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中国教育哲学思想研究,既有立足中国文化传统、以中国文化传统为底色,对古代和近现代丰富的教育哲学思想资源的深挖掘,又有对文化传统的现代性审视和思想理论创新的新建树。
一、中国传统教育哲学的研究成就
70年来,国内一大批学者的不懈追求和共同努力,推动了中国教育哲学思想研究的持续进展,取得显著成就。
第一,奠定了中国教育哲学学科建设发展的基石。中国教育哲学思想研究,是中国教育哲学学科体系建设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一项重要课题。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学科重建以来,学术成果日益显现和丰富起来。迄今,已出版了一大批具有影响力的学术专著和研究论文,无论在“量”上还是在“质”上都有了明显提高,为中国教育哲学学科本土化建设做出了较大的理论贡献。
第二,形成了中国教育哲学思想研究的多学科视野。除了教育研究领域,哲学、史学、文学等研究领域的很多学者也致力于中国教育哲学思想研究。他们从各自的学科背景出发,采用不同的学科视角,多维度解读了中国教育哲学思想,各有所长,各具风格。这种多学科视野的研究促使人们对中国历史上各家各派的教育哲学思想了解更加全面,探讨更加多元,认识更加开阔。
第三,拓展了中国教育哲学思想研究的广度。首先是研究的内容涵盖广,包括天道观与人性论、历史观与社会观、伦理观与道德论、知识观与教学论、审美观与美育思想等诸多方面,①注重全面性和系统性。其次是研究的范围涉及广,在中国2000多年的封建社会中,基本上形成了以儒家思想占主导地位的格局,儒家及其代表人物如孔子、孟子、荀子等教育哲学思想的研究一直比重较大。与此同时,学者们也十分注意兼采各家,对如墨家、道家、法家、佛家等代表人物的教育哲学思想,以及近现代的教育哲学思想,尤其是马克思主义教育哲学理论进行了多方面研究,思想异彩纷呈,这充分展现了中国教育哲学思想的博大精深。
第四,增强了中国教育哲学思想研究的深度。我国教育哲学学科在恢复重建之初,面临的主要任务是对中国传统教育哲学思想进行梳理和阐释。而随着学科建设的发展和21世纪以来的深入,对某一人物、某种观点、某对范畴的研究更加深化,人物与人物之间、不同观点之间、国内与国外之间的比较研究不断增多。以孔子“仁”的思想为例,石中英基于《论语》文本和其他学者的论述对其要义进行了再分析,②檀传宝比较了孔子的“仁”与诺丁斯的“关怀”概念,认为两者在仁者爱人、关爱的关系性、关爱的情境性上具有重要的相同点。①学者通过对此类问题的深入挖掘、比较分析,提升了人们对中国教育哲学思想的理解层次。
第五,彰显了既重学理分析又重实践观照的研究特色。从已有研究来看,学者不仅从理论层面探讨了中国教育哲学思想的学术性问题,而且还从实践层面借鉴传统教育哲学思想以积极回应教育现实,提出了诸多见解。或以古代人性论看现代健全人格的培养,或以修身哲学看当代道德教育原则,或以知行观看如何解决当下教育中的知行关系问题,或以美育思想启示当今审美教育……从中赋予了传统教育哲学思想时代的“生命”。
二、展望未来应处理好的四种关系
面对新时代中国教育哲学持续建设的重要使命,展望未来中国教育哲学思想研究的新发展,在遵循其内在的学术逻辑基础上,教育学者要协调处理好四种关系,教育哲学才能焕发出新的生机。
一是古今关系。古今关系问题涉及如何看待中国传统教育哲学思想。关于如何处理古今问题,先哲们已早有论述。孔子特别强调“好古”,在《论语·述而》中说“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②,意为学问是从古文化中汲取智慧,以勤奋求来的。王充《论衡·谢短篇》中也道明了知古与知今的关系,“夫知古不知今,谓之陆沉,然则儒生,所谓陆沉者也。……夫知今不知古,谓之盲瞽”③,即治学者只有了解古今,今以古鉴,古为今用,才能明晓事理,学以致用。然而,有的学者却将传统与现代对立起来,要么主张简单的复归传统,要么认为完全摒弃传统,都是不足取的。实际上,古与今不仅关涉时序上的前后相继,在某种程度上呈现出的更是一种“质”的差异。如何有所选择、科学分析,把中国传统教育哲学思想的宝贵资源转化为现代教育的有机成分,力求“立时代之潮头、通古今之变化、发思想之先声”,这值得学者长久思考与探索。
二是中西关系。中西关系问题反映了人们对待中西方两种不同思想资源的态度。无论是中国的教育哲学思想还是西方的教育哲学思想,都形成于一定的历史文化背景之下,两者无优劣之分,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我们需要借鉴和吸收西方教育哲学的成果和思想,但不能游走于西方教育哲学流派之间,没有自己的主心骨,我们必须有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必须确定自己的位置和坐标。”①因此在研究过程中,我们应避免全盘西化和民族虚无主义。一方面,我们要充分认识和肯定中国文化和教育发展的独特性,深入挖掘我国教育哲学思想的价值,树立文化自信。另一方面,以西方教育哲学为参照来反观我们自己的传统,深入理解有关命题的意义,并进行重构,实现中西对话与互动。我们只有不忘本来、吸收外来,才能更好地面向未来。
三是扬弃关系。扬弃关系问题体现了怎样对传统教育哲学思想进行取舍利用。“作为历史遗产,即使是优秀的,也是一定历史时期的产物,必然带有历史的、甚至阶级的局限性,因而对它必须要有分析,有鉴别,有所吸取,有所扬弃,有所改造创新。”②因此,教育学者研究中国传统教育哲学思想要具备正确的态度,遵循在批判的基础上继承的原则。要弘扬符合社会发展要求、积极向上的内容,而自觉鉴别和摒弃与社会发展要求不符的、落后的、腐朽的观念,汲取传统教育哲学思想的精华为现代教育所用。
四是传创关系。传创关系问题事关中国教育哲学思想何以继承与发展。建设中国特色的教育哲学不可脱离中国传统文化这一根基或源泉,不能不体现传统教育哲学思想的睿智。有学者指出,这一过程中,“中国教育哲学学者的任务就是重新解释、重新安置、重新诠释古典教育智慧,以期在今天焕发出新的生命力,这一任务只能通过创造性转化来完成”①。在传承中创新,在创新中传承,正是中国教育哲学思想研究的可行、必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