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春风与阮小姐(1 / 1)

如果说陈恭澍的工作尚未开展起来,对汪精卫的活动一无所知,尚可理解;那么军统香港区对高宗武的进进出出亦无察觉,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抗战爆发后,香港成为内地与外界联系、转运的唯一口岸,戴笠及时做出调整,将香港站升格为香港区,人员及设备配置都有了大幅度提升。而且戴笠亲自坐镇香港遥控河内,特派专人监视汪派在港的汉奸机构和人员。

在这种情况下,高宗武去了一趟河内,又去了一趟日本,悄然而去,悄然而归,历时一个半月之久,达成了蒋介石最不愿看到的“和谈”意向——在南京建立伪中央政府,军统香港区竟毫无察觉,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更匪夷所思的是戴笠,连春节都在香港过了,却没有发现汪派人物的动静。

谷正鼎送签证护照是2月初,到2月中旬不见汪精卫旅欧,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汪精卫执意一条道走到黑。他本人没有离开河内,不代表他的喽啰没有活动。

也就是这个时候,戴笠再次电令陈恭澍,即速查明汪精卫与日本方面的勾结情形,以及所商谈的内容,切实报告。

陈恭澍接到电报后,赶紧召集王鲁翘与徐先生介绍的魏春风商量。

魏春风20岁出头,个头不高,身材略显单薄,长得眉清目秀。第一次见到这个秀气的大男孩,很难想到他还能干特务工作。

魏春风祖籍福建,在安南长大。虽学历不高,却极聪明,不仅通晓法文,还能说一口地道的安南土话,对当地的社会情况、人情习俗都十分熟悉。

这正是河内工作组急需的工作人员,是徐先生按照戴笠的要求,特地介绍给陈恭澍,协助他开展工作的。

魏春风作为运用人员加入河内工作组后,首先带着陈恭澍与王鲁翘驾车到高朗街二十七号侦察。可是一连去了几次,都很少见到有人出入。该处院子不深,从街上可以清晰地看到窗户,但每一扇窗户都是窗帘低垂,无法看到屋里情景。

王鲁翘说:

“开着车不敢停留,这样侦察,就算有什么人出入,我们也很难碰上。”

“就算碰上了又能怎样,也还是无法知道谈话内容。除非能打入内部,弄到一竿子到底的情报。”陈恭澍说着,将目光转向魏春风。

魏春风对河内工作组的背景等情况知道得并不多,由于隐秘工作的特殊性,陈恭澍也没向他介绍过什么。他所知道的,应该就是徐先生介绍的有限的情况。但他工作热情极高,随叫随到,让干啥就干啥,从不多问一句。陈恭澍对他也就不再回避,直接将他带到了驻地,这样也就不用特地去徐先生那里找他了。

“有一个人倒是可以帮助蹲守,但需要想办法说服他。”魏春风说。

“是哪个?什么情况?”陈恭澍赶紧问。

“是个便衣警察,正好负责高朗街二十七号那一带。”

“这么巧。你和他什么关系,有什么办法可以说服他?”

“他是我女朋友的亲叔伯哥哥。”

“真是太好了!”陈恭澍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高兴地拍着魏春风的肩膀问,“这么直接的关系,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刚知道的。”

魏春风的女朋友阮小姐是地道的安南人,陈恭澍觉得河内工作很需要这样一位本地女子做掩护,特地向魏春风做了侧面了解,得知两人青梅竹马,就向魏春风说明自己的想法。阮小姐没有直接参加到河内工作中,而是在魏春风的掌握及王鲁翘的指导下,在侦察掩护等方面,为河内工作助力。

阮小姐的叔伯哥哥阮先生在警察局当密探,也就是便衣警察,前不久被派在汪精卫住所附近一带巡逻、守护。他们一共三个人,24小时轮流值班。这个具体情况,是阮小姐参加河内工作组后特意打听的。

“既然是密探,是便衣警察,而且这个隐蔽岗哨刚设置不久,那应该是专为汪氏而设的。”陈恭澍分析说,“不管是汪氏要求保护、花钱驻卫以策安全,还是河内行政当局以保护为名特地派来监视的,他们对汪宅内进出的人都应该很清楚。”

但是,魏春风对能否说服这位警察没有把握,只能试试看。陈恭澍却不以为然,一摆手说:

“阮先生是安南公职人员,让这样一个外国人提供情报,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收买。”

正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毕竟阮小姐与阮先生是同一祖父的亲叔伯兄妹,有阮小姐牵线搭桥,这桩“买卖”很快达成。

令陈恭澍遗憾的是,阮先生只是一名基层警察,他了解的情况仅限于职责范围之内,除了监视汪氏并负有保护责任外,其他情况并不清楚。至于汪宅进出人等,只是将情况随时告知戴春风,并不知这些人的身份与往来目的。

陈恭澍和魏春风商量,最好能“收买”这批人中一个小头目,也就是探长。魏春风和阮小姐做了一番努力,阮先生始终不愿多事,担心弄不好会丢了饭碗。

其实,即使收买一个探长,能得到的也还是官方渠道的信息,汪精卫不会将他的去向提前告诉安南警方。好在阮先生可以代替河内工作组在汪宅蹲守,让陈恭澍减少了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