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史焕章的治疗事宜,戴笠于次日返回长沙。这时大火已烧了三天三夜,千年古城付之一炬,两万多人葬身火海,百分之九十以上房屋被烧毁。
11月16日,蒋介石从南岳抵达长沙。
117 日蒋介石在长沙召开军事会议的时候,长沙古城还完好无损,11月16日再次踏进长沙,已是一片废墟。蒋介石要求彻查大火起因,主持长沙反资敌大破坏的湖南省政府主席张治中,一口否认曾下达纵火命令,并向蒋介石报告称:是戴笠给长沙警备司令酆悌、警察局局长文重孚、保安第二团团长徐昆下达了纵火令,由酆悌实施纵火的。
这一时期,是戴笠在蒋介石心中分量骤增的时期;这一时期,对戴笠了解得最为透彻的莫过于蒋介石。没有他本人的命令,戴笠绝不会妄自行动,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对张治中报告的说辞,蒋介石说:
“戴笠未奉命令,不会这样乱来。”
蒋介石当即召见戴笠,询问是否插手纵火。戴笠将事前劝阻无效,据实上报并呈请蒋介石制止焚城的过程一一禀报。蒋介石经查核戴笠的发报时间,确定在长沙大火之前,终致张治中的说辞不攻自破。
其实张治中“嫁祸”戴笠并非有心,似乎有他的推理逻辑:酆悌曾是复兴社骨干,说起来与戴笠出自同一“门户”,听命于戴笠仿佛也在情理之中;文重孚与戴笠颇有私交,加之戴笠曾成功指挥了武汉反资敌大破坏,因此也有可能听取戴笠的建议。
然而细究起来,这种“推理”未免太过滑稽。无论戴笠与酆悌、文重孚等人有怎样的私人关系,对于如此重大事件的决策,三位执行人都不可能抛开负责指挥的直接上司,去听命于一个与该任务无任何关系的“朋友”。
何况,了解复兴社复杂情况的人都知道,戴笠在复兴社从来就不受欢迎,若不是胡宗南力挺,他压根就进不了复兴社。他以黄埔六期的小字辈身份执掌特务处,并直接听命于蒋介石,与复兴社“分庭抗礼”,令多少复兴社元老恨得咬牙切齿。尽管如今特务处做大,可那些老资格的复兴社元老,有几个心里服气?更遑论听命于他!
酆悌毕业于黄埔军校第一期,是名副其实的复兴社元老,说他听命于黄埔六期的戴笠,实在是天方夜谭。
那么,究竟是谁下达了纵火的命令?
有一种说法,说是长沙南门外伤兵医院失火,紧接着南门处又有三处起火。虽说南门并不是纵火点,但城内以为是点火信号,各纵火点纷纷效仿,将点燃的火把投向早已准备好的汽油桶和民宅,弹指之间即已火烧连城。
然而,戴笠和他的“亲信干部们”谈及此事,均认为“张治中处理此事,全为抢功”所致。
原本戴笠前去劝阻,张治中不仅不予理睬,反而加快速度将纵火油桶布置到位。
戴笠执行武汉反资敌大破坏工作后,获得上级嘉许。张治中为表现其执行得彻底,尤其戴笠前去劝阻之后,张治中担心军统局插上一脚,遂加快准备工作,不仅纵火油桶迅速布置到位,并在未办理公文手续的情况下,以电话交代酆、文、徐三人火速执行焦土任务。
毛森在回忆中介绍说,戴笠在风闻此讯后,“曾劝文重孚慎重行事,因为张并不是有肩膀、肯担当的人。然而当时口头命令之效力,尤胜过文字命令,文私下更疑戴有抢功意图,故不以为意,仍全力执行,不想竟真因张的诿过而送命”。
最后,长沙警备司令酆悌、警察局长文重孚、警备第二团团长徐崑三人被判处死刑,于11月18日执行枪决。
张治中受到撤职处分,由湖南省政府主席改任蒋介石侍从室第一处主任。
同样是受蒋介石指令负责反资敌破坏,相比戴笠指挥的武汉大爆炸(呈准取消了原计划的焚毁目标),“文夕大火”无论是什么原因引发,整个行动混乱无序都是导致这场灾难的重要原因,都是张治中以降“破坏长沙指挥部”所有相关负责人的严重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