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柳眼[1]。郎似游丝常惹绊。慵困谁怜。绣线金针不喜穿。
深房密宴。争向好天多聚散[2]。绿锁窗前。几日春愁废管弦。
[注释]
[1]柳眼:柳叶初生时,细长如人之睡眼初展,故云。
[2]争向:即怎向,怎奈之意。
[点评]
此词写一歌伎在烂漫之春光中因相思而烦闷慵懒的情绪。起笔即由春景入手,“花心”、“柳眼”皆是初春时的典型物象,而牵绊缠绕于“花心”之中、“柳眼”之上的“游丝”,也是春天的常见景物。然而这些物象在这里又都有着比拟的涵义。“心”、“眼”两个象征性的字眼,说明“花心柳眼”喻指女子自身,而“游丝”之“游”,与“游子”之“游”亦属同义,故以之喻指远行的情郎。其中有三层含义可供发掘:“游丝”飘拂不定,而“游子”也是行踪漂泊无准,此为其一;“游丝”随风而转,落于“花心柳眼”之上,可谓“游丝”无意,“花柳”有情。而“游子”与词中女子又何尝不是流水无情,落花有意,此为其二;但“游丝”之不定,依然牵绊花、柳,而“游子”之不归,更是惹动思妇之愁绪,此为其三。境、义相生,使得词意有着广阔的想像空间。愁意袭人,慵懒无聊,虽有良辰美景,却无赏心乐事。然而此番情绪,又有谁能理解?本想“彩线慵拈伴伊坐”,怎奈能理解、能深怜痛惜自己的情郎不在身旁,以至于“绣线金针不喜穿”,无限的自艾自怜之意溢于行间。换头回溯,当年那欢宴上的眼波流动、深闺中之互通情衷,种种欢爱情事涌上心头。奈何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聚散离合之苦,悲欣交杂之味,已是经惯尝遍。“绿锁窗前”,可见时近春深,已是“绿肥红瘦”,暗示着时间之推移,而游子仍不返,则女子的慵困越发难耐了,吹管弹弦、轻歌曼舞本是她的职业和谋生手段,然而无穷且恼人的愁绪,使得她再也无心重理管弦,“岂无膏沐,谁适为容”,更何况又能弹奏给谁听呢?词虽篇幅不长,但词意并不单薄。每两句组成一个意义单位,转接从容,在结构上也可谓针脚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