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武器弹药送到河内,派往河内工作组的各路人马业已到齐。
至此,戴笠派到河内来的军统干部及挖来的曹师昂等共15人,加上河内的运用人员徐先生、魏春风和女友,以及为徐先生跑腿的曾先生,已19人之多。
3月初,戴笠电令河内工作组:“希作必要之准备,切切不可轻举妄动。”也就是做好“制裁”准备,只待一声令下,立即行动。
河内工作步入了新阶段——“备战”阶段。即在监视、侦察的同时,做好实施“制裁”的行动准备。
但陈恭澍对汪宅的侦察并无进展,仍然停留在蜻蜓点水式的侦察结果,如他本人所言:
“笔者偕鲁翘开车从门前来往过多次,却很少看见有人出入。”
以开车路过的方式侦察,即使车速再慢,看到的也只能是汪宅的外形:
一幢西式洋房,楼高三层,一面单边,一面连栋。正门临街,有大门,门却不大,一天到晚都是关着的。后面是小院落,围有矮墙,有后门,又有角门。
高朗街距离闹市区并不远,但很僻静,属于高级住宅区,住在这里的多半是外国人,以法国人居多。二十七号门前有一片草坪,可供儿童玩耍,也可供过路人歇息,只是平时很少有人涉足。草坪前是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大道两边植有一排棕榈树,其间几棵高耸的大王椰子十分突出。若从街道对面望过去,房子都被遮住了。由于大门进深不深,在街上可以看到窗户。如果不是有窗帘遮蔽,也许能看到屋里的情景。
遗憾的是,陈恭澍的观察只限于汪宅外观,对宅内乃至楼内情况一无所知。
来自魏春风的情报要细致很多,这不仅有他本人的侦察结果,更有来自阮小姐的堂兄、当地警探阮先生的信息。他们发现,住在高朗街二十七号的人相当多,男女老少都有,可是除了汪氏夫妇外,很难分辨出哪个是仆从、哪个是亲属、哪个是宾朋。
出入汪公馆最频繁的是曾仲鸣,他每天进进出出,有时候会多达四五次。据侦察,他一般不住在宅内,而是另在“大陆饭店”开了一个长期房间,以代表汪氏对外接触。所有前来会见汪氏的人,皆需先与曾仲鸣接洽,由曾仲鸣决定是否安排与汪见面。
此外,出入汪宅的常客,还有周佛海、高宗武以及日本人影佐祯昭等。
这些信息可以证明,汪精卫不仅在叛国投敌的路上越走越远,而且加快了建立傀儡政权的步伐。由此可以推测,“备战”时间不会很长。
然而,对实施“制裁”来说,仅了解这些远远不够,还需要了解二十七号院内及楼内建筑结构、人员居住情况、汪精卫的生活规律等。总之,需要一竿子插到底的情报。
阮先生作为警探,只能宅外蹲守,并无进入宅内的机会。
徐先生的关系,除了法国驻河内官员,就是华侨,并无接近汪派人物的可能。
其实,陈恭澍忽略了曹师昂金发碧眼的法国太太。在法属领地,汪宅周围住的又都是法国人,由曹太太出面自然便利得多。但直至“误中副车”后,曹太太假扮法国记者入汪宅采访,借机侦察汪精卫住宅内情,陈恭澍才恍然顿悟,却早已晚了三秋。
在将一半以上人员“边缘化”后,陈恭澍的目光只盯着住在工作组驻地的七名行动人员,思路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七人的小圈子,甚至对工作组“二号人物”余乐醒提出的毒杀方案也是嗤之以鼻。
眼下,若不尽快摸清汪宅内部建筑与居住情况,一旦“制裁”令下达,陈恭澍将束手无策。在工作组驻地的七名行动人员中,唯唐英杰有轻功特技,这项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唐英杰身上。
唐英杰曾为陈恭澍下属,对这位唯我独尊的上司历来不买账。面对如此艰巨的任务,陈恭澍理应放下身段,与唐英杰沟通协商,却不料,他依旧是高高在上,一味地发号施令,明令唐英杰:
“无论多么艰险,必须设法进入汪氏宅内察看。如果实无可能,最低限度也要跃登房顶,以倒卷帘的姿势,加以窥探。”
侦察,唐英杰当然要去,这是戴笠派他参加河内工作组的主要任务。侦察归来后他向陈恭澍如实做了汇报,只是侦察得并不彻底,或者说并不仔细、不到位,最关键的细节没有发现,即高朗街二十七号与二十五号同为汪宅,内部已经打通,而且汪精卫的卧室并不在二十七号……
总之,无论是唐英杰的“倒卷帘式”侦察,还是陈恭澍的“路过式”“蜻蜓点水”,抑或是阮先生的“蹲守”,都漏掉了最重要、最关键、最关乎成败的细节。
“备战”阶段持续了半月之久。
3月18日,刚刚从日本回到香港两天的高宗武,接到日本驻香港总领事田尻爱义的通知——日方同意由汪精卫出面“组府”。
同一天晚上,戴笠接到对汪精卫采取“制裁”行动的命令。
当天夜里,戴笠从重庆向河内工作组下达了“制裁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