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班拍照的时候,很多人都在操场等着没离开。
季夏也被秦瑶拉着,要她暗地里盯紧江词。
“看见了没,那个。”秦瑶指了个女生给她看,“我听说她最近在追江词。”
季夏看过去,二班刚好拍完照解散,那女生立刻冲了过去,拦住了江词的去路。
“以前那是因为有白苏苏珠玉在前,大家都觉得自己没戏,现在白苏苏走了,这些莺莺燕燕跟不要命似的往上扑。”
季夏眨了眨眼睛:“我不算是珠玉在前吗?”
“江词不是公开说过你们只是朋友吗。”
季夏被这话噎住,莫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如果可以,她也想和他牵着手在学校里走,也想和他公开关系,周末穿情侣装逛街看电影,也想对那些缠着他的女生说:“请你离我男朋友远一点的。”
而现在却只能眼巴巴看着那女生含羞带怯的表白现场。
季夏酸了。
“走了,回去做作业了。”闷声说完,转身就走。
秦瑶的脚步声半天才追上来,季夏头也没回,有些郁闷地吐槽:“别人不知道我是他女朋友,他自己心里没数啊,有女朋友的人还这么招蜂引蝶。拍吧拍吧,祝他每张都是结婚照,祝他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发泄完心里那点郁气就没了,她正想问秦瑶去不去小卖部,手臂就被人从后面轻轻拉了一下。
江词拉完就放手,插兜跟在她身旁。季夏见到他这么快就跟了过来,愣了愣,随即笑着问:“表白完了?人家应该不只是想跟你合影吧。”
这是一道送命题。江词迅速给出标准答案:“表白?没有,我没注意听她们在说什么。这不是看你快走了吗,急着追过来,我跟她们都只主动说一句话。”
还主动跟人家说话?!
季夏转身就闷头往前走,单方面决定今天不理他了。
正好让她逮着了小辫子,最近几天江词都别想再碰她。
走了没两步,操场上,众目睽睽之下,他抓住了她的手。
季夏忙想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江词跨近一步,俯身凑近她耳边说:“我跟她们说,女朋友管得严,不让和其他人拍照。”
秦瑶跟马博文刚好一起路过,实在有些不忍直视。转头一边和马博文说着话一边走开了:“有些人这朋友做得,掩耳盗铃,皇帝的新衣,我都替他们脸红。”
“小情侣的快乐你永远不懂。白天做朋友,晚上朋友做。”马博文说。
“放手。”季夏红着脸小声说。总感觉周围很多目光都在看他俩。
“怎么了,朋友之间还不能拉个手了?”江词理直气壮地说,为了更有说服力,“我跟马博文也拉手。”
“……”
“一起拍张照呗,女朋友。”江词拉着她的手不放。
季夏无奈,秦瑶的话虽然是开玩笑,但也没说错。努力装作普通朋友的样子,可好像喜欢和咳嗽都是情不自禁忍不住的。
她妈不会看学校论坛,家长会不来学校,好像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到学校的同学,想想便也说服了自己,妥协了。
她也很想和他拍照。
“去音乐教室拍。”江词见她点头,这才松了手,松手之前还毛手毛脚地摩挲了两下她的掌心。
“拍亲热一点,回头我放钱包里,每年换一张新的合照,直到换成结婚照的那天。”
直到很多年以后她都清楚地记得这一天。后来他换了无数个钱包,钱包里的合照也换来换去,换成了结婚照,又换成了一家三口的合照。
晚自习,马博文偷偷将炸鸡带进教室,刚坐下,正在做题的江词就停笔,踢了踢他的椅子。
“我请你吃炸**。”
马博文咬着鸡腿一愣:“说鸡不说巴?词哥这是碰到了什么好事嘛。”
江词将钱包往他面前一扔:“想要多少自己拿,爸爸给你发零花钱。”
马博文受宠若惊,觉得那钱包看上去有些烫手。
纠结了一秒钟,金钱的**使他伸出了手,一打开钱包还没看清里边有多少钱,就先看见了夹在显眼位置的照片。
“wow!”马博文果然不负众望地惊叹道,“一对璧人呐,p个红色背景就是结婚照了。”
江词看他顺眼,怕他吃炸鸡噎着,将晚上吃饭时季夏顺手买给他的可乐打开,递给马博文。
“快点儿吃,吃完做作业。”
“词哥真打算冲刺清华北大啊?”马博文看了眼江词课桌上一堆的试卷和习题集,感慨爱情的力量真是神奇又伟大。江词为了让他后妈收手,证明自己无心和江让争家产,明明是学霸却要装作学渣混日子,背地里偷偷学,每次考试故意考很差。
“至少不要跟你一起去蓝翔开挖掘机。”他头也没抬地说。
马博文突然被内涵,委委屈屈喝了口可乐,江词的手机在课桌里震动起来。
他不愧是带手机来学校还敢不开静音的第一人,马上就要上课了,接了个电话却要走,将桌上乱七八糟的一堆顺手往课桌里一塞:“老师问起,就说我去医务室了。”
马博文刚想吐槽老师们没人想管你,你学渣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江词已经脸色凝重地起身走了。
临近圣诞节,同学们讨论的话题都开始围绕着送礼物。晚自习下课休息的时候,季夏给江词发消息:“圣诞节是要去迪士尼吗?那得提前买票了哦。”
直到上课,他也没有回她。
倒是放学的时候,班上一女生叫住她,神神秘秘地将她拉到角落里。
“季夏,我跟你说个事。我男朋友晚自习逃课了,他和朋友们在校门口的咖啡馆打牌,碰到江词了。他跟一个女生进了单独的包厢,呆了挺久的。进去的时候他们没反应过来,出来的时候只有江词一个人,那女生一直没出来,不知道从哪走掉了,所以他们没拍到。我没有骗你,只是跟你说一下,如果他是你男朋友,你最好问问他,如果不是,你就当我没说吧。”
季夏道了谢,没多想,猜测应该是简音吧。但在回家的车上还是没忍住问江词:“怎么不回消息?[委屈巴巴.gif/表情包]”
江词这才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晚上在上课。”他声音有些疲惫,“没看手机。你到家了?”
原本没当一回事,这才反倒是心凉了几分。不管是见了谁,跟她说一声,她都会理解,为什么要骗她?
“嗯。”季夏原本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到了嘴边通通都咽下去了,“到家了,跟你说一声。我先挂了,做作业去了。”
江词心不在焉,竟没听出她的小情绪,说了句晚安早点休息,然后挂了电话。
季夏又气又堵心,觉得车里实在闷,打开车窗让风灌进来。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心里看明白了八九分。晚上跟白万明提了提,委婉地说小姐可能谈恋爱了。
“不可能,夏夏那恨不得不睡觉24小时都在学习的劲,不可能在谈恋爱。”白万明压根不信,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何况自己还是过来人,早恋根本不是她这个状态,做了一整晚的作业连手机都没碰一下。
他不信,司机也没再说什么。
白万明没将他的话放心上,满心都记挂着季小曼不知道去哪了,说下楼到便利店买点东西,买了几个小时都没回来。
电话也不接,该不会又和十几年前那样突然不告而别了吧?
心里不安又烦躁,在客厅走来走去,听到开门声,离弦的箭似的冲了过去。
季小曼将钥匙扔在鞋柜上,弯腰换鞋,刚解开鞋带就被人冲过来一把抱住。
“我还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白万明有些委屈,爱人不告而别分离的那五年,一直都是他心里不愿回想的伤疤。
季小曼一向穿得很随意,卫衣牛仔裤和运动鞋,如果不近看脸上的细纹,这打扮还跟十八九岁的少女似的。
白万明看着她,有些心猿意马,将她手里的袋子拿过去随手一放,就拉着她往卧室走:“以后不许出去这么久还不接电话,再有下次我就不让你单独出门了。”
季小曼难得没顶撞他,出奇的沉默,被他脱了外套开始解内衣的时候,才突然开口说:“我想让季夏转学。”
白万明愣了愣:“为什么?”
“我想带她去兴京上学。”季小曼坚持道。
白万明脸色一沉,不想跟她吵架,走到茶几前拿了打火机:“不可能。”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为你女儿考虑一下?”季小曼握着拳,面无表情地说,“我堂哥会给她安排最好的学校。”
白万明“啪”的一下砸了打火机:“说来说去,你就是想回江家!你别忘了你早就不姓江,你现在叫季小曼,不叫江曼,你已经是一个死了十二年的人!就算要回你也该回姚家,江卫东夫妇只是你的养父母而已!”
季小曼没吭声,满脸倔强,听到养父的名字终究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如果不是因为你姓江,我妈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也不会没赶上见我爸最后一面,不会和你分开五年,不会被迫娶别的女人……”
白万明想起那些往事,有些咬牙切齿:“这都是因为你姓江!我要早知道你是江卫东的养女,也不会将C市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你,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躲了五年!”
这样的话这十二年来季小曼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听他说了,头一次她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笑。
“我不是错在姓江,是错在当初不该喜欢你,不该和你在一起。”季小曼轻声说。
白万明脸色白了白,像是被人击中一拳,半晌才神情木然地弯腰捡起地上的打火机,放在茶几上。
没有回头看她:“我看你是最近跟张清接触太多了,不知道她又跟你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你们以后还是别见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