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释]

[1]因循:沿袭不改,此指照旧。

[2]陡顿:立刻。翻成:转成。忧戚:忧愁。

[3]阑:尽。

[4]岂:岂有。疏散:指分离。

[5]费伊心力:使她劳心费力,此指挂念焦虑。

[7]漏永:形容夜长。

[8]无端:无缘无故。自家:自己。疏隔:指离别。

[9]秦云态:形容所爱者的风姿体态。

[10]数:点数,计算。

[点评]

此调实为《浪淘沙慢》,与南唐李煜《浪淘沙》之双调词截然不同,后来周邦彦也作有两首《浪淘沙慢》,但句读与此词又颇有差异。清代万树《词律》和《钦定词谱》诸书,均以此词为双调词,自“愁极”以下为第二片。不过现存柳词诸本皆作三叠,本书从之。词写久羁江乡,与佳人遥隔之苦。第一片写酒醒梦觉、空忆前欢的忧戚之情。以“一线”二字,形容“透窗风”,十分精致,写出了风之寒厉和穿透力。它不仅吹熄了孤灯,也将人从梦中吹醒,将醉意吹散。然而在愁人心中,梦中、醉里尚能暂时忘忧,一旦醒来,现实的愁苦更为浓重。何况又闻空阶夜雨,点点滴滴,都在离人心头。这几句将情、事、景融为一体,以下则以“嗟”字领起一番感叹,而这感叹又出之以自责悔恨的口吻,显得敦厚柔婉。“久作天涯客”,即是杜甫所谓“万里悲秋常作客”(《登高》)之意,此乃多愁多恨的真正根源。正是由于此,才会辜负了与佳人的山盟海誓,以致“欢会”化为“忧戚”。第二片,先以“愁极”总束上文,再以“追思”转入往事,“再三”二字并非虚设,而是恰切真实地体现了思念之频、思念之深、思念之切。追想当年,闺楼绣房之中,与佳人“相对坐调笙”(周邦彦《少年游》),杯酒清歌,携手同欢,共入鸳被,可谓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何尝“暂时疏散”,让她挂念焦心?云雨缠绵,风情万种,恩爱相怜,千般不尽。这段回忆,可谓**绮丽至极,但出之以真情至意,故转觉自然而然,且展现了人间儿女情深的纯美境界。“几度饮散歌阑”句,清代胡薇元《岁寒居词话》中说:“阑乃阕之误。”则此句为押韵之句,不过细细品来,“阕”字似乎的确“不若阑字近理”(近人夏敬观批《乐章集》),故本书仍作阑字。第三片,“恰到如今”,折回现实。“天长漏永”,可见当初欢情,隔绝之久。“无端”句仍是自责自悔之语,负疚之意显然。“知何时”以下,设想将来,与佳人相依相偎于香帐之中、红绵枕上,细说自己此时江乡寒夜的思忆之情。这很明显是化用李商隐《夜雨寄北》诗中“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句意,都是由现在设想将来如何回忆现在,笔势盘旋曲折,耐人寻味。有的研究者认为柳永这类词流露出情趣不高、格调低俗的缺陷,这主要是就第二片而言的。不过对于艺术作品的评价,不只是要看它写了什么,更要看它是如何写的。此词将羁旅之情与相思之苦拍合一气,虽有绮艳之语,却无轻薄之态,而是出语朴厚,一往情深。或追念往昔的缠绵,或抒发现今的愁苦,或设想将来的欢会,以时空的转接为线索,虚实相形,跌宕有致。这种大段的铺叙是最见功力之处,应该说,它还是一篇较为优秀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