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少年,开始渐渐了解自己所在的“波字8604”部队有多么庞大——除在中山大学医学院的本部外,其成员分布于广州市区及郊外许多地方。佐藤大佐领导的是一个庞大的师团级机构,配属有120。多名专业人员,下设6个课。其中,像佐藤级别上下的将校就有100余人。
他们所在的细菌研究课,由沟口军医少佐任课长,下设庶务班、研究班、检索班、培地班、消毒班与动物班,有80多人,将校就有10人。
他们三人都是检索班的。长谷川信一已被提升为这个班的兵长。
但就在本课内,这个班与那个班,彼此也是保密的,谁也不知道别人具体在千什么。在楼下检索的,绝对不许上楼去,更不可以相互打听、通气。
纪律是严酷的。
老鼠大都送到第四课,但不允许走到铁丝网里面。做什么,也不许问。
由三少年直接送去的老鼠,一两个月下来,也有六七千只了。
另外还有不少其他人肩负这一任务,
加上老鼠繁殖非常之快,短短几个月,那里面,少说也有几万只老佩了。
还有跳蚤、嶂螂、蚊子……
少年们只知道,这是为防疫用的。也许,那些老鼠检验后,已统统处理掉了。
久而久之,他们对这种收捕老鼠的任务,也感到厌烦了。
有一天,检索班的主任——他也叫佐藤,把三少年和十几位医兵叫去,郑重其事地对他们宣布:
——现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完成。香港已经拿下快一个月了,根据各方面的报告,立即有大批的香港难民涌人广州,这将给广州的治安造成严重威胁,更给广州的防疫带来很大的麻烦。众所周知,难民潮每每是病疫潮、细菌潮,涌到哪里,哪里便会有疫情泛滥。广州已经治理三年,不可以让这股难民潮冲垮。因此,必须对广州的门户严格把关。
野间直脱口而出:
——由我们把关?
——对!凡是带菌者,一律不得进入,我们已经在广州南郊珠江边上建立了一个检疫所。你们的任务,就是配合这个检疫所工作。具体操作,到那里便有安排。
事后,长谷川信一还说了一句:
——总算让我们干本行了。
野间直却白了他一眼:
——收捕老鼠就不是本行,不是正业了么?
长谷川信一只得说:
——我没说不是正业,只是说干本行更能发挥我们的专长。
野间直没再说什么了。
三少年中,似乎他懂得最多、知道得最多。虽说因他在满洲学习的成绩远不及长谷川信一及丸山太郎两位,所以,到广州后,长谷川信一当上兵长,却没他的份。
他有些不服气。
但他与长官的关系不错。
就这样,三少年同其他检索班的成员,来到了广州(珠江)河南一个名叫“南石头”的地方。由于中日发音有差异,他们误把这里称之为“滩石头”。这个地名,将与“奥斯威辛”集中营一样,“永垂史册”。而他们当时却并没意识到。
在一场惨绝人寰的洗劫之后,日本侵略者摆出了一副“解放者”的面孔,下令要消除“英夷”文化的痕迹。
然而,并不是要恢复本土的文化。
史料实录
占领香港第二天成立的“军政厅”下令,首先在公共场所显眼的地方,把英文的店名、标记、交通标志、告示等等,一律予以拆除或者涂黑,把“公元”改为“昭和”年号。
于是,皇后大道改为明治道;
弥软道改成香取道;
西环改为山王区;
就算没,“英夷”文化痕迹的命名也得改——
动植物公园成为大正公园,
丰岛酒店改为东亚酒店,
大平山变成了香个峰……
一张张告示贴满了大街——
布告
皇军誉备为治安上之关系,对一般店铺或民家之注意,若是皇军誉备队到者,即时开门,若延迟或防害者,当局看作有杭敌意,绝对处罚。
大大小小的挽例也出了台,凡是违反者,是必作严厉惩处。
其中有一条是:
如不向日军岗嘀鞠躬行礼,轻者须受掌相(打耳光),重者格杀勿论。
告示一出,谁敢不开店门。
店门一开,日军仍有权怀疑,可随时加以搜查,借口众多:
——搜查杭日分子;
——没收资匪时产;
他们为所欲为,照旧烧杀抹抢,只是打上了各种旗号,而不像最初那三天,不需要任何借口。即便没有他们的掳抹,香港人实际上也已经无法生存下去了。
当日炸级了翰送淡水的水库与水道,仅水荒一项,已使不少人倒党;
还有粮荒……
150万香港人口,对占领者来说,除开旅食、饮水方面是个严重负担之外,对香港防卫资源的分配亦构成严重的威胁……屠杀,只解决了局部问题,总不可能一下子把150万全“处理”掉吧?
南京大屠杀,甚至在“盟友”德国那里都惹起了非议。
当然,昨议只因为干得太愚念,不及其日耳受民族丈明罢了。
但也得汲取教训。
就这样,“归乡政策”出台了。
香港占领后没几天,军政厅便硕发了“华人疏散方案”。
为实施这一方案,民治部成立了“归乡委员会”。后来,又改名为“归乡指导委员会”。
目标非常明确:驱赶——或可文明一点说成是劝谕、利诱,当然不排除威通香港居民离开香港返回广东原籍。重点是那些无业及无以为生者。
报纸上、广播里,夜以继日,连篇系赎,大肆宣传“归乡政策”——这自然是日本人的仁政,看在东方人的分上——以消除离港者的各种怀疑。
连慈善团体、同乡会、宗亲会、工会、商会等数以百计的社团,也被“动员”鼓励属下的人员早日离港。
香港人口迅速由150万,下降到了仅60余万。
能不走么?
日军的**成兼利诱——
这边在追杀,那边又公开挂上了“归乡者领米处”的横幅。
没饭吃的,能领到米,又可以逃进追杀,谁不愿意呢?
况且那些做动员的人,都是自己部门原来的上司:
——还是走吧,回到老家,有乡亲照顾,总葬是一条生路。留在香港,谁知道哪天会渴死、俄死或者被打死。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们先走,我们跟在后头也得走了……
150万人,走了90万。
可这90万,又走到了何处呢?
丰个借纪过去了,有人细究过么?
冯祺是日军占领香港后第5天才出来的。圣诞节已经过去了。这一年的香港,圣诞节是不允许过的,况且还正处在三日大恐怖之中。待到冯祺出来时,新年又快到了。
他没能目睹日军侵占广州时的惨景,在日军攻入广州的前一刻他离去了。但在香港,冯棋补上了这一“课”。
虽然有些店铺已被强行开门营业了,街上仍不见什么人。有的街道,占领军的人数比行人还多。有些尸体已被收敛,但街上仍可以石到一摊摊的黑血,且散发出吴味……街道上,不少地方可以看到子弹留下的弹洞,被炮火摧毁的建筑,有的还在冒着黑烟……
坦克仍耀武扬威地在横行。
行人们都低着头,或者垂下眼睑,脸上不敢有任何表悄。
谁要被日军叫住,立刻面如土色。
不时有人被无端端地抓走。走出一段,便传来了枪声……
整座城市基本上见不到女人。
何之华老师还不能出来。虽说吴叔叔已经同原来的组织联系上了,但一切都有待重新调整、恢复与作出安排。贸然外出,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十分危险的。这样一来,有些事情,只能让冯祺来做了。
他个子小,又灵活,还有当过乞丐的经历——当然,此刻可不能一副乞丐相,听说日本鬼子抓了乞丐就杀。
但自从他能外出,喝的水、吃的粮,多少也能解决一些。何之华手上还有一点钱,这是早已准备好的,以应付紧急情况。好在日军的军票一时还没有完全取代港币,还能使用上一些日子。
小冯祺人小鬼大,串街走巷,也能随机应变。几天下来,没出什么危险,甚至吴亦源也把一些难办的事交他去做。
一时来不及运走的药物,也就在他这神出鬼没的活动中,及时转移了。
元旦之后不久,何之华也离开了躲藏的地方。
原先的同李,有的通过各种渠道到了九龙、西贡一带参加了游击队,后来成了东江纵队下属的港九大队——为避开日寇占领香港的势头,这些日子都潜伏了下来,但海面上仍有他们的船只活动,继续设法运走抗日志士……
吴亦源做的正是这种工作。
以前何之华也在做这一工作——而现在,她却也需要别人设法把她送走了。
日军“归乡政策”一颁发,1月份,便有大批难民离境。
日军还专门安排了轮船,以运送这些人离境。
有客轮,有帆船,还有大型的汽船。
冯祺到中环码头看过了,他回来说:
——好多的船,一清早就开出了10条,走了好几千人。每条船都四五百人,挤得满满的。有人说,上船回去安全。很少碰到海盗。走陆路不行,总有抢劫的、偷东西的,还有在过边境时打死的。
他还描绘了那些帆船:
——我都没见过,那些帆船的船头,都画着一只大眼睛,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怪得很。帆就像两只鸡翅膀。难怪有人把这些帆船叫作“大眼鸡船”。
画那么大的眼睛干什么?
莫非它要看什么吗?
可它们又能看到什么呢?即便看到了,它们能够说出来么?
小冯祺也得乘它重返广’州。
按这一“归乡政策”,他们三人要离开香港,似乎并不困难。
但也得中请,一个一个申请,没经批准的,也上不了“大眼鸡船”。其中,要填好几份表,还须经过检疫……
领各式表,尤其是离港证明书,手续繁多,关卡甚严。一个关节过不去,你就连表的样式都见不到。反正一个,合思想走,有的人把多年的积蓄用去买通各个部门的日本人甚至汉奸。侵略者也通过这种手段搜尽民脂民膏——在强行征粮、征物之后,再一次逼港民吐出最后的一口活命水。
吴亦源一直在外活动,试图通过合法的手段离开香港。除非逼不得已,才设法非法越境,而“归乡政策”正是机会。
好不容易:终于领到了三份《香港宪兵队经由渡航(旅行)许可愿》,也就是申请。三个人,就是一家人了。
冯祺也就跟了吴叔叔的姓,成了吴逢祺。
而何之华便也是吴亦源的妻子——虽然他们还没能结婚。
吴亦源逗了一下冯祺:
——这下子,你不能叫何老师姑姑了,得叫妈妈!
冯祺眼湿湿地:
——这两三年,何老师待我比妈妈还好,我早就想叫一声“妈妈”了。
他就大声叫了一声“妈妈”。扑到了何之华的怀抱。
三个人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
何之华报大了七八岁,这些日子她也老得快,脸上发黑、发干、瘦得不成样子。有时她也出去奔忙——她少不了挂心的事。
“许可愿”上,有本籍、住所、身份、职业等10多项,包括有“渡航目的”、“行走地”等等。
他们填好,交了上去。
等候审批。
一般老百姓,诸如雇工、店小、小商小贩等等,都还好批,只要关节到了,塞了黑钱,等上个三五天就可以了。
但文化人就很难说。
一周以后,吴亦源懊丧地走了回来。
一见他的样子,何之华便说:
——不批准也好,我们三个人走陆路。兔子派船送人,只怕是黄鼠狼偷鸡,不安好心。谁知道背后有什么鬼名堂。听说好多人都不愿办这类什么合法手续,不愿受宪兵部审查,还有后边复杂的离港申报程序,以及检疫,宁可偷渡出境。
冯祺也脱口而出:
——我也不想上大眼鸡船,谁知道半路上会不会沉……
吴亦源摇摇头,半天才说:
——我和冯祺都被批准了,就你“妈妈”没被批准。
他递过了三份“许可愿”。
惟独何之华那份上面,盖上了‘’不许可”三个大字的印章。
冯祺奇怪了:
——这是为什么?
吴亦源说:
——香港没沦陷时,你“妈妈”只怕就上了奸细的黑名单。她抛头露面太多了,人家早就怀疑上了。当时我也劝过她小心点,她也注意了,可还是不行。
冯祺说:
——我们都同妈妈一道走陆路好了,不搭日本鬼子的船。
何之华却断然说:
——你们能合法离港,机会难得,干吗要放弃。还是赶快办其他证明书去,不要半途而废。至于我,我早已有了思想准备,也联系了不少人,准备从陆路过深圳去。有人带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这不行,要走一起走。
昊亦源坚定地说。
——何苦呢?陆路上,一天得走几十上百里,我们大人还行,冯祺怎么办,他能走得了这么远么?
冯祺立即说:
——我行的,我身子轻。
但吴亦源不吱声了。的确,一个10岁刚出头的孩子,能忍受得了陆路上的饥渴与颠沛么?关于陆路的艰难,他也是早已听说了的,一路上,找不到口粮,还有劫匪,一而走水路,合法离境,还能领到三顿口粮及50元日本军票。无论如何,对冯祺来说,这可能是惟一的生路。如果这样的话……
他不敢往下想了。
但何之华已代他说了:
一就这么决定了。你把冯祺带走,上船到广州。我从陆路走。到了广州,我们约定一个地方留下消息,以后一定能见面。我把孩子交给了你,到时候,你可得毫发无损地交还给我。
——我可是孩子的妈妈!
虽然说得斩钉截铁,但眼泪还是流下来了。泪水落在于冯祺身上。
冯祺也哭了:
——我要同妈妈在一起。我不要同妈妈分开,不要!
已经别无选择了。
以后几天,吴亦源一直在外奔走,办理各种证件、证明。
——自然,只能是他与小冯祺的。可他一直心有不安:何之华该怎么办?
然而,有一天回来,何之华不见了。
吴亦源问冯祺,冯祺也不知道,只说她上街去买什么了,就一直没见回来。
吴亦源心一沉:
——不会在街上让日本鬼子抓走了吧?
吴亦源正想冲出门外,又回过头问:
——你妈妈走时是怎样的表情?
——她很用力地抱了我一阵,把我腰都抱痛了。
吴亦源站住了,复又掩上了门。他有点明白了。
吴亦源回到屋里,翻找起什么来。
——你找什么?
——妈妈走时,写东西没有?——她趴在桌前写了一阵,不让我过去。终于,在枕头底下,吴亦源找出了一封折成梅花瓣形的信,打开——
亦源,我唯一的亲人:
我得走了。
我不走,你或许会不断推迟离港的日期,以种种借口。而多留一天,就会多一分危险。便略者的灭绝人性,我们都有目共睹,切不可为我一个人,而害了你,害了孩子。
我已经同当日一起工作的几位同志商I好,鱿在今晚出发。
领路的是本地人,他已成功地带走了十几批好几百人越过了深港边境。你完全可以放心。
这样,你可以一心一意把孩子带走。孩子就交给你了!
我到广州后,会回到我原来教书的小学去一趟。
冯棋知道那个地方。我会在小学留守的人处告知我的去向。
我们会很快见面的。
诱相信。
到时,我们该有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家。无论环境如何恶劣,无论我们会遇到怎样的横逆,这个家都将是我们力童与意志的所在。
而冯棋也该有个小弟弟或小妹妹。
我走了,请千万珍重。
祝你们
一帆风顺!
爱你的
之华
即日
吴亦源的泪水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
——妈妈怎么啦?
冯祺很敏感地问。
——妈妈走了。她一个人走了。她怕我们两个人老拖着不走……其实,就算办得快,我们还得有三四天才能走成——还要到区疫所检疫,才发给证明书。
冯祺没听完,便哇地一声哭了。
对于吴亦源来说,这不窗是一次生离死别。战争年月中,有多少亲人能够重逢呢?唉,之华怎么能这样走呢?连好好道别都不曾有。这实在是太残酷了。
孩子是不会懂得这种离别的可怕,他的日子还长,机会毕竞要多一些……
吴亦源惟有加快办手续的进程。
终于,他在第三天拿到了全部的手续,并月,拿到了船票:
说不定,一切都会如愿。
几天后,便可以在那小学得知之华的下落——不知她走得快不快,能否赶到?
珠江河面,烟波浩森……
偶尔还有几只海鸥飞临这里,发出几声叫喊,便又沿江而去了。
江面上灰沉沉的,水流上泛着青光、白光,不时漂过各种杂物,泡沫、猪、狗等畜生的尸体,人的尸体也常常可以见到。水流不算很急,但没有回流,所以,这些什物都不会被冲到岸边。况且附近又是码头,吃水较深,不易留住漂浮物。
总归有些阴惨惨的感觉。水声冷冷的,风声也冷冷的……
两岸都有炮台,对面还是有名的“车歪炮台”,显然是要扼住这通入广州的咽喉地带——当年,就是为抗击英国侵略者,避免它们的兵舰沿江而上而建造的。
炮台面对滔滔江面。
建造者恐怕永远也不会料到,如今这个关口,其作用恰巧相反,被用来阻挡自己的同胞——香港难民返回广州。
当日的炮台,此时已被改造为难民营。
敌寇已毋须从珠江口沿江而上,他们已经在陆路上攫取了100年前从海路而来的侵略者一直得不到的很多东西:土地、矿产、财富……以及千万无辜者的生命。
三少年也没有料到,他们来到的这个地方,竟已是“天生”的一个难民所。
原来,早在20年前,中国当局已把这个旧炮台改造为“惩教场”,也就是收容、惩教那些不良少年的地方。所以,一方是茫茫大江,想偷生者有泅水的本事也不够,因为西头竖起了高高的晾望亭,有兵把守,除非你一口气潜出100多米。
据说,也有假作浮尸而得以逃脱的。
与江水相反的一方,是大门与高墙。墙高六米,上面还加有带刺铁丝网。铁丝网是通了电的。惩教场四角都有隙望亭,给人以恐怖,以威慑,尤其是不时换岗、上膛的“咔嚓”声,足教人心惊肉跳,很少有人从这里逃出去。
如今成了难民所,难民也与惩教对象无异,决不可乱说乱动。
里面是密密挤挤的难民屋。那经改造过的炮台、弹仓,也照样挤满了难民。难民们横七竖八地躺着……
这些屋子,大都已很破旧。
院子里面挖了四口水井,是供难民饮用的。离江边近,水位也高,不用吊桶也能舀到水,一整个难民所就靠它们供水了。要是太热天,加上珠江水位一低,那就不知怎样了。
警察就住在大门口的小楼上。
而所长则住在外面。
供应难民伙食的厨房,也同样在大门的外边。
三少年赶到时,容最仅二千多人的难民所内,少说已挤进了三四千人,而且还在继续往里送人。
难民所的右侧,也就是靠近码头的地方,才是海关检疫所。
码头上,已经靠上了两艘“大眼鸡船”,而江面上,还有两艘在等候。
三少年与日军防疫人员来到了船上。
那些脸色不好、似有病样子的人,用不着检验,便一一拉走了。
被拉走时,这些人还强辩:
——我们在香港已经检疫过了,手上都有证明书。
但没谁理睬。
临上船检疫前,检疫所一位头头模样的已经有了指示:
——为了减少工作量,宁可搞错三千,也不可漏掉一个,首先可以不加检验。把那些一眼看上去就不对头的剔除出来。据我们所知,船上有众多的不良分子,把皇军发给他们的口粮、骡,统统用来赌博,结果,造成船上饿病的、传染上病的或者发病的不计其数。这正是劣等民族可悲之处。他们是咎由自取,用不着可怜他们……所以,上船第一巡,必须来个快刀斩乱麻,以减轻检疫的工作负担。即便这样,你们的工作量还是很大,所以动作要迅猛、快捷……
女口何迅猛?
上来一队人,下令统统扒下裤子,趴倒在地,动作稍慢一点,便一军靴从屁股上踩下去,踩得你笔直。
而后,迅速将针管插入肛门,提取粪便。
随即进行化验,有问题的,立即送进了留验隔离室。
没问题了,也统统送进难民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