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炳西接到电报后立即赶往河内工作组驻地,这时已是次日凌晨二时许,陈恭澍料到有紧急任务,赶紧从**爬起来,来到一楼客厅。
“有指令?”陈恭澍问。
方炳西点点头,递上译后的电文——一张写着一句话的小字条。不要小看这张小字条,上面的寥寥数字,可谓字字千钧:
“着即对汪逆精卫予以严厉制裁!”
这是戴笠在对汪精卫称谓上,第一次使用“逆”字。
陈恭澍自1月中旬抵达河内组建工作组,经历了四五十天的侦察阶段,和半月余的备战阶段。应该说,两个月的侦察备战,已是箭在弦上,如今终于等来了一声令下。
拟好回电,交与方炳西回复后,陈恭澍当即将住在楼上的王鲁翘、余鉴声、张逢义、唐英杰、陈邦国、陈步云六人从**叫起来,召集到一楼会客厅,先传阅了电令,然后进行了简单的“动员”:
“遵照上级指示,决定采取硬性行动,对叛国者汪精卫予以严厉制裁;在尚无更适当的行动场地之前,暂以汪氏的住所为攻击目标。”
接着,大家开始“会商”行动方案。说是“会商”,实际就是陈恭澍宣布他早已设计好的行动方案:
由陈恭澍本人负责行动总指挥,王鲁翘负责实施“制裁”,余鉴声予以协助,其他人员予以配合。
宣布完后,陈恭澍征询各位意见,只有王鲁翘说了一句:
“我们大家听你的!”
这时,天已蒙蒙亮了,陈恭澍叮嘱说:
“大家各自休息,养养精神,做些个人准备,千万不要走开,免得临时找不到人。”
布置完毕之后,陈恭澍想起应该向余乐醒、岑家焯通报一声。只是通报,压根没想过要征求他们的意见。其实,既然这二位也是河内工作组负责人,就应该在第一时间将他们请来一起会商。尽管他们不参加“制裁”行动,总还是能出谋划策,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可惜,陈恭澍忽略的不仅仅是这二位负责人,在向曹师昂通报这一情况时,曹师昂再次表示:
“希望分配适当工作由我担承,我的法国籍太太早就答应不避任何艰险,很愿意尽一份心出一份力。”
曹师昂夫妇非军统干部,能如此主动请缨,陈恭澍深为感动,唯无此腹案,根本就没想过曹太太法国人身份的作用。
当天上午,陈恭澍召集王鲁翘、余鉴声和张逢义三人开会,商定3月22日夜间11时行动,此前再作最后一次侦察,这个侦察任务仍由唐英杰完成。
出乎意料的是,在如此关键时刻,唐英杰不见了。几人楼上楼下、住宅周围四处寻找均不见其踪影。
一直等到午后,唐英杰才迈着四方步优哉游哉地转回来。见到他这副悠闲散漫的样子,陈恭澍气不打一处来:
“刚刚说过不要走开,你怎能不报备就私自溜出去了?”
唐英杰本来对陈恭澍不买账,如今当着王鲁翘等人的面责问更令他心中不爽,回答起来自然振振有词:
“我肚子痛出去买点药,不想走了好几家也没有买到,所以耽搁了。”
陈恭澍也不想当面被顶撞,只好直接布置任务。
“你今晚再出动一次,侦察汪宅动静,特别注意汪氏的起居所在是否已有移动。”因担心唐英杰有情绪影响侦察,陈恭澍缓和一下口气说,“事关重大,请你多多辛苦,做得切切实实,顶好选一个有掩蔽的位置,尽可能的停留得久一些,静静地观察究竟。”
唐英杰点一点头,说了句“要好好睡一觉”,就转身走了。
这样的态度让陈恭澍很不放心,他回过头对张逢义说:
“你去陪伴唐英杰,有机会开导开导他,不必怄气。晚上你跟他一块去侦察,作为巡守掩护。”
唐英杰对这个临时安排很不满,明摆着是对他不信任。当天晚上两人一起出去侦察,至20日凌晨归来后,唐英杰对陈恭澍说:
“我去过了,是在张逢义监督之下进行的。我在楼顶停留了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夜里开着灯的还是三楼的那一间,不会错,他就住在三楼。”
“监督”二字,足以证明唐英杰的情绪之大。也因为有张逢义“监督”,陈恭澍对唐英杰的情报深信不疑,所以他说:
“我肯定了汪氏就住在高朗街二十七号三楼的那间卧室里,就是我们即将行动的最后指针!”
这个“肯定”,终至大错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