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料实录
难民冯庆章证言:一下子就死几百人,伪政府派人将尸体抬到难民所外乱葬岗苹苹埋葬。每天都有约20-30人死去,少则6-8人不等……1942年春夏间,香港沦陷后,有大批香港难民一船一船运到南石头收容所,约有3000~4000人之多……与本地难民分开……日本人强迫难民打防痰针,但很多人打针后发高烧、抽筋……不几天便倒地不起。这时已建好两个大化骨池,死了的或快断气的都丢下化骨池。化骨池有4米多高,正方体,混凝土筑成……(尸体)放满后,加放药水封盖好,(过了)10-15天,开盖时多在深夜,哭气冲天。不时有日本人来难民所宣传招人去做工,选些青年壮年,名义上是外出做工,(寒际上)将其选上的人送去检痰所。据说开始几天让入选者吃得好些,等到入选者长得肥胖时,将其关入黑房,放坟虫、跳蚤吸血(按:这是活体试脸),这些人便渐渐消疾,直到死亡。一批批人从难民所出去,却不见有问……
一封来自顺德,署名为梁生的人来伯说:
海港检疚所在现南石西村(西边)石岗之上。门口有个燎望铁塔,高20余米,可以望到海面很远的地方,这个叫上所。下所在日本桥(是日本坟场之桥)边,叫海港检疚所下所。上所通风好,是日军住级军官宿舍及穿白大街的人所住之地方。下所好像是个医院,(是)穿白大褂的人出入的地方,里面有翻译。每天晚上7时后,这里派出很多日军拿着吸坟器到附近村庄吸蚊虫,进入到村民房中蚊帐内吸坟子,顺便调戏妇女。村民对他们愤恨到极点。他们将吸到的坟虫放入玻璃瓶内,带回检痰所,将捉回来的青年人喂坟做试脸。有次捉走棣圈村的一个青年人叫范茂。他被咬得满身是伤,因逃走,后被日军捉回。日本人将范茂捉来灌饱了水,用一块床板放在范茂的肚于上,两个日军妹上去把水眯出来。连续多次,日军以为范茂已死,即收队回营房。几个小时之后,范茂酸来,自己爬回棣园村,后来变成黄池仔,不久就死去了。后来日军又在鸡春岗村捉了一个结婚不久的青年人李日……旧军将李日捉去下所喂坟吸血,李日被咬得全身是伤,后又送去剥(宰)人场(现广州造纸厂处),将李日**制去一条筋,后来李日变成破仔(因李日是被很多人看见捉去的,所以没有宰他)。晚上由难民所拉去的人就生宰了。经常听到惨叫声,后来就听不到了,不知是否打了麻醉针,抑或宰死尸,其尸骨应送往难民所的化骨池。
又一批难民来到了。
听新来的说,他们已在“大眼鸡船”上滞留有一个星期才被送进来的。现在码头上,还停留着几艘船,恐怕也得进来。这一批难民,少说也在4000人左右。
从敲打墙壁的“笃笃笃笃”声中,这一段时间,难民所里“减员”已有近2000人了,而且还以每天几十上百人地往下减。所谓“减员”,这是一种严格的说法。实际上也就是永远在这难民所里消失了。
自从冯祺在逃跑那夜嗅到了尸体腐烂的恶臭后,这股气味就再也没离开过他。
那是一种没法形容的、却又像有形体的东西一样,牢牢地粘住了你的鼻膜、你的全部嗅觉。有时,它甚至会演化为味觉、触觉,甚至视觉——半夜里,冯祺常常惊起,大叫:
——死尸,死尸,好多的死尸。
经他这么一折腾,几乎所有人都先后嗅出了尸臭。本来,在难民所里,人的嗅觉都麻木了,仟臭、尿臭、粪臭都混到了一起,连每天打的两勺粥,也都有稻谷的霉臭与菜叶的青矣味。后来,各种臭味也就区别不开了。所以,窗外飘进来了尸臭也就难以辨别了。
但这股泉味愈来愈浓,愈来愈“独特”,终于让人受不了啦!
——没错,是尸臭!
终于有人应和了冯祺的说法,从此便一发不可收。不少人竟干呕了起来。
——笃笃笃笃。
这是“4”,也是“死”。
——笃、笃、笃……
这便是死亡的数字,1, 2, 3……
后来,因数字愈来愈大,难民们将它减化了。
——笃笃。
这连着的两下,便是20,
如果是6下,便是60。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这说明,已“减员”了73人。
但也有“笃笃笃”——即“增员”的。死了73之后: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又进来了82个。
难民仍在不断补充,仍人满为患。
这说明,丸山太郎讲的。要打发一批人走,巳是势在必行了。
惊心动魄的叩墙声,成了难民所惟一的语言,也是人类的另一种创造——处于原始状态下的数字法在不断改进、演进。不知在这个大陆的另一端——奥斯威辛集中营,是否也有类似的创造。
新进来的难民,比冯祺那批,更快地明白了自己可怕的处境。
号子里已有打油诗在流传了:
笼中鸟,难高飞,
不食味粥肚又饥,
肚痛必后无药止,
一定死落化分池。
半个世纪之后,已是花甲之年的冯祺,依旧背得出这首打油诗。
当然,还有其他的诗:
难民所,把命索,
坟子跳蚤皆作恶。
一勺味粥肚中落,
三朝不到见阎罗。
太多了,一下子记录不完。
难民所里,高烧的、抽筋的、肚痛的、昏厥的……一天比一天多。
于是,又一个接一个给拉出去。
原来,仅晚上来人悄悄抬走尸体,但后来,仅用晚上的时问显然已不够,于是,白天也抬起尸体在四处奔忙了。
以后,日军又派来大卡车,将尸体一车车拉走。
史料实录
在日本陆上自卫队卫生学校编写的(大东亚战争陆军卫生史)中,遮遮掩掩地作了如下记载:
霍乱流行的时候,最棘手的是处理尸体。在广东,人们都崇尚土葬,当初出于安抚居民的考虑,也为了保持街道的清洁,所以选择在河南南边6公里处,离开居民区的地方进行土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地方越来越窄小,与此同时,人手和掇运牟辆也难以保证。由于所耗费的经费出奇额外的多。不得不改为火葬。后再考虑到火葬用的燃料(汽油、木柒)也不容易到手,最后决定实施“E式尸体处理法”。即是用水泥造一个占地2. 5平方米,高约3米余的无底四角梯形坑,从上面抬入尸体,让其自然腐烂。这样的坑穴造了两个,堆放了50—60具尸体。过了一段时间,首先使该处的尸体开始腐烂,水分渗到地下,或者蒸发后,再堆放50-60具尸体。就这样交替进行。到最后尸体收放完毕,才封闭上部投入口,正面写上“无名灵牌”几个大字,并让僧侣超度,从而编取居民的赞赏。然而,由于顺风,附近的村庄经常闻到难以忍受的恶哭,人们十分嫌恶。于是,不能再用此法,必须考虑别的方法。
这一段文字,除开“在河南南边6公里”处是准确的外——这正是难民所所在地南石头,其它数字或疫悄均有明显的窜改。
如开头说的“霍乱”,事实上当时流行的是伤寒,因为当年伪广东省卫生处编印的小册子即《广州流行时疫症状及预防法》中便指出:“伤寒、赤痢与流行性感胃、登甲热病等,为本市最近流行之病症。”
至于“占地2.5平方米”更是滑稽,这么点大,怎么放得进已大大缩小了的数字50-60具尸体呢?连他们自己也无法自圆其说,真可谓欲盖弥彰。
至于“考虑用别的方法”,用什么方法,没有再作记载。也许是不敢记载了。
不过,它毕竟不得不承认一个最基本的事实:难民正在大量死亡!
三少年——野间直、长谷川信一、丸山太郎,奉命在大兵伍长的率领下,押解一部分难民,疏散到非日军占领区去。
丸山太郎也觉得早该这么做了。人太多,太拥挤了,没病也会沤出病来。疏散掉一些,人也就不会死得这么快、这么多。
——连他都看得惊心动魄了,中国人怎么都像蚂蚁那么脆弱,死人像雪崩一样突如其来的快呢。
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采集的蚊子交上去后是干什么用的。
长谷川信一似乎也乐意把人送走,用他似鸟叫的声音说:
——这个地方太闷人了。我们该出去走走,去透透气。
大兵伍长却警告他:
——到外边可不是给你去透气的。那是往敌占区走,随时得答醒点。
长谷川信一却说:
——也好,我宁愿去打仗。
——碎,会有仗打的。
野间直“叭”的一下立正了:
——打仗,我保证冲在前面。
又是丸山太郎打开了8号难民房,他冲着里边喊:
——凡是前几批进来的,一律都出来。新进来才两天的,一个都不许动。
冯祺认出了丸山太郎,挤到了前边:
——果然放我们走么?
——你出来就是。
无论丸山太郎知不知根底,这分明是个迷惑人的做法,让新进来留在里面的人相信,过不了几天,他们也都会放出去了。
同冯祺一道来的两船人,现在已不到50人了。
吴亦源还留在里面。
丸山太郎盯住他:
——你也出来。
——我有病,走不了。
——会让你走的,快,待会去领了法币、粮食,换了衣服,你就会走了。
——我不想走。
——这是命令。
大兵伍长闻声走到了门口,问:
——有谁不愿走?
丸山太郎说:
——这里有一个。
大兵伍长看到了吴亦源:
——是你呀,佐藤大佐优待过你,这回又放你走,你还不领情。
吴亦源道:
——我不能走。
大兵伍长听出弦外之音,脸色一变:
——不走也得走,来两个人,把他带出去。
他指挥两个难民,硬是连抬带拖,把昊亦源弄出了8号门。
门又“轰”的关上了。
——算你走运,这批走的名单里,就你的名字打头,你不走,别的人就不能走。
野间直拿着名单,对吴亦源说。
很快,一共有15个难民间的“老”难民被领到了地堂上。
吴亦源隐隐感到了什么——15个号子,出来约500-600人左右。他尽力支撑着病体,在这五六百人中巡视着。
他发现一共有12个当日和他一同住在“疗养所”,后又一同被拉去喂蚊子、跳蚤的难友。
他不由得心中一沉,忙问那些难友:
——还有两位呢?
——可惜,他们没能涯到今天……
是的,就这12个人了,其中有比他病得更重的。
这更进一步证实了他心中的怀疑:
今天放出来的15个号子里的难民,恰好是当日打发他们15个被喂蚊子与跳蚤者所在号子的难民。
不言而喻,这15个号子的难民,已成了他们15个人所携带病毒的被感染者。
而此刻,把这15个号子里被感染上病毒的难民放出去。
其罪恶用心昭然若揭!
这些丧心病狂的侵略者!
临走前,这五六百名难民都被日军带到检疫所。做了各个项目的检查。
结果如何,自然不会告之。
而后,给他们换上了相对干净的衣服,发了少量的法币和粮食。
就这么上路了。
上路时,只有400多人了。那100多人又怎么消失的,为什么消失,无人知道。
没有车送,一群人沿路步行。
日本兵骑着摩托车,前前后后来回监视着,不许有任何人提前脱逃。
命令是:不得有一个人留在占领区内。
长谷川信一认为,这是为广州治安与防疫考虑的。
丸山太郎与冯祺认识,在路上百无聊赖中他与冯祺搭上了话:
——到目的地,你就可以自由自在了……
——可我爸爸呢?
冯祺指的是吴亦源。
——他也可以找地方治病,比呆在难民所里好。
吴亦源听到了,冷笑道:
——我的病还能治好么?
丸山太郎一征,说:
——能治,治总比不治好!
吴亦源走开了,他不愿多说什么。
尽管是春天,但在南方,在北回归线上,到了正午,气温也近30℃了。在外面走,加上空气潮湿,便很难受了。
难民们拖着虚弱的身体艰难地在路上走着。
已经绕过了广州城,进入了花县、从化附近。
他们走的速度不快,一小时也就走六七里地,最多八九里。
晚上,就露宿野外。
晚上趁天黑之际,吴亦源悄悄在人群中传话:
——能逃的,在这里逃走好了。逃走后,‘赶快上医院,看传染上什么病,能治就快治,不能治,也比被赶到北江好。鬼子的心戒毒,因为北江是游击区,有我们的部队,把我们打发到那里去,就好把病毒带过去,使我们的抗日部队打不了仗。这是比派兵攻打更为毒辣的一招,我们千万不能成为鬼子害人的炮弹…
很快,人群中就有不少人明白了。
终究是在野外,虽然日本兵放了哨,手电简光总是到处乱晃,可一夜下来,竟也逃掉了十来个。好在第二天没点数,日本兵并未发觉。
冯祺没走。
是吴亦源不让他冒险。孩子小,但生命力旺盛,抵抗力强,如果到了自己人的地方——或者尽量靠近自己人的地方,他生还的的系数就会大、一些。
自己毕竟是亲口答应何之华的:要把冯祺好好地带回广州呀!
但第二天便出了事。
他们所带的粮食只够吃一天,第二天便没有了。法币没用,因为谁也不准离开队伍去买东西。
而又走在荒山上,找不到水源。
正午时分,光秃秃的荒山上连躲日头的地方都没有。
身上似煎烤一般发痛。已经有两名难民昏倒后被扔到了路边上。
走下了荒山,正有一片小林子,难民们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又晒,又没水喝,再走,只有死,不如你们把我们统统打死好了!
一位难民先喊了出来。
——不行!谁不走,就地正法,这是上面的命令!
大兵伍长气势汹汹地说。
——你们开枪好了!
吴亦源扶住树干,挣扎了起来。
大兵伍长把枪对准了他,复又认出他来,枪口就又垂下了:
——不管怎样,统统得走!
——不走了!
这回,是几十个人的声音。
——怎么,你们想造反呀!
——不走就是不走!
这是上百人的声音。
伍长向天开枪了,“砰砰”两声枪响,震得远处的山鸟飞了起来。
然而,仍没人走动。
——我要杀一做百!
伍长给野间直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吴亦源旁边一个中年人拉了出来。
伍长把枪一甩,“砰砰”两声,中年人倒在了血泊中。
——走不走?
没人说话,也没人动身。
伍长火了:
——真要我开机枪不成。
他下令把机枪架了起来。
吴亦源挡在了前面,大声叫道:
——你们用机枪扫好了,我们不走了,走不动。横竖是个死,就死在这里吧。我们决不把毒菌带到自己人那里……
他这么一说,提醒了另外12位被做过活体试验的难友,他们一同站到了吴亦源的身边,面对着机枪……
突然不知是谁在大叫:
——大家快跑呀,鬼子要开枪了!
一下子便炸了营。
所有人立即四散奔逃起来。
——哒哒、哒哒哒……
鬼子的机关枪果真扫射起来。
挡在前面的吴亦源等十几个人,坚持了一阵,便都倒下了。
但他们毕竟挡住了一阵子弹。
部队长佐藤显然也预见到路上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所以,正如大兵伍长所宣称的,谁不走,就地正法。而且,还有一条,只要离开广州100里左右,如押不到目的地便出了事,同样可以采取非常措施。
机枪声不绝。
难民一群一群地倒下。
日本兵堵在一前一后,从两个方向夹击这400多名难民。
难民们只能向两边逃,但路的一边是陡峻的山坡,完全暴露在枪口前;另一面是朝下的坡地,所以,大家都不顾一切往山下跑,摔倒了,就索性往下滚4……
山坡上血流成河,尸横狼籍。
长谷川信一举起枪,瞄准了前边一个人影——怎么个子那么小?稍一犹豫,竟被丸山太郎碰了一下,子弹飞了。
长谷川信一斜视着丸山太郎。
丸山太郎叹了口气:
——他还是个小孩,又不是在战场上。
话说间,那孩子的身影不见了。
枪声还在响着。
机枪扫遍了山下的草丛。
一直追到山脚下的开阔地——没有人能越过那片开阔地逃亡。
这场大屠杀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大兵伍长下令:
——清点死尸!
经过寻索,再加清点,一共有457具尸体。还在喘气的,都补了刺刀。
而押出来点名时是470余名。
也就是说,跑了10余名。
伍长又下令搜索了一遍,没再发现尸体了。
——八格牙路!反正,他们也活不了几天。撤!
他们清理出道路,开上摩托车,朝广州方向驶去。
就在他们走了之后,尸堆中爬出了一个孩子。这孩子,便是冯祺。早在吴亦源发现鬼子开枪的一刹那,他猛地推了冯祺一把。小冯祺一个踉跄栽倒在山坡上,滚进了乱草之中。就在他正想跑的时候,他身后的难民中弹扑倒在他身上,把他压在了草丛中。听机枪声响个不绝,他不能动,也不敢动弹。
他还记得吴亦源倒下的位置,于是,挣扎着走到了那个地方。
吴亦源是仰面躺倒在地上的,胸口上、肚子上,还有腿上,有十几处枪口。他的眼睛没有闭上,散逸的眼神已经凝滞了。
似是愤怒,又似是在询问着什么。
面对吴亦源的死去,冯祺想到了“妈妈”——何之华老师。
现在,在这世界上,他只有这一位亲人了。
不知道她此时回到了广州没有。
离别香港的日子,仿佛已经很久、很久,小小的他,似乎已活过了一辈子。
史料实录
证人何金笔录:
难民死了都埋在南其路现南石头派出所到十三巷一带。当时挖坑,尸体登满了就填土,有的还没死也埋了,男女老少都有……解放后建平房宿舍,挖出许多骨头,将骨头运到燕子岗沙溪万人坟场……我原是广州纸厂搞房管的,我们在南其村东边清梁道时,一挖偏些就会挖出尸骨、人头骨。
实在不忍再描绘下去了。
当年的抬尸人,已无一在世了。他们中有的有子女,自然听说过……其实,不用听说,连大自然,也留下活的印证。
几十年来,每下傍沱大雨,雨水经过这片山坡,颜色都变了,变成了黑的。这黑色的雨水,沿山坡流下,流到水田里。
所以,山坡下的水稻、蔬菜,包括山坡上的草木,都长得分外茂盛,绿得发黑。
那种绿色,当是血水淤积化成的。
这情形,一直到这片山坡及田地,都被工厂划了去,修上了厂房与楼房,才没有继续。不过,厂房与楼房间的树木、花草,现在看起来也似乎有些异样。
也许是笔者的心理作用吧。
请记住这个地方,它的名字叫“邓岗斜”,在广东话中,“斜”即是坡的意思。
这仅仅是其中的一个地方。
别的地方,还在查找当中。
那么,后来用卡车运走的粤港难民的尸体又有多少呢?
这些尸骨又扔到了哪些不为人知的地方呢?
广州城外,皆是莽莽苍苍的亚热带山林,当年,不少山野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而南方的亚热带植物,其生命力又异常旺盛。人们常说,插下一根拐杖便会长出一片绿荫来……任何一个无人所知的山谷,扔进几千几万的尸体,甚至毋须掩埋,用不了多久,便会被一片苍绿所掩蔽,人们就再也不会找到什么了。在这里,生命如同神话,而灭绝生命的恶行,也被这神话般的植被所迅速掩饰过去。
所以,在这里,日本法西斯要掩盖其灭绝人性的罪行,比在冰天雪地里施虐的德国纳粹们要轻易得多……
靠近白云山上有个叫“五龙谷”的地方,日军强迫中国民工往上修了一条公路,而后,将民工统统杀死,扔进深谷。从此,那里便有了一个“鬼窝”,不断有尸休往里面扔,一车一车地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