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抛开怀王,持强自封为西楚霸王,以诸侯领袖人物自居,却又无领袖的才能,单是仍由自己好恶、沿袭旧制分封诸侯一事,就把天下弄得乱七八糟,引来各国新一轮的骚乱与战火。
项羽封的齐王田都,忧心忡忡地回国任职,果然遭到丞相田荣的截杀,无奈退回楚国,又为项羽斩杀。田荣赶走齐王田都,又去追杀了项羽新封的胶东王田市,然后自己自立为齐王。其他国家,这种情况也比比皆是。
公元前206年十月,赵将陈馀因不满项羽分封,联合造反的齐王田荣打败常山王张耳,迫使张耳归顺刘邦。项羽怒了,发兵去灭田荣。
趁着分封的诸王间动乱,项羽顾不上巴、蜀不毛之地时,刘邦拜了大将军韩信后,以曹参、樊哙为先锋,采用韩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表面派樊哙、周勃率军大张声势地抢修栈道,吸引三秦王的注意力;暗地里则亲率大军翻越秦岭、潜出故道,偷袭雍王章邯属地陈仓。
韩信很快击败章邯,而后分兵进攻,迫使塞王司马欣与翟王董翳投降,迅速占领关中大部,三秦之地,掌控在刘邦手中。
刘邦兼并三秦,齐、赵等地也都反叛,项羽大怒了!他破格提拔原来吴县的县令郑昌为韩王,派他去抵御刘邦的军队。新韩王正要率兵开拔,项羽收到了张良的两封书信,一封说:“汉王失职,欲得关中,如约即止,不敢东。”另一封是齐、梁两地的反书,说:“齐欲与赵并灭楚。”
项羽看了,立刻有了新的决定:既然两面受敌,“汉王又不敢东”,当然是采取“先齐后汉”的战略方针。
张良略施小计,就凭两封信,将项羽主力牵制在齐国。 刘邦赶紧抓住战机,一面巩固关中,一面扩张势力,然后亲率大军由函谷关出陕县向东进军,并迫使河南王申阳、韩王郑昌、西魏王魏豹等率军归附,继而又俘虏殷王司马卬,迅速占领了今河南及山西中、南部广大地区,造成东进的有利态势。
至此,项羽让三秦王控制关中,困锁刘邦在汉中巴蜀地区的计划完全落空。
前205年三月,安定了三秦的刘邦,统大军出关。经过新城商丘时,得知义帝死讯,刘邦感念怀王昔日相知,十分悲痛,命令三军为义帝发丧,缟素三日,并发檄文布告全国:
“天下共立义帝,北面事之。今项羽放杀义帝于江南,大逆无道!寡人亲为发丧,诸侯皆缟素。悉发关内兵,愿从诸侯王击楚之杀义帝者”。
檄文一出,天下诸侯响应,组成联军,共计56万之众,举刘邦为统领,率各路大军,杀奔彭城,讨伐项羽。
楚汉之争,就此揭开序幕。
公元前205年5月,刘邦乘项羽在齐国停留的机会,率领诸侯联军56万一举攻占彭城。
项羽得知老窠彭城被刘邦拿下,气得须发竖起、虎眼圆睁,命令部众继续击齐,自己只率精兵3万,日夜兼程,南下与刘邦血战。
拿下彭城之后,刘邦忙于收罗珠宝美人,置酒宴会各路诸侯,每日每夜,乐哉、快哉。他做梦也没想到,此时项羽的三万精兵,已悄然逼近,就在刘邦酒酣熟睡的清晨,突然从城西杀了进来。
盖世英雄项羽,又创造了一次奇迹,再次以三万虎狼之师击溃刘邦的56万联军。激战到中午时分,联军已是尸身满城,血流街巷,只好各自抱头逃命。
刘邦率败军溃逃泗水方向,项羽的精锐死追不舍,沿途尽杀死汉军十余万,一口气追到灵璧县东的濉水。为了逃命,汉军相互挤踏,落水溺死的人,竟又高达十余万,使得滔滔濉水,为尸阻断流。
英雄项羽,刘邦实在不可与比,数十万之众,竟为三万勇士穷追猛打,竟象老虎追赶羊群一般,不仅损失二十余万将士,连他这个汉王也险些被虏,多亏将士忠心耿耿,拼死保护,最后才得以与十个人突出重围。
危哉!险哉!!刘邦乘一辆车马狼狈逃命,途遇夏侯婴和儿子刘恒及女儿。此时马已跑得太久,跑得太累,似乎再也支撑不下去,而后面的敌人,又追赶得太紧。刘邦急了,用脚一蹬,一对儿女滚下车去。夏侯婴瞪一眼刘邦,翻身下车把他们抱上来。刘邦又蹬,夏侯婴再下车抱他们上来。
如此几次,刘邦气恼,挥剑要杀夏侯婴,好在终是下不了手。最后逃过追兵,逃回荥阳,刘邦把祈阳赐给夏侯婴,作为给他救下自己一对儿女的奖赏。
彭城一战,汉军大败、损失惨重,势力一落千丈,不但牺牲了20余万将士,刘邦的父亲刘太公、母亲刘媪及妻子吕雉,都被项羽虏获,拿住做了人质;更有甚者,刚结盟抗楚的各路诸侯,又重新归附楚国,反楚联盟,彻底瓦解。
原来被迫投降刘邦的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等,趁机落井下石,转身叛汉降楚,就连齐王田荣和赵王歇,也反叛刘邦去跟项羽讲和。而主动归附的魏王豹,则以探母病为由,回到封国,立马封锁河关,一边为讨好项羽切断刘邦的退路,一边派人去与项羽和。
汉军兵败如山倒,盟军猢狲散,刘邦危矣!刘邦却一点都不死心。
6月,刘邦到达荥阳后,凑上一路收集的残兵败将,又有了几万人,即派韩信在萧索之间击败了项羽的追兵,得暂时稳住了阵脚,勉强喘一口气。为摆脱被动局面。张良提出了“联络英布,重用韩信、彭越”的十字方针,希望刘邦联合各方面反对项羽的力量,在军事上利用荥阳、成皋的有利地形,分兵扼守险要,争取时间,发展实力,伺机再战项羽。
韩信也建议刘邦:“北举燕、赵,东击齐,南绝楚之粮道,西与大王会于荥阳。”这是要对项羽实施战略包围,在坚持对楚正面作战的同时,开辟北方战场,扩军掠地,迅速壮大力量,夹击项羽。
刘邦心领神会,接受了张良的“十字”方针,也采纳了韩信的建议,拔给韩信3万将士,命令他率军东进,开辟北方战场。对于彭越,刘邦也许以封魏王。
彭越是昌邑人,曾在钜野湖泽中,一边打鱼,一边也做强盗。陈胜、项梁起义,有年轻人请彭越出来领他们干。彭越说:“现在两条龙刚刚搏斗,还是等一等吧。”
一年后,泽中聚集一百多人又来请他做首领。彭越答应后跟大家约定:明天太阳出来时集合,迟到的人杀头。到时竟有很多人迟到,彭越坚持杀了最后一个,众人震惊。彭越便他们去攻城掠地,很快发展到千余人。
刘邦攻击昌邑,彭越率众相助,待到刘邦汉出关东进时,彭越率三万之众归附。刘邦封彭越为魏国国相,独揽兵权。
此时再得刘邦承魏王之许,便带领军队向北驻守在黄河沿岸。以游击的形式,神出鬼没地不断攻击楚军、截断楚军后援粮草,声援刘邦。第二年还攻克了昌邑旁二十多个城邑,缴获谷物十多万斛,送给刘邦做军粮。
公元前205年11月,刘邦又独具慧眼,派谋士随何去游说九江王英布。随何人到事成,英布宣布脱离项羽,归顺刘邦。英布拥有九江、庐江二郡,地处项羽侧翼,实力相当雄厚。
项羽得知后,担心侧翼有危险,急忙派龙且去进攻九江。刘邦见英布牵制了项羽大量军队,心中欢喜,即返关中,引水攻破雍都废丘,迫使雍王章邯自杀,至此,后方隐患尽除,关中尽归刘邦所有。
刘邦这才放心地赶回荥阳,正好与龙且久战不胜的英布率军前来投靠。盛宴款待英布之后,刘邦尽数收编了英布的军队。
前204年初,项羽对刘邦正面发动猛烈攻势,并多次切断刘邦的运粮甬道,攻占了荥阳、成皋。
刘邦抵抗不住,败逃关中。
“项羽如此强悍,如奈其何?”刘邦问谋士辕生。
“要扭转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需调动项羽,让他按照我们的安排行动。”
刘邦不太明白,再问辕生建议他如此这般。
刘邦便于五月率军再出武关,兵至宛、叶,急于寻汉军主力作战的项羽果然率军自荥阳、成皋南下寻来。汉军坚壁不战,拖住了项羽大军。
趁此,彭越攻占了项羽的后方重镇下邳。项羽急了,赶忙回师解救,刘邦乘机北上,一举收复成皋。六月,项羽再回军来,对汉军发动第二次猛攻势,又占荥阳、成皋,然后挥师西进追赶。
项羽勇猛,刘邦一败再败,败到巩县,深沟高垒,阻击楚军。刘邦担心再次抵挡不住项羽的攻击,派出刘贾、卢绾二人,率兵2万去增援彭越,加大对项羽后方的骚扰,不断地切断项羽的粮道,把项羽再次引向彭越。
项羽果然上当,刚刚回军到睢阳,这边刘邦迅速又收复了成皋,直把项羽气得嗷嗷大叫,再引兵回来夺成皋。 刘邦却据险坚守,双方在广武山形成对峙。
项羽被刘邦牵着鼻子走了这么几个来回,情况对他有些不利,特别让他担心的是彭越在后完全断绝他的粮食来源。
项羽着急,使了个劣招,他将刘邦的父亲悬在一口大锅上,大声对刘邦说:“今天你再不投降,我就煮了你爹来吃。”
“我与你都是楚怀王的臣子,是结拜的异姓兄弟,我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你一定要烹煮我们俩的父亲,煮熟了就请分给我一份吧。”
项羽听见刘邦这么一种无赖的回答,哭笑不得,只好放下他的父亲。
第二天,项羽又对刘邦说:“天下纷争动乱数年了,都是我们俩的缘故,我希望与你单打独斗决一雌雄,不去连累天下的百姓。”
“我只想与你斗智,不想与你斗力。”
刘邦笑笑地说,项羽没有一点办法。这时候,韩信已经占领齐国在北面威胁项羽的都城,彭越游动在项羽的腹地不停骚扰,项羽还得分兵南据九江,而刘邦又在荥阳、成皋坚守不战,于是,兵力分散、腹背受敌、粮草匮乏、欲战不能,便成了项羽当时状况最真实的写照。
熬了两年零五个月后,前203年八月,楚军粮尽,项羽再也熬不下去,被迫与刘邦议和。韩信、彭越的援军一时不能调来,要战胜项羽根本就不可能,刘邦答应议和。俩人以古运河划鸿沟,“中分天下”,东归楚、西属汉。
双方和约订立,休兵罢战。前203年九月,项羽遵约东撤,刘邦舒了口气,开心地笑了,准备西返,谋士们提看法了,张良谏言:
“如今汉国拥有大半个天下,又得各诸侯国拥护;而楚国却正处兵疲食尽的时候,这是上天要楚国灭亡,我们不如遵循天意,一举消灭项羽,夺取整个天下。”
张良的话,得到了陈平等人的赞同,刘邦认真地听了之后,决定背约,一边下令向楚军发起突然的战略追击,一边约集齐王韩信、魏相彭越南下合围楚军。
战事就这么掉转过来,轮到项羽在前面逃跑,刘邦在后面追赶。可项羽毕竟是项羽,前202年10月,当刘邦追过固陵时,项羽打了个大伏击,因韩信、彭越都不来支援,刘邦大败,狼狈退守固陵。
张良建议,分别给齐王韩信、魏相彭越承诺:俩人“并力击楚,楚破,自陈以东傅海与齐王;睢阳以北至谷城与彭相国。”
许以割地封王,这招果然很灵,很快就把韩信、魏彭越、英布、刘贾等各路大军40万人集中起来,刘邦任命韩信为最高统帅,倾窠出动本部60万人马,与韩信指挥的大军一道,用100万军队将项羽的10万楚军重重包围在垓下。
以一对十,如在往常神勇的兵仙项羽还有机会创造奇迹,可是这一回,他的勇士们因为久在外作战早己思乡心切,更要命的是,能保证勇气发挥的粮食也没了。
刘邦抓住楚军的弱点,只围不攻,夜静人深时让人唱起楚国的思乡之曲。饥肠漉漉的楚国勇士们听了,随声附和。一时间,若大的军营中,楚歌四起。项羽听大吃一惊问道:“汉国己经打败楚国了吗?怎么这么多人唱起哀歌!”
项羽问罢起身,慷慨悲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连唱几回,爱妾虞姬与他和唱,项王竟不住流下泪水,左右的人见了,垂头都哭泣起来。
项羽见大势己去,率领800勇士,趁夜突围南逃。天明亮后,刘邦始得发觉,派出数千骑兵,一路穷追猛打。待项羽渡过淮河,身边只剩百骑,再逃阴陵,迷了路径,去问田父,被诓骗左行,结果陷于沼泽,被追来的汉军追上。项羽奋力杀出沼泽,仅剩28骑追随到了东城。
英雄落日,项羽独骑逃至乌江边上,已无过江之心。过江便是楚国,乌江亭长力劝:“霸王过江,可图东山再起。”
项羽摇头叹息:“上天要灭我,我还渡什么江呢!我项籍初领八千江东子弟渡江西征,今天却只有我一个人回来,即便江东的父老兄弟还是拥我为王,我又有何脸面去见他们?”
项羽此时仍不知自己为何而败,让人感到他在人生事故的敏感上根本没法跟刘邦比;可他那无颜见江东父老、甘愿自刎于新生之岸的英雄气概,又让人陡生敬意。
一个人,生时故然可能有许多糊涂,但死却一定要死得英雄壮烈。
项羽就是项羽,他把伴随自己的乌雕马推上船去,返身再杀十余名汉军,挥剑割断自已的脖子。如此了得的英雄,不过几年时间就为刘邦所杀,而且杀得完全彻底。
垓下一战,刘邦全歼楚军,趁胜平定楚国,不久楚地衡山王吴芮、九江王英布先后归附汉王刘邦,唯临江王敢不听命,刘邦挥剑破江陵,生俘虏临江王共尉。至此,浩浩天下,仅剩岭南一处割据势力,余下的都统一在刘邦麾下。
公元前202年2月28日,刘邦在定陶正式称帝汉高祖,建立了西汉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