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普·马里绕着笼子徘徊了几小时,思考着这些对话,回味着他过去生活中从来没有过的,甚至在梦里也难得瞥见的荣耀。不过,他明白现在保持沉默才是明智的,他的“管家”一定会把所有事情处理好的。
正是贫民窟的这只小猫使那次展览会获得了成功。在它主人的眼里,它的身价一天天地上涨。他不知道这只猫该卖个什么价。当他的“管家”授权给会长以一百美元出售安娜罗斯丹时,他以为这已经是最高纪录了。
就这样这只贫民窟小猫从展览会上被转移到了第五大街的一个公馆里。起初,它还表现出莫名其妙的疯狂。它不接受抚爱被解释为它不喜欢贵族式的亲密;它从那只叭儿狗旁边退缩到餐桌中央,被理解为这是表达一种避免把自己弄脏的行为,其实这并非小猫的想法;它猛然袭击一只金丝雀宠物,也被主人饶恕了,理由是它出生在东方,对专横野蛮的行为习以为常;它以高贵优雅的方式将牛奶罐的盖子揭开,却受到了特别的赞扬;它不喜欢内铺丝绸的篮子,还时不时撞向玻璃窗户,这些都无一例外地都被宽容理解,因为篮子太简朴,而在它高贵的家中也是不用玻璃的;它把污渍洒在地毯上,这证明了它的东方思维模式;它好几次在高墙内的后院子里试着捕捉麻雀,但都失败了,这就更加证明:它从小生活在贵族家庭中,已经失去了捕食的能力;而它经常在垃圾桶里打滚,这种野蛮的行为,也被说成是只有出生高贵的猫才能显示出这种可以原谅的个性。它吃着美食,受到娇惯,被主人炫耀和表扬,可是它一点都不快乐。小猫想家了!它把脖子上的那根蓝色彩带拽了下来。它跳向玻璃窗是因为那儿看起来像是通往外面的路。它避开人和狗,因为它认为人总是不怀好意,狗又是那么凶残。有时它还会坐着,凝视窗户外另一边的屋顶和后院,希望可以到那里面去换换环境。但是它被严密地监视着,从来不允许走出房门。于是,小猫最快乐的时刻,也就是呆在在室内的垃圾箱内的时候。
三月的一个夜晚,当这些垃圾箱被送到外面排成一排,等待清运工一大早来搬运时,小猫“皇家安娜罗斯丹”瞅准了机会,从大门里溜了出去,很快就在夜色之中消失了。
当然,小猫的出走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是小猫对此却既不知道也不关心,它一心只想回到自己的家。这可能是它回格拉梅西山庄的好机会,可是它在到达山庄之前却遭遇了许多的小危险。现在该怎么办呢?它已经不像在家里,有吃有喝,现在没有了生活来源。尽管它开始感觉到饿了,可是还是觉得特别幸福。它先在前面的花园里呆了一会儿。一阵阴冷的东风刮过来,给小猫带来了一股船坞的气味,人类可能会觉得这股气味令人厌恶,可是对猫咪来说,那可是来至于家里的欢迎的气息。
小猫沿着长长的大街往东跑,穿过前面花园的铁栏杆,停了一会儿,一动也不得,然后又跨过大街搜寻最黑暗的一边,最后来到了船坞和水边,但是这个地方是太陌生了。它可以向北走或向南走,不知怎么却转向了南方。然后这只小猫就穿行在船坞、弯弯曲曲的河流和笔直的木栅栏之间,躲闪那些凶猛的狗和猫以及人类的手推车。一两个小时后,它便找到了曾经熟悉的场景和气味儿。在太阳升起之前,它忍着脚痛和疲倦,穿过自己熟悉的那一道旧围栏上的那一个旧洞,越过一道墙,终于爬回了地下鸟店后面的那个垃圾场——是的,它终于回到了自己出生的那个饼干箱里。
住在第五大街的那家人恐怕只能在它的出生地才能见到它了!
经过很长时间的休息,小猫从饼干盒里爬了出来,悄悄地来到通往地下室的台阶上,陶醉在它过去寻找食物的旧时光里。
这时,门开了,黑人进来了,他向里面养鸟的人喊道:“喂,老板,老板,快来看哪!那不是‘皇家安娜罗斯丹’吗?它回来啦!”
贾普听到喊声立即跑了出来,看到猫正在跳墙。于是,他们高声地呼唤,语调甜蜜,极有**力:“咪咪,咪咪,可怜的咪咪!快过来,咪咪!”可是小猫并不搭理他们,转眼就消失了踪影,跑到以前寻找食物的地方去了。
“皇家安娜罗斯丹”猫曾经给贾普带来了一笔意外之财,曾经是为地下室和笼中的动物们增添了许多安慰。现在,捕捉这只母猫陛下显得极其重要。不新鲜的碎肉和其它一些有吸引力的诱饵都被放在了外面,等待小猫再次来到。在饥饿的驱使下,小猫爬向了一个诱捕盒里的一颗大鱼头。一直监视着的黑人拉动了那根绳子,盒子盖上了。一分钟后,“安娜罗斯丹猫又一次成了地下室的囚徒了。与此同时,贾普开始浏览报纸上的“失物招领”栏目。那儿有一条二十五美元报酬寻找“皇家安娜罗斯丹”猫的启示。
当天夜里,马里先生的管家带着走失的猫拜访了第五大街的公馆。“马里先生向您问好,先生。‘皇家安娜罗斯丹’猫找到了,是在它老主人家的附近找到的,先生。马里先生很乐意把‘皇家安娜罗斯丹’猫归还给你,先生。”
马里先生当然不会要报酬,不过管家可以公开地领取酬金,也可以直接了当地表明他期望得到这笔承诺的报酬,甚至更多的东西。
从那以后小猫被严格地看守起来,但是它非但不厌恶过去那种挨饿的日子,反而对现在的舒适生活感到不快乐,变得越发野蛮了,更加粗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