曼,还有白万明,两人一进客厅就开始争吵,然后便是摔东西的声音。
江词刚抱着季夏钻进被子里,白万明就来敲了敲季夏的卧室门:“夏夏,睡了吗?”
季夏没做声,缩在江词怀里紧张地揪着被子。
没等到她的回答,白万明压低了声音无奈地和季小曼说:“别闹了,一会儿将女儿吵醒了。”
“你到底让不让我带季夏走?”季小曼冷着声,情绪有些恼怒,“你真就不怕我从这楼上跳下去?”
“你要是想扔下季夏不管一走了之,那你就走。”白万明也有些火气,低吼完,沉默了半晌,像是调整了情绪,声音又变得温柔无奈了起来,“我们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可以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以后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别闹了,好不好?”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白万明,就算再多一个十二年,我也只会更讨厌你,不会想和你在一起。季夏也不需要你,从小到大她几乎都没感受过父爱,感受过家庭的温暖,现在成年了就更不需要了!有我就够了,我们母女俩离开你只会更快乐!”
季小曼听上去很崩溃,白万明不敢刺激她,敷衍地应着:“好好好,不结婚那就暂时不结婚,好不好?你别激动。有什么事都等女儿高考完再说,你就算要走,也要趁着这段时间将身体养好,不然我怎么放心让你俩离开呢?这次我带你去看病的医生是抑郁症方面很出名的专家,她说了,只要你情绪稳定,不受刺激,配合吃药和适当的散心,半年时间一定会有很大的好转。到时候你若还是想带着女儿走,咱们再谈,好不好?”
季小曼不信他,这十二年来说可以商量让她离开的话,已经很多次,每次都是骗她。
她不想和他在家里吵,女儿还在家里。但她控制不住,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大脑也迷迷糊糊,她控制不住地想要发泄的欲望,控制不住想要推开窗户跳下去的念头。
直到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季小曼迷茫地转头看去,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白万明已经过去开门。
“爸。”冷淡的声音,带着不掩饰的嘲讽,“本来想去机场接你们的,又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有些事还是关起门来说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