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可能迟滞日军进攻的步伐,坚守滕县三天72小时以上,第二十二集团军41军代军长兼122师师长王铭章,表现出了杰出的军事才能。他亲自坐镇滕县。在将滕县打造成了一座铜墙铁壁之外,在城外也作了尽可能的布置。他知人善任。将属下125、127远远不足两个师的部队,除留城中的4000人之外,统交足智多谋的127师师长陈离指挥、布置,让他负责在远离滕县的旷野组织外围阻击战。
陈离精心打造了一座阻挡日军进攻滕县的主阵地。三条环城战壕,环环相依,在作了多方火力、部队配置,战壕前设置鹿砦等一应障碍物,防止届时日军的坦克冲击之外,还有一出日军想像不到的高招。
1938年3月14日拂晓姗姗来迟,这天注定是惨烈的一天。
旷野上,在寒风中抖索的小草似乎也感受到了浓厚的肃杀之气。在第一线黎明的曙光中,它们将软软的身子尽可能伏在地上。往日,天上成群的飞鸟,这天也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滕县和周围一线五十里的范围内,所有的河流山冈旷野,全都凝神屏息地谛听着,揪心地等待着什么。
攻打滕县的龟尾寿三旅团,是矶谷师团的前锋,也是刀刃。矶谷师团号称日军中最为精锐的部队,皇军之花,那么,作为前锋的龟尾寿三旅团,更是精锐中之精锐,花中选花。因为军情如火,时间紧急,这天,旅团长龟尾寿三少将来了个毕其功于一役,他要牛刀杀鸡。动用了飞机三十多架,坦克二十多辆,配以大口径的榴弹炮、山炮上百门,步兵、骑兵万余,打一场立体绞杀战。在骄傲的旅团长龟尾寿三看来,这三板斧一挥一砍,或许还用不着三板斧,就可摧城拔寨,像根像楔子一样挡在皇军路上的滕县,就可以一鼓而下了!
龟尾寿三首先挥起一板斧!天刚亮明,日军先打滕县外围、扫清外围。这时,太阳还没有出来,春寒料峭的大地上,弥漫着丝丝缕缕的寒雾。三十多架日军飞机,从灰蒙蒙的天边贴着地皮飞来。
“轰轰轰!”“哒哒哒!”转瞬间,三十多架日军飞机飞到川军阵地上,轮番俯冲、投弹、扫射。一阵密密麻麻,陀螺似旋转着的重磅炸弹相继落地,爆炸开来。一时,天崩地裂,冲天而起的浓烟烈火中,裹着被炸死炸伤的川军的残肢断臂。但是,这些贴着地皮飞来,不断投弹扫射,连他们身上穿的橘红色皮卡克飞行服,横肉块块饱绽的脸上带着的狞笑都看得清的飞行员,很快有了惊讶的发现,他们脸上那得意的狞笑很快就凝固了。他们发现,被他们压住打,根本没有任何对空武器还击的川军竟然不惊不诧,除了在阵地上利用地形地物,巧妙地腾挪跳跃,尽可能地躲避空中扫射、轰炸的同时,尽可能地将寥寥无几的机重机枪,还有手中的步枪集中起来对空射击,织成了道道不可小视的火力网,带着浓重的死亡阴影和气息,向空中逼来。想方设法逼近他们,笼罩他们,打掉他们!
一架超低空飞行投弹的飞机被击中了要害,发出一声哀鸣,拖着一股长长的黑烟,流星似地一掠而去,在远方一头栽到在地上猛烈爆炸开来,发出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于是,受到惊吓的日军飞行员们,不得不赶快将飞得太低的飞机拉起来。而拉起来,又降低了轰炸、扫射的准确性,只得又一头栽下去。而栽下去,又有了被击落击伤的可能……就这样,双方咬住、较着劲,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被压着打的川军,虽然死伤惨重,却毫不畏惧,不屈不挠,视死如归,一点不乱,与空中抗衡,非常强劲。
日军猛烈的空中轰炸、扫射,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效果远远没有过去好。之后,龟尾寿三的二板斧来了:炮击开始!多门大口径的榴弹炮、山炮等重炮一阵阵齐射。炮弹在空中划过,带着可怕的啸声,暴风骤雨般咚咚地砸去。从望远镜中看去,川军设置在战壕前的鹿砦等障碍物,被炮火纷纷摧毁或被打得支离破碎。然而,川军表现得不同寻常,沉着应战,进退有序,不惊不诧,沉着应战,战术素养很高……
旅团长龟尾寿三少将自然是身经百战,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从来瞧不起中国军队的他,这才开始引起注意了。这是支什么部队呢?这么有韧劲,这么难打难缠!是川军吗?这时,直到这时,“川军”这两个字,川军这个概念,这才第一次涌进他的脑海。原先,他对川军根本不屑一顾。他当然知道,川军是杂牌军,而且是杂牌军中武器和装备最差的,根本就谈不上武器和装备,听着都让他发笑,穿双草鞋,拿杆破枪……
自开战以来,他率军一路而下,还未遇到过真正的对手。国民党的中央军,装备还是不错的,不过就是缺少飞机坦克助阵而以。当然,他也听说过川军在上海、山西,以及南京前哨的广德一线,是如何的难打难缠,如何地擅长近战肉搏,打仗很诡类的话。但都没有引起他真正的注意。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川军偶尔捡了日军一个便宜而己,这其中,也有败军的夸大之词。
这时,骑在一匹漆黑如炭东洋大马上的龟尾寿三旅团长,躲在足够安全的距离外,端起手中的高倍望远镜望出去,他开始细细观察对手对是如何应对的。在战术上,他并不轻视任何对手。炮击已经停止,他准备用出第三板斧了。这可是致命的!个子瘦瘦,干瘪长条脸上戴一副眼镜的他,脸上肌肉不住地搐动,暴露出他内心情绪的波动、惊讶还有焦燥。而以往,他总是笑。敌人阵地上的狼狈,无异是一种军人的幸福。然而,今天他没有幸福,有的是担心和揪心。
进攻的部队正在一辆辆坦克后面集结,等着他下达冲锋的命令。
镜头中,川军的阵地上一片沉寂。这很不寻常,也是最为让他担心的。以往,每到这个时候,中国军队的阵地上总是一片狼藉。战壕中,死尸横陈、伤员满地,狼烟升腾;被打懵了的兵们,满脸惊惶,在战壕中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如果地下有个洞,都想钻下去……在他看来,无论多么强大的敌人,只要是生物,经过钢铁暴风骤雨结结实实地砸、捶之后,也是禁受不起的;哪怕有再坚强的神经,也得惊慌失措……拿破仑有句话说得好,相当精辟:‘大炮是战争之神!”何况,他在大炮之外又加上了飞机的狂轰滥炸。他深信,战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是打的钢铁。
然而,今天却奇怪了!川军被炸得稀烂的三道战壕,尤其是第一道战壕里,确实是一片狼藉,确实是死尸横陈、伤员满地。可是,他们并不惊慌失措,在四通八达的战壕里,先前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的官兵们,这时正在回来。他们猫着腰,提着枪快速而上,纷纷进入阵地,出枪瞄准,全都作好了战斗准备。身边都放着一堆堆揭开了盖子的木柄手榴弹,显得相当的沉着自信。
旅团长尽管看到了这些,但他仍然相信,他手中这支部队,是百战百胜之师,没有打不败的敌人,没有攻不破的阵地!
龟尾寿三准备挥师冲锋了。他那张寡骨脸上僵硬的肌肉扯了扯。他把战刀从长长刀鞘中唰地一抽,再向空中一举。于是,骑马跟在他身边的作战参谋下达了全面冲锋的命令。轧、轧、轧!由一辆辆坦克作前导,成群结队的日军跟在坦克后面,铺天盖地向前冲去。前面战壕里,川军开枪阻击……而就在这个关头,背后却出现了一阵可怕的**,正在冲锋的官兵,也大都惊愕地回过头来,往后看去。
这是怎么了?骑在东洋大马上,举着指挥刀,正指挥部队冲锋的龟尾寿三,恼怒不己地调头一看。这一看,让他瞪大了眼睛。他惊讶地发现,在后面尘埃卷起处,大量的川军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铺天盖地的川军,从背后大声呐喊着杀了上来。他们手中端着雪亮的刺刀,更多的是挥着大刀,以狂飚突进之势,勇不可当地卷了上来,与后面的日军混搅在了一起。呼啸声声,刀光剑影间,日军吃了大亏,人头纷纷落地。其势相当可怕!仗,竟有这样的打法?这些川军是从哪里钻出来的?真让他这个从日本陆军大学毕业,多年征战的旅团长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有点发懵。而遭到川军从背后打击的日军官兵,猝不及防间,都有点发呆,发晕,不知应对,乱了套,慌了神。场面一时极度混乱。仓促间,后面的日军被川军杀了个人仰马翻。
“川耗子”!?旅团长思想上倏忽间闪过这个带有相当贬意的,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比喻。啊,他这才想到,川军会打洞,他们是从我们背后打洞过来的。明白了这点,旅团长思想上的混沌,也就一闪而逝,清醒过来的龟尾寿三返过身来,将战刀一举,命令后队改作前队,反过身来,向敢于从他们背后偷袭的川军掩杀过去。然而,这时,得了便宜的川军却又像大海退潮似的,转眼间不见了踪影。日军细细搜寻过去,这才发现,原来在他们身后,在一些很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有多个地道,真是匪夷所思!龟尾寿三知道上当了,他怒不可遏,命令部队暂停进攻,将川军的这多条通道完全破坏,捣毁。进攻藤县的第一天,就在这样的极度的混乱、沮丧中过去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夜来了,作战也跟着停止。向来自负的旅团长龟尾寿三,他也不敢在夜间作战。在中国土地上作战的日军,一律惧怕黑夜。因为在夜晚,他们完全变成了瞎子聋子,而中国军队可以得到老百姓多方面的支援,在夜间,中国军队往往表现得极为活跃,特别是川军,听说最爱在晚上,摸日军的“夜螺蛳”。白天吃够了川军亏的他,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不能不对面前的川军提起足够的警惕。
为了防止川军夜间偷袭,一颗颗白惨惨的照明弹相继升起,挂在漆黑的夜空中,照在日军的阵地上,彻夜不熄。然而,尽管如此,这个夜晚,在日军背后,仍然不时有川军出现偷袭、放冷枪,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日军想报复,寻去,却又找不到打击的目标,就像狗咬兔子,兔子没有咬到,却咬了一嘴的毛。龟尾寿三旅团被骚扰了一夜,人呼马嘶,完全不敢休息,严重地影响了部队第二天的战斗力。
日历翻到了1938年3月15日这一页。
这天,一轮昏沉沉的太阳按时升起,贴在乱云飞渡的天幕上,血红血红,一动不动,像是日本军人挂在刺刀上的那面红膏药似的太阳旗。龟尾寿三这天没有了后顾之忧,但他仍然不敢对川军小视,在照例的飞机炸,大炮轰之后,骑在东洋大马上,躲在足够安全距离外的旅团长,并没有及时使出第三板斧:下令步兵冲击。他昨天已经吃过亏了,今天他不能小心再小心。
一缕血红的阳光,在乱云飞渡的天幕上破隙而出,端端洒在龟尾寿三身上。看得分明,时届中年的龟尾寿三旅团长个子矮小,而他坐下那片黑炭似的东洋大马又特别地高大。他的两条腿短,而两只手却很长。恍然一看,就像是一只老青猴骑在一匹大马上,在耍猴戏似的。他长得并不凶恶,但明显地阴险。他那二指宽,几乎没有肉,黄焦焦的脸上,戴副眼镜,但这不是一般日本军官戴的那种装饰性的眼镜,镜片很厚,而且是一圈圈地蜷起来,像是两只螺蛳,这就将他本来就鼓的两只眼睛越发凸现出来,显得既吓人又是莫测高深。牙也不好,满口大黄板牙往外龇,唇上护一绺仁丹胡,穿一套牛屎黄将校呢军服,脚蹬一双长统黑皮靴。腰束一条宽宽的军皮带,皮带上,一边挎一支“王八盒子”手枪,另一边挎把战刀。日本军人大多长得粗壮,而龟尾寿三却很瘦,瘦的日本军官大都诡诈且有学问。骑在东洋大马上的旅团长龟尾寿三,始终保持着挺拨的身肢……这样一配,加上他神情的阴深、举止的沉着,这就从一个侧面表露了他职业军人出生的背景和日本军人固有的残忍。这是一个又凶残又有心计,不好对付的家伙!
昨天还那样蔑视川军的他,今天显得相当谨小慎微。即将使出三板爷的他,今天显得有几分狐疑,举着手中的望远镜,对川军的阵地看了又看。对中国的孙子兵法、《三国演义》悉心研究过的他,将昨天的战事,在思想上细细过了一遍,这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失误!属于杂牌军的川军,原先被他很瞧不起的川军,可是蜀相诸葛亮经营多年的巴蜀走出来的。诸葛亮神机妙算,什么空城计、草船借箭、八阵图……运用得机诈百出,近乎于妖。川人川军都是诸葛亮**出来的,这样的军队能不狡猾吗,能是好对付的吗!
这样的军队,今天会不会又玩出什么新的花样?!他自信没有了。但是,在挥师冲击之前,他不能不观察得再细致些,考虑得尽可能周密些。
从端在手中的望远镜望出去,他看清了。躺在前面不远处的川军三道战壕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不堪一击;还有那在战壕之后,春气氤氲中,隐隐可见的迄立在旷野上的那座城池坚固的滕县。他在算计着拿下滕县的时间。昨天战事不顺,晚上,师团长矶谷专门打电话来问询,他拿着电话,虽然看不见师团长,但他还是挺着胸脯,答应得嗨呀嗨的,严格保持着训练有素的日本军人的姿态。在电话上,他详细地向甚为震怒的师团长解释了战事不顺的原因。说川军是如何如何狡猾的,不按章法行事打仗云云。师团长没有耐心听完他的解释,只是声色俱厉地命令他,务必在今天,最迟明天拿下滕县,否则,军法从事!嗨!他又是将胸一挺,接受了命令。矶谷师团长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军人,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发过这样大的火,从师团长暴跳如雷的吼声中,他明显感到,部队整体进展不顺,形势很紧,甚至可以说是危急……
想到这里,旅团长不再犹豫,唰地一声抽出雪亮的战刀,对着初升的太阳,喊了一声冲锋,脸上的肌肉神经质地抖动了一下。于是,大量日军跟在大批坦克后面发起了冲锋。那些身穿粗黄呢军服,手上端着三八大盖枪,枪上上有雪亮的刺刀,有的刺刀上还挑着红膏药似的太阳旗的日本军队,像陡然飞起的一片片蝗虫,跟在多辆坦克后,铺天盖地的冲了上去。
骑在马上的龟尾寿三,又举起手中望远镜看去。
这时,他这才真正领教了什么是川军,领教了川军的厉害!横亘在前方,原先清风雅静,已是倒狼破败的战壕里,川军又纷纷现身阻击。川军火力弱,没有重武器进行阻击,一般的子弹打在坦克车上根本无用。一丝冷笑刚刚挂在龟尾寿三旅团长脸上,可是,马上就为惊讶所代替。就在那些横冲直撞的坦克撕破铁丝网,撞翻鹿砦,马上就要碾过战壕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不少脚穿草鞋的川军,一下子从战壕里跳出来,身上缠满了炸药或手榴弹,瞪着血红的眼睛,呐喊着,咒骂着,朝这些肚子里吐火的钢铁庞然大物不管不顾地冲上来。冲上来的川军,被打死的也就打死了,没有打死的,往坦克肚子底下一钻。只听轰!轰!巨响过后,坦克车被炸得不能动了,钻进去的川军也与坦克同归于尽。与此同时,趁着没有了坦克的掩护,军号声声中,战壕中的川军一跃而起,成群结队呼啸杀上来,与失去了坦克掩护的日军搅杀在了一起。
“糟糕!”龟尾寿三暗叫一声,心往下沉。但是,两军已经粘在了一起,他已经没有办法了,他只能从望远镜中注视着这场他万万不愿看到的肉搏战。
川军最擅长使刀。只见大刀闪闪间,日军的头颅一颗颗被砍下,犹如滚瓜切菜……近战肉搏,日军根本不是川军的对手,哪怕是他这支精锐部队,皇军之花。气急败坏的龟尾寿三立即下令收兵;让飞机、大炮重新上阵。对川军那些看似已被炸得稀烂,冲锋时才知是烂而不垮,烂而弥坚的外围阵地再次进行狂轰烂炸,耕地似地一寸一寸往前推、推,推了后又用坦克反复碾!终于在天黑之前扫清了外围,兵临滕县城下。第二天,又这样过去了。龟尾寿三下令扎营,在夜幕中升起一颗颗照明弹,既防止川军前来偷袭,也为自己壮胆。
天黑了。原滕县电灯厂,现在被王铭章权宜作为战时司令部的一间地下室里,电话响了,响得很急。
“师长!”副官李少昆拿起电话,调过头来看着王铭章。叫师长,他觉得这样亲切,易容易唤起对过去战斗生活的回忆,王铭章现在是41军代军长。他看着在黯淡的灯光下,双手按在桌上,看着作战图思索的王铭章:“陈离师长的电话!”
王铭章上前从李少昆手中接过电话,还未通话,一下就感受到了127师师部所在地龙山的紧张气息:紧急的呼叫,咚咚的跑步声,还有隐隐的大炮声,都从电话那端隐隐传来。
“代军长!”电话中响起陈离疲惫嘶哑的声音。
“你不要叫我代军长。”王铭章立即纠正:“你还是叫我之钟。”
“好,之钟!你向你报告:我们已经圆满完成你下达的阻击日寇任务,现请示下一步作战任务。”
“你现在手下还有多少官兵?”
“加上受轻伤的,最多还有两三百号人……”
“怎么,你也受伤了吗?”王铭章一惊。他是个很细心的人,从电话中,他感受出陈离受了伤。而且,陈离手上原先有远远不足两个师的官兵,却也是有八千多人,现在只剩两三百人了,其中还有不少受伤的,可以想见两天来外围战之惨烈。
“轻伤。”陈师长轻描淡写地说:“右腿负了点伤!”
王铭章略为沉吟:“趁夜,你把剩下的兄弟们都带出去。”想想,补充一句:“你更要注意你自己。”
“一个萝卜一个坑。龟尾寿三明天一定要同你拼命,我还是把弟兄们带进城来参战守城吧?你身边也就是四千来号人,人数上同日军差不多,火力上却完全不能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