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岛和意大利南部体现出铜器时代文化的另一方面,在这些文化中,岩洞墓或石棺墓中包含有私人的饮用设备和金属武器,并显示出更广泛的联系。来自这一阶段末期的卡斯泰卢乔墓地里用浮雕装饰的骨牌,与爱琴海和特洛伊地区的都有相似之处;但它们出自当地的岩洞墓类型,砌板上饰有螺旋形浮雕。他们的陶器,用彩绘的几何图案装饰;不过,固定把手和凹底形状的金属杯,显示出爱琴海习俗的影响。在意大利南部的戈多、中部的利纳多尼,以及北部的雷梅戴罗,岩洞墓或竖穴墓墓地中的单人墓,都随葬有饮用设备和武器,或为铜匕首,或为长石箭镞和矛头,还有罕见的战斧,以及不经常出现的银饰。这些遗物表明,意大利通过阿尔卑斯山口,与爱琴海和中欧都有广泛的联系。在阿尔卑斯山周边,梵尔卡莫尼卡山谷的岩画、瓦莱达奥斯塔谷地中(覆盖着犁痕)竖石雕像的仪式背景,以及恰好横跨阿尔卑斯山的瑞士锡安附近的佩蒂特-查瑟尔遗址,都展示了两世代的雕刻品:第一世代刻有项链,比如巴黎盆地和法国南部米迪的图案;第二世代刻有男性装备,比如装饰腰带和铜螺旋挂件,有时还刻有匕首和弓。这里透露了描绘对象的转变,从古老欧洲和遥远西方的女性的“母亲神”雕像,转变为与勇士价值观相关的新的男性特征。在随后的世界中,后一种价值观将占优势。
再往东,在另一个地中海岛屿上,这些价值观持续了更长时间。新石器时代的克里特岛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群落,以克诺索斯的一个大型中心为主导,但克里特岛却生产出了自己的各种彩陶和女性小雕像。最初这里没有受到东南欧其他地区使用金属社群发展的影响,随着安纳托利亚新的农耕技术和偏好的到来,以及随后在岛际间交换体系中的新作用,它的文化发生了变化。随着来自叙利亚的乘船远航,与地中海东部的联系得到加强,克诺索斯和其他地点逐渐发展成为参与先进社会城市交流的宫殿中心。然而,它的宗教生活和仪式仍然以女性神灵为中心,这一方面继续渗透到它的生活和艺术当中。
结语:物的社会生命
这些多方面的发展如何从社会角度加以概括,我们该如何理解千变万化的铜器时代?在强调所讨论现象的统一性时,我们可能会考虑所涉及群落的规模相对较小,其居住密度相对较低。即使在人口集中的少数几个遗址,或为了建造主要公共建筑物而偶尔产生的人群聚集,但整个景观仍然相当空旷,更大面积的地方仍未被开垦和用作放牧。这些小型人类群体对环境的影响仍然相对微小,从其生产地点运送的材料数量也极小。如果没有大量的牲畜群和大型帆船,怎么可能不这样呢?重要的是建筑环境、房屋和物品的小世界。这就是家庭领域的组织及其在坟墓中的重现,消耗了早期农民大量精力的原因;也是日常物品之所以被赋予了如此重要的意义,以及物质世界的改变和人工制品的扩展之所以如此重要的原因。早期的农民,特别是身处林木丛生的欧洲农民,受到这种小规模活动的束缚;他们的努力往往狭隘地集中在他们所创造的固定地点范围,将当地人口大规模地聚集在用以实现这种永久和持续生存的场所。超自然的约束力足以为这样一个本身具有高度结构化和约束性的群体带来秩序。他们的理想体现在女性繁衍和生活丰裕的形象中——即使女性自己承担了日常生活中的大部分负担,因耕作和生育用尽短暂的一生而死亡。
然而,在社会舞台更为广阔的地方,无论是东欧较为空旷的地区,还是在经过几代人的农业努力从森林中开创出来的日益明朗的地理景观,都有可能建立更广泛的社会互动网络。秩序的维持不是通过对地方的共同归属,而是依靠人类的行动:独立的社群地区有可能为了临时目标——交换货物和牲畜,以机会主义的方式结合起来,以应对侵略的威胁或控制偏离共同行为准则的行为。新的理想——领导才能、热情友好,以及克服潜在武力威胁的能力——变得突出起来,并在手工制品中得到了体现。支配人类、动物和大自然的力量成为社会和物质成功的途径,而将这种成功传承给下一代则成为那些能够获得这种力量的人们的追求。
在公元前五千纪、公元前四千纪和公元前三千纪的欧洲社会中,这两项原则都得到了体现,但天平逐渐转向后一种类型。与近东以前较先进的社群重建的联系,明显加快了这一趋势,这些联系既通过新技术和新材料的传播,也通过较小范围的直接社会互动,促进了整个欧洲大陆的变革。在接下来的几千年中,这种模式将被重复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