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何草草，筑城潼关道。大城铁不如，小城万丈余。

借问潼关吏，修关还备胡。要我下马行，为我指山隅。

连云列战格，飞鸟不能逾。胡来但自守，岂复忧西都。

丈人视要处，窄狭容单车。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

哀哉桃林战，百万化为鱼。请嘱防关将，慎勿学哥舒。

本篇是杜甫“三吏”的第二篇。此诗借潼关吏之口描述潼关天险，表达了对当初桃林一战溃败的遗憾，希望守关将士好好利用潼关天险保卫长安的安全。潼关，在华州华阴县东北，因关西一里有潼水而得名。

“士卒何草草，筑城潼关道。大城铁不如，小城万丈余。”此四句是言修筑潼关的情况，其中后两句互文见义。草草，出自《诗经》“劳人草草”句，劳苦的样子，铁不如，比铁还坚，言城之坚固。四句话的大意是：士兵们在潼关的小道上筑城，劳苦奔忙。修筑的大城固若金汤，小城则因为跨山而筑，高达万丈，势不可攀。

“借问潼关吏，修关还备胡。要我下马行，为我指山隅。”借问，询问；备胡，此指防备安史叛军，因为叛军首领安禄山是胡人；要，通“邀”；山隅，山边。此四句写诗人问潼关吏筑城的原因，差吏遂为其作介绍。四句话的大意是：问一问守关的差吏，你们重新修筑潼关可是为了防御叛军？差吏邀我下马步行，并指着山那边为我介绍情况。

“连云列战格，飞鸟不能逾。胡来但自守，岂复忧西都。丈人视要处，窄狭容单车。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此八句是潼关吏的介绍，极言关势之险及其易守难攻的有利地形。连云，与云相接，形容高；战格，栅栏形的防御工事；逾，越过；西都，与东都对称，指长安；丈人，关吏对杜甫的尊称；要处，险要之处；单车，一辆车子。语出《韩信传》：“车不得方轨，不得成列。所谓单车也。”艰难，战事紧急之时；奋，挥动。“艰难”二句化用晋张载《剑阁铭》“一夫荷戟，万夫趑趄”。此八句的大意是：那些防御工事高耸入云端，即使飞鸟也不能飞过。叛军若来此只需拒守即可，有这样险固的关塞，又何必忧虑长安的安全呢？老人家您看看那最险要之处窄得仅容一辆车通过，在战事紧急之时挥动兵器拒守，那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呀。此八句运用夸张的手法写出了潼关之险要。“连云”、“飞鸟不能逾”、“容单车”、“用一夫”等词语既恰当又生动形象，真实地展示了潼关拒敌于千里之外的险要地势。

“哀哉桃林战，百万化为鱼。请嘱防关将，慎勿学哥舒。”此四句是诗人告诫守关将士要以前事为鉴，充分利用有利的地理形势守好关塞。桃林战，据《旧唐书·哥舒翰传》所载，天宝十五载六月，“安禄山兵北，哥舒翰请坚守潼关，明皇听杨国忠言，坚决出兵。翰抚膺恸哭而出，兵至灵宝，溃，关遂失守。”桃林塞是指自灵宝以西至潼关一带区域。哥舒翰，河西节度使，756年与叛军在潼关战败被杀。百万化为鱼，据《哥舒翰传》载：“翰率兵出关，次灵宝县之西原，为贼所乘，自相蹂践，坠黄河死者数万人。”此四句的大意是：令人哀痛的是当年桃林一战，唐军放弃潼关天险而出关作战，致使兵败，数万人溺死于黄河。请叮嘱守关的将领们，千万不要让当年的悲剧重演呀。

通观全诗，诗人通过叙述重修潼关的艰难，潼关在军事上的有利位置，告诫潼关将士们一定要以史为鉴，坚守关隘，保卫长安。透过字里行间，我们可以深切地体会到诗人在政治上积极的思想倾向，体会到诗人渴望尽快平息叛乱，结束战争的良好愿望，这是诗人爱国精神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