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大学生[1](1 / 1)

那是在1895年,由于发生了一连串事件——事情无须我详述——我和福尔摩斯便在我国一座著名的大学城里度过了几个星期的时间。我下面要叙述的这件微不足道却发人深省的事情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显而易见,如果我叙述的任何细节会让读者对号入座,想到某所大学或者某个罪犯,那会显得不够谨慎,而且有失厚道。所以说,还是让那些令人痛心疾首的丑事慢慢地淡出人们的记忆吧。不过,经过恰当的掩饰之后,还是可以对事件进行一番叙述的,因为这样可以展示我朋友的一些非凡的本领。对于那些有可能令人联想到某个具体的地点或者某个相关人物的措辞,我在行文时会尽量避免使用。

当时,我们下榻在一套带家具出租的公寓里。公寓靠近一座图书馆,夏洛克·福尔摩斯正在潜心研究早期的英国的宪章[2]——他的研究取得了惊人的成果,可以成为我今后叙述的素材。我现在要叙述的事情是:一天傍晚,我们接待了一个熟人的来访,此人是希尔顿·索姆兹先生——圣卢克学院的导师兼讲师。索姆兹先生身材高瘦,神情紧张,容易激动。我知道,他一向举止局促,焦躁不安,但是,在那样一个特定的时刻,他的情绪异常激动,以致无法控制。很显然,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我相信,福尔摩斯先生,您能够替我从您宝贵的时间里面抽出几个小时。我们圣卢克学院发生了一件令人痛心的事。事实上,如果不是您碰巧在这大学城里,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我眼下正忙得不可开交,不想分散精力,”我的朋友回答,“我还是希望您去找警方求助吧。”

“不,不,尊敬的福尔摩斯先生,这样做完全不可能,一旦诉诸了法律,那事情就不可能停顿下来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了学院的声誉,最重要的就是要避免出丑。众所周知,您能力超群,同时行事谨慎。您是世界上唯一能够帮助我的人了,福尔摩斯先生,恳请您一定要尽您所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的朋友离开贝克大街那舒心惬意的生活环境,此后心境就没有好过。他身边没有了那些剪贴簿,那些化学药品,那个凌乱不堪的家庭氛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感觉浑身不自在。他耸了耸肩膀,表达了一种不客气的默许。而我们的客人则言辞急迫,激动地打着手势,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自己的事由。

“我必须得向您说明清楚,福尔摩斯先生,明天是福蒂斯丘奖学金考试的第一天,我是主考官之一,负责的科目是希腊语。试卷的第一部分是翻译一段很长的希腊文,其内容考生是没有见过的。那段文章印制在试卷上,如果有哪位考生事先看了并且做了准备,考试时肯定会占很大便宜。因此,我十分重视试卷的保密工作。

“今天,下午三点钟左右,印刷工送来了试卷的校样。试题是翻译修昔底德[3]著作的某大半个章节,我得非常仔细地校对,因为试题必须绝对准确无误。到了四点半钟,我还没校对完毕。不过,我先前已经答应去一位朋友家喝茶,于是便把试卷的校样放在桌子上,离开了房间,一个多小时后才返回。

“您知道的,福尔摩斯先生,我们学院的门是双重的——里面的门包裹着绿呢子,外面的门是厚实的橡木。当我走到我那个房间外面一重门边时,看到钥匙还在门上,我感到很惊讶。一时间,我以为是自己的钥匙忘记拔下来了,但摸了摸衣服口袋后发现,钥匙在里面。据我所知,房门钥匙就只有一把配匙,而且是在我的仆人班尼斯特手上。班尼斯特帮我收拾房子已经有十年了,为人诚实,毋庸置疑。我发现,钥匙确实是他的,他先前到过我房间,想要看看我需不需要茶水,离开房间时,粗心大意地就把钥匙忘记在门上了。他去我房间一定是在我离开后几分钟的事。如果是在其他时候,他忘记了钥匙倒是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在这样一个时日,造成的后果可就非常可怕了。

“我看了看桌上,立刻就发现有人翻动过试卷了。试题校样原本是三张长条形的纸,我离开时是叠在一块儿的。但现在,我发现一张掉落在地上,一张放在窗户附近的墙边桌上,只有一张还在我原先放的位置上。”

福尔摩斯开始有动静了。

“第一张在地上,第二张在窗户边,第三张在原处。”他说。

“一点没错,福尔摩斯先生。您让我感到惊讶,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您的叙述很有意思,请接着说吧。”

“一时间,我心里觉得,班尼斯特如此肆无忌惮,竟然偷看了我的试卷。但是,他矢口否认,态度极其诚恳,而我也相信,他说的是事实。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某个从我房间门口路过的人看到了门上有钥匙,事先就知道我不在里面,于是进了我房间偷看试卷。考试关系到数额巨大的一笔钱,因为奖学金的意义重大。品行有问题的人为了在竞争中胜过别人,很可能会铤而走险。

“出了这样一件事,班尼斯特感觉心里很不安。我们确切无疑地断定试卷被人翻动过之后,他人都几乎要晕过去了。我给他喝了点白兰地,让他靠坐在椅子上,同时仔细认真地把房间察看了一番,结果很快发现,擅自闯入者除了翻动过试卷,还留下了其他痕迹。在窗户边的桌子上,有削铅笔时留下的碎屑,上面还有一小段折断的铅段。很显然,那流氓恶棍在抄试题时很慌忙,以致抄写过程中把铅笔给弄断了,不得已才把笔再削尖。”

“好极了!”福尔摩斯说着,他这时情绪高昂起来了,因为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案件上面,“您可是交上好运啦。”

“情况还没有说完呢。我有一张新的写字台,面上铺了上等的红色皮革。我和班尼斯特都可以发誓,桌面光滑,一尘不染。但是,现在,我看见桌面上有一道三英寸长的切痕,清清楚楚——不是刮痕,明显是切痕。不仅如此,桌子上还有一个黑色小面团或泥团,上面沾了些像是锯木屑似的东西。我坚信,那些东西是偷看试卷的那个家伙留下的。房间里面没有脚印,也没有其他显示其身份的痕迹。我已经是一筹莫展了,但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您在大学城里,于是,就直接过来找您了。一定要帮帮我啊,福尔摩斯先生,您看看,我都进退两难了,要么一定得找到那个家伙,要么就只有推迟考试,直到重新准备好了试卷。但是,如果要推迟考试,没有个合理的解释可不行啊,这样一来,就很可能酿成一桩可怕的丑闻,不仅会损害学院的声誉,整个大学也会因此蒙羞。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这件事情能够不动声色而且小心谨慎地处理好?”

“我很乐意调查此事,并且尽可能给您提出建议,”福尔摩斯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穿上外套,“这桩案件并非完全没有意思。试卷送到您那儿之后,有谁去过您房间找过您吗?”

“有,小道拉特·拉斯,是一位印度来的学生,和我同住在一幢楼。他到我房间向我打听一些关于考试的具体情况。”

“他要参加考试吗?”

“对啊。”

“当时试卷就在您的桌子上吗?”

“我记得很清楚,试卷在桌子上,是卷起来了的。”“但是,还是看得出是试卷的校样吧?”

“有可能。”

“房间里没有别的人吗?”

“没有。”

“事先有谁知道试卷校样会放到您的房间里去吗?”“除了印刷工,谁都不知道。”

“那个叫班尼斯特的人知道吗?”

“不知道,肯定不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

“班尼斯特现在在哪儿?”

“他状态很糟糕,可怜的家伙。我看他瘫坐在椅子上,自己匆匆忙忙就跑来找您来了。”

“您没有把房间门关上吗?”

“我首先把试卷锁起来了。”

“这么看来,情况大致是这样的,索姆兹先生,除非那个印度学生看出了那卷着的东西是试卷的校样,否则,动了试卷的只是偶然碰上了,事先并不知道那就是试卷。”

“我感觉是这么回事。”

福尔摩斯露出了诡秘莫测的微笑。

“行了,”他说,“我们出去看看吧,华生,这不属于你的专业范围——是心理上的,不是生理上的。当然,如果你想去的话,那就一道去吧。好了,索姆兹先生,我听候您的吩咐!”

我们委托人的起居室开着一扇又长又低的格子窗,外面是古老学院的院落,院落里有苔藓的痕迹,一道哥特式[4]的拱门通向一段磨损了的石梯。一楼是导师的房间,楼上住着三个学生,一层楼上一个。我们到达事发现场时,已经暮色四合了。福尔摩斯停住了脚步,神情专注地对着窗户看。然后,他走近窗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着房间里面张望。

“他一定是从门口进入的,这扇窗户除了这个格子可以打开,其余部分都开不了。”我们博学的向导说。

“天哪!”福尔摩斯说着,他瞥了一眼我们的同伴之后,露出了非同寻常的微笑,“是啊,如果说在这儿看不出什么端倪,那我们最好还是到里面去看看吧。”

讲师打开了外面一重门,领着我们进入了他的房间。我们站立在门口时,福尔摩斯认真地察看了地毯。

“恐怕这儿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他说,“这么干燥的天气,很难看到有什么痕迹的。您的仆人看起来恢复得差不多了嘛,您说,您让他坐在椅子上,是哪把椅子呢?”

“靠近窗户的那把。”

“明白了,是靠近小桌子的那把吧。你们现在可以进来了,地毯我已经察看过了。我们先来看看这张小桌子。当然,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那个家伙进到室内之后,把试卷一张一张从中间的桌子上拿了过来。他之所以把试卷拿到窗户边的桌子上来,是因为,如果您从院子里走过,他能够看得见,于是可以有效逃脱。”

“事实上,他看不到我回来,”索姆兹说,“因为我是从侧门进来的。”

“啊,那很好啊!得了,不管怎么说,他心里就是这么打算的来着。我来看看这三张试卷校样吧。没有留下指纹[5]——没有!是啊,他先把这张拿过去,把它抄写了下来。如果尽可能地采用缩写,抄写一张试卷需要多长时间?要一刻钟,不会更短。然后,扔下它,抓起下一张。正抄着呢,您却回来了,于是他匆忙逃脱——很匆忙,因为他连把试卷放回去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您一眼就发现有人来过了。您从外门进入时,没有听见楼梯上有匆忙的脚步声吗?”

“没有,我肯定没有听见。”

“对了,他抄写时很紧张,把铅笔都弄断了,正如您看到的那样,他只好再次把它削尖。这一点很有意思啊,华生。他使用的不是一支普通的铅笔,比一般铅笔要粗大,铅芯是软的,外表颜色是深蓝色,笔杆上面制造商的名字印成了银白色的字。剩下的那一段的长度只有一英寸半。寻找到了这样一支铅笔,索姆兹先生,您就寻找到了那个人了。如果我再补充一点,他拥有一把很大很钝的削笔刀,您又额外多出了一条线索。”

面对这么一大堆信息,索姆兹有点晕头转向了。“别的细节我都容易弄清楚,”他说,“但是,说真的,就是那个长度问题——”

福尔摩斯拿出一片小的铅笔木屑,上面印着“nn”两个字母,下面一段是空白。

“您明白了?”

“没有,我恐怕到现在——”

“华生,我一向对你有失公平啊,看起来还有不如你的人呢。这个‘nn’指的是什么呢?是某个单词的结尾部分。你们知道的,约翰·费伯(Johann Faber)是销量最高的铅笔制造商的名字。铅笔用得就剩下标有约翰(Johann)字样后面的那一小段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他把那张小桌子挪到一边对着灯光,“我刚才一直在想啊,如果他抄写用的纸张很薄,那么光滑的桌子表面就可能留下痕迹。但是,我没有看出任何痕迹。我看,这儿发现不了什么线索了。再来看看中间那张桌子。这个团状的东西,我看,就是您说的那个黑乎乎的面团似的东西吧。形状大致像个金字塔,中间是空的。正如您说的那样,这里面好像有锯木屑。天哪,这可真有意思啊。还有这道口子——我看,是个明显的撕裂痕迹。口子一开始是道细细的划痕,最后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小洞。非常感谢您介绍我关注这桩案件,索姆兹先生,这道门是通向哪儿的?”

“通向我的卧室。”

“出事以后您到过卧室吗?”

“没有,我直接就找您去了。”

“我想到里面看看。您的这个房间真的很精致漂亮、古色古香啊!劳驾您稍等片刻,我先察看一下地面。没有,我没有发现什么。窗帘是怎么回事呢?您挂了衣服在后面啊。如果有人走投无路,只得藏匿在这个房间里,那他一定就会藏在那儿,因为您的床太低了,衣柜又太浅了。我看那儿没有躲藏人吧?”

福尔摩斯在拉开窗帘的当口儿,表情显得有点僵硬,态度显得警觉,我由此意识到,他做好了应急的准备。事实上,窗帘拉开之后,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有一排挂钩上挂着三四套衣服。福尔摩斯转身离开,突然弯腰看着地面上。

“嗬!这是什么东西?”他说了一声。

是一小块金字塔形状的黑色东西,像是镶嵌玻璃用的油灰,跟书房桌子上的那一团一模一样。福尔摩斯张开巴掌,放在手心,拿到灯下去看。

“您的那位客人好像在您的起居室和卧室都留下了痕迹啊,索姆兹先生。”

“他到卧室去想要干什么呢?”

“我看情况已经够清楚的了。您出乎意料地回来了,一直到了门口,他才警觉到。他能够怎么样呢?只能抓起那些会暴露他身份的东西,冲进您的卧室藏匿起来。”

“天哪,福尔摩斯先生,您的意思是说,我在这个房间里和班尼斯特说话期间,如果知道了这个情况的话,完全可以把他逮个正着,对吧?”

“我看是这么回事。”

“肯定还有另外一种可能,福尔摩斯先生。不知您注意到我卧室的窗户了没有?”

“斜条格构板的窗户,用铅固定的窗框,有独立的三扇,其中一扇装了合页,空间容得下一个人。”

“一点不错,窗户正好对着庭院的一角,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整个卧室。那人可能是从窗户进来的,经过卧室时留下了痕迹,最后,看见大门开着,就从大门逃跑了。”

福尔摩斯很不耐烦地摇了摇头。

“我们还是讲求实际吧,”他说,“您对我说过了,有三个学生要使用这一段楼梯,他们平常会从您门口过,对吧?”

“对,是这样的。”

“他们都会参加这次考试吗?”

“都会。”

“您有没有什么理由对其中的某一位特别怀疑呢?”

索姆兹显得犹豫不决。

“这个问题很微妙,”他说,“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人们一般不太会随便怀疑一个人的。”

“让我们听听您的怀疑吧,我来负责寻找证据。”

“那我就简明扼要地向您介绍一下住在这儿的三个学生的性格特征。住在最低一层的是吉尔克里斯特,是个学业优秀的学生,还是个优秀运动员,是学院足球队和板球队的成员,还穿起了蓝色队服[6]作为大学运动队队员参加了跨栏和跳远项目的比赛,是个充满了阳刚之气的优秀青年。他的父亲是声名狼藉的杰贝兹·吉尔克里斯特爵士,因做了赛马场的赌客而把自己给毁了。我的这位学生现在生活贫困,但勤奋好学,将来定会有出息的。

“三楼住的是印度学生道拉特·拉斯。如同大多数印度人一样,是个寡言少语、神秘莫测的人。他功课做得很好,不过希腊语是他最薄弱的科目。他为人稳重,办事有条理。

“住在顶层的是迈尔斯·麦克拉伦,他如果愿意刻苦用功的话,会是个聪明伶俐的小伙子——可以算是整座大学里最睿智的学生之一。但是,他执拗任性,**不羁,不守纪律。一年级时,由于玩牌闹出丑闻,差一点就被开除了。这个学期也是无所事事,面对这次考试,他心里一定战战兢兢。”

“这么说来,您怀疑是他啊?”

“我可不敢这么说,但是,三个人当中,不是他的可能性或许最小。”

“一点不错。对了,索姆兹先生,我们这就去看看您的仆人班尼斯特吧。”

班尼斯特五十岁的样子,身材矮小,脸色白净,修饰光滑,头发灰白。由于平静的日常生活被打乱了,仍然显得惊魂未定。胖乎乎的脸由于紧张而抽搐着,手指无法静止下来。

“我们在调查那件令人不愉快的事,班尼斯特。”其主人说。

“是啊,先生。”

“我知道,”福尔摩斯说,“您把钥匙忘在门上了,是吧?”

“是啊,先生。”

“室内有试卷的时候,您竟然忘记拿走钥匙了,这是不是显得很不同寻常?”“这真是糟糕透了,先生,但是,在其他时候,我也偶尔会出这样的错。”

“您是什么时候进房间的?”

“大概四点半钟的样子,那是给索姆兹先生送上茶水的时间。”

“您在室内待了多长时间?”

“我见主人不在,立刻就出来了。”

“您看了桌上的那些试卷吗?”

“没有,先生,肯定没有。”

“您怎么就会把钥匙忘在门上了呢?”

“我手上端着茶盘,本来想回头再来取,但后来就忘记了。”“外门装了弹簧锁吗?”

“没有,先生。”

“这么说来,门一直是敞开着的,是吧?”

“是啊,先生。”

“如果室内有人,那就可以出去,是吧?”

“是啊,先生。”

“索姆兹先生回来找您时,您感到很紧张,是吧?”

“是啊,先生,我在这儿待了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呢。我都差点晕倒了,先生。”

“这我想象得到,当您开始感觉不舒服的时候,您在哪儿呢?”

“我在哪儿,先生?啊,在这儿呢,靠近门口边。”

“这就不可思议了,因为您坐在那边靠近角落的那把椅子上,为何另外那几把椅子舍弃不坐呢?”

“我不知道啊,先生,因为我觉得坐在什么地方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确实认为,他对这件事情并不大清楚,福尔摩斯先生。他当时脸色很难看——可以说很吓人。”

“主人离开之后,您就一直待在这儿吗?”

“只待了一两分钟,然后就锁上门,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您怀疑谁呢?”

“噢,我可不敢乱说,先生。我相信,在这样一所大学里,不至于有哪位绅士会做这样的事情来谋取利益的。不会啊,先生,我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

“谢谢您,就这样吧,”福尔摩斯说,“噢,等一会儿,出了试卷泄密的事情,您还没向您伺候的三位绅士中的任何一位提起过吧?”

“没有呢,先生——一声都没有吭过。”

“您见到过他们中的哪一位吗?”

“没有啊,先生。”

“很好,对了,索姆兹先生,我们到庭院里面去走一走吧。”

暮色四合,我们上方三个房间里都透出了黄色的灯光。

“您的三只鸟儿都归巢了,”福尔摩斯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看,“哎呀!那是什么?他们中有一位好像焦躁不安啊。”

是那个印度人,百叶窗处突然透出他的黑影。他在房间里快步地来回走着。

“我要上去看看他们每一个人,”福尔摩斯说,“可以吗?”

“一点问题都没有,”索姆兹回答,“这几个房间是学院里面最古旧的,有观光客来看看也是常有的事。走吧,我亲自领你们去。”

“请不要提起我们的名字。”当我们敲吉尔克里斯特的房门时,福尔摩斯说。一位身材瘦高、长着亚麻色头发的年轻人应了门。他明白了我们的来意之后,对我们表示了欢迎。室内有些地方建筑建构奇特,属于中世纪的建筑风格。福尔摩斯对其中一个结构很着迷,一定要把它画在记事本上,但是,却不小心把铅笔给弄断了,得从主人处借一支,最后还借了一把小刀把他自己那支削尖再用。同样巧合的事情在那个印度学生的房间里也发生了。印度学生沉默寡言,身材矮小,鹰钩鼻,斜着眼睛看着我们。福尔摩斯对那些中世纪建筑结构研究过了之后,显得很高兴。我看得出来,福尔摩斯在两个学生房间里并没有寻找到他要寻找的线索。我们没能去成第三个学生的房间,尽管我们不停地敲门,但就是没人来开,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难听的骂声。“我才不在乎你们是什么人呢,见你们的鬼去!”室内那个愤怒的声音咆哮着,“明天就要考试了,谁也不要来打搅我。”

“粗鲁的家伙,”我们的向导说,我们下楼往回走时,他气得面红耳赤,“当然,他并不知道是我在敲门,但是,尽管如此,他的行为很失礼,说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很值得怀疑啊。”

福尔摩斯的反应显得很出人意料。

“请您告诉我他身高多少?”他问了一声。

“说真的,福尔摩斯先生,我也说不准,比那个印度学生高一点吧,但不如吉尔克里斯特高,我猜五英尺六英寸的样子。”

“这一点非常重要啊,”福尔摩斯说,“行吧,索姆兹先生,祝您晚安。”

我们的向导既惊讶,又沮丧,大声嚷嚷了起来。“天哪,福尔摩斯先生,您肯定不会就这么突然扔下我一走了之吧!您好像还没有弄清楚眼下的情形呢,明天就是考试时间,我今晚必须得采取断然措施啊。如果有人动过试卷了,那我绝对不会允许考试如期进行的。我们必须面对这种情形。”

“对于这个事情,您一定要顺其自然。我明天一大早就会过来,聊聊这件事情。到时候,我有可能可以提出行动的方案呢。在这期间,您不能做任何改变——一点改变都不能有。”

“那好吧,福尔摩斯先生。”

“您尽管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帮您想到办法摆脱困境的。我要把这个黑泥团和这支铅笔头带回去,再见吧。”

我们站在外面四方院落的黑暗中时,再一次抬头看了看那几扇窗户,那个印度学生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另外两个没有看到。

“好了,华生,这桩案件你怎么看?”我们到达了大街上时,福尔摩斯问了一声,“有点像一种客厅小游戏——就是那种用三张牌变戏法的游戏,对吧?你面对着三个人,但一定是其中的一个,你来做出选择,你会选择哪一个?”

“顶楼那个满嘴污言秽语的家伙,他是业绩最差的一个,不过,那个印度学生也很阴险狡诈,他为何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呢?”

“这算不得什么,很多人在背东西时都这样。”

“他看着我们时的样子很怪异。”

“如果您正在准备第二天的考试,分分秒秒都弥足珍贵,突然有几个陌生人跑到您房间里来打搅您,您也会做出这种反应的。不,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异常的。铅笔,还有小刀——一切都令人满意。不过,那个家伙确实让我看不明白。”

“谁?”

“啊,是那个仆人班尼斯特。他在这件事情当中玩了什么花样呢?”

“他留给我的印象完全是个忠厚老实的人。”

“我也这么觉得,这正是让我看不明白的地方,为何一个完全忠厚老实的人——啊,啊,这儿有家大型文具店呢,我们就从这儿开始着手调查吧。”

大学城里有一定规模的文具店就只有四家。福尔摩斯在每家店里都出示了他的铅笔屑片,并开出高价,要买同样的铅笔。四家文具店都说可以订货,因为这种铅笔的尺寸不同寻常,很少有存货。我朋友并没有因为没买到铅笔而沮丧,而是略显揶揄地耸了耸肩,表示很无奈。

“毫无收获啊,亲爱的华生,最明显也是最后的线索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但是,事实上,我毫不怀疑,没有这条线索,我们也能够把这桩案件弄个水落石出。天哪,亲爱的伙计啊,都快九点钟了,房东太太还念叨着七点半钟给我们做好绿豆汤呢。华生啊,你总是没完没了地抽烟,吃饭又不按时,我看啊,人家迟早要通知你走人的。那样的话,我也就跟着您倒霉了——不过,那也没有这么快啊,一定会等到我们解决了那位焦虑不安的导师、粗心大意的仆人和三位奋发有为的学生的问题之后啊。”

福尔摩斯当天没有再提及案件的事情。不过,在我们吃了延迟的晚餐之后,他长时间地坐着,陷入了沉思。翌日早晨八点钟,我刚洗刷完毕,他就来到了我房里。

“对了,华生,”他说,“我们该去圣卢克学院了,你可以不吃早饭就去吗?”

“当然可以。”

“如果我们不给索姆慈先生一个明确的说法,他会坐立不安的。”

“你有什么明确的东西要告诉他吗?”

“我觉得有了。”

“你已经得出结论了?”

“是啊,亲爱的华生,我已经解开谜团了。”

“但是,你搞到了什么新的证据呢?”

“啊哈!早晨六点钟并不是起床时间,但我着急,一早就起来了,结果并非一无所获。我辛辛苦苦忙乎了两个小时,行走了至少五英里路程,总算是搞到了一点能够说明问题的东西。你看吧!”

他伸出巴掌,掌心里有三个小的金字塔形状的黑色泥团。

“啊,福尔摩斯,你昨天才只有两个呢。”

“今天早晨又弄到了一个。我有充分的理由认为,三号泥团和一号、二号同出一处。呃,华生?行了,走吧,去把我们的朋友索姆兹从痛苦中解救出来吧。”

我们在不幸的导师索姆兹自己的房间与他见面时,他果然可怜兮兮,情绪焦虑。几个小时之后,考试就要开始了。但他的心里面还在纠结着,不知道是把事实公之于众,还是纵容那个坏蛋,让他去挣得那份高额的奖学金。他焦躁不安,几乎连站都站不稳。看见了我们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跑着迎向福尔摩斯。

“感谢上帝啊,您总算来了!我还担心您看到没有了希望就撒手不管了呢。我该怎么办啊?考试要进行吗?”

“对啊,无论如何,考试进行吧。”

“但是,那个坏蛋呢?”

“他不会参与竞争了。”

“您知道他是谁了?”

“我认为是这样的。如果不想让事情张扬出去,那我们就自己给自己授予一定的权力,自己组建一个小型的私人法庭[7]。请您坐到那边,索姆兹!华生,你坐在这儿!我就坐在中间的扶手椅上。我觉得,我们现在已经够威严了,足以对一个心存内疚的人产生震慑力了。请按响门铃吧!”

班尼斯特进来了,看到我们摆出了一副审判官的姿态,向后退缩了一下,显然感到很吃惊和惧怕。

“请您把门关上吧,”福尔摩斯说,“行了,班尼斯特,请您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如实地告诉我们吧。”

对方脸色煞白,都白到发根了。

“我已经把所有情况全都告诉您了啊,先生。”

“就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一点都没有了,先生。”

“行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一定得提醒提醒您了。您昨天在这把椅子上坐下时,面对着走进这个房间来的人,是不是想要掩盖点什么东西啊?”

班尼斯特面如死灰。

“没有,先生,肯定没有啊。”

“这只是提个醒罢了,”福尔摩斯说,语气很温和,“我坦率地承认,这事我无法证明,但是,很有可能的情况是,索姆兹先生刚一离开,您便放走了藏匿在卧室里面的那个人。”

班尼斯特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

“里面没有任何人,先生。”

“啊,很可惜,班尼斯特,到目前为止,您或许说的都是实情,但是,现在,我知道,您说谎了。”

对方阴沉着脸,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里面没有任何人啊,先生。”

“得了,得了,班尼斯特!”

“没有啊,先生,里面没有人。”

“这么看来,您就不能向我们提供进一步的情况了。那就请您待在这个房间里好吗?站到那儿靠近卧室的门边吧。对了,索姆兹,我要麻烦您去一趟小吉尔克里斯特的卧室,叫他下楼到您的卧室里来一趟。”

片刻之后,导师领着学生返回来了。吉尔克里斯特一表人才,身材魁梧,动作敏捷,步伐轻盈,神情愉悦,态度开朗。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扰,打量着我们每一个人。最后,他看着远处角落里的班尼斯特,目光忧郁,神色茫然。

“把门关上吧,”福尔摩斯说,“对了,吉尔克里斯特先生,这儿就我们几个人在场,我们之间的交流,别人没有必要知道,所以,我们尽可以推心置腹。我们想要知道,吉尔克里斯特先生,像您这样一个体面正派的人怎么会干出昨天那样的事情来啊?”

不幸的年轻人踉跄着后退了一下,瞥了班尼斯特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和谴责。

“不,不,吉尔克里斯特先生,先生,我没有吭过声——一句话都没有说。”班尼斯特大声说。

“对啊,但你现在已经吭声了,”福尔摩斯说,“对啊,先生,您一定明白了,听到班尼斯特这么一说之后,您就别无选择了,坦白交代才是唯一的出路。”

一时间,吉尔克里斯特举着一只手,极力地想要控制住自己抽搐着的五官,但紧接着,便扑通一声双膝跪在桌子旁边,双手掩着面,爆发出了一阵猛烈的抽泣声。

“行了,行了,”福尔摩斯说,态度显得很友好,“人都难免会犯错,但至少还没有人说您是个冷酷无情的罪犯。或许吧,由我来给索姆兹先生讲述一下事情的经过,如果哪个地方说得不准确您再纠正,这样做您会感觉好受一些。这样可以吗?行了,行了,您就不必劳神回答了。您听好了,我绝不会冤枉您的。

“索姆兹先生,您对我说过了,任何人都不知道试卷在您的房间里,甚至包括班尼斯特在内,从那个时刻开始,我心里面对案件就有了很明确的判断了。当然,印刷工可以排除掉,他要看试卷的话可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那个印度学生,我认为也可以排除。如果试卷的校样是成卷状的,他不太可能知道里面是什么。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说有人竟然胆敢闯入房间,而碰巧当天试卷就放在桌子上,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我把这种可能性也排除了。进入房间的人知道,里面有试卷,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当我快要进您房间时,认真察看了一下窗户。我觉得您很有意思,因为您以为我在考虑,可能有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对面房间里面那些人的面,破窗而入。这样的想法很荒唐。我当时其实是在琢磨,如果有人经过您的房间时,必须是身材多高的人才能看得到房间中间的桌子上的试卷。我身高六英尺,要费劲才能看得到。六英尺以下的人不可能看得到。您已经明白了,我有充分的理由认为,如果您的三个学生中有一位身材特别高,那他就是其中最值得注意的人。

“我进入房间之后,把我的心里话告诉了您,提醒您注意墙边桌。从中间的桌子上,我没有看出任何端倪,最后,您在描述起吉尔克里斯特的情况时,提到了他是个跳远运动员,我这才对整个事情豁然开朗了。我只需要相关的证据,不过我很快就搞到手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个小伙子整个下午都在田径场上,一直在那儿练习跳远。他返回时提着跑鞋,您知道的,跑鞋上有几颗尖钉子。他凭着高大的身材,经过您房间的窗户边时,看见了桌子上的试卷校样,并且猜出来那是什么东西。他途经您的房门口时,看到了钥匙,那是您粗心大意的仆人忘在门上的。如果不是出现这种情况,那也不至于产生任何不良后果。他一时冲动,便进入了房间,看看是否真的是试卷校样。这样做不是什么危险的行动,因为总是可以找到借口,进入房间纯粹就是为了问个问题。

“是啊,他看到那些东西确实是试卷校样,这时候,他没能抵制住**,便把跑鞋放在桌子上。您放置在靠窗户的椅子上是什么东西呢?”

“是手套。”年轻人说。

福尔摩斯扬扬得意地看着班尼斯特。“他把手套放在椅子上,拿着校样,一张一张地抄着,以为导师一定会从大门回来,那样的话,他就能看得见。我们已经知道,索姆兹先生是从侧门回来的,他突然听到导师已经到了门口了,没有办法逃跑了。他忘记拿手套了,但抓起跑鞋便向着卧室里面冲。您注意到了,桌子上的划痕有一边很轻微,但是,卧室门口方向的划痕加深了,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跑鞋是往卧室门口的方向拖的,逃逸者就藏匿在卧室。鞋钉周围的泥土抖落在了桌子上,卧室里也有。我还可以补充一点,今天早晨,我散步去了田径场,发现沙坑里用的正是这种软软黑黑的泥土,便取了一点样本,连同一些细细的黄色锯木屑,锯木屑是专门铺在那里以防运动员摔倒的。我说得对吗,吉尔克里斯特先生?”

面前的学生挺直了身子。

“是啊,这是事实。”他说。

“天哪!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吗?”索姆兹大声说。

“有的,先生,我有话要说,只是,自己做了这样没脸见人的事情,现在突然败露了,被弄得不知所措。我这儿有一封信,索姆兹先生,信是我凌晨写给您的,因为我昨晚辗转反侧睡不着。信是我知道自己的罪行暴露之前写的。信给您吧,先生。您看了信就会知道,我在信中说了,‘我决定不参加考试了,因为自己已经收到了罗得西亚[8]警察部队的聘任,准备立刻就动身前往南非’。”

“听到你不准备用不正当的手段谋取利益,我真的很高兴,”索姆兹说,“但是,你为何要放弃自己的打算呢?”

吉尔克里斯特指了指班尼斯特。

“是这个人让我改邪归正,走上了正道。”

“说说吧,班尼斯特,”福尔摩斯说,“听了我刚才说过的话,您应该很清楚了,只有您才能放跑这个年轻人。因为您当时在房间里,离开时一定得锁上门的。如果说他是从窗户口逃跑的,没有人会相信。这桩谜案的最后一点还得由您来说清楚,能够告诉我们您这样做的理由吗?”

“如果您知道了具体情况,先生,理由其实是够简单的。但是,尽管您聪明睿智,但您不可能知道。情况是这样的,先生,我先前是老吉尔克里斯特爵士的管家,也就是这位年轻绅士的父亲。他破产了之后,我便到了本学院来当仆人。但是,我并没有因为老东家倒霉了就把人家给忘记了。我顾念着昔日的情义,尽自己的能力照顾好他的儿子。是啊,先生,昨天出了事情之后,我进入了这个房间,一眼就看见了放在椅子上的棕黄色手套是吉尔克里斯特先生的。我很熟悉那双手套,知道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如果索姆兹先生看到了,事情就败露了。我瘫坐到椅子上,一动不动,直到索姆兹先生去找您。随后,我可怜的少东家出来了,把一切都老老实实地向我坦白了。我应该拯救他,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我曾经还把他抱坐在自己的膝上逗乐呢。同样自然而然的是,我要像他故去的父亲一样开导他,让他明白,无论如何都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谋取利益,对吧?您会因此而责怪我吗,先生?”

“不啊,确实不能责怪,”福尔摩斯一边由衷地说,一边一跃站起身子,“行了,索姆兹,我觉得,我们已经把您的这桩小案件弄清楚了,家里的早餐还在等着我们呢。走吧,华生!至于您嘛,先生,我相信,罗得西亚的大好前程在等待着您呢。您已经跌倒了一次了,我们拭目以待,看看您将来能够登上什么样的高峰呢。”

注释:

[1]本故事于1904年6月和1904年9月分别发表在英国的《河岸》杂志和美国的《科利尔》杂志上,案件发生在1895年。

[2]这里所说的早期英国宪章可能是指英国的《大宪章》(The Great Charter)。《大宪章》是英国最初于1215年订立的拉丁文政治性授权文件,但在随后的版本中,对英国王室绝对权力形成直接挑战的大部分条目都被删除了,1225年首次成为法律;1297年的英文版至今仍然是英格兰和威尔士的有效法律。《大宪章》乃封建贵族用来对抗英国国王(主要是针对当时的约翰)权力的封建权力保障协议。订立《大宪章》的主因是教皇、英王约翰及封建贵族对王室权力出现意见分歧。《大宪章》要求王室放弃部分权力,尊重司法过程,接受王权受法律的限制。《大宪章》确立了一些英国平民享有的政治权力与自由,亦保障了教会不受国王的控制。最初的《大宪章》有六十三条条款,当中大部分是针对13世纪当时的状况而订的,例如限制皇室狩猎范围等。而当中影响最为深远的是第三十九条,由它衍生出了人身保护的概念:除非经过有普通法官进行的法律审判,或者根据法律行事,否则任何自由人都不应该遭受拘留或囚禁,或被剥夺财产、被放逐或被杀害。根据这个条文的规定,国王若要审判任何一个人,只能依据法律,而不能以他个人的喜好来进行。王权因而受到了限制,开始了迈向君主立宪制的第一步。

[3]修昔底德(Thucydides,约公元前455—公元前400)是希腊历史学家,其传世之作《伯罗奔尼撒战争》分析了战争的起源和过程,在战争中,他为雅典而战。

[4]哥特式建筑(Gothic architecture)是12世纪下半叶起源于法国,13—15世纪流行于欧洲的一种建筑风格。由罗马式建筑发展而来,为文艺复兴式建筑所继承。主要见于天主教堂,也影响到世俗建筑。哥特式建筑以其高超的技术和艺术成就,在建筑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其卓越的建筑技艺表现了神秘、哀婉、崇高的强烈情感,对后世的其他艺术均有重大影响。最明显的风格就是高耸入云的尖顶及窗户上巨大斑斓的玻璃画。最负盛名的哥特式建筑有俄罗斯圣母大教堂、意大利米兰大教堂、德国科隆大教堂、英国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法国巴黎圣母院以及凯旋门等。

[5]从19世纪末期起,指纹识别技术开始运用到了罪案侦破过程中。福尔摩斯十分看重罪案现场留下的指印,详细情况参见《诺伍德的建筑商案》中的注释。

[6]英语当中“get one’s Blue”有特指含义,意为被选入牛津(或剑桥)大学的运动队。

[7]这个场景在《格兰奇宅邸惨案》中表现得更加生动形象,对克洛克尔船长进行了“审判”,其中福尔摩斯担任“法官”,华生担任“陪审员”。福尔摩斯还调侃华生说:“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适合做陪审团成员的人了。”

[8]罗得西亚(Rhodesia)是非洲南部的一个地区,位于扎伊尔的南面,现称为津巴布韦。当时是英国的殖民地,由英国的南非公司管理。罗得西亚警察部队组建于188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