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真假学说所要注意点(1 / 1)

A.形上与形下底分别

1.形上形下所注重的点不同。以上已经表示融洽说和一致说不一样,融洽说兼是形上的说法,一致说虽可以是形上的,然而大都不是形上的。形上与形下底分别非常之大,在某些方面我们也许不能不特别地注重形上,但是我们现在不从这些方面着想。我们所要提出的是形上重合,形下重分,对于分所能说的话,对于合也许不能说,对于合所能说的话,对于分也许不能说,传统逻辑学里有这一例“三角形之角等于两直角”。这里所谓角如果是联合起来的总和,这句话行;如果是分开来各别的角,这句话不行。例子当然不好,不过我们可以利用它以表示分合底分别。注重形上的说法就特别地注重合,注重形下的说法就特别地注重分,就真假说,前者是注重合的真,后者是注重分的真。

2.引用于大全的分合。普通所谓形上学,大致说来,总是对于本体有所陈述的。对于本体是否能有陈述,的确是一非常之重要的问题,但是在这里我们根本不讨论这一问题。也许我们认为本体是说不得的,因此就不说了;也许我们认为它虽说不得,然而我们仍可以就其说不得而说之。我们所注意的是对于大全的分合。大全唯一,决不能有彼此。即令从不同方面看来它有不同的所谓,这些不同的所谓在外延上都是一样的。即令引用到大全上去的φ,ψ,θ……底所谓不一样,引用上去之后的φ,ψ,θ……东西都是一样,因为它们都是大全。假如有人认为价与值是一样的,而它所说的不是这件东西底价或值或那件东西底价或值,而是所有的货币(钱也在内)集在一起的集团底价或值,他毫无错误,因为该集团底价是该集团本身,该集团底值也是该集团本身,该集团本身既同一,价与值当然是一样的。可是,分开来说,可不行了。显而易见,一件东西底价不必就是该件东西底值。至于对于该货币集团,说它有价有值是否有意义,那是另一命题,对于该问题,前此已经说过,我们现在不讨论。

3.不注重合的说法底理由。本书不注重合的说法。一方面我们这里所论的是真假,不是别的。视为价值或三大价值之一,我们所论的是真假这两价值,不是好坏或美丑。如果我们接受形上底说法,我们可以把这三大价值混合起来。所谓真所谓善,所谓美虽不同,然而本书的作者在论道那本书里曾说,“太极至真至善至美至如”,可见就太极说,真的美的善的都没有所指上的分别。可是,话要说回来,虽然就太极说真善美集于一体,然而不就太极说或不就大全式的整体说,它们各自不同。真的命题说它美似乎是废话;善的行为说它真似乎也是废话,这些意念根本不是对于同一现象所能引用的。完全说分析的话,我们可以说,用于命题的真不是用于太极的真;字一样意念不一样。但是完全说分析的话仍是把真限制到分的说法。不把真限制到分真,问题就两样了。英国诗人Keats曾说,“真是美,美是真”。就名言世界底分真说,这应该是废话,但是读诗的人显然不把它当作废话看待。在本章我们所注重的是真假,我们不愿意让它们和别的东西相混。

4.注重个别的真之所以为真。本书所论的知识是平平常常的知识。就意念或概念说,所要求的是按名而能得实,不但对于所谓有兴趣,对于所指也有兴趣。这就是说,不但对于φ,ψ,θ……底所谓有兴趣,而且对于是φ,是ψ,是θ……的东西有兴趣。就命题说,不但对于命题有兴趣,而且对于命题底真假有兴趣。就真假说,不但对于命题集团中的命题底真假有兴趣,而且对于单独的一个一个的命题底真假有兴趣。知识总是日积月累的,即令所积所累不完全是单独的命题之所表示的,然而大致说来,总是单独的或一小组一小组的命题之所表示的。平平常常的知识所发生兴趣的总是名言世界,而名言世界是能以名言去区别的世界。它所注重的不是宇宙底整体或大全,而是彼此有分别的这这那那种种等等。对于这些有所知道总是分开来有所知道,对于这些有所表示总是分开来有所表示。分开来有所表示的真假才是本书所发生兴趣的真假。这真假当然不是形上说法所论的真假。治哲学的人难免有形上的兴趣,本书底作者认为他们应该有形上的兴趣;但就本书底题材说,所发生兴趣的真假不是形上说法所应付的。

B.程度问题

1.条件底满足与否,不应有程度问题。我们现在尚且不谈真假底所谓。本书是要维持符合说的。既然如此,本书会把真假视为关系质,此关系质,是命题与它所断定的对象底关系所给予命题的。此关系质底有无须有某种条件底满足。条件底满足总是真假学说所要研究的。即令我们不维持符合说,我们仍然逃不了条件问题。我们现在不必论真假底所谓,而只谈条件底满足。本书认为条件底满足没有程度问题。这也就是说,真假没有程度问题。以条件底满足为有程度问题底说法,本书认为是说不通的。这样的说法当然有,不过本书不赞成它,所以也不接受它。本书认为条件或者满足或者不满足;关系或者有或者没有,命题或者真或者不真。如果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它不能够百分之六十或七十是真的;它不能够非常之真或不那么真,它没有程度问题。

2.从别的方面着想命题当然有程度上的差别。从别的方面着想命题与命题之间,两相比较,当然有程度上的差别。单就命题说,有些命题涵义多,有些涵义少,就它所断定的对象说,前者丰富而后者比较地贫乏;如果前者是真的,它底消息多,如果后者是真的,它的消息少。显而易见,说“某某是中国人”,假如它是真的的话,它所给我们的消息决不如“某某是湖南人”,假如后一命题也是真的。此命题又比不上“某某是长沙人”这一命题所给我们的消息,假如最后这一命题也是真的。说X在时空中,假如它是真的的话,也给我们以一点点子消息,但是消息非常之少。可是,假如事实上“X是晋朝底诗人”,这命题底消息就相当的多了。这不过是就一方面说而已,别的方面也有类似的情形,而有类似情形的方面并不见得少,有些真命题底情感丰富,有些贫乏,“大江东去”,比“这枝笔用不得了”,在情感上也许有很大的分别。有些真命题可以说是“重要”,有些比较地不“重要”,就政治说,“纳粹的德国已经打倒了”,比“杜乐门到南美洲去过”,要重要得多。

3.这些程度上的差别和真假不相干。这些程度上的差别和命题底真假不相干。我们决不能因为一个命题底消息多就说它是真的。一个假的涵义多的命题并没有多少消息,要它消息多,先得要它真。我们决不能说一命题的涵义多,它就是真的。真是消息多底条件;要真,涵义多的命题才成为消息多的命题。消息多不是真底条件。如果它是的,我们免不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情形;消息非常之多的命题非常之真,消息非常之少的命题有一点点子真而已。果然如此,逻辑命题非常之糟。照现在一种常识的说法,逻辑命题是毫无积极性的;它之所以必真而不能假,是因为它以任何可能为可能而不以任何可能为事实;这仍只是说它毫无积极性。可是,所谓毫无积极性也可以解释成“不给我以任何消息”。如此说法,逻辑命题非假不可,或者其真非等于零不可。逻辑命题不是普通命题一样的命题,它底真假也不是普通命题所有的真假;有些人也许会说它根本不是命题,它根本无所谓真假。果然如此,当然没有以上的问题。另外的人也许会说,它是命题,而它不能不真。主张这一说法的人决不能承认以消息底多少为真假。

4.程度说法会牵扯到形上的说法。以上是以消息底多少来决定真假底程度。我们表示这标准不行。但是,除此之外也许有别的标准。其实别的标准同样地不行,因为真假有程度说根本就不行。以上的讨论不但表示消息底多少不是真假底标准,而且也表示真假本身没有程度问题。本条要表示真假不能有程度。假如真假有程度的话,我们只能说甲比乙真些,乙比丙真些,我们没有法子说一命题百分的真。可是,甲比乙真些并不表示甲真,乙比丙真些也不表示乙真。如此类推没有一命题本身是真的,所谓真在任何时地都只是命题底比较而此比较用甚么以为标准呢?无论我们用甚么以为标准,符合也好,一致也好,融洽也好,其它的标准也好,标准底引用总会申引到引用底范围底大小问题,和命题底集团问题;引用底范围愈大的命题愈真,或所属的集团愈大的命题也愈真。如此一个一个的命题底真假程度,要靠它引用底范围或所属的集团。最大的范围无外,最大的集团无遗。如是只有形上的真才是真,因为只有无外无遗的真才是真,而单独发现的形下的真只是享有综合的形上的真而已。这当然很好。但是我们所要的是形下的单独发现的一命题一命题底真,并且要求它随时随地都可以得到;这样的真不能有程度,说它有程度就是取消它底能够单独发现性,而一命题底真就不能随时随地可以得到了。第二点我们要注意的是真假没有程度。

C.真假不相对于特殊的时地

1.命题底样型性与真假底关系。我们这里所注意的是命题不是命题显现。后者是在特殊时间地点所发生的事体。命题不是。无论普遍或特殊,命题总是样型。在这里我们又要利用语言文字上的样型或凭借来表示。书店里的广告说“某书洋洋百万言”是就凭借说的,“康熙字典底字不多”是就样型说的。凭借占特殊的时空,样型不占特殊的时空,这里所写的“酱”字只在这里出现,它决不是上海墙上所写的任何一酱字,但是就样型说,它们是一个字。命题总是样型,这就是说,它不占特殊的时空。它不占特殊时空,所以不受特殊时空的影响。它本来就无所谓变或不变,它更不能随特殊的时空底影响而变。命题显现的确在特殊的时空中,的确在特殊时空底因果系统中,所以也的确受时空的影响。可是就真假说,我们所发生兴趣的是命题,真假是命题底真假。命题既是样型,它底真假受这样型性底影响。换一说法,命题既是样型,它底真假是样型底真假,而真假本身也是样型的。

2.无分于普遍与特殊的命题。命题之为样型无分于普遍与特殊。就普遍命题说,我们很容易感觉到它是样型;普遍命题总有普遍成分,而此普遍成分给我们以独立于特殊的时空的感觉。有此感觉,我们也以为普遍命题是样型。其实这感觉和命题是样型不相干。如果普遍命题底普遍成分是普遍命题之为样型底理由,特殊命题就不是样型了。普遍命题之为普遍是就它所断定的对象说的,它所断定的对象是普遍的;特殊命题之为特殊也是就它所断定的对象而说的,它所断定的对象是特殊的。命题无论就普遍或特殊说,总是思议底内容,总是意念或概念底关联或者容纳一呈现,或意像于一意念或概念范围之内。就命题本身说,不就它所断定的对象说,它总是样型。命题既是超特殊时空的,它超特殊时空是根据于它底样型性,而它底样型性又无分于普通与特殊的命题,不但普遍命题超时空,特殊命题也超时空。这也许使人感觉奇怪,可是情形的确如此。“孔子是周朝人”不但在唐宋元明是命题,在民国也是;不但在中国是命题,在英俄法美也是。

3.真假也是独立于特殊的时空的。命题既是超时空的,真假也是。上面(1)条已经表示命题底真假也是样型的,那已经表示它超特殊的时空。现在我们还要从命题底真假不能不超时空着想。假如真假不超时空,则头一点须注意的就是根本没有真的普遍命题。一真的普遍命题是无论何时何地都真的命题,它既是普遍的命题,它所断定的对象是普遍的,这普遍的对象本身就是超时空的,一真的普遍命题底真当然是超时空的。假如它不是的话,这就是说,假如一普遍命题在一时一地是真的,而在另一时一地是假的,这命题当然不能普遍地真。既没有普遍真的命题,当然也没有真的普遍命题。第二点须注意的,不但没有真的普遍命题而且没有普遍命题。假如一命题底真是限于一时一地的,它底对象也只能限于该时该地,在该命题是假的的时候或地方,该命题底对象在该时该地或者没有或根本不是该命题之所断定。这当然就是说,对象根本不能是普遍的。一命题底对象既根本不能是普遍的,当然没有普遍的命题。为使命题可以普遍起见,我们不能不要求命题底真假是超时空的。

4.特殊的命题情形同样。假如特殊的命题底真是跟着特殊的时空而变的,我们免不了一种非常之怪的情形。这情形就是真命题只有在一刹那或一瞬息才有。刹那或瞬息是无“间”的,在刹那或瞬息的真命题根本不在时间中,因为任何时候都是有间的。果然如此,在任何时地都没有真的特殊的命题,也没有特殊的命题。为甚么呢?因为只要命题是随着特殊的时空而变的,它底真假也是。如果真假是随特殊的时空而变的,则无论在长时期也好,在短时间也好,它们总在变。无论时间若何的短,只要有间,它们总在变。命题也是如此。其结果在任何时间只有一串一串的命题,而这一串一串的命题当然彼此各有同异,而每一串之中的命题也彼此各有同异。各该命题底真假决不能延长到刹那或瞬息范围之外。这情形已经够怪的了,可是,除此之外,还有更怪的。一方面对于已往的历史,或将来的推测,根本不能有所断定,因为根本不能有命题,当然更不能有真命题。另一方面,命题根本不能交换,因为出甲之口的不是入乙之耳的。显而易见,出甲之口的一出已经变了,等到入乙之耳,已经不是甲所断定的命题,因为出入总是在时间中的事。既然如此,命题不能交换。可是命题是可以交换的,它不是限于刹那或瞬息的;真假情形同样,可见命题和真假都不是随特殊的时空而变的。

也许有人会提出特殊命题底困难。他们也许会说,断定关于孔子底事实的真的特殊的命题,在孔子诞生之后,固然从此永远是真的,但是在孔子诞生之前,这些真命题也是真的吗?他们所盼望的答案是否定这些命题底真,或者根本否定有这些命题。本书底答案是,它们都是真的。照本书底说法,命题不必有命题显现,不过要有命题显现,思议者才意识到它。命题底真假也不靠命题显现。断定关于孔子的事实的真的特殊的命题,在孔子诞生之前,也是真的,不过在那时候,相对于这些命题底命题显现,没有在人们底思议中出现而已。

关于真假我们要注意的第三点就是真假不随时空而变。

D.真假不相对于知识类

1.不同的知识者。知识类不是纯净的类。官觉者虽不必是知识者而知识者总是官觉者。是知识者的官觉者事实上不限于一种,理论上不必限于一种。这就是说,知识类中有不同的官觉种。知识者既有完全不同的官能,当然有完全不同的官觉,有完全不同的官觉,当然有完全不同的呈现,有完全不同的正觉,当然有完全不同的所与。特殊的呈现和所与既不同,根据于它们的想像也不同。在不同种的知识者之间,我们无法求官觉上或想像上的共同点;单从官觉或正觉着想,人无法见牛所见的“红”,牛也无法见人所见的“红”。这是毫无办法可想的事体。可是假如事情就在这上面打住,不同种的知识者虽各有它们底知识,然而它们决不能有共同的知识。事情当然不在这上面打住。这些不同种的知识者只是官能不同,官觉和正觉不同,想像不同而已。它们都是知识者,知识不只是官能官觉想像而已,它有另外的成分夹杂在里面,它有抽象的意念或概念,意思与命题。问题是这些是否也相对于不同的官能或不同的想像。

2.只从命题着想。本章底题目是真假,真假是对于命题而说的,所以我们不必从意念,概念,或意思着想。我们只要从特殊的和普遍的命题着想,不必论到历史上的总结。我们已经提到特殊的命题虽特殊,然而就它是命题说,它仍是样型。样型既不相对于特殊的时空,也不相对于官能或正觉或想像,因为这些也都是特殊的或类似特殊的。根据C段底讨论,真假也是样型的,真假也不相对于特殊,所以也不相对于官能或正觉或想像。这就是说,真假不相对于不同种的知识者。也许有人以为如此说法有困难,因为特殊命题有所寄托,它寄托于呈现或所与或意像。我们要“懂”得一特殊命题,我们要有相应于该命题底寄托。果然如此,不同种的知识者也不“懂”彼此底特殊的命题。这里所谓懂也许是同情地“懂”,也许只是抽象地“懂”。大致说来,我们不能同情于牛见“红”而怒,或跟着牛底怒而怒,假如“懂”是这样的懂,不同的知识者不懂彼此底特殊的命题。至于抽象的“懂”,懂抽象的意念底懂,不同的知识者不一定不懂彼此底特殊的命题。可是情形是否如此,我们不必多所讨论。懂是一件事,命题底真假又是一件事。即令“懂”靠官感或正觉或想像,而命题底真假仍不靠官觉或正觉或想像。特殊的命题如此,普遍的命题更是如此。

3.命题是抽象的意念或概念底关联。上段曾说命题是样型。它是样型底理由之一,就是它是意念或概念底关联。意念或概念都是抽象的,它们都不是像。这一点前此已经提出过许多次,现在不必重行讨论,但是在现在这一场合上它重要。意念或概念的确有所寄托;它本身就是直接或间接地从所与抽出来的;在思想历程中出现的时候,不免有意像伴着它,在实际引用的时候,它又还治所与;它总难免和特殊的呈现或所与或类似特殊的意像缠在一块。可是它本身不是像,不是特殊的,也不是类似特殊的;它完全是属于另一系统或另一范围的,既令知识者Kmn要懂得它的时候,Kmn须求助于所与或意像,然而所懂仍是意念或概念底关联。桌子这一意念的确一下子就使人想像到某一张桌子,但是果然意念不能独立于想像中的意像,则“电子”这一意念就无法成立了。可见就意念本身说,它是独立于特殊的像的。意念或概念底关联也是如此的,我们现在可以补充上条底讨论。命题既是独立于特殊的或独立于像的,它当然是独立于不同官能的知识者的。这就是说,它不相对于不同种的知识者,它底真假也不相对于不同种的知识者。知识者虽有官能底不同,然而有共同的知识,有共同的真假。

4.真假不是虚妄构造。以上第一段表示,所谓真,无论如何说法,不是形上的真,第二段表示,命题从种种方面看来,虽有程度问题,然而从真假说,没有程度问题,第三段表示,真假不相对于特殊的时空,这就是说,真假不随着时空底改变而改变,第四段表示,真假不相对于不同的官能者。假如我们说真是绝对的真,我们底意思无非是说,它不是无对的,得不到的,它是有对的,可以得到的,它不能只是非常之真或不那么真;它不是在历史中演变的;它不是官觉类或官能类所私有的或主观的。常识中所谓真是这样的真。科学所谓真也是这样的真,哲学所谓真也是这样的真。不同的学问虽不同,然而所谓真仍就是这样的真,只是这样的真。也许我们现在所“认”为是真的命题,以后会发现没有一个是真的,在那时候我们会说,从前我们错了;也许一直到现在我们没有得到一个真命题,但是真命题仍不是得不到的。不是这样的真总难免是虚妄构造。这样的真不是虚妄构造。此所以它是一价值,此所以它是一原动力,此所以有人以求真为无上目标。不是这样的真,要人寤寐求之,可以说是毫无意义。常识中的真最为基本,也最为重要,因为就求真底历程说,别的真是建筑在它底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