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机遇和战绩带来了地位和荣誉 1、每天睡不到两小时,这天终于可以安枕了(1 / 1)

8月20日这天上午,胡汉民刚要起身前往中央党部出席中常会,突然接到了廖仲恺遇刺的电话。他大吃一惊,急忙把广州市公安局长吴铁城找来,一同赶往医院,匆匆看了廖仲恺一眼,便又赶到许崇智的粤军总司令部。正好,国民政府主席汪精卫和蒋介石都在。

“光天化日之下,中央党部门口,刺客行刺中央要员,务必查办凶手!”胡汉民气愤地说。

“汝为兄,兄弟的意思,是请你快派人请鲍顾问来,商议应对办法。”汪精卫说。

不一会,鲍罗廷就赶到了,听完汪精卫的简要报告,道:“当组成一个特别委员会,处理廖案。”

汪精卫急忙召集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国民政府委员会、军事委员会紧急联席会议。经过讨论,决定成立由汪精卫、许崇智、蒋介石三人组成的特别委员会,并授以政治、军事、警察全权,负责处理廖案及应付时局,中央党部、政治会议、国民政府各机关之职权,均由特别委员会统制。

“介石,特委会是临时最高机关,你是三委员之一,标志着你进入本党和政府的最高领导层了。”散会后,谭延闽向蒋介石拱手说。

当晚,特委会在粤军总司令部召开会议。

先就搜查、审讯拿获的刺客陈顺所获证据、供词进行汇总:在陈顺身上搜查出襟章、分银单和粤军南路司令部参谋长的梅光培的枪照。

经审讯,陈顺供认,他的同伙共有梁博、冯灿等6人,并说:“香港有两百万元打共产党,有几十万打‘猛人’。”问他谁是猛人,他说有廖仲恺、汪精卫、谭平山、蒋介石、陈公博……共8个人。

许崇智叹道:“汪主席若不是今日手肿请假,恐亦遭不测!”

侦办人员继续汇报着:陷入昏迷的陈顺不时大喊“大声佬!”经查,“大声佬”乃是朱卓文。他是国民党右派小团体“文华堂”的骨干,和胡汉民堂弟胡毅生是好友。当日,根据枪照和分银单上的名字,广州公安局传梅光培到局讯问,同时逮捕了借枪给陈顺的郭敏卿和分银单上有名字的梁博,“大声佬”朱卓文则已潜逃。

会议室里,鲍罗廷、汪精卫、许崇智、蒋介石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突然,室外传来粤军军长梁鸿楷的声音:“听说廖仲恺之死完全因为主张共产。朱卓文如果为了反对共产而打死廖仲恺,怕什么不承认?承认出来,看看有没有人替他帮忙。请转告特别委员会三位委员,此案还是松一点好。”

汪精卫不知所措。

“此案非同寻常,从证据看,恶劣军人有牵涉之嫌,不能不有所准备。”蒋介石说。

“介石,你是特委会委员,党军司令官,两个月前中央又任命你为广州卫成司令,你就抓紧部署吧。”汪精卫说。

一散会,蒋介石急忙召党军第一师师长何应钦、他自己自兼师长的第二师副师长王懋功、参谋长张治中到军校驻省办事处来见。

“现已查明,恶劣粤军参与刺杀廖党代表,利用这个机会,一定要严加整顿!”蒋介石命令说,“第一师各部,分区警备,并速派一部前往观音山驻防,控制制高点。”又对张治中说,“文白,你兼任卫戍司令参谋长,马上起草戒严令,以卫成司令名义,连夜布告省城戒严!”

第二天,蒋介石以要塞司令名义,宣布长洲岛戒严,并命令第三期学生负责沿海岸警戒,第二期学生为全岛总预备队。又密令飞鹰舰监视海军司令招桂章的座舰——江固舰。

下午,特委会开会。

汪精卫一到场,就说:“展堂对廖案很关切,一大早见面就问兄弟,‘对于廖案,有无头绪?’兄弟不答。展堂又暗示,此案可能是共产党所为,兄弟仍未答。”

“看来,胡展堂是坐不住了!”许崇智幸灾乐祸说,“此人必是幕后操纵者。”

胡汉民的确有些坐卧不安。22日,他又找到汪精卫,问:“仲恺这个案子,有端绪了吗?”

汪精卫没有回答。

胡汉民分析说:“以兄弟的看法,仲恺被刺的原因有三:(一)军阀作闹。由军阀之不平与不安,便造此轩然大波,混乱粤局。(二)同志反共。共党猖獗,盘踞党部,干预军政,一般同志,或疑仲恺亲共,愤激之极,故思有以对之。(三)自相疑忌。这是受共产党催眠,或积愤难泄,便做出这样的事来,而共党可以借此铲除异己,破坏革命。”

汪精卫听完,也未回应。胡汉民从汪精卫那里没有探听到任何风声,便找到蒋介石,把在汪精卫那里说的话,也向蒋介石说了一遍。

“胡先生的三点意见,我以为第一点尤属事实。”蒋介石冷冷道。“无论何人,都应当严办。”胡汉民表态说。

“胡展堂如此惶惶不安,更说明他就是幕后黑手!”许崇智断言。

8月23日,绿林出身的福军总司令李福林带着一名证人,到特别委员会会场检举。

“胡毅生曾经在兄弟面前挑拨党军和福军的关系。”李福林将胡毅生说过的话,一一检举出来。

证人也检举说:“八月初间,本人曾经在文华堂亲眼看见、亲耳听到,朱卓文和林直勉坐在一起,口口声声说非杀廖仲恺不可。”

经过几天的侦查,案情逐渐明朗:国民党右派团体文华堂,策划了此次谋杀案,粤军军长梁鸿楷、旅长杨锦龙、师长张国祯、装备司令梁士锋、海军司令招桂章暗中支持。

“此案关系重大!当迅速行动,逮捕胡毅生、林直勉、朱卓文等人!”蒋介石摩拳擦掌说,“不仅只拿文华堂几个无聊政客,而且要剪除谋叛军队!”

“第一要抓胡展堂!”许崇智迫不及待地说,“镇压军队的事,不能干,你们要干,我就走了。”

“胡先生未必会干残杀同志的事。”汪精卫说,“不如待审讯凶犯后,再作定夺。”

“当组建特别检察团,负责审讯各犯。”鲍罗廷说,“总之,不除胡,就没有意义。”

“兄弟赞成鲍顾问的意见,组建特别检察团。”汪精卫说。

经过讨论,决定由林森、朱培德、李福林、吴铁城、陈公博、甘乃光、周恩来、陈孚木、陈树人担任检察委员。

“兄弟的意见,由埔校校军负责逮捕各犯。”汪精卫说,“时机就由蒋校长临机决断。”

“许部长,粤军中个别恶劣军人参与其间,中正的意见,还是请许部长以开会的名义,召集这些人到总司令部去,由本校学生队负责逮捕。”蒋介石说。

“并未有证据证明第五师师长张国祯牵涉此案,本席认为,不能逮捕他。”许崇智说,迟疑良久,又说,“梁鸿楷、杨锦龙、梁士锋、招桂章,本席即召集到总司令部。”

随之,蒋介石向何应钦等人“面授机宜”,并就任广州卫戍司令职。他又下令军校教导团第四团两个营,由沙角移驻校内,准备随时出发;新组建不久的教导团第五团三个连,也由黄埔开往省城。

一切准备就绪,8月25日晨,蒋介石下令,逮捕行动开始!

凌晨5时许,胡汉民在辗转一夜后刚刚睡着,突然听见一阵吵闹声,胡汉民一下子惊醒了,隐约听到外边有士兵说:“我等奉特委会命令,搜查刺杀廖部长的凶手。”胡汉民打了个寒颤,一骨碌爬起来,鞋也没穿,便从后门逃了出去,直奔汪精卫家。

汪精卫正好不在,陈璧君忙给蒋介石打电话。

“请汪夫人转报汪主席和胡先生,中正的意思,是把胡先生接到黄埔来。”蒋介石说。

过了几个小时,蒋介石侍卫长王世和带领黄埔学生队一行人急匆匆赶到,交给胡汉民一张便条,是蒋介石写给胡汉民的:“清晨搜捕行动,与吾兄无涉,仅毅生有嫌疑,故奉命派人搜捕。省城环境复杂,为吾兄安全计,特派人接先生到黄埔避住。”

另一支学生队将林直勉和粤军第五师师长张国祯逮捕。

与此同时,党军教导团将粤军总司令部团团围住。

“报告校长!”上午,八旗会馆校本部,教导团第五团团长蒋鼎文向蒋介石报告,“奉命扣留了梁鸿楷、杨锦龙、梁士锋及海军司令招桂章等人。经对总部搜查,查获梁鸿楷、魏邦平等人与香港英国当局来往密件,策划颠覆国民政府,以梁鸿楷为粤军总司令、魏邦平为省长。”

“好!很好!”蒋介石满意地说,“本校长马上向汪主席报告。”

汪精卫得到报告,立即召集特委会开会。

蒋介石把证据摆在许崇智面前:“许部长,你看怎么办?梁鸿楷也要造许总司令的反啊!你一味信任他,李济深、陈铭枢、张发奎这些将领,早就怨声载道了。”

许崇智脸色骤变,说不出话来。

“许部长,正中已命将参与造反的张国祯逮捕。”蒋介石先发制人说,“许部长,你最信任的人不仅参与刺杀本党领袖人物,而且居然勾结帝国主义者要叛变,你应该有一个表示吧?”

“好吧,”自知理亏的许崇智无奈地说,“我发表一个文稿,做引咎自责和负责追查的表示。”[1]

经过讨论,特委会发布命令:解散梁鸿楷、杨锦龙、梁士锋在省城与西江之军队;通缉魏邦平、朱卓文、胡毅生等逃脱各犯;成立特别法庭审讯在押各犯。

“解散恶劣军队,正是统一军政之良机,”蒋介石建议说,“当召开军委会,编组国民革命军。”

鲍罗廷说:“赞成蒋同志的意见。但是最好有一个议案,拿到军委会通过就是了。”

“蒋校长早就有《军政意见书》呈中央,不妨请蒋校长先说一说设想。”汪精卫说。

“党军改为第一军,统辖第一、第二两个师,解散的粤军梁鸿楷等部可甄别后收编于第一军。”蒋介石说,“谭延阊之建国湘军,改为第二军,以谭延闯为军长;朱培德的建国滇军,改为第三军,以朱培德为军长;建国粤军,整顿后以第一师为基础,改为第四军,以李济深为军长;李福林的福军,改为第五军,以李福林为军长。其余如李烈钧之赣军、程潜之攻鄂军、于右任之陕军等几个小部,可仍其旧。”

“什么?”许崇智不满地说,“照介石的说法,许某的粤军岂不被肢解了?许某连军长也不能做了吗?”

“许部长,汝为兄,你是国民政府委员、军委会委员、军事部长,地位在军长之上,何必降低自己呢?”蒋介石回答说。

“第一军军长呢?”汪精卫说,“兄弟以为,还是由蒋校长担任为好。至于蒋军长自兼的第二师师长,兄弟以为,可以由副师长王懋功担任。”

第二天,8月26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议决通过编组国民革命军案。

第一军:军长蒋介石,政治部主任周恩来。第一师师长何应钦,第二师师长王懋功。

第二军:军长谭延闯,副军长鲁涤平,党代表汪精卫,政治部主任李富春。

第三军:军长朱培德,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朱克靖。

第四军:军长李济深,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廖乾五。

第五军:军长李福林,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李朗如。

当天,蒋介石下令江大、江汉、龙骧、广安、光华、宝壁、江固七舰警备黄埔海面。随后,又到工人请愿大会演讲。

自廖案发生以来,已经整整六天了,蒋介石每天只睡不足两个小时,这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一大觉了[2]。

[1]许崇智发表《悼廖仲恺同志并告国人及本军同志》文,引咎自责。

[2]按照毛思诚的记载:蒋介石“是夕大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