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国璋上车了。小车倏然起动间,朝前开去时。只见叶小芬一手揽紧儿子,一手往前一伸。那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像要把等了多年才等回来的丈夫,而今却又要出远门去抗日的丈夫抓回来似的。这一别,就像是生离死别似的,显得凄惨。这一幕,是怎样也忘不了的,刀切斧砍地留在了许师长和小简副官的脑海里。
“师长!”小简副官故意气呼呼地说:“你是当着夫人的面答应过的,出川后,在安全,生活方面要多听我的!”
“好好好,下不为例。”许师长说时转移了话题:“咦!我看我的小简副官快赶上李少昆了。”
李少昆这个副官当得很有名气,尤其是在滕县保卫战后,更是大名鼎鼎,在川军中,人人皆知。
“我哪能同李少昆副官比,差得远!”简明谦虚,说时,发现师长注意着船下急速动**起来的波纹,而且神情严肃了起来。便循着师长的目光看去,这一看,就看见了在连天的荷叶阵之外,有三只日军的小汽艇傍着湖边的荷叶阵来了,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显得很诡祟,还有些犹豫。
许国璋成竹在胸,他要小简副官用暗号通知埋伏好的部队,一切按计划进行,先把鬼子引进来。
简副官将一只手含在口中,吹出三声鸟鸣,另一只手举起一片硕大翠绿的荷叶,连挥三下。于是,斜刺里,荷叶阵中,立刻泼刺刺滑出两只双飞燕,两只小船像是从玻璃上滑出来似的。船尾上,都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老汉,弯腰双手用力摇动双浆,船上都坐了两个红装绿裤的年轻采菱姑娘。她们头上包着雪白的毛巾,一副弯腰专心采菱的样子,似乎对身边潜在的危险,全然不知。
“哇!”汽艇上的鬼子发现了这些花姑娘,马上兴奋起来,手舞脚蹈,忘乎所以。而似乎直到这时,两只双飞燕上的艄公和采菱姑娘们才发现了危险逼近。“姑娘”们显得手忙脚乱,艄公显得惊慌失措,赶紧划动双浆向芦苇**中逃去。
鬼子的三艘小汽艇,快速包抄上来。这会儿,这些色狼全然忘记了他们的使命,他们是11军军部派去给前线送一道紧急命令的,他们之所以不用电报,是因为命令极为要紧,在横山勇等日军上层看来,“支那”破译密电码的功夫简直有如神助。他们怕拍去电报,又被“支那”破译了去。这事有个起因:1941年,日军偷袭美国珍珠港前夕,当时毫不引人注目,仅仅是隶属于中国中央军委会属下一个无足轻重的谍报科,科长戴笠竟带着魏大明等几个电子战专家,用几台破烂陈旧不堪的收发报机,破译了日军要偷袭美国珍珠港这样重要的密电码。中国方面马上转告了美国人,美国人却不相信,差点没有笑掉大牙。在美国人看来,这是中国高层故意夸大其词,挑拨离间美日关系,希望拉美国下水去对付日本。结果,事实得到证明后,美国人大惊!美国海陆空三军立刻争相拉拢戴笠,希望与之建立合作关系。结果美国海军捷脚先登,同这时已由原先一个小小的谍报科,迅速成为军统局,并成了军统局局长的戴笠达成协议:双方合作,在陪都重庆建立一个由美国海军出钱出先进武器,军统局出人;由戴笠任主任,美国海军少将梅乐斯任副主任,初时,旨在专搞日本人情报,而后情报共享的中美合作所。而抗战胜利后,这个中美合作所完全变了质,变成了一座整共产党人的魔窟。这是后话。
从此,日本军方,对中国方面的情报破译能力不得不刮目相看,格外小心。
日本军人在中国的土地上的性饥渴,性残暴,性暴虐是普遍的。现在,这三只小汽艇上的鬼子猛然见到这些个坐在双飞燕小船上没命逃跑,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女人”,岂能有让她们跑了的!
“花姑娘的!”当中一只小艇上的指挥官,猪头军曹波田,将战刀在阳光下一举。嘟嘟嘟,三艘小汽艇从三面快速包抄上去。色胆包天,这话说得很对。这些在中国的土地上**烧杀惯了的日本兵,一门心思想的是如何将这几个花姑娘逮在手中,尽情**,哪里还有冷静分析思索的能力,哪里还会想到其中有诈!
就在眼看船上的花姑娘就要捉到手时,鬼子们发现情况不对了。两只船上的花姑娘,缓缓站起,极沉着地伸手将包在头上的白帕子一揭,调过头来一照。
呀,哪里是花姑娘,分明是四个精壮男人!上当了!就在小艇上的鬼子们目瞪口呆,不知所以时,咚、咚、咚!小船上的人,全都青蛙似地扎进水中。猪头军曹波田知道中计,手一挥,想要把他率领的这三艘汽艇迅速撤离时,可是,已经迟了。密集的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三只小汽艇上的十多个日军还没有回过神来,战斗已经结束了。日军伤亡殆尽,三只汽艇被打得失去了动力,在原地打转。而与此同时,若干只双飞燕,从荷花芦**里快速射出来,嗖嗖嗖,像一只只身姿灵巧的燕子,从四面八方射向三只原地打转的小汽艇。
许国璋师长带着副官简明,首先登上猪头军曹波田乘坐的那只汽艇。经清点,三只汽艇上共有日军十二人,十死二伤。特别是,简副官从被打死的猪头军曹波田带在身边的那只三倒拐黑色公文包里,搜出了一份加了绝密印件的重要公文。这是日军11军军长横山勇发给在陬城以西,马上就要向二十九集团军发起正面攻击的所属116师团师团长恒三雄多下发的一道紧急命令,他要恒三雄多停止进攻,立即率部去马里亚纳群岛增援。许国璋知道,马里亚纳群岛在太平洋中,那里,日军同美军的战斗处于胶着状态,且已呈不支之势。马里亚纳群岛战略地位极为重要,日军丢失了马里亚纳群岛,日本本土就敞开了大门。同时,还附有一份马里亚纳群岛军事地图,以及日军在那里的兵力分布等等。如此重大的机密,被许国璋缴获,让他着实感到意外和欣喜,立刻派人送去桃源,交给第二十九集团军总司令王缵绪。王缵绪在回复许师长的信函中,在大加赞扬的同时,转了了一封11月19日,远在开罗参加中美英三巨头会议的蒋委员长发来的电报,委员长要求,此次参加会战的、所有师以上军官必读他这份电报,并且切实遵照执行。许国璋看去,电文如是:
“密。限即到,恩施孙代长官,桃源王总司令缵绪,慈利王副总司令耀武,常德盘龙王军长泽浚……
“(一)当面之敌补给困难日增;(二)我第10集团军正向敌之右侧背奋力压迫中;(三)我参加会战之第74军,第44军,第100军应尽全力在常德西北区与敌决战,保卫常德而与之共存亡,功过赏罚决不姑息。希饬所属奋勉为要。中正”。
许国璋看完,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心想:常言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委员长,你远在万里之外的开罗开会,就开好你的“三巨头”会嘛,何必在那里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又不了解情况,却在为桃源会战定下作战方针并发来训令,你这不是削脚适履,纸上谈兵吗!你这样乱指挥,不是干扰人家孙连忡将军,弄得大家手忙脚乱吗!
接着,在日军猛攻下,12月2日德山沦陷。德山沦陷并不意味着中国方面的失败,而是会战的全面开始。战斗进入残酷阶段。陬市一线,因为战略地位重要,横山勇派出他的主力部队对陬市展开势在必得的进攻,并不顾国际法,对许国璋部施放毒气。就此,常、桃会战打成了一锅粥。
陬市接战第二天,许师第9团阵地首先被敌攻破,前营官兵全部阵亡。残留的部队由团长组织起来,与敌进行逐城逐地逐屋的反复拼杀、争夺。见情状危急,许师长亲自带警卫连上阵并督队与敌拼杀。进了城的日军,仗着炮火优势对许部冲击。战斗打得相当酷烈,许部半步不让,往往是以战友遗体垒成掩体,与敌战斗,死战不退。日军11军军长横山勇急了,亲自上前指挥,不断组织人海战术冲锋。而且,他一反以往战术常规,命令部队将多门平射炮推上第一线,逐一轰毁川军许部所剩不多的碉堡阵地……就这样,许国璋率150师所部官兵,凭借城中少数残破房屋建筑及工事,以血肉之躯,发扬川军善于近肉搏的本事,不断越墙钻隙对敌主动实施反击,战斗惨烈。在超额完成任务后,第五天的晚上,许国璋带着所部剩不多的官兵,被敌人压到了沅江边上,清点全军,官兵仅剩三百余人。
横山勇狡猾。他像蟒蛇猎食,将被压到沅江边上的许部寥寥三百余人放在一边,先不忙吃,而是稳住阵脚,着力打整、清理、巩固已被攻占的陬市。
这时,这是夜晚。身体向来瘦弱的许师长,率部没日没夜的战斗多日,又受了伤,精力耗尽,多次昏厥。他坐在江边,目视着漆黑夜幕中的陬市。远方,城内,到处都是熊熊的火焰在燃烧,那些冲天而起的熊熊火焰,像是毒蛇口中吐出的通红的信子,一下一下地舔噬着漆黑的夜。密集的枪炮声骤然响起,又骤然止息。他知道,这是留在城中的官兵还在同敌人战斗。他们的身后是被夜幕笼罩着的汨汨流淌的、江面宽阔,深不可测的沅江。
他环顾簇拥在他身边,血战多日,军衣褴褛,好些还受了伤的300余名官兵说:“我们150师的任务超额完成了,完成得很好。你们都会水,趁夜游过江去吧!”可是,官兵们纷纷表示:“师长走我们才走,师长不走,我们就战死在这里!”许国璋要发报员给二十九集团军总司令王缵绪发出最后一电:“我150师已超额完成任务……此刻,敌在作最后攻击准备。职率所部剩余三百余人,决心战斗到最后一人。抗战必然胜利!职许国璋谨叩。”完了又昏厥过去。
时不我待。许师长的副官简明,与时下官阶最大的二团副赖百福商量送师长过江。幸好他们手中还掌握有两只小船,他们决定,他们两人中,拿一人护送师长过江,留一人带愿意留下来的兄弟们作掩护。简副官和赖团副都愿留下来掩护师长,争论的结果是用抓阄来决定命运。抓阄的结果是,简明护送师长过江,赖百福留下来,自愿留下来掩护师长过江的官兵有100多人,大都是没有受伤的,另外的官兵一律泅水过江。
这是一场生离死别。这时的沅江,月黑风高水急又冷,江面宽阔,江心中的江水特别湍急。激战多日,身体早就透支了的弟兄们,况且好些还都受了伤的100多名兄弟,要游过江去,谈何容易!听当地老乡说,这个时节,江中不时有“江猪子”(江豚)出现,不要说徒手过江,就是小船过去,都可能在江中被“江猪子”拱翻,而两只小船,最多只能坐寥寥四五个人。准备徒手泅水过江的100多名官兵,情知夜泅过江,九死一生,大家在生的面前,推来推去,最后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几个家中最困难而且又负了伤的四五个兄弟,让他们坐船过去。
“简副官,劳烦你一定要把师长安全送回去!”
“各位兄弟,好走!”……
在江水滔滔,昏暗的江边上,头缠绷带的二团副赖百福,和主动留下来掩护他们过江的100多位官兵,向上了船和准备下水的兄弟们挥手告别。
“放心!”简副官将昏迷不醒的师长抱在怀里,向站在岸边送行的兄弟们作别,他想多说几句,却忍不住哭出声来:“赖团副,兄弟们!”他说:“师长在江东等你们啊!”
“没有关系,抗日牺牲光荣,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过江的兄弟!”岸边有人喊着就要下水的熟识人的名字:“回去后,请给我家人带个信,就说我张老五抗日牺牲光荣,我下辈子回家,变牛变马报答家人!”
“明年清明时分,如果哪位弟兄想得起,请给我们的孤魂上柱香!”……
这样的离别太沉重,岸边,有人带头喊起口号:
“请回去告诉我们的家乡父老,我们川军没有玷污抗日军人的声誉!”
“抗日必胜!为国牺牲光荣!”
两只小船,刚刚离岸 ,驶入江中,就听得夜幕中,传来二团副赖百福泣血的一声呼唤:“狗日的日本鬼子上来了,准备!”随即,岸上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呐喊声、手榴弹的爆炸声;鬼子的掷弹筒、迫击炮掷出、吊出的炮弹,在漆黑的夜幕中,像是一个个红色可怕的青蛙跳起来,在空中划出一个个孤形,然后砸下来,在江边猛烈地爆炸开来。简明紧紧地搂着气息虚弱,已经昏厥过去多时的师长,一双清亮的眸子,闪射着仇恨,透过夜幕,看着越去越远的沅江和在江边打成一气的战场,一双手攥紧得都出汗了。
两只小船刚刚过了夜幕笼罩中,凶险莫测的沅江的江心,那边,枪声、炮声逐渐止息。在烛天的火光中,影影绰绰中,只见所剩无几的战友们被鬼子们逼到了江边,所剩无几的战友们临死不屈,在与敌人在作最后的拼杀……鬼子从四面包围了上来,军衣褴褛的弟兄们挥舞着大刀,挺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与日军奋勇拼杀。在弟兄们在最后的拼杀中,江风送来那乡音浓郁的,熟悉而悲壮的四川话:
“龟儿子些,来来来,老子已经够本了,老子多杀一个就多赚一个!”这时,留在岸上担任掩护弟兄们,肯定都是遍体鳞伤,可他们临死时都还在笑……把师长搂在怀中的简副官,虽然看不清那边的场面,却完全感受得到那份惨烈。这些弟兄们都是他熟悉的,一个个他都可以叫得出他们的名字。而有的,根本就没有官名,什么张老五,王老四,李老二;有名字的,大都是什么贵、财、富类的……就是这些在四川极普通的草根、草民,却已经创造了并正在创造战争的奇迹和伟迹。
对面,江岸边所剩不多,宁死不屈的弟兄们,被鬼子逼到了夜色如墨的江边。丧尽天良,穷凶极恶的的鬼子开始用机枪扫射。在炒豆般枪声中,在烛天的火光中,弟兄们一排排倒了下去,有的转身跳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江。看到这个无比悲壮的场面,紧紧将师长搂在怀中的简副官不禁泪如泉涌。
“这是在哪里?”许国璋师长终于醒过了。这时,好像庆贺劫后余生,一轮明月钻出云层,在钢蓝色的夜幕上巡行,月华如水。身边是一株两人合抱的松树,头上虬枝盘杂的松枝,像是平空撑起的一把大伞。地下是茵茵草地,一直铺向江边,许国璋发现,他的身下垫了一张不知简明他们从哪里弄来的军毯,副官简明和几个官兵围在他身边。
“师长,你醒了!”小简副官和簇拥在他身边的几个官兵,见他醒了,高兴极了。
“这是怎么回事?”许国璋一下撑起身来,看着江那面,一下就明白了。简副官跪在他的面前,哭着简略地说明了情况。他指着江那边,此时显得非常安静的陬市:“二团副赖百福为掩护师长,掩护我们几个过江,带着自愿留下来的100多个兄弟,全部战死了!”
“还有的兄弟们呢?”
“他们全是徒手过江,有的还负了伤,这会儿还不知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小简,你扶我一下。”许师长做了一个要站起来的姿势。
“师长,你挣不得!”副官简明说时,看了看师长缠在头上,血已经浸透了的绷带:“你一挣,血还要出来。”
“扶我起来!”许师长有点生气,说时,伸手在副官手上一带,挣扎着站了起来,背靠松树,也不说话,久久地望着江那边此刻已被日军占领了的陬市。这时,夜半时分的陬市,显得很平静,月光下,那边一片狼藉的陬市,没有一点灯光和声音,只有熊熊的火光。陬市,在沅江东去的波涛声中,透出一派凄惨。谙熟师长心理的副官简明,从师长那深情的凝望中,读到了这样一些师长的感情独白:啊,这就是我们川军150师!对面就是我们血战多日,胜利完成任务,然而此刻已经落入敌手的陬市么!在这里,现在,除了我受伤的师长许国璋和副官简明等寥寥几个兄弟外,其他的兄弟,跟我出川抗日的全师几千官兵大都战死了。他们回不去了。既然如此,我这个一师之长还好意思回去么,能忍心丢下兄弟们回到四川,回到成都去么……
啊,此刻月光下的沅江,多么像我家乡成都的锦江。号称温柔富贵的成都,历史上被称为锦城,又被称为芙蓉城。自来战乱少到的故乡城啊,今晚有月吗?小芬和儿子,你们睡得好吗?你们好好睡吧……师长下意识地看了看他戴在手腕上的那只夜光表瓦斯针。两根绿莹莹的长短针,已经齐齐地指到了第二天零时。许师长的神情陷入往事中,脸上浮现出少许的温柔和留恋。师长想到了什么?一定想到了小时,他家门前小巷里的那家豆腐房。这个时候,豆腐房的板壁里已漏出一缕晕黄的灯光,勤劳的主人已经起床磨豆腐了,寂静的暗夜里响着石磨经久不息好听的低沉的嗡嗡声。而这时,他提篮小卖的母亲也起了床,忙开了生计……师长瘦削的脸上,神情由凝思转成了一丝笑意。师长一定想起了,出川前,他和夫人小芬最后一次带儿子去逛望江楼,作为副官的简明是陪他们去的。在望江楼的崇楼丽阁上,师长抚着儿子的头,显出少有的慈祥,凝视着楼上那一副黑漆金字楹联,许师长吟诵道:“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映月井中映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然后,师长又带着妻儿去看了唐朝著名女诗人薛涛留下的那口至今水质清洌甘甜的薛涛井。啊,别了,成都!别了,我的亲人!凝神良久,师长看了看小简副官,缓声说:“小简,我有个事求你,你能帮我办到吗?”
“师长!”副官简明惊讶有声,他意识到了什么。
“这些兄弟们!”许师长说时,指了指站在身边的几个军衣褴褛,面黄肌瘦,伤痕累累的官兵:“抗战胜利了,你要把他们带回四川去。还有,你们再连夜注意搜索一下夜泅过江的弟兄们!你,要尽可能地把他们都带回家去,啊!”看简明瞪大一双惊讶的眼睛要说什么,许国璋挥了一下手:“另外,见到我的妻儿,也请告诉他们,我是怎样为国捐躯的!我是师长,我应该死在战场上,我已经无颜回去见江东父老了!”
“师长,你不要这样!”小简副官完全明白师长要干什么了,扑上去要制止师长时,“砰!”地一声,许师长已经举枪自戕,时年43岁。
“师长啊,你这是何必呢!”与许师长名为上下级,却情同父子的副官简明,还有簇拥在师长身边的几名官兵,都哭倒在师长身上。
常、桃会战结束了。此次会战,前后历时50余天,中国军队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总计伤亡四万余人,师长阵亡3人,但彻底粉碎了日本大本营的战略图谋。日军伤亡人数虽比中国军队稍少一些,但也相当惨重,日军也死了联队长以上的高级军官三人。还在开罗出席“三巨头”会议的蒋介石闻讯甚为欣慰,回电对此次会战作了高度评价,谓:“此次会战与苏联斯大林格勒之保卫战价值相等;会上,(美国)罗斯福总统向余问及有关守城部队番号和主将姓名。”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