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戴笠面前,陈华就像高高在上的女皇,以她的美貌、聪明睿智、社交手段、政治靠山牢牢地吊住了戴笠的胃口。戴笠对她的追求,如猫逐腥,可总是抓不到这条在自己眼前优哉游哉的“美人鱼”。
人们把红颜知己、蓝颜知己定位为男女最高境界的友谊,可世间真有这种圣洁的感情存在吗?如果说蓝颜知己是女人人生中一道靓丽的风景,那么,让成功的男人烘托自己,则是陈华驾轻就熟的“把戏”。
戴笠的电报给陈华撑足了面子,让一众避难香港的阔太太们好不羡慕,甚至在饯行宴上,一位年轻貌美的某银行总经理夫人请求陈华带她一起去重庆。据说这位夫人与戴笠有过床笫之欢,如今戴笠做了军统掌门人,权势炙手可热,这位夫人旧情难忘,一定要去见见这位昔日旧爱。
于是,在重庆白市驿机场,特地到停机坪迎接陈华的戴笠一眼看到陈华身边那个“她”,满脸的笑容霎时僵住。他狠狠瞪了陈华一眼,才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陈华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几乎笑得前仰后合。
在戴笠接触的女人中,大概只有这位“大姐大”敢对戴笠说“不”,敢拿戴笠开涮,敢对戴笠指手画脚,嬉笑挖苦。戴笠当然不会生气,在他眼里,陈华就是一个撒泼任性的小女孩。对她于公于私的任何要求,他都会尽全力满足。
当晚,戴笠将这两个“尤物”安排住在军统最豪华的对外窗口——漱庐。第二天一早,戴笠让陈华去范庄看望杨虎。
尽管知道不会是邀她来玩的,可陈华还是不会想到,此行会和杨虎有什么瓜葛。
“为什么要去看他?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已经分居了。”
“分居归分居,没离婚就还是夫妻。当年你自己也说过:夫妻不做还是朋友。既然到了重庆,总归要去望望他嘛。”
陈华不知戴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他不肯说,她也就不再问,反正早晚会知道,而且看样子事关重大。
都说陈华是不在编的军统女特工,虽有溢美之嫌,却也说明陈华本人不无职业特工素质,起码不该问的不会多问,该保密的不会外传,该披挂上阵时毫不犹豫。
见陈华答应了去范庄,戴笠又说:
“带着你的闺密一道去,既然你把她带来了,你就负责安顿她好了,你到哪儿就把她带到哪儿。”
其实戴笠还有另一层用意,那就是让那位总经理夫人陪着陈华,当然他本人也会去。如此一来,既可以让杨虎看到,他与陈华是光明正大的朋友,又可以让陈华知道,是她恶作剧带来了银行总经理夫人,她是自作自受,与他全无瓜葛。在他的心目中,只有“华妹”是首屈一指的“女神”。
而戴笠与杨虎,其实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只是随着戴笠越来越繁忙、杨虎越来越闲散,两人在不知不觉中渐行渐远。或许正是这种反差,让他们都感觉到尴尬;或许因为杨虎作为蒋介石的盟弟受到冷落,戴笠作为杨虎的盟弟却在蒋介石面前蹿红,这让有着老资格的杨虎一时难以接受。
至于杨虎与陈华越来越疏远的夫妻关系,原因主要在于杨虎。是杨虎对这位已是半老徐娘的三姨太渐渐失去兴趣,越来越冷淡,导致个性独立的陈华离他而去;同时,陈华羽翼已丰,良禽择木而栖,显然戴笠这棵大树更能遮风挡雨。
总之,戴笠与陈华,归根到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戴笠与杨虎便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按照戴笠的安排,陈华先给杨虎打了电话,说要去范庄打麻将,让杨虎给安排牌局。
虽然事先打了招呼,陈华一进门,还是觉察出了异样。是什么异样呢?那就是杨虎身边又有了新的女人。陈华何其聪明,很快便探出了底细:杨虎又纳妾了,而且一纳便是两房,都是重庆本地的青楼女子!
这个信息当然不是从杨虎口中探到的。既然已将他弃之如敝履,何必要与他当面计较这些呢?
杨虎也是做贼心虚,对陈华的接待一点都不敢马虎,生怕他这位能量了得的如夫人为此掀起什么波澜。好在范庄够大,在这里与两个刻意隐藏的人狭路相逢概率几乎为零。
一连几天,戴笠陪着陈华进入范庄。陈华和女伴上了牌桌之后,杨虎就会离开。戴笠则像保镖一般坐在陈华身后,一坐就是一天。尽管吃喝都有人服侍,可作为军统局的掌门人,戴笠抛开一切公务,一天到晚陪女人打牌,实在令人费解。
其实,感到费解的只是陈华和她的女伴。杨虎很快就看明白了:陈华不是为了两房姨太太来吃醋的,而是为戴笠来“叫板”的。这倒让杨虎松了一口气,只要陈华不开口,戴笠能把他这个盟兄怎么样?他愿意天天来这里坐着尽管来好了。
陈华却是腻烦透了,要打牌在哪凑不起局,牌搭子有的是,何必非要去范庄!早上戴笠又来漱庐接陈华时,陈华“罢工”了。
“我今天不去范庄了,也不打麻将。”
戴笠愣了一下,赶紧赔着笑脸说:
“好吧,那我陪你聊天。”
“你叫我来到底为了什么?”陈华终于忍不住了,“今天你要不说清楚,范庄我是再也不去了。”
戴笠也没想一直瞒下去,毕竟天天打牌也不解决问题,但总要看看杨虎是什么反应,然后再商量对策。如今也该给陈华兜底了,于是问:
“华妹,你晓不晓得,啸天在范庄忙些什么?”
“不晓得,他忙什么我不感兴趣。反正他现在看到我,忙也是忙,不忙也还是忙。你也看到了,每天安排好牌局,把我往牌桌上一送,人就没影了。”
“他这段时间的确是忙得很。”戴笠凑近陈华,低声说。
见戴笠双眉紧锁,一脸的凝重表情,陈华更是搞不懂了:
“他在忙什么?”
戴笠站起来,在偌大的客厅里转了一圈,特地到每个门口向外看了一下,然后返回来坐在陈华身边,压低声音,将财政部成立缉私处、杨虎秘密成立干部训练班准备取而代之之事原原本本告诉了陈华。
“就凭他单枪匹马、临时培训几个人就能取而代之?”
“这个暂且不论,就说眼下,明摆着就是跟老头子对着干,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老头子听到风声,后果会怎样?”
“那是他自找的!”
“话不能这么说,你和他名义上还是夫妻,我和他还是结拜兄弟,中间还有个行政院副院长,总不能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
见陈华点头,戴笠又加上一句:
“不过话又说回来,凭着孔副院长和老头子的关系,说不定什么时候老头子就会耳朵根子发软。倘若任凭他继续招兵买马,还真不知最终鹿死谁手。”
“你想叫他停了训练班?”
“对,釜底抽薪。”
“用什么办法让他停办?”
“根据这几天的观察,看样子他不会轻易放弃。”戴笠思索着说,“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能不能奏效,暂且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