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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成立了专案组。”陈争脸色很不好看眉间沉着显而易见的蕴怒办公室里烟味极重烟头已经从烟灰缸里溢了出来“这案子我们管不着了。”
花崇上午就想到案子很有可能会往上移交毕竟十一个老人一夜之间惨死绝对是社会影响极大的要案放在别的城市一个市局的重案组也扛不下来。所以接到陈争的电话他与柳至秦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此时赶回市局听陈争宣布这个消息也并不感到意外。但陈争的态度却不太寻常。
花崇有些不解。陈争看上去很愤怒但据他所了解陈争不是容易愤怒并将情绪暴露在下属面前的人。而且这个案子不管是有上级单位督办还是直接移交给上级单位都是情理之中的安排陈争又不是硬争一口气的愣头青应该清楚其中利害。
柳至秦问:“专案组需要我们协助吗?”
陈争本就皱着的眉拧得更紧烦躁地拿起烟盒发现里面已经空了“啧!”
花崇意识到问题所在“专案组要将我们彻底排除在外?”
陈争将空烟盒揉作一团往不远处的垃圾桶一扔竟然没能扔进去。
纸团滚落在地的声音很小但在此时却震荡出几丝不安。
“嗯技术人员都不需要。”陈争沉沉地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连我都不能参与。”
花崇额角接连跳了数下“这不符合规矩。上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地如果出现难以解决的特大案件上级单位几乎都会成立专案组但专案组很少将当地刑警尤其是重案刑警排除在外一般都是指挥、监督、合作的关系。一些特殊情况下专案组即便不需要当地刑警配合也会点刑侦支队长、法医等重要人员象征性地参与调查。
而这次……
“上面不信任我们。”陈争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眼睑也垂了下去。
“不信任是指那方面?”花崇问:“能力?”
陈争挑起眼角哼笑两声:“花儿你对自己对重案组对咱们刑侦支队这么没信心啊?上面那帮人有什么资格怀疑我们的能力?”
花崇心里清楚被专案组排除在外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能力。
一个答案已经出现他嘴唇动了动双眼直视陈争。
“啧别这么看着我我他妈心里比你还憋屈。”陈争站起来烦躁地踱了两步再次叹息“这次的案件不可能是普通人所为。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某个组织策划的袭击意在制造社会恐慌。”
花崇点头“嗯。”
“上面认为咱们这儿可能有‘不干净’的人。”陈争漫无目的地拍着椅背“所以专案组里没有咱们的位置这个案子的调查细节也不会透露给我们。”
花崇眸光渐深“他们收到了什么情报?”
“鬼个情报。要真有什么可靠的情报我他妈现在还能站在这儿?早被逮去接受调查了。”陈争苦笑“就是猜测而已猜我这儿有人‘不干净’。”
柳至秦道:“理由?”
“邹媚那件事算一个尹子乔的案子迟迟破不了也算一个。”陈争道:“我今天跟你俩说句实话局里——不一定是我刑侦支队可能的确有眼线。”
花崇心脏忽然紧了一下。
陈争又道:“不过他们省厅也不见得‘干净’。我们查邹媚的时候风声走漏。邹媚的案子被转移时至今日也没有查出任何线索。”
“所以我们和上面现在是互相猜疑互不信任?”柳至秦道。
陈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含义不明道:“这段时间你们多注意一下。”
花崇起身神情认真“陈队。”
“怎么?”
“你有‘数’吗?”
柳至秦看向花崇欲言又止。
陈争沉默许久轻轻地摇了摇头“花儿你只需要清楚一件事——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离开陈争办公室花崇有些泄力手扶在栏杆上脚像定住了一般懒得往前挪。
“如果不是在局里我就蹲下来背你。”柳至秦说。
花崇回神压低声音道:“瞎说什么。”
“你走不动了而我还有劲我不该背你吗?”柳至秦道:“虽然你不轻但我也不是背不动。”
被熟悉的目光包围花崇胸口的闷意散去几分将打火机拿在手中把玩“刚才陈队的意思你听明白了没?”
“陈队有怀疑的人但没有证据无法确定。”柳至秦说:“并且因为某种原因他不能至少目前不能告诉我们他怀疑的是谁。”
“上面的做法不无道理啊。”花崇无奈“不过陈队说得也没错市局‘不干净’没准上面也‘不干净’。”
“其实我觉得专案组将我们排除在外不一定是件坏事。”柳至秦说:“陈队不是说了吗这案子基本上可以定性为某个组织发动的袭击。我们不在专案组里但仍然可以暗中调查说不定比‘在明’的专案组更易行动。”
“我心里不踏实。”花崇说“线索是乱的。发动这次袭击的是什么组织会不会和上次对我们动手的人有关?邹媚和他们有什么联系?还有尹子乔——尹子乔的致命伤和这次这十一名被害人的伤太像了。”
“只能一步一步来。”柳至秦靠近了些声音低得近乎耳语“着急也没用正是因为线索太乱才需要我们梳理。案子虽然不在我们手上机会却仍然在我们手上。”
此时已经是深夜两人所在的角落正好无人经过当然也不在摄像头的拍摄范围内。花崇抬眼与柳至秦对视几秒后鬼使神差地在对方唇角吻了一下。
只有一下很轻也很短暂就像错觉一般。
柳至秦眼尾弯了弯牵起花崇的手随意地捏了数下然后放开退出一小段距离。
心爱的人在身边亲昵是难以控制的冲动但在并不私密的场合成熟的心性会让冲动的情绪点到为止。
回到重案组花崇告知了案件移交的消息但没说陈争口中的“不干净”。一时间办公室安静了下来片刻后有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人自嘲道:“也好压力没了。”
张贸单手捂着脸往额头上拍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很是响亮。
花崇向他看去他“我”了一会儿失落道:“我真他妈没出息!没本事!今天早上和曲副去现场我紧张得哆嗦害怕面对这种案子害怕自己处理不了。十一个人是没有反抗能力的老人太惨了……我从下午就开始想如果这案子不由我们负责就好了如果上面有人来接手就好了。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现在案子果然被专案组接手了。”花崇平静地接话“也没有想到当案子真的不用自己负责了会感到那么不甘心。”
张贸抬起头“花花队。”
“我明白你的心情。”花崇走过去在他肩上拍了拍“你不用看轻自己或者看轻你的队友。这个案子不是寻常的重案社会影响已经超出了可控范围。就算是我或者陈队都做不到情绪毫无起伏。我们也害怕也担心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够将它侦破。忐忑的不止你一个。”
张贸双手成拳“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你的所有紧张与不安都是人之常情你又不是冷血的破案机器。”花崇接着说:“行了注意调整心情。专案组如果有任何需要我们还是得尽力配合不要有抵触、对抗的情绪知道吗?”
办公室里响起稀稀落落的应答不甘与松一口气两种矛盾的情绪相互交织将气氛烘托得有些压抑。
花崇看着众人收拾好东西离开目光看似散漫不经意实则落在每一个人脸上。
柳至秦拿起两人的外套“陈队有怀疑的人那你呢?”
“我?”花崇回头顿了一会儿声音冷了下去“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了问题我都不会太过惊讶。”
“包括陈队和曲值还有徐老师?”
“嗯。”
柳至秦说:“陈队是有所怀疑你是无人能够彻底信任。”
“以前是这样。”花崇道:“现在不一样了。”
柳至秦与他视线相交温声说:“你信任我。”
花崇纠正“完信任。”
柳至秦的眼睛渐渐泛出亮光转移话题“你刚才说到尹子乔和这起案子的关系我有个想法要不要听听?”
“我说不听你难道就不说了?”
“那我还是说吧。”柳至秦正色道:“尹子乔被杀我们前前后后查了这么久硬是查不出动机。稍微有动机的人部有不在场证明。他等于是莫名其妙就被人杀了。”
“除非凶手是个疯子没有任何理由地杀人而尹子乔正好撞在这人的刀口上。”花崇说:“否则不存在莫名其妙就被杀这种事。”
“那就有两个可能——凶手是个无差别杀人的疯子杀人没有任何目的杀人就是杀人;凶手杀人有目的但目的不在于尹子乔本身。”
“不在于尹子乔本身?那在于什么?”
“凶手以割喉的方式杀害尹子乔会不会是为今天的屠戮练手?”柳至秦说:“或者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害尹子乔是凶手必须经历的某种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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