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91(1 / 1)

不过虽然说是武将们全体都到张掖郡汇合,但是实际上去了张掖郡的不单单是武将们,甚至嬴月本人也过去了那边,连带着一直都在他身边的几位文士。甚至包括此前嬴月忙的时候,负责坐镇北地郡的荀彧都没有例外的一并的到了张掖郡。

而在嬴月出发去张掖郡的前夕,京城之中的端木赐和糜竺那边传回了新的消息,同时也是打回了一笔钱,为要去准备动手的嬴月这边提供了经济能力。

而端木赐和糜竺带回来的信件也是更加坚定了嬴月要夺雍州的心。

——外面的情况已经不是很好了。

上一次他们寄回来的信件之中,外边还是虽然断断续续的有着许多农民起义,但是都是很快的被官府镇压下去,没有掀起什么水花。

就好似区区微末的火光,只需要从汪洋大海中随便舀出几滴水便可以熄灭一般。

而如今外面却是已经真正的起来了一支农民义军,初具规模,也形成自己的组织。看上去很有渺渺微若火星,终将形成燎原之势之感。

只不过虽为和官府对打的农民起义的义军,但这伙儿第一个形成了一点规模的队伍却并非是什么好东西,烧杀抢掠,所有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都做了。

曾经他们身为被压迫者,但是如今在有了反抗的力量之后,他们成为了新的压迫者,去开始剥削曾经和同样也是被压迫的农民,大肆抢掠他们的粮食、财物。

——这是一个新生的恶势力。

但是那些人好像丝毫都意识不到,他们曾经正在做的就是曾经他们所憎恨的的行为。

所谓当局者迷,他们只觉得自己站起来了,不再被人欺负。

而嬴月对于这伙“义军”的评价也只是两个字,

——“懦夫。”

强者会挥刀向强者,而弱者只会将手中刀刃对着没有反抗之力的弱者。

“成不了什么大事,但若是继续放任他们扩张下去,的确是会造成不小的影响。”看着自己的手中信件,美貌的少女说出对待这一伙所谓义军的评价。

而站在嬴月身后,将自家主公手中的信件每一个字同样也看得清清楚楚的郭嘉则是摇了摇羽扇,语气幽幽:“但是观子贡先生和子仲的信中之意,似乎朝着那边现在有些力不从心了呢。”

若非如此的话,京城那边那些向来都是面子大于天的达官显贵又怎么能够容忍他们眼中的贱民行事如此嚣张。而又不给他们一些教训,要知道这信中写的这伙儿农民军的源地可是离冀州并不远的青州。

而这件事情也是一个新的信号,

——农民起义的势力开始初具影响,这是天下真的快要乱了的信号。

……就好像是在他的世界中,黄巾起义一事象征着大汉走向末路的开端一样。

郭嘉羽扇抵着下巴,目光微沉。

而如今嬴月自然也是能够意识到这一问题,不过比起这件事她心中更加在意的其实是……

嬴月微微垂眸,轻道:“所幸当初子贡和子仲最后因为时下起义农民四起,世道不安稳,所以最后去了京城,要不然的话如今周边地区乱成这个样子,他们又是孤身在外,实在是让人很难不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虽然并不是说他们不在混乱的中心地带就代表他们都可以幸免于难,完全不会被牵连到,但是再怎么说,和某些地方比起来,京城也是要还有更加安全。

——有皇帝在的王畿之地,到底是与旁的地方不一样不同。

诚然端木赐和糜竺在京城面对的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但是这种唇枪舌剑的场景终归是要比刀剑无眼的地方要来的“安全”。

——心思诡谲的权术之地他们还有能力自保,可若是真的将他们扔去根本就不会和你讲什么道理的流民四起的乱民堆里,会发生什么就未必了。他们终归还是文人。

不过话虽是如此,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京城那边也不是什么真的好地方。

如今老皇帝已经是越发的沉迷炼丹,甚至因为追求求仙问道,已经不再理会朝政,将政务全数交给太子,由太子辅国。

而皇帝本人则是退居二线每日和那位被尊为仙长的国师一起炼丹以妄图得道飞升。

看到这里的时候,嬴月的心中是不理解的。因为她感觉如今的老皇帝已经全部的“本末倒置”,他最初是因为舍不得手上至高无上的权力,所以才想要修仙,想要长生,但是现在却是为了修仙将权力放下,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去理解这从中的逻辑。

而对此,郭嘉则是笑眯眯的表示道:“因为主公是正常人嘛。”

而这忽悠的老皇帝已经被忽悠瘸了,自然做起事来没有逻辑,一切都是被带动着行事。事到如今,他已经和一个牵线木偶般的傀儡没有什么二样了。

那位太子的再下一步,恐怕就是老皇帝的禅位了。

不过正所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周朝的这位注定要被打上“末代”标签的太子,或许还在以为自己是一只高明的捕蝉的螳螂,待到他登基九五后可以凭借自己的手段摆平现下日益发酵的民怒民怨,但实际上,在他的后面,可是有着无数只的黄雀在伺机而动。

他家主公是一个。

那位梁州牧也算是一个。

而其他的,虽然他不曾相识,但想必也不会少的了。

恰逢乱世,这种世道什么都缺。而唯一不缺的便是拥有野心,窥伺天下之人。

这样的世道,天下的舞台是属于天底下坐拥一地城池的诸侯,而非皇室的。

至少,那位京城之中的自以为谋尽一切太子殿下,并不拥有这种力挽狂澜的能力。

“咦?这是什么?”信笺翻阅到最后,因为发现最后一张纸上所书写的内容是自己所看不懂的字迹,于是不由得侧了下头,目光中也染上几分疑惑,而在看不懂的与此同时又感觉这上面的字有些莫名的熟悉,似乎是她曾经在哪里见过。

听到嬴月的疑惑之声,郭嘉探头过来,看了半晌之后,有些不是很确定的说着,“这似乎是……齐鲁的文字?”

此前在上一次端木赐遣人回来送东西的时候,在那些保护他们的兵士重新回到京城的时候,为了增强他们自身的自保实力,嬴月给他们打包了火药的原材料,同时因为火药一物兹事体大,为了避免这种杀伤力强的东西制作方法落入旁人之手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当时特意是拜托了博学多识的孔丘使用不受系统所翻译——即让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无法看懂的语言文字单独写了配方给端木赐和糜竺,而如今端木赐寄回来的信件最后一张的内容,看上去便是和那时候孔丘所写的文字风格是同出一辙,一脉相承的。

只不过终归他们所写的内容不一样,所以郭嘉也并不能够太确定。

而听到郭嘉这么说之后,被他这样一提醒想起来上次事情的嬴月则是很干脆的就准备拿着这张信笺去找孔丘询问一下。而最后得出来的结果是——

“肥皂?香皂?”

在从孔丘这里得到他的翻译之后,原本就有些懵的嬴月则是变得更懵。

看着整个人都有些发懵的嬴月,实际上自己也很懵的孔丘微微颔首,捏着方才从小姑娘手中接过来的信笺,垂眸注视着上面整个北地郡只有他一个人能够认得出来书写内容为何物的文字,道:“依据子贡所言,这统称为手工皂的东西是用作清洁洗涤的,效果很好,且使用过后身上还会残留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同时还有另外一个妙用,若是夏季被蚊虫叮咬之后,拿其在患处进行涂抹,可以止痒。”

看着嬴月面色上若有所思的神色,随后孔丘继续道:“子贡说此物同样也是来自那本书,原本此前还在雍州的时候,他们就想要制作此物,只不过这边缺少几味原材料,这才在到了京城之后才进行制作。”

“而香皂在京城之中很受世家贵女欢迎,是个抢手货物为了避免路上携带成品皂多生事端,所以在这一次派人回来送东西的时候,他便效仿主公此前给他们送火药的时候,一样让人带了原材料和配方。”

自然,香皂的香味种类繁多,简简单单的一页信件之上肯定写不下那么多东西,而实际上端木赐也就只写了基础肥皂的手工做法,而不是备受京中贵女们欢迎的“香皂”。

按照端木赐的话来说就是,肥皂和香皂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东西,自己人又没有必要非得弄那些花里胡哨的香味——他们之中本来也没有人追求这种东西,何况不往肥皂里掺杂各种的香,不单单是可以降低生产成本,大力向平民百姓之中推广这样清洁的好物,还能够让肥皂保存放置的时间更长一点。

而且再退一步来讲,就算是真的喜欢把自己弄得香香的,那他们北地郡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而非要通过香皂这种麻烦东西——喜欢熏香直接找身上留香的荀彧拜托他帮忙配置一点熏香,那可要比弄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的简易又快捷,而且香味绝对高雅有品位。

孔丘的话音落下之后,嬴月想了一下,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便先找人按照子贡的方子试着做一下这个肥皂吧,先看一下实物究竟是怎么样的。固然我相信子贡做事情绝对没有问题,但是在推行下去之前,总要先打个样看上一看。”

听到嬴月这么说,孔丘微笑着应着,“是极。”

“不过,”随后美貌的少女脸上露出有些羞赧的笑意,嬴月抬眸看着孔丘,“我不日不要动身出发去张掖郡,所以肥皂一事……还要有劳仲尼先生费尽心思。”

听此,孔丘回道:“郡守放心罢。”

在来到张掖郡之后,嬴月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理张掖郡的乌七八糟的官府。当初因为张掖郡的这些官员们太过“懂事”的缘故,主动的将刘备推上郡守之位,所以在之后刘备接手张掖郡的这几个月中,一直都没有对原本的这些官员们下手。

——这些官员们对于他有着这样的一份“推举他为郡守”的恩情,他若是不照顾他们那么说出去便是他刘备忘恩负义,是个无耻小人。

但正如嬴月当初所说的那样,他们“有恩”的是刘备,而不是她嬴月。

所以在和刘备要了一份这些张掖郡的官员们的工作报告,对于哪些个人不安分,哪些个人敲打一下还能够使用心中有一个大致的谱子后便开始以强硬的手段清理官府,将其进行大换血。

而且嬴月清理着张掖郡的这个过程中,自然是不会给人留下刘备的话柄,在她刚来这边第一天的时候,就把刘备“赶”去了北地郡。

——刘备人都已经不在张掖郡了,那么这边无论发生什么也自然都和他扯不上任何关系。

在杀鸡儆猴的处理掉了几个平日里面仗着自己“对刘备有恩”,所以一直蹦得比较厉害的官员,震慑住了余下那批相对胆子小的人之后,又将比较重要的几个岗位换上自己从她两个最初发展老家,也是她手下可用之人最多的北地郡和及陇西郡带来的人。

而在做好这一切之后,在处理着张掖郡这边的事务的过程之中,嬴月需要做的也就是等消息。

——等待着梁州那边兵临雍州前的消息。

此前她和梁州牧所约定好的是初春三月,在这个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同时也是百姓们进行春耕的特殊时节,梁川出兵助她强夺雍州。

她这边从张掖郡方向往东攻打临郡,而梁川那边则是从梁州起兵,攻打雍州距离梁州最近的那个郡,双线并行,以武力夺雍州。

嬴月并不喜欢诉诸武力,在能够使用怀柔手段的情况之下。她是尽可能的不想暴力手段解决问题的,何况战争毫无疑问是影响民生的,即便是烽烟战火并没有蔓延到自己的身上,但仅仅是身边的环境有开这件事情就足够引起百姓们的恐慌。

但是在遇到必要的情况之下,嬴月也绝对不会说什么自己是心中兼怀天下,不忍动手影响百姓生活什么的。那未免显得太虚假,也太不现实了。

走到如今这一步,身为坐拥雍州十三郡其六,但在土地面积上拥有半数雍州之地的雍州半主,她的下一个目标是毋需质疑的是要干掉雍州牧,让雍州全境都尽归于她手。

而且是越快越好。

因为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诚然这种诉诸武力的暴力强取,并不太符合嬴月一贯的作风,比起去强扭一个瓜,她向来都是更注重百姓和民心。

无论是当初系统才刚刚触发了新的雍州牧的任务的时候她表示过若是不能够归心,只得到一盘散沙的话——这样的麻烦还不如不要,她根本就无力兼顾,没有必要追求这样的一个虚名,又或者是在最开始图谋张掖郡从百姓们的身上开始下心思,而没有去怎样在意那位章郡守,嬴月的倾向始终都是如一的。

而即便是到现在,她心中的想法也仍然未曾变过。

但是正所谓因地制宜,因势利导,面对具体问题的时候需要具体分析,眼下的这个情况,她要夺雍州,是因为有一个适宜的时机。

此前嬴月一直都有所顾忌的那位雍州牧,所以张掖郡一事一方面是由于民心所向她不需要去急于求成一个“形式”,另一边也是因为她不想早早的和雍州牧对上,这对于她来说毫无疑问是吃亏的。

事实上现下她的羽翼也不是特别丰满,雍州牧到底是十年多的底子,俗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来雍州地界不过两年,若是硬要和雍州牧比拼家底的话,嬴月完全不怀疑自己比不过这一点。

但虽然她的底蕴不深,可是在军事方面她有着雍州牧绝对无法比拟的大优势。她的手里不乏将帅之才,每一个单拿出来都是拔尖的优秀。而她的军队,她的兵士们是,在被他们训练之后,杀过胡人,上过战场,有着血性的。

——这一点正是嬴月要走暴力路线,强夺雍州的最大底气。

而除此之外,另一点真正让嬴月改变自己一贯的作风,要去强扭雍州这颗瓜的原因则就是梁州牧了。

当初在梁川来到北地郡向她借兵的时候,嬴月就意识到了,这位梁州牧会是一个她取雍州的机会。

如果是她自己去打雍州牧的话,倒也不是说打不下来,但是肯定是会有些吃力的,可是如果有梁川这位梁州牧的相助,那么则会省力许多。

而且如今的情况和当初系统刚刚发布雍州任务的时候也不一样,那个时候虽然她名义上手上是有五个郡,但是彼时扶风安定和五原三郡都是前郡守才刚刚向她拱手奉上,而实际上她却并未真正开始接触管理那边,当时真正算是她的势力的也就只是北地郡和及陇西郡两个地方而已。

——当时她连自己“手中现有势力”都自顾不暇,又哪里还有余力去图谋雍州?

而如今,她手中现有的雍州六郡,无一不是将其中情况掌握在自己手中,便是她过来之前官府之中的情况乱七八糟的张掖郡,最重要的军事力量之前已经被卫青和赵云控制住了,而民心也早就在张掖郡还不属于她的时候,便全都归于她了。

所以此时此刻,即便是去夺一盘散沙的另外半个雍州,她也承担得起后续的麻烦。

——嬴月是一定会在眼下这个最合适的时间里,趁着她和梁州牧还是合作互利的关系,拿到雍州。

而且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要忘记外面的局势在一天天变乱,或许哪一天忽然之间王权彻底覆灭的事情就瞬息爆发。

而她的任务面板上备注那里有这样的一句话,

——建议宿主最好是于天下浩荡、皇权崩塌之前完成此任务。

嬴月的性格的确是佛系,但是佛系不代表全然的就不上进。

嬴月的佛是佛在不会过度给自己压力,心态摆得很正,看得很开,绝不在一个东西距离自己还有十万八千里的时候就开始强调着那是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得到她。而是知足常乐,颇有一种“重在参与”、“友谊第一”的感觉。

但是在自己为自己所定下的前方的目标要接近要完成的时候,她也去会为之努力,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极限,不留下给往后的自己有可能生出如果我当时要是怎样就好了的想法。

——所以她会抓住这个“轻松”取雍州的机会。

而至于民生百姓方面,嬴月只能够说是尽力而为,尽可能的让战火对她们原本还算是平稳平和的生活产生的负面影响少一点。

在当下的这般局面之下,也只能够……先动荡,后安抚了。

只不过虽然说是即将要发生极为严肃的事情,但嬴月也不希望大家神经太过紧绷,一直压抑、紧张着自己的状态。

所以在她清理完了张掖郡某些不安分的家伙之后,等待着梁州牧那边的消息的这个过程之中,由于事务也并不忙碌,于是想起来新年的时候大家一起玩的飞花令游戏的嬴月索性就把如今在张掖郡的办公室,每天将原有的那些官员指挥的团团转,也没有什么事情做的郭嘉和戏志才两人打包去了五原郡,给辛弃疾打下手,让当时那个本身带着玩笑性质,大家都不是很当真,就是说着玩的游戏变做现实。

毕竟虽然他们同样都是在官府任职,但是所隔真的是甚远,平日里完全搭不上边儿。

在郭嘉和戏志才两人哀哀怨怨,一副宛如被渣男给抛弃了小媳妇的可怜表情之下,嬴·渣男·月想了想还“买二送一”的额外的又给辛弃疾搭了一个人过去——

嬴月面带思索之色道:“我让灌灌陪你们一起去吧。”

这两个病弱青年的疑惑目光之下,美貌的少女口吐出无情之语,“灌灌可以看着你们。”

嬴月是打从心底里觉得,虽然之前,新年玩游戏的时候占据上风,但是真的进了办公室的话,辛弃疾应该是搞不定郭嘉戏志才这俩病号。

……他俩碰瓷向来都有一手的。

……而且顺着杆子往上爬,颐指气使也很有一手。

因为自从她收拾完张掖郡那些官员之后,这俩人一直都借着团团的余威在办公室“作威作福”,他们两个说东那些小官员完全不敢往西,就怕不小心得罪了来自北地郡的新上司,下一秒就会被大老虎给一口“嗷呜”吞掉。

没错,团团。此次出来,嬴月的小老虎也是一起跟来的。

毕竟这一次来张掖郡,是大家大规模的“出行”,基本上小老虎熟悉的人全部都来了这边,所以出于担心小老虎独自留在家里可能会出什么问题就干脆将团团带在身边,一起来了张掖郡。

而嬴月在张掖郡官府这边震慑大小官员们的效果如此之好也是离不开团团的因素,虽然团团还是一个不满两岁的未成年小老虎,但是如今它的体型已经很巨大,不熟悉的人看到绝对是不会怀疑这只老虎可以几口就把自己吃干抹净这一点。

同时也是因为团团,所以张掖郡这边被吓到的官员们,其实心中都在悄悄的想嬴月是个母老虎,但是这一点只有他们心中自己知道而完全不敢表现出来。

……这种话他们哪敢说呀,他们还想活着,不想做那大老虎的饭前或是饭后小点心。

看着面前两个神色都蔫哒哒,仿佛霜打了的茄子般的孱弱青年,被喊来的荀灌小姑娘看着嬴月,非常有活力的说着:“月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看好他们不让他们偷懒的!”

而在荀灌这句轻快的声音落下之后,伴随着嬴月面上温柔美好的笑容一起出现的则是郭嘉和戏志才两人的生无可恋脸。

心中有些忍不住的想到荀灌怎么就没有和那两个武将姑娘一起留守北地郡呢?

当初新年伊始结束假期的时候,原本荀灌是要和两个武将姐姐一起贴贴,同时去军营报到的。

但是由于听说了嬴月要来张掖郡这件事,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会在这边带上并不短的时日,所以还是更加想和更喜欢的嬴月贴贴的荀灌小姑娘也就暂时没有去军营把自己的大名报上去。

因为这样子的话她就还是一个自由人,可以顺理成章的跟着嬴月一起去张掖郡了,如若不然的话,在这个期间他就只能够和他同样也很喜欢的李秀宁和秦良玉两人无聊的在北地郡军营之中训练女兵。

目光温柔地看着荀灌蹦蹦跳跳地拉着看上去完全没有力气的郭嘉和戏志才离开,而在三人才刚出了房间没多久之后,嬴月忽然间在外面听到一声音量很大的,“文若——救我——”

是郭嘉的声音。

而听他的话中内容,应当是荀彧过来了。

果不其然,嬴月才刚在桌前坐下,门口就传来长身玉立的君子的轻声叩门声。

嬴月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笑了一下,示意他进来。

荀彧走过,想起方才郭嘉的大声求助,不由得问了一句:“奉孝又犯了什么错了?”

听到荀彧这个问法,嬴月眨眨眼睛,先是答非所问地说了句,“这话若是被奉孝听到了,定然是又要闹的。”

而气度优雅的君子则是温柔的笑了笑,仿佛刚才那句“说郭嘉坏话”的迫害好友之言不是他说的一样。

随后嬴月又道,这一次是回答刚才荀彧的问题,“我看奉孝近日以来有些沉闷,所以让他去放松一下,转换一下心情。”

“嗯?”听到这个有些出乎意料的回答,因为不禁发出一声疑惑之音。

嬴月解释道:“文若可否还记得,当初玄德成为张掖郡的郡守,最开始是原来那位章郡守的一位从事进行的牵线。”

见到面前的隽雅青年微微颔首,随后嬴月继续道:“此前的时候奉孝就有些怀疑这位从事有些问题,觉得他可能深藏不露,而在我来到张掖郡之前的时候,奉孝就提醒我要注意一下这位从事,看看他究竟是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只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嬴月顿了一下,“在我来到张掖郡的第一天,向当时还为回去北地郡的玄德询问的时候,谁都对我说,这位从事已经因为身体不好而在新年的时候请辞。”

“而正因为如此,这位从事如此的行事,更加让奉孝觉得可疑,所以奉孝近几日一直都在思考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听此,荀彧道:“如此说来,倒是的确有些可疑。”

而嬴月只是摇摇头,道:“但话虽是如此,可此人如今已经走了,而他在张掖郡也不过一介普通从事,没什么影响力,所以我觉得并不值得在意,但是奉孝偏生想要挖根刨底,近来一直都在想这个人这件事,所以我今日就借着此前的飞花令一事让奉孝去五原郡,缓和一下绷紧的神经。”

而戏志才也是因为郭嘉才被一并捆绑着过去的,毕竟她要拿新年的小游戏做筏子,那么自然是要连带着当初一起输的戏志才一起送走。

听嬴月这么说,如今荀彧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主公费心了。”

“也没有啦。”嬴月微微摇头,道:“毕竟也是如今张掖郡这边是真的没有什么繁忙的事务可以做嘛。”要不然的话她要把郭嘉抓壮丁干活都不够用,又哪里能够让他去五原郡放松。

随后嬴月又道:“而且虽然是让奉孝去五原郡,但实际上也不会让他在那边待太久,也就是到收到梁州牧的来信的时候就要把他找回来了。”

郭嘉从北地郡随她来到张掖郡,可不是为了做这边的政务,而是来当谋士的。

而这也是郭嘉和戏志才两人每天在办公室中什么都不干,还要指挥其他官员,嚣张至如此的真正原因。

随后在说完了郭嘉这件事情之后,嬴月也开始准备要说一点真正的正经事。

美貌的少女抬起一双眼眸,看着荀彧,对他问道:“文若觉得,如果潜入城中,趁夜夺权,可行性如何?”

就像是当初她拿到北地郡那样。潜入城中,继而潜入郡守府,首先将一之主掌控住,其实如果有必要的话也要控制住其他的官员,然后“和平”的夺取权力。如此的话变动只在上层,而不影响百姓生活,自然也不会导致民心不安人人风声鹤唳。

听到嬴月这个问题,荀彧先是一愣,然后轻轻的笑了一下,“主公当真是……”

看着眼前期待的眸光晶亮,语气又小心翼翼试探问着自己这个问题的嬴月,思及起少女不久之前故意做出深沉冷漠的说是不计代价,无论如何她都要拿到雍州的模样,心中有些无奈,但同时又觉得这反而倒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才像嬴月会做的事。

这才是嬴月会做的事。

打从最初的时候,她就仁慈的不像是会成为上位者的人,没有任何一个身处高位的人会如此的在乎平民百姓怎样。

不过兴许这和她的出身也有所关系,她曾为平民百姓,所以自然会共情,怜惜平民百姓。但归根结底终归还是,

——她一直都是那个温柔善良的小姑娘,始终不曾改变过。

而看到荀彧的笑,嬴月则是有些紧张,“我,我又说了奇怪的话吗?”

“文若你不要笑……”随后在荀彧的目光之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当初,北地郡就是这么来的嘛……”

看着小姑娘头低的都快要趴到桌子上了,荀彧赶忙开口,声音温柔道:“没有,主公很好。”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1]

仁政爱民,这是谁都知道的思想。

但是真正能够将其实践做到的,古往今来,又有几何呢?

嬴月抬了抬眼眸,声音微弱,“真的?”

荀彧微笑,语气确切,“真的。”

嬴月将手垫在桌子上,声音有些含糊道:“其实,我最开始想的就是让梁州牧出兵吸引她们的注意力,然后我们这边偷偷潜入,偷偷的……”

她说,荀彧也就安静的听。

随后,在嬴月说完最初的思路之后,美貌的少女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重新好好的做好,目光也再度变得坚定,话音一转,“但是,我也做好了准备的。若是平和的手段不可取,那便诉诸武力。我让梁州牧出兵,本身就也真正的考虑了要流血的另一条道路。”

一将功成万骨枯,而她要走的那条路又何止是万骨。她想要去终点,就必须踏过前方尸山血海。

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只不过——

嬴月轻轻垂眸,鸦羽般密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我这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毛病。大抵是改不了了。”

荀彧轻笑,“主公本就无需改。”

嬴月的身上存有一种奇特而又固执的天真,或者其实也可以说是,嬴月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

偏偏造化弄人的是,她这样柔软性格的人偏偏走上了这条血腥杀伐之路。

可若是换一个角度,也正是因为她走上这一条路,所以才有机会去实现她心中所憧憬的理想。

……这些是环环相扣,相辅相成的互为因果关系。

但若是说起来的话,其实她的身上,最灼目的,恰恰是这份固执同时也弥足珍贵的天真。

——那是他们想要守护的东西。

而听到荀彧的这一句,嬴月则是反射性的抬眸,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隽雅的谦谦君子。

然后就见到荀彧轻笑,说出的话语却是少有的带着一份显而易见的文人傲骨,“如若不然的话,岂非显得我等这些谋士太过无能?”

时至将近三月中旬的时候,梁州牧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不过来充当着信使,为梁州牧传信的人是嬴月完全没有想到的——

看着一身小兵打扮,拖着高腔喊着“报——”,进了门就是一个叉手施礼的明媚少年,嬴月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随后在意识到这样一副打扮的人真的是霍去病之后,顿时漂亮的丹凤眼一亮,有些欣喜的喊了声,“去病!你回来了!”

“嘿嘿。”听到嬴月这一声,少年的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问了声,“月妹,看到我有没有感到很——”惊喜?

但最后两个字终归是没有机会说出于口,隐没在少年的唇齿间。

只是转了一下目光的霍去病在见到站在一旁的卫青的那一瞬间直接就是愣住了。

在仿佛时间都停滞了的半晌之后,终于回过神来的霍小少年做了一个一瞬间让嬴月整颗心都提起来的动作。

——拔剑。朝卫青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