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季夏出门上学，季小曼突然说要和她一起。

“这学期最后的两个月，我每天都会接送你。”

季夏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可季小曼神情平静，不像是发现了什么的样子。一路忐忑地到学校，下车时，季小曼说：“我一会打电话跟你班主任说，让你带手机。你随时将手机放在身上，我会偶尔和你视频通话。”

季夏抓紧书包的带子，手心湿漉漉的。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她小声地问。

“高三了，自然要严格一些。”季小曼看她脸色发白，心里也很难受，摸了摸女儿微凉的脸，“别多想，好好学习。”

可她奇怪的态度让她怎能不多想，季夏一上午都心绪不宁，浑浑噩噩到了上午体育课。

二班的体育老师有事请了假，班主任本想将体育课改成自习，结果上课前去教室，里面空无一人，班上那些兔崽子们早早就去操场了。

正好一班和二班是同一节体育课，便拉堆一起上了。

“来来来，跑三圈热热身，一会自由活动，要打球的跟自班体育委员说，体育委员去器材室借器材。”体育老师吹了声哨子。

季夏有气无力地跑，很快就落到了队伍后面，远远地看见江词跑在前边。他背部线条流畅，肩膀宽，穿着校服也特别好看。

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他突然停下来，转头往身后的队伍扫了一圈。

“你男朋友在等你呢。”秦瑶用手肘撞了撞季夏，揶揄道，“还不跑快点。”

季夏抿了抿唇，没说什么，脚步却加快了一些。

到了他面前，江词才重新小跑起来，保持着和她差不多的速度，慢吞吞的，肩膀和手臂有意无意地贴上她。

季夏往旁边挪一点，他就又贴过来一些，挤着挤着都快将她挤出跑道了。

季夏忍无可忍：“你稍微离我远一点。”

“哦……”江词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微不可见的距离，转头看着她，“谁惹我女朋友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季夏闷声说，加快了脚步。

明明就是满脸都写着不高兴。江词追上去：“难道是我？”

他好像没干什么吧。

季夏不理他，他就偷偷用手背去蹭她：“一会自由活动我们去音乐教室吧？”

她没来得及拒绝，他就义正言辞地补充说：“我又不做什么，就是问几道题。”

“后面那两位，干啥呢？快跟上队伍！”体育老师吹了声哨子警告。

季夏连忙埋头冲上去，将江词甩在了身后。

一跑完步，秦瑶就拉着季夏去小卖部买水，走了没几步发现二班那些男生跟了上来。

“要不是亲眼看见，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咱们高冷校草谈起恋爱来这么黏人。”秦瑶啧啧感慨。

季夏也觉得他突然变得特别黏人，她在小卖部的货架前转，他也没说话，就一直跟着她。

好几次差点撞他身上，季夏忍无可忍：“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跟着我。”

“就跟着你。”江词理直气壮地说，“每天能见面的时间就这么少，你不想和我多待一会儿啊。”

她当然想和他待在一起，也确实没有因为昨晚的事生他的气。

可心情不好是真的，被她妈突然开始接送这事搅得力不从心也是真的，她现在就想单独待着安静想些问题。

季夏干脆忽视他，在货架上拿了饮料。货架之间的间隔本来就小，身后还站着个人，她一转身就差点贴他怀里去了，江词手臂一伸按在货架上，将她圈在货架和他胸膛之间。

“这下是你投怀送抱了吧？”他低头看着她，“说，到底哪里惹你生气了，不说我就亲你。”

季夏脸红了红，手里拿着冰凉的可乐，贴着他胸口推他：“都说了没生气……”

江词俯身靠过去就在她嘴角啄了一下。

季夏涨红了脸，那些班上同学的脚步声，在经过这层货架的时候都停了停，绕开了。简直不要太羞耻。

“你好烦，有监控！”她心里有点气，看着他沉静的眼眸里专注地倒映着她的脸，又生不起气来。

攥紧的手指松了松，无奈地抓上他的衣袖。

“昨天晚自习，有人看到和你一个女生去咖啡馆。”她本没打算问，他不主动说，她就不想问。但不问点什么，又怕他继续发疯。

“女生？”江词愣了愣，随即有点好笑，“谁看见的啊？眼神没问题吧，一个中年长辈，跟你说是女生？”

中年长辈？

季夏窘，这乌龙也闹得太离谱了。

“家里的事。不是不想跟你说，是有些复杂，还没解决之前不想让你跟着心烦。”江词捧着她的脸，手指沿着她的下颌线摩挲。

“我这是疼你呢，你还跟我生闷气，问也不问的。”他冷不防用力捏了下她的脸，咬牙道。

季夏疼得小脸都皱了，忍着害臊，双手放在他腰上，揉了揉：“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好了别闹了。”

江词倒吸一口凉气，腰上的肉都绷紧了。

一把将她的手从腰上抓开，紧紧握在手里。

“别摸了。”他哑着声，“再摸要出事了。”

“……”季夏面红耳赤，“你能不能别这么不分场合就……”

江词顿时气笑了：“我也不想啊，但我年轻气盛，我有什么办法，没反应才不正常吧？”

季夏忍不住用另一只没被抓着的手去掐他的腰。

秦瑶买了水在小卖部门口等，一瓶都快喝光了，这小情侣还在饮料区磨磨蹭蹭。

忍无可忍地进来：“我说你俩，公众场合就不要秀了！夏夏你还回去抢苹果吗？不去我就先走了。”

“我今天不可能不碰你了，你给我等着。”江词贴近她耳边，飞快地说。

季夏手掌撑在他胸膛推开他，同时还不轻不重地在他胸口拧了一下。

这个动作被他的手臂挡着，别人看不到，只听见他“嘶”的倒吸凉气，季夏心虚地从他臂弯钻了出去：“要的，等我先去付个钱。”

圣诞节快到了，大家都在网上抢苹果，包装很好看的网红苹果，盒子还可以刻字，平安夜当天同城快送，全班女生几乎都在抢。

将饮料放在柜台上，正要掏钱，江词在她身边打开钱包，摸出张十块递过去，然后钱包也没合拢，随意地捏在手里，季夏一瞥就看见了里边的照片。

“抢苹果，送给我的啊？”他并不是在问她，语气胸有成竹，她没理他，也没妨碍他自己接自己的话，“送什么苹果，我喜欢吃樱桃。”

季夏将其中一瓶汽水砸他怀里，转身面红耳赤地走了。

接下来的两周，季小曼果然坚持接送她上下学，午休也会随时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看看她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晚上回家必定会被收走手机，不能聊天，只有下课和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间，她和江词才能短暂地见上一面，说上一会儿话，每一秒钟都生怕浪费似的，聊个天也要抱在一起，动不动就接吻。

她跟他说了自己的不安和担忧，他反倒是安慰她：“算了，每天能见上面也行，总比异地恋好。你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学习。”

顿了顿，他又搂紧了她，笑着说：“唯一担心的就是怕你太想我……”

他这个“想”是什么意思，季夏一听就知道了。

但她现在哪有心思想那些跟他亲热的事情，白老夫人的葬礼一结束，白先生就要将她和她妈接回白家和他一起住，季小曼死活不同意，两人每天都在家里吵架。

苏青那边也僵持着，白万明头疼得很，干脆直接搬了过来，季夏倒没什么意见，只是她妈妈每天都板着脸，不再笑了，家里气氛特别压抑，每天只有在学校见到江词的时候，她才觉得压在她人生上空厚厚的乌龙散开了一小会儿。

原本以为圣诞节不会和江词一起过了，正觉得遗憾，没想到平安夜当天，白先生给她打电话，说带着她妈去度假了，这个周末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不知道季小曼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但这突如其来的空闲周末，实在是令她觉得惊喜。

将桌子里的苹果巧克力小礼物一股脑地装进塑料袋里，放在教室后边的失物招领处，然后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二班，想从后门进去悄悄给他一个惊喜，一拉开门，门里的人也刚好要出来，季夏迎面撞了上去。

江词下意识推开，差点将她推倒，看清脸，手臂一捞赶紧将她拉进了怀里，季夏扶着他的肩，这才站稳。

“急匆匆地干什么呢。”江词笑，手指将她跑乱的头发理了理，难得看她这么喜形于色的样子，有些好笑又觉得有点可爱，忍不住逗她，“想我了？”

“词哥，做个人吧。”马博文在他身后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