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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日记 何建明 4533 字 1个月前

如此骇人听闻的大悲剧丝毫没有动摇那些从四面八方拥来的采金人。当711事件中那些无辜丧命的采民们的尸体还飘浮或暴晒在河谷之中或河面之上的时候,我来到了这里采访,我看到浩浩****走向金山的一批又一批新采民的脚步依然迈得那样从容,那样执着,那样坚定不移,脸上无半点恐惧之感。

……记不清何时,记不清何处。只有当我拥抱你的时候,灵魂才得以升华,生命从此复活。啊,你像万能的神灵,令死者生,令生者死。人们愿为你慷慨赴死,愿为你英勇生存。你是上帝的椅座,你是上帝的基石,你与上帝同在天国……这是某君的一篇《黄金宣言》中的一段话。

啊,金钱与财富,你这天国之君,使多少疯狂的追随者,为你倾心俯首,跳起人生的摇摆舞;为你沥血舍命,魂逝天国!

西部剧

20世纪40年代,作为第二次世界大战战胜国的美国,在经济获得空前飞跃之时,出现了一股曾载人美国历史的西部开发热潮。有谁想得到呢,40年后的中国,在沿海地区的经济发展势头越出国界、奔向世界大潮之际,沉默了许多年的中国西部仿佛一夜间也涌起了一股犹如飓风般的开发热。导致这场波及新疆、青海、内蒙古、西藏、四川、陕西等乃至整个神州大地的西部热,是由以X!为代号的金属元素引起的。

金子,你的名声太大,你的感召力超过了任何一种哲学家与宗教家制造的神力!

那些多少辈子靠一张黄羊皮度日的牧民们太贫困了,他们需要营养滋补那瘦削的身躯,需要像沿海地区和城里人一样,家中有台电视机和能看个月落口出的芋表。再不想在这抽不出甘泉挡不住狂风的沙海中,伴着贫穷困苦度过一生又一生了。

时代给予了这样的契机!

西部人开始重新认识和发掘自己的土地。

无须听这样的传说——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来华访问,献给周恩来总理的第一份厚礼是我们美利坚合众国的资源卫星测出,中国西部有个大型金矿。

无须听这样的新闻——1985年,中国黄金总公司官员到澳大利亚考察,澳国矿产部门负责人对他说:中国西部有一个金矿田若公布了储量,会引起全世界金价发生爆炸性波动和全球的金融冲击!

啊,人们过去太小看和冷落横空出世的八百里苍莽昆仑与潜人云海的巍哦祁连了,以为它们只是黄沙百战穿金甲、无花只有寒的两个庞然大物。事实偏偏是这两根西部擎天柱披挂着厚厚的真正的金甲与黄袍。高精度的美国卫星和找金彝祖澳大利亚人所指的就是这两座大金库。这绝不是耸人听闻。中国的地质工作者经过勘察,迅速证实了在昆仑和祁连山的怀抱中金脉丰富,沙金富集。在金子最富的红金台,一锹沙子,哗的一下撒在地上,一颗颗芝麻大的金粒,信手可拣。当地的牧民,在骑驼放牧途中,拾到10斤、20斤重的金块的事并不鲜见。

多少年来,是人们不懂金子的价值?不懂金子可以换取财富与天堂般的生活?否。那是因为金滩、金山上的牧民虔诚地遵守着神灵的嘱咐:放牧者以牧为业,一切意外之物都将是罪恶的撕蔽。他们虔诚地保护着金山、金滩,就像保护自己的牧场与田园,即使捡到―块价值连城的金块,最多也是拿来铸成一只给孩儿礙奶的小勺与—副精美的缓缚上的扣环……

什么,那儿遍地是黄金?牧民们用它铸小勺和扣环?哈哈,傻瓜!白痴!有一天,那些聪明人听说这样的亊后,便再也按捺不住那颗贪婪的心,于是成群结伙,走出窑洞,走出茅棚,走出高楼大厦~一比起金子,高楼大厦算得什么?带着妻子的嘱托,孩子的希望,未婚妻与情人的条件,从天山深处、秦淮人地、江南水乡、海河京城……队队,一行行,怀着激动、兴奋和豁出生命来一搏的坚强决心和斗志,如汹涌的巨浪,向阽仑、祁连,向西部开进!

西部采金者有多少?我们从这几个官卡便可知其大概,尽皆这是个极不全面和准确的数据:1982年,昆仑、祁连、天山、阿尔泰、博格达、阿尔金这六大金山的十几个关口上能说上数的采金人是43500人;1983年,64800人;1984年,139000人;1985年,175000人;1986年,187000人;1987年,193000人;1988年,204000人……1990年至1994年,平均每年均在25万至30万人以上。

这是一支多么庞大的队伍!这支队伍由来自人的本性而汇成的那矢志不渝、勇往不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巨澜,势不可挡地**涤着寂寞的西部,使中国的西部一夜间变成了另一个喧沸的世界,一个真正的野性世界。

海拔4500余米高的昆仑山的一条背脊,一条用金子烙成的背脊。别以为几万人几十万人,这第一支浩**的队伍,可以将绵延八百里的昆仑挤得满满的。天真的作家总在现实生活的画卷面前受骗。昆仑以它巨大的身躯根本不让我们能用有限的视觉感觉它的躯体在被人**。

哎,那儿好像有人!有人从望远镜里发现左前方的一座山旁有充数小点在蠕动。

吉普车为此又重新走了半小时。

我们惊喜地发现,原来这是个庞大的露天采金场!望远镜头里蠕动的小点便是忙碌的采金人。

金色的土地,金色的天空,金色的人群……这是我们最强烈的第一印象。令我们惊诧的是这个几乎与外界隔绝的世界里,成千上万的采金者竟也是金黄色的,一种与大自然极为融洽的金黄色。是的,亲爱的读者,你是很难有这种眼福的。

在这儿,我们发现,所有的淘金者一律**着全身,而且所有的人,没有一个脸上是有半点羞色的。相比之下,我们几个将上帝赐的那玩艺儿盖得严严实实的人反倒觉得很不自在3这儿是雄性世界,没有一个女性存在。那一个个大头颅、宽肩膀、粗嗓音,连同那象征男性的**的**,显示着一种力度,雄壮和不可征服的锐气。

他们大部分都很年轻,却都把头理得光秃秃的,在夕阳与沙海的光芒折射下,如同涂了黄颜色的灯泡,闪闪发光。自然,那脸庞,那汗湿的背脊,那深**在沙中的双脚,无不发着闪亮的黄光。

金子的吸引力远比磁铁强十倍,百倍。对我们这些衣冠楚楚的来访者,他们甚至连瞅一眼都懒得。差不多都是那么专心致志,手扶着的是摇动的簸箕、木盘、锹铲,两眼盯着的是水中时浮时现的金粒子,而双脚也不闲着地踢挡着有可能滑到他方领地的那些散落的沙粒……

喂,小伙子,你多大啦?在一个年轻人的淘金架前,我们想套点话。

对方白了一眼,没有说话。

你来了多长时间?一天能淘多少金子?

对方投来第二个眼神,显然多了一样东西一敌视。

干吗你们都理了光头,又一丝不挂?这多不雅观!

大概看出我们儿令是死不改悔的磨嘴皮者,他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

我们几个露出胜利的微笑,但马上个个气急败坏,心里直骂这些人怎么一点也没礼貌!

因为对方用那双沾满沙子的手,抄起他下身的那个硬干干,说:又不是在你们家,管得着吗?我倒要问问你们几位干吗把那玩艺儿裹得严严实实的?是短了一截还是穿不了洞的柳条?

哈哈哈……整个淘金场,突然爆发出一阵令人胆战的**的狂笑声,那笑声隆隆回**,犹如大地在摇动……

的确,在这万众**的雄性世界里,我们几个衣冠楚楚的文明人反倒成了动物园里那些被人耻笑的裹着红衣衫的猴子一般,干脆,我们也把衣服扒了,那样多利落、痛快!诗人气质的位老弟说。但毕竟谁也没有那样的勇气,包括他自己。

你们问这个?终于,我们有机会了解想了解的一切,一位脚上长了个瘤子的在工地上休息的年老采金者告诉我们,唉,来到这里,谁不想多采些金?可采金使的就是强力气活,人易疲惫,干一天就像换一次骨架。这里又没有女人,大伙干脆把衣服脱了个精光,干起活来省得碍手碍脚。再说,谁也不想在淘金之外多费哪怕是半斤重的力气。

你说干吗理光头?这也是逼出来的。这儿又没地方去洗脸洗澡啥的,有了头发多碍事!时间一长还不长满了虱子?又来个干脆,光禿秃,啥虫子虱子的见鬼去吧!

曰子久了。大伙儿觉得光着身子还真舒服。皮肤经太阳、沙光一晒,硬邦邦的,滑溜溜的。夜来,大伙儿往沙子里一钻一滚,嗬,还真比到浴池里洗澡舒服十倍八倍的。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老人说到这儿,十分夸耀。西部淘金者在与自然的抗争中,表现出了令人惊愕的忍性与能力。然而,他们在对待自己的生活时,又表现得可怜巴巴,不堪一睹。

离金场百米外的一个山背上,搭着一片小屋,淘金者戏称这是他们的金城。大多数小屋是用透明的塑料布支撑成一个厶形的架势,只有很少是用的帆布帐蓬。屋内陈设简陋:一张睡觉的席子,两袋食粮分别放在头顶脚跟,作枕头和搁脚用,这叫一举两得:不占面积,又可用来消疲劳。人类就是这样高智能,就是一个最简单的发明,也能获得巨大的效益。

不过,这些亚当们对自己的要求也太将就了,要说有多脏就有多脏。这儿,得不到水虽然淘金场有条溪流,但那里的水是用来淘金的,谁要是擅自用来洗刷就会被开除出金场1,于是也就不可能洗脸洗澡。收工回城,往沙子里一钻,滚几下,就把身上的汗迹与泥土蹭掉,再用一块布团擦一擦,就算完事了。何必那么麻烦,身边又没老婆,又没席梦思。省一斤力气,说不定明天多抱一个金娃娃呐!他们自有道理。

吃的要比睡的更为简单。南方人带的是炒面,陕西一带人带的是馓子油炸的,很像面条1,四川人则带白薯干。抓一把,再喝一口水,就完事了。时间长了,食物长出了绿毛,他们照食不误。于是,免不了出现食物中毒者。

在金城,我们发现了一个无法容忍的现象,那就是遍地的粪便。他们不盖厠所,不挖粪坑,就连多走几步路都不愿,拉便就围着小屋的四周。小屋与小屋之间,没有一处不是连片的粪便,惟独门口走路的一行脚印处没有。

这有什么?高山缺氧,多走几步路就得喘大气,咱才不冒那个傻劲!没有一个人不这样回答。

除吃、拉、淘金,他们还有许多业余时间,但却没有更多的内容,看武侠书,打扑克,喝老酒,谈论女人,打架……男人所独有的专长,在这里都能用上。

这里,一切都以决输贏为定论。比喝酒,直到喝死人;比打架,直到脑袋插进两个肩膀里;比打扑克,直到挖来的金子和家里的老婆一起抵押进去……

啊,女人!女人是雄性世界里谈论最多,却又最难得到的一件事。于是,便幵始了有两个男人睡在一起……同性恋,在淘金者中极为普遍。

他们并不以此为耻,当这些具有旺盛生命力的男性们突然离开妻子,离开情人,过畚一段漫长的禁欲生活之后,自然感到极端的痛苦。据悉,情人们常常白天是一对好搭档,夜里又是―对好夫妻。没什么,我们双方愿意,并且过得很好!一对同性恋者这样说,我们还可以告诉你,一旦淘金结束,我们会友好地分手,回到各自的老婆被窝里……

这类阶段性同性夫妻在淘金场被亚当们广为推崇。大漠的伊甸园就是这般离奇、独特!

男悻世界里,有时也会出现女性,尽管是极少极少的。但一旦出现,便是一场悍然风波或地震。

某采金地。从河南新来一批年轻人。他们是成群而来的。来到的第一天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剃光头。对此,新来的居民没有一个反常,照剃不误。第二天,清一色的裸男间却有一位小伙子死不愿脱衣脱裤。

他病了!一起的人这样回答。

二天,三天,十天,二十天……他一直穿着衣服,并且手脚丝奄没有半点病态而致的不利索劲。人们开始了怀疑。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这是个假小子!不信,你看他胸脯鼓鼓的!是呀,俺们一个个晒得又黑又黄,就他那样经晒,还是细嫩嫩的!哎,今晚咱们……几个坏小子凑在一起商定主意:

夜探曹营,看个究竟!

月光下,金城一片呼噜声。这时,十来个小伙子蹑手蹑脚地来到那个不愿意脱衣服的小伙子那顶小屋四周。妈的,看不到里边呀!有人发现,小屋用的是不透明的帆布。

给!有人给前面的人递过一把刀子。于是,严实的帆布上露出了一个缺口……

啊!那是什么?……蜇白的两条大腿,再往上看,是洁玉般的酥胸,酥胸中央,崛起两尊高高的释放了的雪山……上帝!前面的小伙子像祝板一样钉在那里。空气凝固了,眼球子儿发直了……怎么回事?快让我看看!后面的人紧张得像要打第三次世界大战。于是,你挤我,我挤你,小屋像只颠簸在浪尖上的舢板。

哎——快起来看哪!

看什么?

女人哪!咱这儿有个没穿衣服的女人哪!

什么,这儿有女人!在哪儿?

整个金城惊醒了!男人们疯一般地从自己的小屋里钻出来,就连正在合欢的假夫妻们也奔了过来……

不许往前走!不许往前走!帆布小屋早已被挤塌在地上,在它的四周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他们嚎叫着,狂笑着,甚至不停地摩挲着自己光溜溜的身子……但是,他们始终没能靠近看个仔细。那假小子的真面目,被十几个一起来的河南老乡死死围在中间……这一夜,直闹到天亮。

从第二天开始,假小子再也没有出现在工地:并且时刻有她的老乡看守着。然而,那些没能轮上一次眼福的汉子们是不甘就此罢休的。他们轮番进攻。直到那十几个河南老乡丢掉手中淘金的簸箕,重新组成保护圈。

这能难得到谁!

十几个人的保护圈,承受着西个、千个人的轮番冲击。弄得河南老乡晚上不能睡觉,白天不能上工,而且随时可能被黑压压的野汉们踩死在脚底。

不行,今天非看个明白!第三天,那些没有得到眼福的野汉发锊道。眼看场流血的廝杀就要出现在淘金场时,突然,那顶倒塌了的帆布下面钻出一个赤条条的女人来。她,全身洁白如玉,犹如女神一般屹立在这些野汉的面前。她嗓子沙哑,泪流满而:……你们看吧!看个够……我,我不怪你们3她微微羞愧地低下头。倏地,她抬起头,声音变得如此颤抖:我,我的男人也是淘金的,他与你们样……楚前年出来的。可他命不好,没:三个月就得了风寒病……我们才结婚三个月,可他走了,留下了两个瘫在床头的老人和他的一个种子……我从此个要人负担三个人。靠几亩地养活不了全家人。村里的几个小伙子说这儿能淘金,一天挣上十块八块没问题。于是我就……就女扮男装偷偷跟着他们来到了这儿……不想你们……她捂住脸,呜呜地哭了。我……我不怪你们。谁让我走进你们男人的世界里来!我,我明天就走……

不,大姐,你别走!不知是谁突然跪下来大喊一声。于是,成百上千的男性公民们像听到命令似的也一齐跪了下来。

大姐,你别走!别走!我们养活你!养活你全家——!

啊,浩瀚的大漠,久久回**着这震撼肺腑的声音!

啊,古老的戈壁,你是否在呼唤人性的复苏?

是的,他们——这些采金者们从这女人口中听到了妻子和母亲的声音与命运,他们开始感到自愧、痛苦!重新觉得自己是人,而不仅仅是雄性!

他们挽留下她,每天给她最好的吃,并且悄悄地送来一勺勺带着汗水、带着深情的金沙!那闪闪发光的金沙堆满了一顶小小的帆布小屋……

野性的裸男世界里不仅仅是野蛮与罪恶。那里有人世间最丑恶的东西,有时又有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这是一个永不和谐的世界。

在西部采金大军中,到底有没有淘金女?我问了几个部门和去过西部采金场的人,都说有。那么,到底是什么样呢?我执意想探究这黄金世界里的女人国。

很遗憾,庞大的中国西部,就是乘飞机上几个地方转圈也得几天时间,别说到所有淘金场采访了。而偏偏,那个淘金女人国又在阿尔泰山腹地。除非,你准备三个月时间。有人对我说。

你真想了解陶金女的情况?箅你走运,我刚从阿尔泰山那儿回来!在北京的一次矿产资源管理会议上,地质矿产部的一位女工程师听说我在采访这方面的材料,于是主动给我讲起了她的亲身见闻:我们一行6人到新疆调查群众采矿工作。因为我是女同志,有人便向我介绍说,阿尔泰山有个淘金女人国。这引起了我的兴趣,便请区地矿局的司机小张带我去。

进山的路很难走,这是因为严格地说根本就没有路。我们坐的是一部老式吉普车。车子在所谓的路上——其实是一条干涸的河**前进。不知过了多少座山头,多少道河沟,我们终于看到了阿尔泰山腹地的淘金场。

阿尔泰素有七十二条沟,沟沟有黄金之说。其实,我们地质勘探结果这里至少有100多条沟河中流淌着富集型的沙金。阿尔泰山以无私的胸怀,拥抱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采金者。有人估算,阿尔泰山的女淘金者不下万人。

女人需要特殊的自然环境,那是一望无际的干燥的大沙漠,她们在那里是难以生存的。女人离不开水。她们要洗脸,再不讲究的女性也要抹一把脸;她们要洗澡,这是夏娃传下的习惯,洁内的身子是不容沾一点泥土与沙子的,身子是她们的本钱;但更軍要的是她们每月经历一次那称之为倒霉的事。

男人们早已进了那深山的又…条金沟,而她们依然充满希翅地蹲在这条溪水长流的沟河两岸。

女人们不像男人那样专心致志。一见有人路过,就叽叽喳喳起来,不过,手里的活根本没受一点儿影响。这是晌午时分,天布呰热,淘金女们穿得很少。当然没有人在干活时穿裙子不过,她们下身穿的裤?都很特殊:有裤管,怛都不过膝盖。下面的那部分有的显然是磨破掉落的,有的则不是。裤腿不方便,这多好!一个年轻姑娘正用剪刀剪掉她那条很新的工作服的卩半段裤腿。扎头巾的人很普遍,可也有些俏姑娘蓬松着民发,,那黑色的瀑布随着有节奏的动作摇摆,显出一股醉人的美。只因汗水太多的缘故,她们上身穿的衣服都湿透了,把女人特有的特征全给暴露在众人面前。她们不在乎,而且为了方便,很少有人戴乳罩,于是一双丰满的**清晰可见地展现在你眼前。太多的刺激反倒弄得一些男人们难堪,司机小张的眼睛根本不敢看一看我们的女同胞。也难怪,我们有些女同胞特别是些中年女人显得有些太大胆和放肆,也许是太热的关系,她们有的把胸前第二第三颗纽扣全放开了,那白白的酥胸差不多都露在外边……

几乎所有淘金女之所以踏上淘金这条充满冒险的道路,大部分是出于人自身为了生存和摆脱困境的一种最基本和原始的追求,而不像男性淘金者耶样,许多人是出于崇拜金钱的心理。由此,相形之下,女淘金者对黄金所抱有的幻想和依附性电大。它们太重要了。然而,事情往往这样,寄予希望越大,就越容易使囟己陷人绝境。我了解到,除了少数把头之外,每个淘金妇都有一本渗着血和泪的生活故事?

像我到的那条金沟,长约二里路,近万人,你一群,我一伙,彼此都像互不相识似的,既不打招呼,又不互相走动。一群人就有一个固定的帮派。帮子中有大、有小,大多是同乡人结盟,也有自愿凑在…起合盟的。帮头就叫老大。老大一般都是大伙推举出来的,或者有威望,或者是第一个到这儿的人,或者是淘金能手。新来乍到的往往看不出在一帮子中还有什么等级之分。而亊实上,一个帮就像一个国中之国,淘金场是个大闻,帮子是小国0小国里有君主,君主就是帮头,也即老大。老大的下头是按淘金的工作程序来分等的。那些刚入伙,没有经验,或者手脚笨的人,属最低等级,他们只能十些刨沙或挑沙的重活、累活,分的钱也最少,往往干个月连金子是什么也没见着。其次是蹲在水里,握着铁锹,端着簸箕或竹筐的人,他们的任务是淘沙。淘沙是个技术活,成担成筐的黄沙在簸箕或筐子里筛滤,最后剩下少许黑里发黄的沙粒。这些沙粒俗称沙金,在阳光底下能隐约见到反光。淘沙动作简单,可得学佘把握火候,重了沙子全跑了,轻了沙子出不去。有的人淘一天,簸箕或筐子里啥也没留下,这样的人便会受到降级处理,也就是只好去干刨沙、挑沙的重活累活。淘沙人收人高于挑沙、刨沙人。淘出的沙金被集中送到一间小屋里,这道工序叫选沙。选沙人把沙粒放到一块倾斜的石板上,石板上有一道道不深的细纹。夹着淸水的沙粒经过石板,那些沙金就落入细纹之中。选沙人一般都是淘金老手,有丰富的经验,等级高,收人也高。最后一道工序,一般都由老大亲自干,或者由老大带几个可靠的经验卡富的人起二。这道上序叫吹沙。即把选沙人送来的黄色沙金放入个像簸箕似的铁器里,一边往上抛沙金,一边对着抛起的沙金吹气,这样,沙金里的沙子吹到地上,而真正的金子则落人铁器。吹沙是门高技术,口重了,会把金子一起吹走,而掉在地上的金子是无法拣的口轻了,落人铁器里的仍然是沙金。淘金共四道工序,四个等级。刨沙、挑沙者一月一般只拿二三百元。淘沙人是其一倍。选沙人又是淘沙人的一倍。而老大和那些干吹沙的人则更高。这种等级观念,有着浓重的封建色彩。可在淘金场它是天经地义的,谁要是违法,将受到严厉制裁。听说,有一位淘沙者在她那道工序,发现了一块几两重的狗头金,趁人不注意时擅自藏了起来。被帮里人发觉后,老大不仅仅没收了狗头金,而且将其开除出帮。据说,这种人再到其他帮里也会没人要。看来帮规还很严。可那些老大到底独贪了多少金子,又有谁知道呢?

淘金场内除帮子中的等级外,还有金场的最高统治者,那就是大的把头。大把头统治着所在的整个金场,颇像一国之中的君主。所实行的是中央集权制。大把头手中有军队帮雇来的打手;有监狱一挖的土洞,里面又黑又脏且长满虫蛆。哪位老大和淘金工不听觎矩,把头就有权处罚,轻则罚钱,重则体罚,或赶出金场。发现窃金者,数额大、情节重的则处重罚,大把头的主要收人来自新伙计所淘的金,这叫人头费。另外是各帮老大每月的上供。仅这两笔收人,就足可以使大把头居为整个淘金场的最富有者。

我发现,在采金的人群中,也可以找到不少男性。但这些人都是她们这个淘金场的大把头所雇来的人。他们有的是大把头的姘头,有的是专为帮助大把头统治淘金场的打手。这些男人在这个女人国里为非作歹,什么坏事都干。他们想找哪个女人睡觉,你就别想逃过这一夜。有些淘金女不愿,他们不但体罚她们,而且没收其钱财。大伙来这儿就是为了淘金赚钱,钱是**,所以,开始不从的人也只好听任这些畜生的摆布了。

西部淘金潮的女人国,就是这样一个希冀与毁灭、追求与幻想、香花与青梅并存的世界!

一个充满神秘的世界!

在海南的胶林与崇岭,在广西的十万大山,在贵州的原始森林,我+止一次地听说那些原本十分贫困的山里人,有朝上突然发现自己脚下那乌黑或耀眼的石头是宝贝疙瘩后,便拼命地掠夺、霸占,继之以自己的实力占山为王,这之后便是屯筑居室,弃妻纳妾,豢养保镖,挥金如土,作威作福,称王称霸,甚至渐渐变得深居简出,一般人轻易见不上面,就是老爹老娘、亲戚朋友来了,也得层层请示、过关,才予传见。封建皇室生活与治人之道,在中国人身上似乎与人的性本能一样,与生俱来,无需教习。

夜幕下,位于广西资源与兴安交界的百里大山间,灯火繁星般布满群山,凿石放炮,人叫马嘶,乱糟糟地响成一片。此情此景,让人仿佛看到了1958年大炼钢铁的年代。不过,听父辈们说那时广袤的山野间虽也有这般灯火,这般响声,但那时是为了整个国家的富强尽管做法不恰当到处响起的是社会主义好的洪亮歌声。而如今,也是这般灯火,这般响声,人们又是为了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