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城门洞的刺客被制服,党部门口又响起了刺客枪声(1 / 1)

搬家当天正午,蒋介石坐车回东山别墅陪陈洁如吃午饭。

座车停稳后,蒋介石下车走进别墅。宓熙照例安排警卫事务。

“宓长官,今天早晨在你们进城之后,我们发现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在东山别墅附近徘徊,一个穿长衫,一个穿短装。”负责最外围警卫的便衣组长走过来,向宓熙报告说。

宓熙警觉起来,说:“把所有警卫官长召集起来,研究对策。”一番部署后,宓熙又向侍从秘书贺衷寒和党军司令部侍卫总队总队长王世和报告,并说:“如此轻易暴露行迹,看来未必是专业刺客。只要加强戒备,足可应对。”三个人又紧急商量了下一步的应对行动。

第二天,又是中午。侍卫长宓熙带一个班的卫士护卫着校长回东山别墅,前后共两辆车,宓熙同校长同坐第一辆汽车,后面一辆卫士汽车,由警卫排长黄友文带着卫士乘坐。

因为已经知道有刺客出没,司机、卫士都很警觉,两辆车穿街而过,车速极快,不一会,就驶近了城东门口。这里,来往车辆均需从比较窄的城门洞出入,所以稍显拥挤,校长座车也不得不减速通行。

就在蒋介石乘坐的汽车开到距城门洞约100米的时候,宓熙和身后同侧的警卫同时发现,在城门洞内人流之中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个穿长衫,一个着短装,和之前便衣和警察描述的打扮特征相仿。

“全体警戒准备,注意右前方那两个人,听我的枪响为号。”宓熙命令道。

蒋介石也有些紧张地向车外看去。

宓熙把汽车门右边的玻璃窗户摇下来,将手里的驳壳枪放在窗下。

时间又过了几秒钟,蒋介石的汽车已经开进城门洞,穿长衫的刺客对着汽车突然抬起了右手,做射击状,早就做好准备的宓熙立刻把驳壳枪伸出玻璃窗外,对准那个穿长衫的人连续射击。

“哒哒哒……”穿长衫的人应声倒地。

座车司机处变不惊,突然一踩油门,汽车飞也似地冲出了城门洞。

只见短衫刺客稍愣了一下,立刻举枪还想对已经驶离的汽车背部开枪。这时,警卫车已经猛地在他面前刹停,几名警卫敏捷地打开车门扑了过来,一个警卫一脚把他蹬倒,另两个警卫干净利落地把枪夺下,绑了起来推上车,又把那个被击倒全身是血的长衫刺客也拖上了汽车,一并带回东山别墅审讯[1]。

“洁如,你马上去和廖夫人说,明天,即搬回要塞去住!”蒋介石当机立断说。

当晚,听到消息的廖仲恺过访:“介石,怎么回事?”

“刺客供认,是逃亡香港的陈廉伯派来的。他们没有组织,只是香港黑道上的人物,为获重金而行刺。”蒋介石轻松地说,“我看,两个人行刺时竟然穿着和踩点时一模一样的衣服,站在那里毫不忌讳地注视汽车,显系没有经验,供词应该可信。”又说,“仲恺兄,香港英国帝国主义者和恶劣粤军,对我恨之入骨,必置于死地而后快。个人生死大可不必萦怀,但是当此非常时期,革命军立足未稳,我不能放弃自己的责任。”

“是应该小心。”廖仲恺说,“不过暗杀是没有用处的。”

“仲恺兄,你也要多加小心才是啊!”蒋介石说,“因改组政府事,展堂兄耿耿于怀,虽精卫做了主席,可是不少人却认定,是仲恺兄和俄人背后操纵的结果;还有人说,中央党部,由吾兄一手把持,政府的实权,操于吾兄之手,并且痛诋吾兄是共产党的卵翼者,并且到处散布说吾兄已背叛本党,加入了共产党。现在,也有不少关于将对吾兄不利的消息。”[2]

“是啊,”廖仲恺感慨,“8月18日国民政府会议上,精卫给我写了一张条子,告诉我有人将对我不利,我当即表示:‘为党为国而牺牲,是革命家的夙愿,何事顾忌!’香凝劝我多加两个卫士防备一下,可是,增加卫兵,只好捉拿刺客,并不能阻挡他们行凶。我生平为人作事凭良心,自问没有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总之,生死由他去,革命我总是不能松懈一步的。”

“内部纷扰如此,真是令人心寒!”蒋介石感叹说。

“介石,我正想和你谈谈主义的。”廖仲恺说,“戴季陶出版了一本小册子,叫《中国革命与中国国民党》,断言共产党加入本党是‘寄生政策’,意在篡夺本党。此书引起共产党的激烈反对,也在本党内部引起不少争论,浙江省党部请中央党部指示办法。我以为,本党不继续联俄容共扶助农工政策,是没有成功可能的。”

“日前季陶写来长函,痛诋共产党,季陶糊涂,为本党添乱!中央应声明此是他个人意见,此后党员发表关于本党主义和根本政策原则之言论,应经党部决议。”蒋介石建议说,“现在,英国、日本帝国主义对我国虎视眈眈,压迫甚急,本党革命的目标是帝国主义,尤其是英国帝国主义。香港英国军队积极备战,发誓要毁坏长洲全岛,扑灭黄埔军校,制服广东政府。实在欺人太甚!而俄国,是反对帝国主义的,所以我是主张联俄的。何况,在本党最困难的时候,俄国人援助我们,没有俄国人的枪械,党军就很难发展起来;前几天,俄国运煤到黄埔,打破了香港英国帝国主义者对我们的燃料封锁。英国帝国主义发誓要扑灭黄埔,而俄国则援助黄埔,相比之下,谁敌谁友,不言而喻,我们无疑当视俄国为良友。”又说,“那些恶劣粤军、无聊政客,都说蒋某人对苏俄顾问言听计从,对共产党在埔校活动不加约束,对共产党干部诸如周恩来等人又颇重用,因此断定我已成为亲俄亲共的左倾分子,甚至说我被赤化了,作为反对我的籍口。但是,一些激进分子又说我不允许别的主义来取代三民主义,是右倾。不管别人如何看,我的主张是不会改变的:共产主义是不适合中国的,这也是俄国人所承认的,总理实行联俄,也是以此为前提的;革命所要达成的目的,是三民主义在中国的实行;联俄容共,是为了本党的发展,本党主义的成功,倘若实行的结果,是削弱乃至消灭了本党,共产主义取代了三民主义,那我是坚决反对的。质言之,本党的领导权,不能操于外人之手,这是底线。”

两个人交谈了许久,临别,廖仲恺还安慰蒋介石说,军校、党军经费之事,他正在设法筹措。

仅仅过了两天,8月20日上午10时10分。蒋介石正在设于造币厂的办事处处理公务,突然,桌上的电话铃几乎急促地响了起来。他有点不耐烦地抓起电话:‘我是蒋中正,什么?廖部长……中央党部门口20分钟前遇刺……死了?!蒋介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说一遍!”电话里传来哽噎的声音,“本来,上午10时开102次中常会,廖部长在党部门口刚下车,几个暴徒向他开枪射击,廖部长身中三弹!急送公立医院……”

蒋介石急忙驱车赶往医院。

“介石,昨天,仲恺为给黄埔军校筹集经费,深夜才回到家中。”廖仲恺夫人何香凝哭诉说,“今天一早,罗翼群又去商量筹饷的事,一同出门,罗翼群回家,仲恺和我到党部来,刚下车,正往石阶上走……”

“仲恺兄——”蒋介石见廖仲恺躺在一张病**,鲜血满身,两眼微微地睁开,嘴巴大张着,已经死去,不禁大恸,“总理死了,犹如慈父弃养,今贼人又杀长兄,本党何其不幸!中正何其不幸!”

稍微平静下来,蒋介石恨恨然:“一定是英虏走狗阴谋无疑!”又问在场痛哭的陈公博等人,“凶手可曾拿获?”

“只拿得一个叫陈顺的,因被卫队击伤而被拿获。”陈公博报告说,“他是花捐局稽查,兼南路粤军司令部军事委员。”

“喔?!”蒋介石一惊,看来,自己最初的判断未必准确,此案竟然牵涉到粤军,他挥动拳头,对廖夫人何香凝泣日:“中正发誓,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严办凶手,为廖党代表报仇!”

[1]《羊城晚报》,2010年8月10日。

[2]据廖仲恺的助手罗翼群的回忆,“此时汪(精卫)虽名为主席,但党政军大权,实际集于廖仲恺之一身。”见全国政协等编《孙中山三次在广东建立政权》,第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