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刚刚结束的历时三个月的战争,声势浩大,日中双方可谓倾其一搏。战争从八月十三日开始,到十一月十二日止,日军前后共出动30万人,动用军舰30余艘,飞机500余架,坦克300余辆。中国军队先后调集了70余个师,70万人,舰艇约40艘,飞机250架投入战斗。最终,以日军伤亡5万余人,中国军队伤亡27万余人结束。
已经取得了这样辉煌的战果!但是,在进攻南京,还是就此止步的问题上,日本上层又开始了激烈的争论。
日本政府原来没有进攻南京的计划。这次,军部竟然也愚蠢地接受了政府意见。11月7日,日本参谋本部向作为上海派遣军司令的他,和负责率军在杭州湾登陆成功的第10军军长柳川平助将军,同时发出一道相同的命令:“扫**上海附近之敌,追击战线至苏州、嘉兴以东”。可是,他们都不肯!于是,“下克上”的现象再次出现。
11月15日,他在上海召开军团扩大会议,在会上统一思想,决定是再战还是止?有人顾虑重重,提出:如攻打南京,粮草和弹药的补充都无法解决。马上就有狂热的军官给打回去,说:“粮草不足,可以就地解决,弹药不足就打白刃战!”……最终,赞成立即进攻南京、占领南京的血气方刚的鹰派年轻军官们压倒了不同意见,会议达成决议:“全军独断敢行,全力向南京方向追击!”
会议决定很快被陆军参谋本部获悉,掌有实权的参谋次长多田骏中将立即下令制止。11月22日,他给参谋本部回电,态度非常强硬,谓:“为了尽快解决事变,要求军部批准向南京进军和占领南京!”没有办法,参谋次长多田骏又专门开了一个会,本部的少壮派军官们大都是攻占南京的积极支持者。会上,多田骏根本控制不了局势,少壮派军官们狂热地扬手高呼:“南京!南京!”,他们坚决支持上海派遣军司令部作出的进攻南京的决定。在这种高压下,多田骏不得不改变了态度,最后,参谋本部不得不在11月28日批准了他拟定的进攻,并攻占南京的作战计划。
想到这里,松井石根上将觉得,这会儿,天皇一定正在遥远的东京皇宫里注视着他。他似乎看见了天皇那双隐藏在眼镜后面,既充满了希望,又有些犹豫,甚至显得有些哀怨的眼睛。他明白天皇眼睛中的意思,这就是,希望他尽快拿下南京,一鼓作气,再拿下武汉,打进四川,灭亡中国。而且,要快、快!要狠、狠……
时不我待,国际形势多变,机会瞬间即逝。想到这里,松井石根甚至觉得,他就在这站一会都是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这样一想,他下意识地咬了咬牙,赶紧转过身去,踏响脚上的黑皮靴,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在日记上写道: “占领敌国首都,迫使中国屈服……余须谨奉大命,全察圣旨所存,惟仁惟威,举破邪显正之宝剑诛杀马谡。降魔的利剑现在已经出鞘,正将发挥它的神威!”有记日记习惯的松井石根上将的这则日记是写给谁看的?是写给天皇的,是写给在朝野中势力看涨的军中鹰派人物代表东条英机的?是,又不是。松井石根是写给他的魂灵的,日本军人讲究军魂,这则日记就是他的军魂。
然后,他签发了所部向南京全线进攻的作战命令。
安徽广德。这些天来,中日两国两军的战略家们,都把目光紧紧地盯在这里。这座地处浙、皖交界处只有几千人口的山区小县城大军云集。它在太湖之西、南京以南,是一个扼皖、浙,苏三省的枢纽,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史载,太平天国将领黄文金当年曾屯兵于此,拱卫太平天国的首都天京(南京),清廷派猛将鲍超率素称能战的“霆军”进攻,终年不得一逞。这个地方地形复杂,守易攻难。凭险而守,南京可保无虞,如果失守,不仅南京指日可下,正从上海一线陆续后退的国民党70万大军,也会被日军从后面一堵,同从上海追击而下的日军形成包围,进而聚歼。
饶部是1937年9月1日由万县乘轮船浮江东下出川的,一路辗转近三个月未及休整、补给。原先镇守广德的是中央军的一个旅。旅长刘建业在向前来接防的饶国华师长交防时,看到正陆续进入阵地的川军,感到相当的担心。这支杂牌军,装备想像不到的差,一个连还配备不了一挺轻机枪,一个师仅几门小炮,根本就没有重武器。步兵手中的步枪呢,汉阳造就算是好的了,大都是 “四川造”。有些杀伤力的,就数这支部队普遍配备的四川造马尾手榴弹了。好些士兵好些都还没有换装,穿着单薄的土黄色夏季军服,脚蹬草鞋,身背斗笠、大刀。经过数千里的长途跋涉后,许多士兵的脚上都已经有了裂口,往外流血。江南这个时节的天气,潮湿阴冷。趴在战壕里的士兵们,好些冻得浑身哆嗦,脸青面黑,只得靠嚼食他们从四川带来的干辣椒抵御寒气潮湿。而反观自己这支就要退下去,去保卫南京的中央军呢,同川军实在是有天渊之别。官兵们身上穿的是军政部刚发下来的黄绿色咔叽布冬季军服,脚上穿的是黑色胶底布鞋,手里拿的是一色德式武器,补给也要好得多。刘旅长有些于心不忍,他在向饶国华交接了防务后,叫过军需官,要他尽量多地从自己部队的补给品里面匀出一些,加上一些前一阶段缴获的日式武器,一起转交给这些可钦可敬的川军弟兄,也算是对川军弟兄们的一点心意。饶师长接受了刘旅长的好意,并表示了感谢。
刘旅长就要率部离去了。这支装备相当好的部队,排成几列纵队,往南京方向踏踏而去,走在中间的是多辆汽车拖着的多门大炮,有平射炮、榴弹炮……从泥泞的大路上轧轧辗过时,情景实在就像是杜甫诗中描绘的“车辚辚马啸啸……”,看起来相当的壮观。沿途的川军官兵好些心理不平衡,纷纷开骂:
“龟儿子中央军装备这样好,都打不过日本鬼子,尽往后撤,却让我们这些拿破铜烂铁的杂牌军上前打头阵,我们川军是小妈生的吗!”
“事情就这样不公道!拿我们川军上前线当炮灰,世界上还有没有天理?”……
正往后撤的中央军精锐33旅官兵听到这些话,不禁脸上发烧,低下头来,加快脚步。
饶国华一听这些牢骚话来了气,他上前一站,手一挥,大声喝道:“弟兄们,我们是上前线来打日本鬼子的,是来保家卫国的,不是来发牢骚的。有牢骚,等打败敌人再发不迟。日本人也不是铁打的,我们川军的枪虽然不好,可我们的子弹照样可以打穿日本鬼子的脑壳!我们川军在上海的20军、26师,还有在山西作战的二十二集团军,同样武器不好,不照样打出了威风!”
这时,前来同饶国华商谈协防的144师师长,大个子郭勋祺,听到饶师长这话也不禁激动起来,他去找了一只毛笔,一张纸,在纸上写了六个大字:“胜则生,败则死”,高高举在众人面前,大声说:“打日本,我们144师要同你们145师比一比,145的兄弟们,敢应战么?”
郭勋祺师长这一激,把饶师那些心中本来气不顺,不过发几句牢騒的弟兄们的情绪激发、调动起来了。官兵们立刻应战,群情激奋,纷纷表示:
“谁英雄,谁好汉,谁又是粑蛋,战场上见!”
“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谁输谁赢,打了这场算!”……川人本来幽默机趣,这一来,江南寒冷潮湿的天气似乎也变得好了,到处都是热烘烘的。
23日天刚亮,日军牛岛师团之18师团的四千余人,加上伪满洲国的部分伪军,约一万余人,在飞机大炮掩护下,由太湖分乘汽艇、汽轮百余艘,窜抵宜兴、长兴一带,上岸进攻川军的第一道防线。一时血红迸裂,弹片横飞,日机轰炸,大炮猛轰。早一天来在长兴,还来不及修筑坚固工事的144师,在朔风中藏身于浅丘、沟壑里躲避弹雨,十余批敌机轰炸过去后,阵地上川军已伤亡达三、四成。日军分乘汽艇,汽轮百余艘乘机驶抵岸边。就在这些日军下饺子似地跳下船来,准备冲锋之时,师长郭勋祺抓住这个机会,下令喊打。暴风骤雨般的子弹过去,立脚未稳的敌人,晕头转向,像被猝然而起的秋风扫倒的一地落叶,伤亡惨重,太湖里漾起一片血水。
但是,日军的火力太强大了,攻得也太狠了,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敌18师团还是占领了长兴。26日,夹浦方向也全面打响。激战中,在太湖东、西洞庭一线指挥作战的144师师长郭勋祺腿部受伤,他坚持不下火线,包扎后继续指挥。他对官兵们说:“国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胸章背面都印有爱国爱百姓字样,军人战死沙场,乃是幸事。我部官兵当奋勇杀敌,如有擅失阵地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就地枪决。”
一连几天的战斗,由于敌我双方的武器火力太过悬殊,144师伤亡已达上千。伤亡既多,战斗惨烈,部队却全无医疗设施,每团只有担架二十多副,粮食也快完了,处境极为艰难,看看难以为继,毗邻作战的中央军,第11军团司令上官云相看着不忍,请准上级后,于28日派自己的部队前来接防,换下了144师。
11月27日拂晓,牛岛师团开始向暴露在日军面前的广德猛攻。空中有飞机掩护,地上有炮火支援,牛岛把广德前面,两方争夺的牛头山炸得硝烟弥漫。牛岛的首要目标是拿下广德机场,饶国华知道机场的重要性,亲自指挥部队在广德城外15公里的界牌以及在广德机场四周,同进攻的日军作殊死战。苦战半日,饶国华打退了日军,但他的右手臂负了伤。
第二天,日军加大了火力冲击。一早就有30余架日机飞临广德上空,反复狂轰滥炸,配以大炮延伸射击。一时,城内房舍建筑尽被摧毁,黑烟裹着烈火冲天而起。与此同时,牛岛抓住机会,再次挥师对孤悬城外的广德飞机场发动猛烈进攻,势在必得。隔日,机场失守。然而,出乎牛岛贞雄意料的是,负伤的饶国华师长立即率部出城反击,夺回了机场。如此反复争夺,机场最终失守,但广德仍在饶师手中。饶国华再次受伤,这次伤得很重,腹部中弹。
次日,在松井石根严词斥责下,师团长牛岛贞雄恼羞成怒,孤注一掷,集中力量进攻广德。负责一个方面战事的潘文华,将郭勋祺的144师残部及田兴五独立旅,火速调上去打外围战,阻击日军。他们在距广德几公里处的大松林布下了障碍。日军源源而来的坦克车、装甲车、汽车受阻,下了车的日军发现这一带尽是松杂木、石块等障碍物,不得不上前清理路障时,埋伏在侧的川军一涌而上,同日军混搅在一起,一时,杀声震天。不少战士依法炮制,视死如归,他们纷纷跳上坦克、装甲车,揭开盖子,将手榴弹硬塞进去,或是直接钻到坦克、装甲车下面引爆……
一时,爆炸猛烈,血肉横飞。到处都在呐喊,到处都在燃烧,到处都是川军在与日军在展开白刃战……什么叫“用我们的血肉筑就我们新的长城”,这就是。日军不支,退至祠山岗。然而,川军的血肉之躯,只能创奇迹一时,终归不能阻挡犹如铰肉机一般前进的飞机大炮编织的强大火力轰击。咬牙切齿的师团长亲牛岛贞雄亲自赶到祠山岗,重新组织火力,用挖地三尺的密集炮火轰开了前进路上的阻击,逼到了广德城下。
29日一早,日军用飞机和大炮组成的立体交叉火力,集中轰击突出的东城。在东城的一处城墙被炮火打塌了一个口子时,负责防守此处的团长牛玉斋不敢组织部队反击,贪生怕死,擅自率部后退。于是,日军一部像一股疯狂的巨浪,由这个口子冲进了城。当饶国华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口子已经被迅速拉开、扩大。率部死战的饶师长,战至中午时分,身上多处受伤且回天无力,不得率军撤出。广德陷落。
“军长!”本来,饶国华的145师是潘文华23军的部队,战时临时划归唐式遵辖制,饶国华那张瘦脸上一双深陷的眼睛冒火,缠着绷带的手吊在颈上,周身溅满血迹裹着硝烟。
“牛玉斋贪生怕死,擅自率部撤退,竟致局面不可收拾……”
在唐式遵简易的司令部里,饶国华向唐式遵报告了广德陷落的原由。不意唐式遵听都不听完,就拍桌而起,眼睛一瞪,相当不讲理地指着饶师长的鼻子大骂:“你不要推诿责任。你是防守广德的主将,广德是是在你手上丢掉的,你就得给我拿回来,否则军法从事!”
饶国华知道,“唐瘟猪”早就同潘文华有过节,最近,因为背后有人支撑,越发同潘文华过不去,而自己是潘文华的爱将,自己的145师,不仅是23军,也是集团军的统对主力,“唐瘟猪”早就想把这支劲旅拿过去了。部队划给唐管后,他往部队渗透,牛玉斋成了他的亲信,最近自恃有唐撑腰,牛根本不把我这个当师长的放在眼里,处处与我作对。不谙在这节骨眼上,牛玉斋临阵脱逃,竟致造成广德丢失,如此原则问题,作为集团军副总司令兼战区总指挥的“唐瘟猪”,不仅不处理牛,不主持公道,而是利用职权嫁祸于人,倒打一钯,黑白颠倒!可是,没有办法,军队有严格的纪律,官大一级犹如泰山压顶。此时此刻,到哪里说理去?看样子,“唐瘟猪”是要我去死!“唐瘟猪”这是一要推卸责任,二要公报私仇,将他对潘文华平素积累的仇隙转移到我身上,来个总发泄……
面对唐式遵的如此横蛮、不讲理,饶国华先是一惊。这会儿,他的顶头上司,平时看去很和善“唐瘟猪”,在他眼中完全变了形,变得非常阴险狰狞。忽地,思想上闪现出,出征前少城公园誓师会上人山人海的情景,他被推举上台慷慨激易的表态,千万川人对子弟兵的爱戴、厚望和期待;想起临走前,家乡资阳专门派人到成都,为他披红戴花……于是,他那张长条脸上,剑眉下一双细长明亮的眼睛,忽地一下重新点亮,一种悲悯混和着献身的**,同时在心中升起。
“没有关系,唐军长,唐总司令!”他甚至笑了一下,不无讽刺地对唐式遵说:“我大不了一死!作为军人,为抗日而死,死在战场上,我感到无尚光荣!”说着挺胸,给显得惊讶的唐式遵啪地敬了个军礼。
“感谢唐司令,感谢你成全了我!”
他深情地环顾了一番簇拥在周围的集团军同仁们,说:“我饶国华对得起国家人民,对不起的是我的家人,还有对我殷殷期望,对我家人百般照顾的乡亲们!抗战胜利后,麻烦哪位兄弟去我的老家说一声,就说我饶国华生前不能报答他们,死后魂灵也要回去报答他们!”
“饶师长,你不要这样!”……好些同仁不忍,这样劝时,他已转过身去,将手中那把大张着机头的手提机关枪一举,其实,他是该用小巧玲珑的可尔提手机的。可见,饶师长在战斗中总是冲锋在前,身先士卒的。
“兄弟们,本师长决定与城共殉!”义愤填膺的饶师长,对簇拥在自己身边的将士们高喊一声:“愿意同我一起去死,一起打进城,与日寇决一死战的,跟我走!”饶师长平时对人很好,很有向心力。明知是死,愿意与师长一起进城殉难的145师将士竟有一营人。这时,已是黄昏,一轮如血的残阳正在急速下坠。残阳如血,涂抹在一派阴冷潮湿的江南原野上,涂抹在远方尚在冒烟的广德城墙上,平添了一种悲壮。
饶国华带着这一营勇士,奇迹般地冲进了城。这时,饶师长身边剩下的弟兄,已是寥寥无几,且都是伤痕累累。饶师长和他所剩无几,伤痕累累的官兵们,被日军团团包围,并且,被步步压逼到了八角楼下。
一缕残阳投到八角楼上,就像舞台上投去的一束追光灯。矗立在城墙中央的八角楼,本是广德城一处绝佳的风景,楼高三层,红柱绿瓦,飞檐斗拱,风铃鸣响,极为中式,极为生动鲜明。而这时的八角楼,被日本人的炮火整整削去了一层,一角燃烧的火焰虽已扑灭,但黑色的狼烟还在袅袅升腾。破损的八角楼,在如血的残阳笼罩中,像一个被缚在城上的美女在哭泣。城墙上突然站起许多端枪的日本兵,虎视眈眈地对站在城墙下的饶师长和他所剩无几,伤痕累累的官兵们瞄准,背后的日军也逼上前来,大有将他们生吞活剥之势。师团长牛岛贞雄,在一大群官兵的族拥下,快步出现在城上八角楼下。
最后的时刻来到了。饶国华师长不无鄙屑地看了看站在城墙上,穿着黑马靴的双腿微微张开,一双戴着雪白手套的手紧紧扶着长长的指挥刀,装模作样的师团长牛岛贞雄。
其实,指挥日军这一线作战的牛岛贞雄师团长,并不像他的名字一样雄壮。他长得又矮又瘦又小,为了显示威风,身着黄呢军服,脚蹬黑色马靴,戴副眼镜,唇上护一咎仁丹胡,全副武装的他,特意挺了挺相当单薄的胸脯,还轻轻咳了一声。
牛岛贞雄通过身边的翻译对饶国华师长说话,他要饶师长投降。
“饶师长,你辉煌的战绩,特别是将军在生命将要如樱花般飘零时,为国家对生命的视死如归,作为军人,我感到钦佩!”日本人说话总是这样绕来绕去,让饶师长听得费劲。
“请将军带着你的战士,归顺大日本皇军。”牛岛贞雄最后点明主题。
“牛岛,你听着!”为了表示对敌酋的藐视,饶国华摆出一副大国的大将风度,盘腿坐到地上。他指点着站在城楼上的牛岛贞雄,像老师教训小学生似的:“历史上,你们日本一直是我堂堂中华的小学生。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是,你们日本却是恩将仇报,近百年来不断欺负给了你们许多东西的老师。年来对我中华的欺负更是日甚一日。
“我饶国华作为一个中国军人,此次能奉命率军出川抗日,实在是我一生中的幸事,快事!你们不要仗着军事力量强大,胡作非为。昔德国威廉二世不是耀武扬威于一时,结果又怎么样呢,还不是照样灰飞烟灭,下场悲惨!何况你小日本,也不过就是如此。将来,你们的下场,比威廉二世还要可耻、悲惨!”
看站在城楼上的牛岛气急败坏,挥手示意要下人快去活捉他时,饶国华霍地站起,手一挥:“牛岛,你要想活我?你想都不要想!我决不会落到你的手里。胜则生,败则死,我杀身成仁!如果你们日本人还要继续侵略下去,我饶国华死后也要化作厉鬼,在阴间同你们血战到底!
“牛岛,你如果还算个军人,算个男人,你就对着我一个人来,因为我是守城主将,你不要伤及我的弟兄们!”说时,一个日军军官奉令,气急败坏地从城上冲下来,带着一批日军,如狼似虎地逼了上来,想活捉他。身上多处负伤的饶师长,沉着地举起手中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果断地扣动了板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