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去工作?(1 / 1)

“其实我也是有理想的,我也不甘心仅仅是奶娃、码字。”我已经在**躺了很久,睡不着,直到老陈下班。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搬去了常州。

如意百日回杭州的那个晚上,老陈接了个电话,没到一个月,他就从普陀山调职去江苏常州了。

还没带如意回过普陀山,看望普陀山的师父和朋友,多少是遗憾。甚至看到新任总经理入驻老陈办公室时,我一下哭了—在那间很小的办公室里,老陈办公,我搭个行军床在旁边午睡—怀如意时,别的反应没有,就是每天困得东倒西歪。

从浙江出省到江苏,距离上却近了很多,开车两小时就可以相见。比起隔海相望,算是“上岸”了。

我们各自处理好工作和家事,九月九日,如意两百多天的中午,我的小车被装得满满当当,沿着太湖,开往新的暂居地。

我的家乡在太湖之滨湖州,读书、就业和生活都在有着西湖和钱塘江的杭州,以为就这么定了,买房子,交社保,没承想留学回来又高龄结婚,搬去了东海上的普陀山。整理了几大箱物品,一副“踏南天,碎凌霄,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的架势,却因为怀孕又滚回了家乡。等到如意三个月时,既需要帮手,又要适度解放双方父母,我开始带着她在婆婆家、妈妈家两地跑。

在夏天快过完却丝毫不降温的初秋,我朝一个新的城市开去。

我们住在市郊一个很大的居民房里。在我们入住前,这个房子对老陈来说就是晚上睡觉的地方,因此,就是一个有家具的毛坯房。

老陈为如意装上床围栏和地垫围栏—她有三个住所,必备物品一买就是三套;消毒柜、料理机则是随身带。

我也发现了很多当时我带去普陀山的东西:精油、浴泥、台灯,还有各种各样的肥皂,都是过去精致生活的印记,如今又被他带到了常州。我抹了一滴“完美修复”精油,气味带来了过去的画面。

在新的城市,老陈依然早出晚归,过了一周多,如意还是不太认他,只是不再暴哭。

我变得异常忙碌。除了日常采访码字,还有认识新城市的“使命”—我不甘心只是换了个房间住着啊!

能换着城市住,是一种缘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颠沛流离”。

老陈丢来一本《江苏文库》,正中我下怀。我把书里的内容在地图上做好标记,午饭后开车进城,以区域为单位,逐个走访。点杯咖啡、摊开电脑的悠闲暂时放一边,心里想的是,尽量亲喂女儿。

晚上大部分时候,我已经睡了,老陈才回来,没睡多久又要起来挤奶—当初打定主意三个月断奶的我已经喂了七个多月,奶水还很足。

这种周而复始和疲倦,让我有了开头的那句感叹。

“如果你想出去工作,我支持你,我来做全职奶爸小陈。”老陈说。

自从调职来到常州,老陈的日子也不好过。酒店生意萧条,三天两头面对员工离职,人均消费居低不上。他有时候躺在**发呆,望着对面酒店的灯牌说:“你看,我们酒店还挺气派的。”好像酒店是他造的。

工作和生活,金钱和经历,孰轻孰重,哪个是当下要务?

“算了,还是我支持你吧,我太想睡觉了。”一想到老陈早出晚归,中午还没个打盹儿的时间,我的雄心又被打败了,至少我还能小睡一会儿。

“别忘了和黄金村书记约时间。”我翻了个身,这是我今天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来常州后的另一份工作,就是和老陈夫妻搭档,把那些好吃安全的大米引进酒店,做成各款好吃的米饭,再由我来采访每一位农人。下周,我们计划去常州金坛区农村参观软米并采访当地农民。

对于老陈来说,我不用坐班,每天接受新鲜的资讯,比起他固定在酒店上班,我的思维要活跃得多;对于我这样一个个体户来说,老陈有酒店和团队,能帮我把漫无边际的想法落地。也因此,在某种时候,我们不再是夫妻,而是老板与谋士。

很多人都说,你们关系真好啊。在我看来,好的关系,需要一点点运气,以及我们为自身和伴侣付出的巨大努力。

其实,抚养和工作,在家或外出,角色都不是固定的,而会随着时间和环境变化,因为,最后都是“夫妻共同养家”,而不是只倚靠一个经济支柱。

人有必要在生活中彻底改造自己,并具有在不同城市和职业间切换的适应能力。这也是不断迁徙带来的奇特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不同于固定在一个城市里的熟悉感,闭着眼睛也能去加油、吃饭,邻居家还能帮你收快递。在新的城市,电梯里走进一个人看着我们抱着如意,问:“你们是住几楼的?”我狠按电梯关门键,完全不理。但是,我有拥抱城市的热情。这些见闻和所思是真正的餐桌话题—老陈下班后,有妈妈做好的饭菜,是我们中午剩下的,他喝点酒,让我说说今天一天都干了些什么,这大概是他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候。这些内容,比起“如意哭了几次拉了几次”有营养得多,也是夫妻俩始终在精神上有默契的底气,毕竟,太多人被鸡毛蒜皮磨光了**。

我们到最后都没得出完美定论,因为,谁去工作的标准并不明晰。我们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工作,一直在为更好的安全感使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