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1 / 1)

狼狈时代 邱文权 674 字 1个月前

世人本无所谓方与圆,只是规矩定得多,自然就方者见方、圆者见圆了。人于制度中,要么循规蹈矩,做守法良民;要么就挑战制度——成为制法者或违规人。

普宁侨区小学是俺的母校,那时期的我倒也晓得教鞭的厉害,更晓得差生或留级生的待遇不太妙,因此,在校园里,我务必上课专心听讲,课后认真对付作业,不骂人不打架,少玩少闹,俯首甘为“三好生”,如是而已——不该的是,偏偏父母也认定好孩子不在劳动,肯念书则行!衣食住行家务农活塌下来有爹妈顶着呢,孩子你这“第三者”插什么手?故多年后笨手笨脚的我开始抱怨了:既抱怨自己少不更事,不懂为辛劳的家长分担体力艰苦;也抱怨家长宠儿过度,没有适当下放一些劳动任务,以养成孩儿勤劳的习惯、树立孩儿主人翁的意识。

每当把枯燥无味的作业干掉,我会捧起久违的课外书。有个叫韩什么寒的青年作家似乎说过:“所谓的教科书,就是考试过后即扔的书;而所谓的课外书,却是你终生受用的书。”这兴许有真理在焉,回首咱们学过的什么动词过去式、现在进行时,什么欧姆定律三角函数,什么基本原则四个现代化……现在看来,这些令吾辈没日没夜读读背背的、让我欢喜让我忧的东西,除了应付考试,实在当不了一粽子吃——它换了封建科举的汤,却没能换掉药。我之喜欢课外书,多少因了老同学晓越的影响,那家伙是个典型的课外阅读狂,看起书来是相当痴迷,连吃饭时间都不放过,看一段来嚼一口,以致一碗饭吃了两个钟头,由香喷喷吃到凉嗖嗖,长此以往能不获得个消化不良的毛病?再有,他蹲个厕所也带书前往,一心二用,能不便秘?老同学我还担心着哩!看书之余,他又教授我“蹲厕以草纸捂鼻即不臭”这项专利技术,他可谓我学习成绩上的竞争对手、课堂外的朋友,如今这厮念完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又到香港中文大学读研去了,其前途未可量也。

那时的我还喜欢搞小玩艺小把戏,譬如我发明过一种类似飞行棋走法的“学生道德棋”,当棋子跳至“与同学伞雨”一格即可突飞猛进,而跳到“乱吐鸡骨头”一格就大势不妙了,要遭系统打回老家去也;我常画罗成关羽米老鼠葫芦兄弟等图书上的人物;还常与伙伴们捉迷藏、捉知了、打陀螺、打泥丸仗、灌土猴、飞公仔纸……盖玩是孩子的天性,但在中国,呆板的校园管理体系已然剥夺了孩子们玩耍的权利,一个孩子放学后倘仍不懂玩耍,我们就有理由为他的前景担忧。

还记得当时的我和弟弟不肯午睡,总吵着要老爸给我们讲故事。每天午饭后,老爸躺在**,给我们讲《说唐》、《三国》、《水浒》等等,我们则一左一右枕着老爸那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臂弯,听着听着就进入梦乡了……凭老爸脑子里丰厚的存货,只要我们愿意听,他能给我们不间断不重复地讲个三年五载。

听老爸讲故事是一种高级享受,我为那一个个生动有趣的形象而陶醉,为一桩桩离奇曲折的事件而惊叹!当然,我也起过质疑,例如大隋第一好汉李元霸的双锤重达800斤,而三国“武圣”关羽的青龙刀才82斤,两者相较,元霸同志岂不要拿俺们小羽当猴耍?或曰三国与隋朝的重量标准不同?再者,李元霸双锤就占800斤了,加上他本人,少说也折合900斤的重力,试问他所骑之马能承受乎?纵使马能承受,马的四蹄与地接触面极小,压强也就极大,地能承受乎?须知大隋朝还没有水泥沥青路面呀!

我这辈子与文学的缘分,大概从此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