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包含在占有中的那些力量，而且被占有的对象据说在共产主义社会中都适应了人的需要。到目前为止，我们主要关注的是人、主体和他的力量。同样需要注意的是作为这些力量之必然表现的人的对象。在马克思看来，共产主义“是人的一切感觉和特性的彻底解放；但这种扬弃之所以是这种解放，正是因为这些感觉和特性无论在主体上还是在客体上都变成人的”[1]。他们在“主体上”变成了人，因为人的力量和需要已经完全实现了它们的潜能，而且在“客体上”也都变成了人，因为在这个意义上，他的对象表明了他所获得的成就。这种对象构成了“人的本质”，这种本质就是马克思所说的在共产主义社会的占有。[2]用他的话说，“眼睛成为人的眼睛，正像眼睛的对象成为社会的、人的、由人并为了人创造出来的对象一样”[3]。

因为他的力量非常广泛，所以共产主义社会中的人要求把整个自然界作为自己的占有对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满足他的需要。因此，在这一时期，这个现实世界被看作“人的本质力量的现实，成为人的现实，因而成为人自己的本质力量的现实，一切对象对他来说也就成为他自身的对象化，成为确证和实现他的个性的对象”[4]。

人的力量不仅在共产主义社会，而且在整个历史中都能够在他们的对象中发现。在每个时代，不管是在占有之前还是在占有之后，这些对象都成了信号灯这样的“装置”，它是他将会成为什么的标志。我们已经知道，马克思认为一个对象是为了某种力量才存在的，这种典型方式就是某种通常自我实现的方式；在后者允许的方式当中，人仅能占有一个对象，它的每个品质都服从于一定的限制条件。在14世纪高度程式化的绘画中，人类不能欣赏印象派的艺术作品，在一个充满疯子和妓女的社会也不会有真爱，当微积分还没有被发现的时候，人们也不会去考虑与微积分相关的问题。在人类力量发展的每个阶段，通过它人们寻求表现的对象也将是既定的。因此，从这些对象自身，我们能够推断人的力量的发展状态，还能推断他们占有的水平。

更能说明每一代人和每个阶级占有性质的是实际结果，是它们得到实现的结果在形式、形状和数量上的变化。因为只有人，只有在一定时代和一定地域中的人才能够用这种方式对他的对象做这些事情。大多数力量在它们实现的过程中会给自然界带来一些新的东西，形成或改变了个人以一种表现了他的力量当时状态的方式而与之发生关系的绝大多数对象。14世纪程式化的宗教绘画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关于人的能力的证明，即在这个时代同一场合下它们帮助限定了他进一步发展的界限。一些力量，比如吃喝等，在它们实现的过程中失去了部分本质特征，但即使是这样，留下来的这个缺陷也涉及了所包含的力量的性质。

每个生活领域都为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提供了机会和原料。生产、宗教、政治、艺术、文学、家庭、国家、法律、道德和科学等，从这个角度来看都得到了关注。在它们所有引人关注的形式中，它们体现了在它们业已成熟的水平上人的力量与那时存在于自然界中的对象之间的相互影响。人总是被工厂、货币、工具、衣物、各种避身之所、事物、神、祈祷者、道德戒律、统治者、法律、地位、艺术、文学、哲学观念、科学假设和各种家庭生活形式等包围着，所有这一切都与他目前的状态相匹配，而且他经常试图让它们更好地适应他将来的发展状态。在每个历史时期，根据人想要的事实、根据他能做什么的事实以及什么能够满足他的事实，我们在整个自然界中都得到了呈现。

因为这个任务的必然特征和投入的大量时间，物质生产是个人的力量表现最明显的生活领域。在马克思看来，“劳动的对象是人的类生活的对象化：人不仅像在意识中那样在精神上使自己二重化，而且能动地、现实地使自己二重化”[5]。人的类生活是他的本质力量发挥作用的结果，据说它在生产活动中通过各种被采取的生产方式和生产的产品变得明晰可见。在马克思的独特术语中，它们都被看作人在现实世界中对自身的“复制”。在这里被复制的不是人的表象（他的现象自我），而是他的力量（他的本质自我）。人如何生产以及生产什么被认为是对他是“谁”和他将成为“什么”的说明。用这种方式，马克思把工业（通过工业他想要得到人的产品以及他的工具）称为“人的本质力量的公开的展示”，把工业发展史称为“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书，是感性地摆在我们面前的人的心理学”[6]。请再一次注意，这种评论并不是想说明一种亲密关系，而是意在说明一种内在关系。

因为工业和人的力量被认为是同一关系的两个方面，其中一个发生变化必然会影响到另一个。而且在马克思看来，生产力的历史就是工业的历史，也就是说，是“个人本身力量发展的历史”。它们具有相同的历史，也就像马克思所说的那样，它们是“同一的”；对其中之一方面的概念界定同样也包含了另外一方面的意义。这就是为什么马克思说社会主义能够对资本主义工业进行全面接管，“对这些力量的占有本身不外是同物质生产工具相适应的个人才能的发挥”[7]。

对于马克思来说，尽管它是资本家占有的结果，但是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生产资料就是这样一些对象，人性能够从此开始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但是，对这些生产资料的社会主义占有比所有权的转移包含了更多的内容。最初，它包括在人全面发展过程中，人通过表现力量的某种方式，在一定的范围内控制、使用和处理它。而且，由于共产主义社会的占有涉及人的全面发展，所以马克思坚持认为，“对生产工具的一定总和的占有，也就是个人本身的才能的一定总和的发挥”[8]。自然界中的发展与人性的发展在这里一直是同步进行的。

[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303～304页，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2]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297页，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3]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304页，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4]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304页，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5]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274页，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6]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307、306页，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7]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129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8]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129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