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一家三口”(1 / 1)

王文,原名王文翰,生于1909年,天津宝坻人,是吕一民的表弟,熟悉天津情况。陈恭澍特地将他从北平站调来,参加此次行动。

王文曾在西北某干部学校受训,当过下级军官,1933年秋北平站扩大编组时,加入行动组,在白世维手下任职。“吉鸿昌案”是他特务生涯中的第一个行动。

当晚,王文与吴萍入住法租界交通旅馆,秘密侦察位于五楼的四三七号(一楼不设客房,客房号从二楼始,依次上排)。然而这一夜,四三七号悄无声息,仿佛无人居住。

第二天,即11月9日下午二时半,按事先安排,陈恭澍来到交通旅馆附近的紫竹林咖啡室,这是预先商定的联络枢纽,他本人在此坐镇指挥。

咖啡室与交通旅馆在同一条街上,中间只隔了十来家门店。

此处位于天津繁华的闹市区,下午与晚上正是万人活跃的黄金时段,这个环境十分有利于撤退。但为了预防遭遇巡逻警,之前陈恭澍通知吕一民临时增加一个人,到交通旅馆附近巡视,专门负责监视巡逻警。

吕一民增加的这个人,是联络员杨玉珊的亲弟弟,名叫陈国瑞。陈过继亲族,因而姐弟为异姓。

陈国瑞长得高大粗壮,皮肤黝黑,看上去浑身是劲。他这个特点,在本案中派上了大用场。也是因为这一点,这个一向不喜欢念书的小伙子,极向往特务工作。吕一民希望他锻炼一下,事后能向上级推荐加入“团体”。

这个时候,陈国瑞早已到了交通旅馆附近,正在人流中巡视。陈恭澍透过窗户,就能看到陈国瑞的身影。

最紧张的是王文与吴萍。两人躲在交通旅馆五楼四二二号房间,从门缝里盯着斜对面的四三七号,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动静,甚至房门从未打开过一次,就连郑恩普、傅丹墀的身影也一直没有出现。

下午三点已到,四三七号仍房门紧闭,没有任何人光临。

三点二十分,四三七号仍悄然无声。

王文与吴萍沉不住气了,两人找到茶房,以同住一间房不方便为由,要求再开一个房间。由于五楼已无空房,便单刀直入,直点四三七号为空房。茶房无奈地表示:此房虽无人入住,但已收了人家的定钱。

两人由此确定情况有变,遂由王文在此守候,万一有情况亦可见机行事;吴萍则去咖啡室向陈恭澍报告。

直到这时,陈恭澍方知策划失误,当初若派人跟踪郑、傅,绝不会断了线索。

正无计可施时,吕一民与杨玉珊来了,告知郑、傅二人已于四点回到家中。

原来,郑、傅如约赶到交通旅馆,刚要上电梯时被一陌生人拦住,带到交通旅馆对面的国民饭店二楼一三八号房间。当时里面已有一屋子人,吉鸿昌将他们带入套间,与一位四十来岁的矮瘦子见面。两人离开时,其他人均未离开。

这正是亡羊补牢之机,机不可失。陈恭澍一眼看到杨玉珊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那是她的外甥女,杨玉珊带着她就是为了作掩护。

陈恭澍当机立断,由杨玉珊与其弟陈国瑞带小女孩扮作一家三口,入住国民饭店,侦察情况。

吴萍立即返回交通旅馆,通知王文速来咖啡室,伺机行动;然后吴萍再去把停在劝业场后面夹道里的汽车,开到国民饭店门口,负责接转陈国瑞的侦察信号,同时做好接应撤退的准备工作。

吕一民则再去傅家,牵绊住郑、傅二人,以防节外生枝。

众人分头行动之后,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四十五分,吉鸿昌是否还在国民饭店,是否还在一三八号,尚未可知。

未几,国民饭店迎来一户三口之家,男主人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帆布手提包,女主人牵着女儿,女儿抱着一个玩具皮球,一家三口登上二楼,住进一三〇号房间。

这一家三口,正是杨玉珊姐弟与他们的小外甥女。

一三〇号与一三八号房间距离不远,杨玉珊正要近前观察,忽见三三两两的人转入对面走廊,赶紧示意陈国瑞跟上去。她自己带着孩子,拍着皮球,向一三八号靠近。

一三八号房门紧闭,里面阒然无声。用皮球朝门上拍了几下,里面仍无反应。

证实一三八号无人后,杨玉珊带着孩子回到一三〇号。这时陈国瑞也已转了一圈回来,告诉杨玉珊那些人进了一四五号。杨玉珊对陈国瑞说:

“我去一四五号看看,如果他真在那里,我直接带孩子下楼,你跟着下去,不要和我说话,按照规定信号,去通知门口汽车上的吴先生。”

吴先生就是吴萍。这个时候,吴萍已经将汽车停在国民饭店门口,等候传递信息。

随后,杨玉珊哄着孩子走向一四五号,未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噼噼啪啪”的麻将撞击声。可是,怎样才能知道里面有没有吉鸿昌呢?

这有两个难题:

第一,怎么打开这扇门,向里看看?

第二,开门的一刹那,怎样确认哪位是吉鸿昌?

事实上她根本来不及考虑,就已经带着孩子来到一四五号门口,且不能在此久留。情急中一抬头,看到房门上面的气窗是开着的,她一弯腰抓起孩子手中的皮球,一抬手,将皮球从气窗里扔了进去。

室内,搓麻声骤然停止,霎时变得鸦雀无声。

杨玉珊立刻伸手敲门。少顷,房门打开了一条缝,出现了一名大汉怒气冲冲的脸。

杨玉珊拉着孩子的手,忙不迭地道歉:

“不好意思,小孩子贪玩,把皮球丢进您房里了。”

或许是看到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屋里的人放松了警惕,门缝一下子被拉大,大汉将皮球扔了出来,随即关上了房门。

从开门到关门,前后不过几秒钟,且开门之初只是拉开一条缝,并被一个大脑袋堵着,杨玉珊在赔礼道歉的同时,如何能看清屋里的情况呢?

何况,她从未见过吉鸿昌!只是听郑恩普说过,吉鸿昌是高个子,大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