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6年7月4日,从大西洋沿岸到阿巴拉契亚山,从波士顿到萨凡纳,整个北美殖民地沉浸在一片欢庆之中。在费城,教堂钟声齐鸣,兵士列队,鸣枪致贺,全城沸腾。人们举行集会,把英国国王乔治三世的画像,焚烧在熊熊烈火之中,他们高兴地说: “我们甚至连那个不配治理自由人民的国王的影子也给销毁了……”在其他一些小城镇,人们也是奔走相告,连呼万岁。这一天,北美殖民地的广大人民,正在以高度热情迎接着《独立宣言》的通过和宣读。 《独立宣言》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魔力牵动着北美的几百万颗心呢?历史的原委,都是跟杰斐逊这个伟大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
杰斐逊于1743年出生在北美殖民地时期南部的革命中心弗吉尼亚的阿尔贝马郡沙得韦尔乡村。他的祖辈是英国威尔士人,后来移居到了北美。据说他母亲祖先出身高贵,是苏格兰贵族,父亲是个中等种植园主,经营烟草种植,他早年也做过土地测量员,还是弗吉尼亚的第一任治安法官。
1760年,杰斐逊进入南部著名的高等学府——威廉·玛丽学院,在这里,他广泛地接触哲学、历史、自然科学和文艺作品,深受启蒙思想,特别是洛克的“天赋权利”论的影响。杰斐逊在校期间,一直是一个以勤奋好学、勇于探索、视野开阔而著称的人物。1762年毕业以后,他又专门学了5年法律,当了7年律师,使他更加熟悉了当时的法规和条例。
杰斐逊在政治上初露头角是1769年。这一年,他当选为弗吉尼亚议会议员。在议会里,他坚决主张释放黑人奴隶,并且积极领导抵制英货的运动。
到70年代,随着北美殖民地经济的发展和英国对殖民地压迫政策的加强,两者之间的矛盾日趋激化。在这个革命风暴孕育的日子里,杰斐逊成为当时的左翼领袖和鼓吹美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号手。1774年,他发表了筷属美洲权利概述》一文,淋漓尽致地揭露了英国殖民者的高压政策,否定了他们的殖民权利,号召广大人民群众起来,制止英国的侵略活动。这篇文章引起极大的反响,一些同情殖民地抗英斗争的英国人士,把它大量翻印,装订成册,在伦敦广为传播。此外,它的词句和论述,还常常被当时的英国议员大量引用,作为他们的理论炸弹,用来抨击本国政府的高压政策,往往弄得英国政府处境尴尬。所以,伦敦当局一直把杰斐逊看成是个危险人物,把他列入了“黑名单”。
1775年4月,来克星顿和康科德的广大人民,对英国殖民军,进行了武装反抗,打响了美国独立战争的第一枪。革命烈火锤炼了杰斐逊,使他更加成熟起来。这年5月,33岁的杰斐逊坐着敞篷四轮马车,带着两名黑人奴仆,经过长途跋涉,来到费城,代表弗吉尼亚出席第二届大陆会议。当时,他下榻的地方,是一幢新建的三层楼住宅,他占用了整个二楼的卧室和客厅,在这里起草了美国《独立宣言》。
当时,北美殖民地群情鼎沸,纷纷要求摆脱英国而独立。特别是弗吉尼亚,率先作出决定,断绝同英国的联系。为了适应这种形势的新发展,6月lI日,大陆会议指定杰斐逊、富兰克林、约翰·亚当斯、谢尔曼和利文斯顿等5人,组成一个委员会,准备起草一个北美独立的宣言。经过商定,委员会把这项宣言的起草工作,委托给年富力强的杰斐逊。
杰斐逊长于写作,他以高度的政治热情,接受了这个起草工作。从6月11日到28日,他独自躲在下榻的二层楼上,写出了《独立宣言》初稿,并提交大会讨论。经过两天半的讨论和修改,1776年7月4日最后通过。这时候,与会代表互致祝贺,全场一片欢腾。
触立宣言》以磅礴的气势、流畅的笔调,概括了英法民主主义思想家提出的政治理论和革命原则,它庄严地向世界宣布: “人人生而平等,他们都从他们的‘造物主’那里被赋予了某些不可转让的权利。为了保障这些权利,所以才在人们中间成立政府。而政府的正当权力,则系得自被统治者的同意。如果遇有任何一种形式的政府变成是损害这些目的的,那么,人民就有权利来改变它或废除它,以建立新的政府。这新的政府,必须是建立在这样的原则的基础之上,并且是按照这样的方式来组织它的权力机关,庶几就人民看来那是最能够促进他们的安全和幸福的。”宣言阐发了“天赋人权”和“权利在民”的学说;论述了人民有权废除旧政府、建立新国家,以保护人民权利的思想。从而,给北美独立提供了理论武器。
《独立宣言》控诉了英王的种种暴行,它指出: “现今大不列颠国王的历史,就是一部怙恶不悛、倒行逆施的历史。”接着,它列举了1763年以来,英国政府的种种虐政,从而,综述了迫使美国人民争取独立的种种原因。
《独立宣言》最后以美利坚合众国人民的名义庄严宣告: “这些联合殖民地从此成为,而且名正言顺地应当成为自由独立的合众国,它们解除对于英王的一切隶属关系,而它们与大不列颠王国之间的一切政治联系亦应从此完全废止。”《独立宣言》以豪迈的语言,宣告了美利坚合众国的成立。
《独立宣言》是宣告美国建成独立国家的正式文件。它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以政治纲领的形式,宣告了人民主权的原则;同时,它也是资产阶级上升时期人民要求民主主权的宣言书。《独立宣言》在历史上曾经起到过积极进步作用,它动员广大人民群众为争取民族独立、人民主权而斗争;成为当时美国人民反抗英国殖民奴役、进行革命的有力武器。所以,马克思在写给美国总统林肯的信里,把它称为“第一个人权宣言”;其历史作用由此可以窥见一斑。
然而,杰斐逊的这篇杰作,虽然热情洋溢,反映了资产阶级在上升时期的精神面貌,但它毕竟跳不出当时的历史旋涡,而带有那个时代的烙印。它所宣扬的“自由、平等、追求幸福”等,充其量不过是资产阶级和种植园奴隶主们独自享用的东西,对于政治上无权、经济上遭受剥削的劳苦人民来说,这只能是一句虚幻的空话;温饱尚且难保,又有什么自由、平等、幸福可言呢?
《独立宣言》初稿中,本来写进了一段非常难能可贵的、谴责和痛斥英王乔治三世开创非洲黑奴贸易,煽动黑人与白人之间种族战争的文字,但在讨论修改过程中,被南方奴隶主和北方的大奴隶贩子,认为言词过激,特别是在南卡罗来纳和佐治亚代表的反对下,而最后被删掉了。
杰斐逊虽然是一位重要的启蒙思想家、美国民主传统的奠基人,但他却不具备军事才能。1779年,他当选为战时州长。当时,英军控制海面,随时都有袭击弗吉尼亚领土、掠夺食物和武器的危险。弗吉尼亚不仅财政匮乏,就连兵员也要仰仗别人支援,作为州长的杰斐逊,困难重重。1780年,英军向弗吉尼亚进攻,尽管这位州长恪尽职守,但由于他不懂军事,而使他束手无策。眼看着议会横遭破坏,而无能为力,以致招致各方面的指责、诋毁和埋怨。在他实在维系不下去的时候,1781年,辞去州长职务,回到弗吉尼亚,在这里进行了仔细考察,最后将调查手稿辑录为《弗吉尼亚纪事》一书。 《纪事》驳斥了欧洲优势论,充分表达了对自己家乡的热爱和民族自尊感。
美国独立以后,杰斐逊成为当时政治舞台上的活跃人物。1784年5月,他协助富兰克林和约翰·亚当斯到法国,同法国签订商约。第二年,他出任美国驻法全权公使;当他驻节巴黎的时候,正是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伟大时代,这时,他不仅冷静地观察各国的动向,而且以极大的兴趣和满腔热情关注着革命的进程。1789年,联邦政府成立以后,他被任命为美围国务卿。1800年当选为美国第三届总统。
杰斐逊的晚年是值得一提的。当他年逾六旬,回到家乡的时候,他把自己的晚年,全部献给了美国的教育事业。他制订了大、中、小三级教育制度,确立了美国国民教育的规范。他主张用教育手段,培养德才兼备的“自然贵族”,用以区别于“人为的贵族”。1818年,他虽然已是70几岁高龄的老人,但他仍然意气风发,为创建弗吉尼亚大学而贡献着自己最后几年的精力。他骑着马亲自到蓝岭勘察校址,从整个校舍设计、施工,到招生开学、聘请学者,他都付出了巨大的劳动;弗吉尼亚大学终于在他辞世的前一年建成。
杰斐逊生活简朴,在他担任总统期间,白宫每天早晨开放,任来访者自由出入。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不远离群众,保持民主作风。
1826年7月4日,正当《独立宣言》发表50周年的时候,杰斐逊逝世,享年8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