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思议(1 / 1)

A.思议历程底关系与意念底关联

1.思议底动与静。想像有动静,思议也有。思议中的动与静,我们可以用同样的方式表示。思议中也有A—B—C和 A→B→C,而大致说来,这二者底分别,与想像中二者底分别差不多。这当然不是说,思议中的A—B—C就是想像中的A—B—C,也不是说,思议中的A,B,C……是想像中的A,B,C……。在想像中的关系者A,B,C……既不是在思议中的关联者A,B,C……即想像中的A→B→C……和思议中的A→B→C……也不一样。虽然如此,A—B—C……和A→B→C……底分别仍一样。无论就想像或就思议说,前者是图案或结构,而后者是历程。

2.关系者。思议历程中的A,B,C……是关联者。它们都是普遍的、抽象的,它不是意像,它是意念或概念。它不是具体的、个体的、特殊的,也不是类似个体的,或类似具体的,或类似特殊的。也许在思想活动中,思议中的关联者与关联,得借重意像及意像底关系。从这一点着想,思议中的关联者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寄托于意像的,一种是寄托于符号的。前者有相应的意像,后者没有相应的意像,只有相应的符号。虽然在想像中的符号仍是意像,然而这些意像究竟和其它的意像不一样,所以我们简单地说,后一种的关联者没有相应的意像,只有相应的符号。思议中的关联者及其关联,虽然要借重意像及意像底关系,然而它们仍不是意像而是意念。它们底关联不是意像底关系,而是意念底关联。这是从以上所说的“—”着想,若从“→”着想,则思议与想像中的同为时间上的先后,只是关系而已,不是关联。

3.“—”与“ ”。“—”与“→”在思议与在想像有同样的问题。一部分的问题前此已经提出不必再提。“—”可以分为两种,一是上节所讨论的联思,一是意念或概念在意义上的关联,前者在上节论联思的时候,已经讨论,后者在论思议底结构时,会提出讨论。我们现在这里不讨论这两种不同的关联,所注重的是,在思议活动中,无论哪一种关联,都有“→”夹杂在其间。兹举例如下:(一)我们由思世界大同而想到康德,由康德想到卢梭,由卢梭而思民主政治。(二)我们由思p和q和r而思到q和p和r。这两例之中,前者底关联不是逻辑底关联,后者是逻辑底关联。这两关联根本不一样,然而在思想活动中,它们都有“→”。它们都有一时间上的“由—到”。在前一例中,时间上的“由—到”显而易见,在后一例中,时间上的“由—到”虽不显而易见,而后一例之有此“由—到”毫无问题。这里有死逻辑和活逻辑底问题。有蕴涵和推论问题。这些问题都非常困难,我们在这里只提及而已,不能讨论。

4.“ ”。在思议活动中,“→”只是这一思议与次一思议在时间上的先后,它不是思议中意念底关联。这一点与想像中的情形一样。思议中的关联者及其关联,既都是普遍的、抽象的,它们在结构上没有时间上的先后问题。在论想像时,我们曾说,“—”所代表的关系之中,可以有时间上的先后,不过想像底先后,与想像中的先后,不一样而已,显而易见,前者不是意像,而后者是意像。可是虽然如此,而想像中的时间,仍是类似具体,类似特殊的时间。在思议中情形不一样。在思议中的时间,是意念或概念,是时间底所谓,而不是类似具体或类似特殊的。至于先后,思议底先后与思议中的先后不至于相混。我们可以先(1)思“先(2)有非常之人”,后(1)思“后(2)有非常之事”,先(1)后(1)是时间上的先后,而先(2)后(2),不是时间上的先后。后一“先后”既是思议底内容,当然是普遍的抽象的意念,根本不是具体的时间或特殊的时间上的先后。

5.“—”。思议中的关联者及其关联都是普遍的、抽象的,这一点已经提及过多少次,可是,因为它重要,我们特别地讨论一下。照我们底说法,知识离不开普遍的、抽象的意念。它不只是认识特殊,官觉到特殊,它一方面是在特殊中见普遍,在具体中得抽象,在事中明理,在然中了解其所以然;另一方面是以理夺事,以所以然去必现象之然。如果我们谈间接的知识,我们是由已知推论到未知,由见闻之所能及推到见闻之所不能及,我们更容易表示普遍与抽象底重要,因为只有普遍的与抽象的才能超出特殊的底范围之外。如果我们底思想只是想像,我们不仅没有哲学底可能,也没有任何知识底可能。在知识论底立场上,知识当然重要,承认知识底重要,就不能不注重普遍,在思想中就不能不注重到思议。

B.思议底原料

1.原料问题。在论想像时,我们已经表示说经验供给原料,话说得笼统一点。后来我们说想像底原料是记忆所保留的所与。经验两字,照我们的用法,实在是以得自所与者还治所与,想像本身是一收容所与的工具,它也是致经验于可能底成分中的一成分。说经验供给想像底原料总有点像绕圈子的话。我们当然可以说,“经验”是一总名,它包括许多的成分,说经验供给想像原料,实在是说,撇开了想像成分的经验,尤其是以记忆为工具的经验,供给想像底原料。对于想像,问题似乎还小,我们不至于以为没有想像就没有经验,或者没有意像就没有经验。我们既不以想像为经验底必要条件,我们当然可以把经验划分为有想像的经验,与无想像的经验,而说无想像底经验所保留的所与(或所得),供给想像底原料。总而言之,说经验供给想像底原料,问题似乎不甚麻烦。

2.最基本的原料是所与。思议底问题麻烦一点。思议中的关联与关联者都是意念或概念或命题。每一意念都是得自所与而又可以还治所与底方式。也许有人会说,没有意念根本没有经验,而没有思议也根本没有经验。一部分的理由是官觉问题。官觉不只是官能。官能底对象只是所与或呈现,而官觉底对象可以是“红”的、“方”的、“香”的、“甜”的“东西”。不谈觉则已,谈觉总有引用意念于呈现或所与之上的程序。单有官能,无所谓经验,要有官觉,才有所谓经验。果然如此,意念底运用是经验底必要条件,意念是经验底必要条件,思议当然也是。如果思议是经验底必要条件,它底原料不能又是经验所供给的。对于思议,我们也许会遇着这样一个问题。其实思议与想像,在这一点上,没有多大的分别。思议不是经验底必要条件,好像想像不是经验底必要条件一样。经验是一总名,它包括许多不同的经验,思议也许是知识经验底必要条件——知识经验这一名词,以后会常常出现——它不是经验底必要条件。既然如此,我们也可以照(1)条所说的说法,说经验供给思议底原料。可是与其这样的说,仍不如直接以所与为思议底基本原料。

3.抽象。以上只是从原料着想而已。所与及其关系虽是原料,然而不是内容。要此原料成为内容,我们要有另外一种工作。谈想像时,我们特别注重记忆,我们说,想像底原料是记忆所保留的所与。思议也需要一种工作去化所与为原料。此工作即前此已经讨论过的抽象。抽象是意念底充分与必要条件。别的工具也是收容底工具,既是工具当然也有所得,但是如果这些工具不牵扯到抽象,即有所得,这所得,严格地说,不能还治所与。所谓治所与是以方式去接受所与,以方式去接受所与就是下章所讨论的规律成分。在本章我们不讨论规律成分。我们也许可以用一假设表示我们底意见。假如一官觉者只有记忆而无抽象,在一变更很烈的世界,他没有法子应付当前。他所有的工具只适应于已往,如果变更剧烈,当前的可以与已往大不相同,他当然没有法子应付当前。只有超时空的意念才能超时空地应付当前,而这非有抽象这一工具不可。有抽象这一工具,官能者才能化所与为意念,才能使它成为思议底内容。

4.意念不是像。上面所注重的是抽象,不是抽象的,抽象是一活动,一工具,一趋势,抽象底结果才是抽象的。所抽的究竟是甚么呢?上面已经说过所抽的是意念。我们要特别注意意念不是像。我们要表示意念既是抽象的,它就不是像。从前的人以为抽象是从特殊的之中抽出一“普遍的像”来,照我们底说法,是普遍的就不是像,是像就不是普遍的,所以根本没有“普遍的像”。我们也不能找出一特殊的像而又能普遍地引用的。从各人对于他底朋友底经验,很容易想到这一点。某甲对于他底朋友某乙有印象,这印象是特殊的,某甲决不能把这印象引用到别人身上去,他只能把它引用到某乙身上去。特殊的像根本不能普遍地引用。只有普遍的才能普遍地引用。能普遍地引用的一定是普遍的理念。意念既能普遍地引用,当然不是像。前此已经说过,有些意念有相应的意像以为寄托,例如“红”意念可以寄托于“红”意像,虽然如此,意念仍不是意像。二者相混,就有说不通的情形发生。反对抽象意念的人大都是以意念为意像,以意念为像,它当然不能抽象,因此他们也不能不反对抽象的意念。反对抽象的意念本身没有甚么要紧。可是,如果我们意识到,在此情形下没有知识底可能,没有科学底可能,也没有哲学底可能,否认抽象意念的哲学,就说不通了。

5.所与底重要。话还是要说回来。抽象的虽不是像,而所从抽的仍是像或呈现或所与。最基本的原料仍是客观的所与,想像底原料是它,思议底原料也是它。此所以我们第一章就论客观的所与。所与虽然重要,而从下章起我们论到它底时候慢慢地少了。

C.思议底内容

1.意念概念。想像底内容是意像,思议底内容则比较复杂一点。我们曾说过思议底内容是意念。我们对于这句话应该修正如下:思议底内容是意念或概念、意思或命题。对于这四名词,我们分别如下。意念是相当于英文中的idea,而又限于以字表示的。英文中的idea不限制到以字表示的,我们这里所谓意念是以字表示的idea,例如“红”、“黄”、“四方”……等等。这里所谓概念相当于英文中的concept,可是,也是限于以字表示的。意念与概念底分别,从心理状态说,是前者比较模糊,后者比较清楚。从思议底内在的结构说,前者可以有矛盾虽然不必有矛盾,后者不能有矛盾。从心理状态说,二者底分别虽可以是那样地说,然而那样说了之后,二者底分别,似乎没有得到坚决的表示。从思议底结构说,二者底分别似乎得到了坚决的表示。“矛盾”有一套麻烦的问题,我们以后提到,不专章讨论。在这里我们只说有矛盾的意念。以后还要讨论这问题,现在只说这句话而已。至于概念根本是没有矛盾的,照我们底用字法,有矛盾根本就不是概念而只是意念。意念与概念有所谓显现问题,这问题下节再论。意念与概念虽有以上的分别,然而它们都是用字表示的。当然,如果我们分析它们,我仍然要用句子表示。这一点以后也会讨论,现在也不谈。现在只就意念与概念本身底完整着想,它们都是用字表示的。

2.意思与命题。意思与命题都不是用字表示的,而是用句子表示的。意思是意念与意念底关联。命题是概念与概念底关联。根据上条底用字法,意念虽不必是概念,而概念总是意念,所以意念与意念底关联,虽不必是概念与概念底关联,然而概念与概念底关联,总是意念与意念底关联。这就是说,意思虽不必是命题,而命题总是意思。意念与概念都是思议中的关联者,它们都是前几节的符号中的A,B,C……或“—”。而意思与命题都是关联集合,都是符号中的A—B—C……(或B—A—C,或C—A—B……)。意思与命题底分别和意念与概念底分别差不多,不过意思底种类比意念也许来得丰富。命题虽是意思而意思不必是命题。不是命题的意思可以用问语底句子表示,可以用惊叹语底句子表示,也许还可以用其它的句子表示。这些都是意思,虽然它们都不是命题。从思议底结构着想,意思可以是根本无所谓矛盾的,也可以是无矛盾的,也可以是有矛盾的,而命题根本是无矛盾的。这就是说,是命题就没有矛盾,有矛盾的就不是命题。意思与命题都是用句子表示的。用字表示的和用句子表示的分别非常之大。这句话说起来似乎很容易懂,可是分析起来,非常之不容易明白。无论如何,我们利用字与句子底分别,以区别意念及概念与意思及命题。前者有显现问题,后者也有。前者无所谓肯定或否定,后者有肯定或否定,但这些我们现在都不谈(我们忽略特殊命题,以后有机会讨论)。

3. 思议活动。思议底内容虽如上所述,而思议底活动仍有前几节符号所表示的情形。思议底内容,无论从意念、概念或意思、命题着想,它底整个的结构或图案总是A—B—C……。可是,这只是思议活动中一方面的情形而已。另一方面,就是A→B→C……。这一方面,从动的历程着想,虽然重要,而从静的结构着想并不重要。此所以我们谈内容差不多不提及它。我们可以用一意念底逻辑的结构来表示这情形。这样的例也许不能代表普通情形,然而它的确可以表示历程中的时间与结构不相干。假如我们在t1断定所有的人都是有理性的,在t2断定孔子是人,而在t3推定孔子是有理性的,我们很容易表示t1,t2,t3与此结构不相干,因为我们可以在tl断定孔子是人,在t2断定所有的人是有理性的,而在t3推定孔子是有理性的。后面这一历程和前面那一历程不一样,它底时间上的秩序不一样,然而思议底结构一样。思议底活动,既是活动,当然免不了历程,当然也免不了时间上的先后,然而我们对于思议活动所注意的,仍是内容,仍是结构,而不是时间上的关系。时间上的秩序与结构不相干,此所以谈内容我们根本不必提出时间上的先后。

4.公私问题。想像底内容因为是类似特殊的,所以都是私的。这就是说,甲乙可以同想像同一的对象,然而决不能想像同一的内容,甲底内容,乙无法想像,乙底内容,甲也无法得到。两人可以同想像丽江的雪山,然而一个人所想的,也许是他在丽江中学大门前可以看见的,而另一个人所想的,也许是他在黑龙潭公园所见的,而从特殊的经验着想,两人底经验根本就不一样。思议底内容既是普遍的、抽象的,所以可以公,也可以私。从公的说,意念、概念、意思、命题都是一类知识者之所共,它们都是可以交换可以传达的。从私的说,意念、概念、意思、命题都同时是显现。以上(1)(2)两条是从公的着想。私的虽都是显现,而显现不都是私的。公的显现就是意念、概念、意思、命题。显现之于意念、概念、意思、命题,有点像呈现之于所与。客观的呈现就是所与,公的意念显现就是意念。对于这问题以后还有讨论,现在只说到公私底分别而已。

D.思议底对象

1.共相。思议底内容,一方面是意念或概念,另一方面是意思或命题。思议底对象是共相或共相底关联(可能及可能底关联暂不提及)。内容是意念或概念,则对象是共相;内容是意思或命题,则对象是共相底关联。想像底对象是特殊的、具体的、个体的,思议底对象是普遍的。共相与共相底关联当然都是普遍的,可是它与意念、概念、命题不一样;严格地说,对于共相,我们不应该积极地说它是抽象的,至多只能消极地说它不是具体的。它不牵扯到抽象工作,它就是那样而已。它是在“外”的或者说独立于知识类的。它不随一知识类底生灭而生灭。这一点非常之重要。共相不但是一类知识者之所共,也是各类知识者之所同。假如有不同的知识类,每一类都有不同的官能,不同的想像,意念所寄托的意像不同,每一类也有不同意味的意念;然而意念底意味虽不同,而因为各类知识者都有共同的共相及共相底关联以为对象,他们底意念底意义仍一样。共相当然也没有像的问题。它不是许多个体底共同的样式,样式总是特殊的。假如我们说一句透支的话,说任何共相都是共相底关联,共相是许多个体所共有的关联(不是关系)。

2.共相底关联。共相与共相底关联本来是不容易分的。分析共相,它总是共相底关联,综合共相底关联,它们也就是共相。分析与综合这种字眼,是对于意念、概念、意思、命题而说的,对于共相与共相底关联,总有点格格不相入。但是,我们可以借用这种字眼,以表示我们底问题。假如我们注重共相,前此以为有凝固性的,忽然流动起来,化为共相底关联,假如我们注重共相底关联,前此认为在某图案或结构中的彼此,习之既久,彼此底图案会凝固起来化为共相。照此说法,我们不能以共相为固定的,像个体那样,也不能以共相底关联为散漫的,像关系集合那样。究竟甚么是共相,甚么是共相底关联,的确不容易说。它们底分别虽不容易谈,然而相对于知识类底区别,所以表示此分别的工具,比较地容易抓住,虽然在要求详细分析这一条件之下,仍不容易明白。直接表示共相底工具是意念或概念,间接表示它底工具是字,直接表示共相底关联底工具是普遍的命题,间接表示它底工具是句子。字与句子底分别,在日常生活中,似乎很容易抓住,然而分析起来,极不容易明白。虽然如此,我们仍可以利用我们对于字与句子底分别感,去区别共相与共相底关联。

3.理。共相底关联我们可以简单地叫作理。根据(2)条底讨论,共相也是理,因为任何一共相也是其它共相底关联。本段底题目是思议底对象,此对象既是共相与共相底关联,当然就是理。就内容说所思是意念、概念、意思、命题,而就对象说,所思是理。理字从前有此用法否,我们不必讨论,我们只盼望读者不要以别的用法的理与这里所谓理相混起来。所思既有内容与对象底分别,当然有它们彼此之间底问题。从内容说,内容也许未能达理,也许不与理相符合,这大致说来,是思议失败了;内容也许达于理,也许与理符合,这大致说来,是思议底成功。我们也许有时会说“费了许多思议而结果仍无所得”;这无所得决不是没有内容,内容也许非常之丰富,这无所得实在是未能达于理。真假问题也就是内容与对象底问题,但是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不谈。

4.理不在思议中。理既是对象,当然不在思议活动中。对于“在中”,前此已经论到,见第二节A段(4)条。“在中”有好些不同的意义。一是具体的东西所占的时空,是另一具体的东西所占的时空底一部分,例如这张桌子在这间房子中。只有个体有这样的在中关系。二是一类包含在另一类之中,例如人类包含在动物类之中。只有有包含关联的类才有这样的在中。三是一命题为另一命题所蕴涵,例如“x是有色的”在“x是红的”之中已经说了。说理在思议活动中,似乎只能有第三意义,因为所说的在中根本不能是第一意义,也不能是第二意义。这显而易见,不必多所讨论。问题是第三意义“有理”这一命题是否为“有思议活动”这一命题所蕴涵,或“有思议活动”这一命题是否蕴涵“有理”这一命题呢?根据对象与内容底分别与我们这里所谓理,以上的命题没有那样的蕴涵关系。“有理”这一命题既然是真的,以上的命题当然有真值蕴涵关联。可是,“有理”这一句话并没有在“有思议活动”中已经说了,像“x是有色的”在“x是红的”中已经说了一样。理是对象,不是内容。理不随思议活动底生灭而生灭。“有意念、概念、意思、命题”也许在“有思议活动”中已经说了,至少它们是思议底内容。在这里我们可以回到第二节A段(4)条,表示理根本不在思想活动中。这一点我们不再讨论下去。还有一问题是理是否在“心”中。照我们底说法,理当然不在“心”中。我们所谓“心”是思想能力。思想能力当然有所谓与所指。如果说理在所指的思想能力中,我们说了一句好像“道德是红的”那样的话。如果说理在所谓思想能力中,问题又回到以上所讨论的蕴涵问题而结论同样。无论如何,理不在心中。理当然在以整个的宇宙为心的“心”中,但那个“心”字底用法,本书不取。本书虽不讨论“心”,然而觉得心字是有用的字,颇不愿意把它底意义加广加淡使它等于包罗万象的宇宙,而因此而失去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