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1)

逆兽之韧 李望水 3446 字 2个月前

陈舍是谁

【任这俗世颠沛流离,我从未离你而去】

傍晚时分,天气并不太好。乌云压在头顶之上,不知何时就会降下一场雨。

街道上大多是三三两两结伴归家的学生。他们有的正在玩笑打闹,有的安静听着耳机中的音乐,背著书包的模样虽有沉重,但大多神情轻快,丝毫没受这糟糕天气的影响。

校园里几乎没有多少人了,夕阳的余晖安静地铺陈在空旷的操场上,暮色四合,教室大多变成了黑黢黢的空洞。

少年的身影一闪而过,无比轻巧地翻过围栏,轻松地落在了跑道上。

韩辰仰起头,看着眼前熟悉的教学楼,却因为久未回来而感觉到一丝陌生。他仗步朝前走去,昔日的教室就在眼前。他借楼前花坛助力,纵身一跃来到了二楼。

破窗而入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韩辰从窗台上跳下,来到自己曾经的课桌前。

还好他的桌子还在,韩辰伸手抚过光滑的桌面,嘴角浮上一抹怀缅的笑意。到底是他坐过很久的地方啊,在这里的记忆是迄今为止他人生中尚算平静的那些岁月。那时的韩辰,还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对身边的一切充耳不闻,更加不会想到如今的自己会卷入这样的漩涡中。

走廊外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韩辰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就被人撞开了。夜色中也不知是被谁揍了的李野鼻青脸肿,气喘吁吁。

“啊!”李野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在漆黑一片的教室里,而更让他意外的是来人居然是韩辰!他因为出言不逊得罪了片区大哥,刚被对方带着一票人狠揍一顿,本想回教室休息一会,谁知却撞上了就为露面的韩辰。

他指着韩辰,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你……你……”

韩辰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可怕了?”

刚挨了揍神志不清的李野却将拳头护在胸前,摆出一副搏斗的姿态来,“你来干什么?我已经没有再招惹你了!你又想像上次一样教训我吗?”

“又?”韩辰皱起了眉头,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教训过李野,也许又是韩汐背着他惹出来的麻烦吧。韩辰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敏锐地嗅到自窗外飘来的血腥味。

他的座位本就在窗边,侧头看了看,看见楼下一个男学生动作僵硬地朝校外走去。他看着对方的脸,黑暗中并不真切,却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呆滞。

那大概就是他要找的人了。韩辰想,他本想图方便从窗户上跃下,可未免吓到李野他还是选择走大门。路过李野身边的时候,他盯着对方的肌肉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放了学就赶紧回家,像你这样体格的人很危险的。”

“你瞧不起我?!”李野的鼻子气歪了,可似乎十分忌惮韩辰,只是捏着拳头而并不敢真挥上来。

韩辰摇摇头,“虽然你挺讨厌的,但是还是活着比较好。”

他拍拍李野壮实的肩膀,足尖一点便朝门外跑去,将李野的惊呼声抛在脑后。

男学生一路朝无人而偏僻的小巷走去,韩辰很快追上了他。这里人迹罕至,并没有多少人过来。韩辰松了口气,活动活动手腕。

“刘振东。”他叫道。

走在前面的男学生身形一滞,慢慢地回过头来,等待他的是韩辰早就准备好的赤焰长刀。他连惊恐的表情都还来不及展露,脖子就已经被那长刀上的火舌割开了一道口子。

他张了张嘴,试图发出声音,可喉间的呜咽声嘶哑低沉,已成了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声音。

韩辰在应声而倒的尸身前半蹲下,将手贴在他了胸膛之上。

“安息吧。”韩辰低喃。

韩辰从小巷里走出来,忍不住回头朝幽深的巷道里又看了一眼。说来很巧,这条小巷再多拐几个街角,就是上次他第一次见到赤魂兽的地方。那时他因为看见一个和爷爷相像的路人才追了进来,发现了那个惨死于赤魂兽之手的无辜路人。

韩辰永远都不会忘,那时的他连怎么使用自己的能力都不会。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弱者,在遇到危机的时候除了害怕就只能恐惧。可现在,他已经能连眼都不眨的在顷刻间结束一个人的性命。

他真的是世人眼中的救世主吗?不,也许是另一个恶魔。

很快,就会有人发现刘振东了吧。他的死亡一定会让家人陷入痛苦之中,然而他的家人却早就错过了真正该为他的离去难过的时候。

赤魂兽最残忍之处就在这里吧,它们不但剥夺了人类的生命,甚至还剥夺了生而为人的情感。

韩辰长长地吐出胸中郁气。早前他拒绝宋鸣,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再节外生枝,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可以容忍赤魂兽四处作乱。他并不觉得有要为自己行为辩解的必要,只要事情最终能得到解决就好了,过程是怎样,并不重要。

大街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久违的人声让韩辰心情稍霁。他将手插进裤兜里,慢吞吞地走在马路上。

忽然,他的裤子被人扯了扯。

韩辰低下头,竟是个只到他大腿那么高的小女孩,她穿着明黄色的小裙子,白皙的脸蛋粉雕玉琢,肉肉的手臂像两截莲藕。

“哥哥……哥哥……”

韩辰局促地望了望四周,确认这小女孩是在叫他。他一下子手足无措,抽出插在裤兜里的手笨拙地挠了挠头,“怎么了吗?”

小女孩赶紧从裙子的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进他的掌心里,抬起头朝他羞涩一笑。韩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安静地躺着一颗柠檬糖。

“给我的?”

“嗯!”小女孩用力地点了点头,“哥哥喜欢的!”

“我喜欢?”韩辰完全摸不着头脑,嘟囔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喜欢?”

“上次哥哥有吃的!”

韩辰一愣,“你见过我?”

“嗯!”小女孩点点头,却听一个站在公交站台的妇人喊她的名字。她赶紧朝韩辰挥挥手,“哥哥,倩倩走啦,下次见!”

“等一下——”话还没有说完,小女孩已经跑远,她扑进妇人的怀里。妇人摸摸她的头发,冲韩辰挥手,和善微笑。

不明所以的韩辰连忙点头致意,心下还是一阵莫名其妙。公交车来了,小女孩和妇人上车离去。等公车载他们走远,韩辰还捏着那颗糖。他剥开糖纸,尝了一口,柠檬糖咸咸酸酸,口感深得他心。

然而韩辰并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这个小女孩。或者是韩汐在支配他身体的时候认识的?

哥哥……小女孩用甜甜的语气喊他的声音还在耳边,韩辰回想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他猛地抬起头来,瞪着安装在巷道两旁的摄像头。

时至今日,陈舍始终是压在韩辰心口上的那个难解的谜题。少年所说的是由他给予自己这一切的力量是怎么一回事呢?

即使陈舍亲口对他说一切都是由他一手策划,韩辰还是觉得所有事情混沌不清。他需要整理出一根时间线,将所有事情都串联在一起。

如果一切是从陈舍给他能杀死赤魂兽的能力说起,那么,是否证明他们早就认识?或者说,至少陈舍早就潜伏在他的身边而他不知道而已。可韩辰第一次见到陈舍是在巷道之中,那在那之前,陈舍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呢?

关口车祸,陈舍杀了身为钥匙的少年,同时以及其残暴的手段捏断了伪装成乘客的赤魂兽的脖子;巷道深处,韩辰为寻找爷爷误入其中,陈舍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展露了自己的能力,救了他一次;再然后就是机场了,赤魂兽作制造暴乱,韩辰为救韩汐而去结果遇上伏击,奄奄一息之际,陈舍从他体内抽出了绝刃,算是救了他第二次。

而后,陈舍就几乎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来过。

迄今为止,陈舍的出现都是片段似的随心所欲。他来去无踪,并无逻辑和规律可言。如果说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他在暗中策划驱使,导致必然性大于偶然性,那陈舍与这些事件的必然联系在哪里呢?

韩辰深知只要搞清楚了这点,那一定就能找到他。

可是,看似愈发清晰的格局还是有哪里不对。韩辰绞尽脑汁,暂时也无法找出他认为不对劲的地方。

韩辰知道想要弄清楚眼下这一切,他所掌握的资料还远远不够,犹豫再三,韩辰给匡海山打了个电话,希望匡海山能将几起案子的卷宗档案拿给他看看。本来韩辰还打算向匡海山立个军令状,承诺自己绝对不会泄露这些机密,哪知匡海山二话不说,第二天就把韩辰要的东西都送过来了。除此之外,他甚至把几段监控都拷了出来。

韩辰感激万分,匡海山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递给他一个独立装纳的档案袋。

“上次你拜托我查的东西就在这里。”匡海山叹了口气,“不过,我没想到,她的身世居然会是这样。”

韩辰心中一颤,暂时将这部分私事按下。

他调出匡海山给他拷来的监控录像,一遍一遍地反复观看,想从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发生车祸时大雨滂沱,能见度非常低。行车记录仪被恢复了,可因为光线太暗根本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画面,韩辰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看到的无非也都是漆黑的夜色和飒飒的风雨声。韩辰来回看了好几次,倒是看到一个少年的身影一闪而过。那少年的身影总给韩辰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应该是陈舍,可能考证的信息太少了。

巷道的监控虽在路边,可是案发的小巷并没有安装摄像头,巷口的拍到的画面进出也只有韩辰和易泊颜两个人的而已。

那时他正在寻找他的爷爷,匆忙之间被个同样在找人的穿校服的中学生撞了一下,再然后,他就闷着头往巷道深处走去了。

不对!韩辰觉得眼前的画面和他记忆中的偏差很大,他明明记得当时的自己是因为看到一个身形疑似韩贪墨的人才跟着对方走进巷子里的,可监控里并没有呈现出这一段!他绞尽脑汁想回想起一些细节,可是想到的不外乎是一个疑似他爷爷的背影,他这才跟着一起走进小巷里。

但是,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后来又去了哪里,他完全没有了印象。

韩辰忽然想到那个给他糖吃的小姑娘,如果真的如她所说他们之前见过,那为什么他不记得呢?韩辰将监控的时间重调,耐着性子找了许久,果然从画面的角落里看到了正在和小女孩对话的自己!

那个身影,那个笑容,那身衣服,的确是自己没有错。可是,韩辰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从小女孩手中接过糖,更加不记得自己曾经亲昵地捏过她的下巴。

如果不是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那就一定是有人篡改了他的记忆!

巷道是他第一次见到陈舍的地方,而陈舍却说是他引易泊颜去的。要进入那个巷道只有一条路,如果陈舍来过,探头里一定会留下他的踪迹。

而在韩辰反复翻看的监控录像里,从头到尾就只有他自己出现过。他进去了之后,易泊颜就进来了。

而他根本没有看见陈舍的踪影。

不对,不对,为什么会没有陈舍呢?他总不可能是只有易泊颜能看见的透明人,将她引进来之后自己却消失了。

韩辰打了个寒颤,他又想起雨夜关口的监控画面,那个少年的身影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在巷口附近见到的那个小姑娘,的的确确见过他,还请他吃过糖。

等一下,糖!韩辰猛地想起,那时他出院没多久,韩贪墨帮他洗衣服就曾经抱怨过他有垃圾为什么不扔到垃圾桶里,糖纸那样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什么要塞进口袋里。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韩辰的心中升起,让他几乎快要连呼吸都忘记。他像个疯子一样冲进韩贪墨的房间,打断了正在听收音机的韩贪墨。

“爷爷!以前你帮我洗裤子的时候是不是看见过这样的糖纸?”

韩贪墨被他吓了一跳,眯起眼睛认真分辨了一下,“是啊。”

韩辰的心倏地一下沉到谷底。

他不顾韩贪墨的询问,再次回到自己的桌边,用颤抖的双手调出了关口车祸的那段录像。

韩辰屏息凝神,连多用力呼吸一口也不敢,他点开了关口的监控画面,将进度条定格在少年身影出现的时间上。

那少年一晃而过。韩辰不死心,又重新拉了一遍进度条。他反反复复重复这一个动作,将时间来回在几秒之间。

忽然,韩辰眼前一亮,他连忙按下暂停键。

画面定格在身影之上。韩辰的目光下移,看着那人影的腿部。

裤脚上,有一块斑驳的血迹。

韩辰的心倏地沉到谷底,他重重地跌坐回椅子里,再也动弹不得。

他记得,恰好是关口车祸发生的第二天,他洗漱的时候曾在自己的衣服上发现过一样的血迹。

韩辰又想到了机场。

那时他先看到电视上机场发生暴乱,结果没过多久韩汐就打电话向他求救,这才将他引去了机场。事实上,当他从电视镜头中扫到秦初里,他就一定会去那里。而韩汐的那通电话,无疑是将他的行动更为确定罢了。

如果说文物展的邀请函是白一程针对他的设计入局,那机场显然就是战嗔想通过秦初里来诱他出现抢夺绝刃。而韩汐呢?韩汐的目的是什么?

早前韩辰一直想不明白,如果韩汐只是一个签订了契约的赤魂兽,那她的目的无非只是想找一个宿体罢了。她为什么要将自己引去机场呢?

韩辰闷着头朝厕所的方面冲去,站在镜前。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是看了十六年的平淡无奇的面容,如今却有几分面目可憎。韩辰抬起一拳重重砸在镜子上,光滑的镜面上立刻出现了裂纹。

“韩汐!出来!”韩辰咬牙切齿。

镜中的自己眨眨眼,露出一抹惊讶的表情来,“你喊我就喊我,自虐干吗?”

“机场袭击是你安排的,你是故意将我引去机场的!”韩辰一点疑问的语气也没有,对于答案,他早已确定,无非只是在向韩汐求证罢了。

果然,韩汐故作惊讶的表情渐渐淡去,脸也跟着冷了下来。她不再故弄玄虚,也不再刻意卖萌,她看着韩辰的眼睛,冷静而毒辣。

“是。”

韩辰简直恨不得冲进镜子里,将镜中的那个人拉出来。

“你是谁?”他冷冷问道。

韩汐一怔,旋即笑道:“你希望我是谁?”

韩辰死死地盯着镜中的眼睛,不放过其中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和情绪。那是他自己的眼睛,也是韩汐的。

不、不是韩汐。

韩辰朝镜中自己的脖子伸出手,他的手在半空中虚握着,感觉真的抓住了对方的脖子。

这时,他的眼前慢慢模糊起来。

韩汐的笑容开始变得含糊不清,渐渐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阴鸷的桃花眼,和一颗邪恶的虎牙。

忽然,镜中人脸色一变。韩辰再看镜中,原来是梵音不知道何时出现,不解而考究的脸同样映在了镜中。

镜中人一花,转瞬间竟不见了。

韩辰好似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是谁?”梵音问道。

韩辰的脸仍处在巨大震惊过后的失神中。

“陈舍。”他喃喃自语。

梵音怔了怔,好像陷入某种回忆之中。可是她皱着眉头思忖了许久,还是没有弄明白这个名字为什么会让自己心绪不宁。

“陈舍是谁?”梵音的声音又有几分急迫。

“我也想知道。”韩辰苦笑,“他到底是谁。”

梵音皱了皱眉头,望着陈舍方才离去的地方,一言不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空间逼仄而狭小,唯一有光源透进来的地方,是头顶上一块木板的缝隙。

马麟缩成小小的一团,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和动静。他身边还有许多跟他一起被关在这里的人,他们有大有小有男有女。与终日诚惶诚恐的他们不同的是,马麟并不感觉到害怕。因为那个将他带来这里的哥哥对他说,只要再躲一些时候,他就能永远的自由。

自由是什么?马麟还不太明白,他觉得那应该是个能吃饱又永远都不会受委屈的地方。比如说,韩爷爷的家。

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挺怕韩爷爷的。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听起来总是凶巴巴的。可他越是严厉,马麟越是开心,因为他知道那个爷爷很好,只是教他扎马步的时候凶了一点。韩爷爷总会偷偷给他留好多好吃的,自从认识他以后,马麟从来就没有饿过肚子。

马麟有想过说不定韩爷爷会带他回家,听说韩爷爷的孙子死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愿意陪着韩爷爷。可是马麟没想到韩爷爷的孙子回来了,他虽然挺为韩爷爷开心的,但他也为自己难过,毕竟他可能再没有机会被韩爷爷带回家了。

更何况,马麟其实有点怕那个姓韩的小哥哥。他还记得那哥哥看他的第一眼让他觉得整个后背都要冻起来了。那哥哥的眼神让他想起许久都不会来园里,但一来园子里就能吃好久肉的战先生。虽然园长老师们都盼着战先生来,可是,马麟一点也不喜欢他。

战先生每次来都会来看他,但是那种眼神却让马麟难受得几天都吃不下饭。他觉得在战先生的眼中,自己就像条小猫小狗,随时都要被按到砧板上去。

不知道战先生会不会吃人。他有这么想过,可是不敢告诉任何一个小朋友。

最近战先生没有来,他这才觉得轻松了一点。更好的是,那哥哥把他从园子里带出来了,他好像真的重获了自由。

马麟这么想着,迷迷糊糊又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又是一点光线也没有,估计是到了晚上。

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听起来几分沉重,却十分有序。马麟大气不敢喘,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毕竟哥哥告诫过他,如果被人发现了他的话,就永远都别想离开这里了。

忽然,头顶的木板被人掀开了。

马麟紧张得几乎要叫出声来,来人一双眸子赤红似血,在月色下说不出的诡异。可这双眸子却让他无比地安下心来。

他刚想喊来人的名字,来人却朝他轻轻地嘘了一声。

马麟身边的人**了起来,他们开始向哥哥求起饶来,苦苦哀求他放他们出去。对此马麟颇有些不屑一顾,他不懂那些人为什么要怕成这样。他觉得,自己与旁人相比应该是和这大哥哥要更熟悉一些的,于是他大声问道:

“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

“你放心。很快,就结束了。”

马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个哥哥一定不会骗他的,他这样想到。

头顶上的木板又被重重地盖上,紧接着,马麟看见从地板木缝之间,燃起一点火光。他还没想明白那火光是来自于哪里,火从地板的缝隙间滑落了进来,落在了他的脚边,登时将整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找了个满满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