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洛尼得知主力前锋雅德尔欲在不久之后离开里斯本竞技,于是开始为新赛季物色另一位既能坐镇中路又能拉到边路的进攻球员。足球总监卡洛斯·弗雷塔斯向董事会询问俱乐部的预算是多少。“零。”他得到了这样的答复。于是乎,他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
“他不是现在,他是未来。”拉斯洛·博洛尼回答道。
“也许吧,也没错。他是只有17岁,”弗雷塔斯回答说,“但是,如果他是从罗马尼亚或者保加利亚来的,你还会这么说吗?”
博洛尼沉思了几秒钟,“你说得对,让我们在他身上赌一把吧!”
克里斯蒂亚诺踢了不少夏季友谊赛,在对阵巴黎圣日耳曼的一场比赛中,他更是上了足足一个小时。青训营里,他在前锋和影子前锋的位置上大放异彩,他也承认在这两个位置上他感觉更自在;而在一线队,他要扮演的则是一名难以对付的边锋。在边路,他同样奉献了抢眼的表现。
博洛尼再也牵制不住这头野兽了,他不想再牵制下去了。他感觉到,罗纳尔多用一年的时间兑现了两年的成长,在许多方面都比前一个赛季有了显著的提升。这在其他人身上是绝无可能的,但最终他还是把克里斯蒂亚诺送上了舞台的中央。在新闻发布会上,他也不吝赞美之词:“他会比尤西比奥和菲戈更出色。”面对众多不住窃笑的葡萄牙记者,这位教练如是说道。
罗纳尔多成为名正言顺的一线队成员,他也在球队中找到了归属感。他会吹嘘自己比主力前锋雅德尔跳得更远。有传言称,雅德尔的妹妹约尔达娜是重拾信心的克里斯蒂亚诺爱上的第一个女孩。
“大家仍然从罗纳尔多本人身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这只是个苗头。”在对阵里昂的一场比赛之后,雅德尔亲口说道。
没等多久,罗纳尔多就沿着阶梯又往上爬了一级。那是8月3日,对阵皇家贝蒂斯的一场友谊赛。终场前15分钟,他替补登场,当时场上的比分是2∶2。
他的肾上腺激素一路飙升。
比赛的最后一分钟。
他后脚跟轻轻一敲,将球磕到了身前。皇家贝蒂斯的门将冲了出来。
克里斯蒂亚诺绕着他盘带,但最后形成了一个刁钻的角度。对方后卫戴维·里瓦斯奔回球门,准备协防。
在底线附近,罗纳尔多用一记挑射将皮球送向了远门柱。虽然里瓦斯已经站在了门线上,但皮球还是跃过了两名防守球员,稳稳入网。
这是罗纳尔多为里斯本竞技贡献的第一粒进球。
他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他从未体验过类似的感觉。那一次突破感觉就像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时刻。
直播了那场比赛的电视频道在一张图片当中将这位进球者称作 “守护者罗纳尔多”。
第二天,葡萄牙各大媒体纷纷在头条标题中将那粒进球称为“一件艺术品”。有了它,种种畏惧都消失了。
* * *
重要的比赛接踵而至。在一场对阵国际米兰的欧洲冠军联赛资格赛中,罗纳尔多完成了他的正式比赛处子秀。那场比赛双方战成了0∶0平,但意大利豪门最终挺进了下一轮。他的联赛首秀对手是布拉加。10月,他在一场对阵莫伦雷斯的葡萄牙杯比赛中梅开二度,收获了他正式比赛的前两粒进球。第一个进球,他在距离球门50米远的地方接到球,利用他的速度摆脱了几名防守球员,在禁区边缘做了一个踩单车动作,然后迎着出击的门将送出了一记巧妙的吊射。他的妈妈在看台上激动得几乎昏了过去。
对阵两年前的葡超冠军博阿维斯塔,罗纳尔多在比赛结束前10分钟披挂上阵,并用一粒制胜的进球打破了场上1∶1的僵局。
罗纳尔多在首发11人当中频繁进出,于是豪尔赫·门德斯向俱乐部方面提出警告。他知道许多欧洲豪门都对罗纳尔多有兴趣,也深信对罗纳尔多来说最好的做法就是到下个赛季就转投一家更大的俱乐部,除非他能坐稳首发的位置。门德斯向里斯本竞技表态:一切都看俱乐部怎么做。这位经纪人频繁联系皇家马德里、巴塞罗那、帕尔马、尤文图斯、阿森纳、曼彻斯特联、利物浦、国际米兰……它们都对这位边锋非常感兴趣。
到那个赛季末,罗纳尔多一共踢了25场比赛,收获了5粒进球。球队的整体状态起伏不定,在赛季结束时一无所获,拉斯洛·博洛尼也因而遭到解雇。何塞·穆里尼奥执教的波尔图赢得了那一年的联赛冠军。这位冠军教头很欣赏他在这个瘦骨嶙峋的年轻人身上看到的东西,并在那年夏天表示:“第一次见他时,我心想:‘那是范巴斯滕的儿子吧。’他是一名前锋,但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名非常优雅的球员,有着精湛的球技和令人赏心悦目的动作。他惊艳了我们所有人,他的确和其他球员迥然不同。”
* * *
2003年6月,罗纳尔多参加了在土伦举办的U20锦标赛,18岁的他随队夺冠,并成为赛事中最炙手可热的球员之一(哈维尔·马斯切拉诺被票选为锦标赛最佳球员)。在赛事期间的一次采访中,罗纳尔多表示:“听说有很多声名显赫的俱乐部都对我有兴趣,我感到非常高兴。”有人问,曼联是否真的对他有意?他是否已和巴伦西亚达成口头协议?“不,还没有人和我聊过……我的梦想就是在西班牙或英格兰踢球,那里有全欧洲最好的联赛。”
那一年,当时的巴伦西亚主席候选人帕科·罗伊格本已经“签下”了罗纳尔多。他不是唯一一个这样以为的人。大约在1月和2月的时候,豪尔赫·门德斯来到了马德里,双方之间的协议得到了巩固,而且里卡多·夸雷斯马也被卷了进来。如果那年夏天罗伊格在俱乐部选举大会上成功当选主席,那么这两位球员都会和巴伦西亚签约。两人的转会费都是900万欧元。这份协议还包含了一项条款:无论最后谁当选主席,蝙蝠军团都可以在5月30日之前激活一项优先选择权,以500万欧元的价格购入还有两年合约在身的罗纳尔多。
这家西班牙俱乐部正面临着种种财政困难,因此他们不想在转会截止日之前为一个少年支付那么多钱。到了夏天,他们见过了罗纳尔多在土伦的表现,于是改变了心意,并报上了600万欧元外加前锋迭戈·阿隆索的价格。但太迟了。
如果前面提到的条款生效了,那么当年那支在拉法埃尔·贝尼特斯的教鞭下创造双冠佳绩(西甲联赛冠军和欧洲联盟杯冠军)的巴伦西亚队中就会有一个属于罗纳尔多的位置。
尽管已与巴伦西亚达成共识,但豪尔赫·门德斯还是在2003年初会见了所有的欧洲顶尖俱乐部。他最看重的并不是钱,而是合适的目标。
利物浦决定报价800万欧元。随着红军的示好,罗纳尔多公开宣称:“他们是全欧洲最好的俱乐部之一,能够为一家承载着那么多传统的俱乐部踢球就像是在梦里。”和尤文图斯几番交涉后,双方同样达成了共识。但是“老妇人”的智利前锋马塞洛·萨拉斯不愿作为捆绑交易的一部分加盟里斯本竞技。门德斯还收到了来自帕尔马的800万欧元的报价,但是这家意大利俱乐部想让罗纳尔多在里斯本再待上一年。听说克里斯蒂亚诺或有可能加盟,皇家马德里青训主管拉蒙·马丁内斯也与里斯本竞技进行了洽谈。
2003年初夏,门德斯会见了巴塞罗那的代表团,双方讨论了里卡多·夸雷斯马、蒂亚戈和德科,当然也少不了罗纳尔多。这家加泰罗尼亚俱乐部已经有了一份措辞非常明确的报告:“速度快,力量佳,左右两翼都能踢,是个得分好手。让我们签下他吧。”最后,巴塞罗那选择了夸雷斯马,也与罗纳尔多商定了一份预约合同,但它最终沦为了一纸空约。
时任巴萨体育副主席桑德罗·罗塞尔知道许多其他俱乐部都想得到罗纳尔多,但他找不到足够的支持,甚至没有充裕的资金,无力引进第二位新星。罗塞尔的确派出了技术总监提克希奇·贝吉里斯坦,让他观察克里斯蒂亚诺在对阵曼联的友谊赛中的表现。但到那个时候,转会的动态已经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2003年,最接近签下罗纳尔多的俱乐部当数阿森纳。那年年初,枪手的首席球探史蒂夫·罗利会见了门德斯和罗纳尔多,并为后续的交涉埋下了种子。“有一段时间我真的以为他要去阿森纳了。”豪尔赫·门德斯坦言。
1月,克里斯蒂亚诺和母亲一同飞去了伦敦,参观了阿森纳的训练场地,并见到了阿尔塞纳·温格和罗纳尔多的偶像之一——蒂埃里·亨利。“我们坐在一辆车里,然后豪尔赫不停打电话给我,反复强调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罗纳尔多回忆道,“我们停在了一个加油站,我不得不把我的脸遮起来。豪尔赫每隔5分钟就给我打一个电话:‘小心点儿,留意你周围的人!’”
克里斯蒂亚诺爱上了这家俱乐部,爱上了它提供的一切、它的经营理念和它对待年轻球员的良苦用心。起初,阿森纳想要确认罗纳尔多拥有足够优秀的品格,能够应付生活方式、居住国家和语言习惯的改变。罗纳尔多造访之后,一切疑虑都打消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克里斯蒂亚诺想与这家伦敦俱乐部签约。门德斯也有同样的想法。温格也一样,他还为罗纳尔多空出了9号球衣。
为了完成交易,俱乐部副主席大卫·戴恩飞去了葡萄牙首都,但他最初的报价在里斯本竞技看来太低了。“阿森纳刚刚建完新球场,资金有些吃紧,那笔交易不可能成真。”门德斯指出。
阿森纳犯的错误在于,尽管他们很早就开始了谈判,但是他们没有签订任何协议,没有能够将罗纳尔多和他们绑在一起的东西。
“我最懊悔的事——我曾经那么接近签下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温格于2014年透露。
与此同时,在那个夏天,曼彻斯特联队同意了与里斯本竞技踢一场友谊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