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会审
以上是宦官干预政府中枢的情形,至于各个行政部门,统治者也派他们来插足过问,如主持会审。
所谓“会审”,便是宦官会同三法司(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审录囚犯,本来明代一切重要案件都已归厂卫办理,三法司实际上已等于虚设,只管一些民间无关紧要的案件。但就凭这样,统治者还是不放心,还要派宦官来监视会审,这例子开始于朱祁镇时,史称:
内官同法司录囚,始于正统六年命何文渊、王文审行在疑狱,敕同内官兴安。周忱、郭瑾往南京,敕亦如之。时虽未定五年大审之制,而南北内官得与三法司刑狱矣。(167)
正统十四年,又派司礼太监金英“理刑部、都察院狱”(168)。朱祁钰景泰六年又命太监王诚会三法司审录在京刑狱。(169)朱见深时定五年一大审,命司礼掌印内臣主之,以后就永著为例。(170)朱祐樘弘治九年曾不派内官,但十三年因为给事中丘俊上言,又复命会审,(171)从这以后便没有改变过。
这些宦官主持大审的时候,声势非常煊赫,具有无上威权,史称:
凡大审录,赍敕张黄盖于大理寺,为三尺坛,中坐,三法司左右坐,御史、郎中以下捧牍立,唯诺趋走惟瑾。三法司视成案,有所出入轻重,俱视中官意,不敢忤也。(172)
更妙的是凡曾经奉命审录的宦官,死后还要“于墓寝画壁,南面坐,旁列法司堂上官,及御史、刑部郎引囚鞠躬状,示后世为荣观焉”(173)。
这会审,三法司既“俱视中官意”,宦官们也就可以随便更改定案。如成化年间,有弟弟帮助哥哥打架而殴杀人的。宦官黄赐就要减这弟弟的罪,尚书陆瑜坚持不可,黄赐就生气说:“同室斗者,尚被发缨冠救之,况其兄乎?”吓得陆瑜等不敢再同他辩驳,只好依了他的意思,终于屈法了。还有一次,在朱翊钧万历三十四年大审的时候,御史曹学程以建言得罪,在牢里关了很久,群臣屡次请宥,朱翊钧都不准。这时刑部侍郎沈应文署理尚书,便联合都察院大理寺的长官,联名写了封信给司礼太监陈矩,请他宽恕学程的罪,陈矩答应了。会审狱具,署名同奏。陈矩又密奏“学程老母可念”,朱翊钧这才把他放了出来。这事虽是一件好事,但由此可见司礼太监的权力了。(174)
监修工程
在明代,各种工程的修建也要派宦官去监督或是主持,如治河,朱祁镇、朱祁钰、朱祐樘都曾派过:
阮安……正统时……治杨村河……景泰中治张秋河。(175)
(景帝时)河决沙湾,命(工部尚书石璞)治之……命内官黎贤等偕御史彭谊助之。(176)
弘治七年河决张秋,诏都御史刘大夏治之,复遣中官李兴、平江伯陈锐继往。兴威虐,辱按察使。(山东副使杨)茂元摄司事,奏言:“治河之役,官多而责不专。有司供亿,日费百金……乞召还兴、锐等,专委大夏,功必可成。”……于是兴、锐连章劾茂元妄。诏遣锦衣百户胡节逮之。(177)
弘治四年,中官奏修沙河桥,请发京军二万五千及长陵五卫军助役。……(工部尚书贾)俊执奏,得寝。(178)
还有修建宫殿,也多派宦官督造:
阮安有巧思,奉成祖命营北京城池宫殿及百司府廨,目量意营,悉中规制,工部奉行而已。正统时,重建三殿……并有功。(179)
(正德九年十月修乾清坤宁宫),传旨令太监谷大用、张雄总理,皆赐之敕。(180)
万历十三年慈宁宫成,诸督工内侍俱荫锦衣。(181)
而工部一切政务,无不与宦官关连:
工部政务与内府监局相表里,而内官监专董工役,职尤相关。(182)
工部人员和宦官共事的情形,往往弄得进退两难:
工曹修造诸差,多与内监同事,迕之未免得祸。若与协和,必同染腻秽,为清流所薄。后日吏议,每从此搜抉。以故有志者类托故辞之。间有辞而不得者,如卢沟之重建,则皖人胡伯玉瓒领之,桥成,转大参而去,大计竟以贪处。福府之鼎建,则都人房潭柘楠领之,亦以劳得大参,至大计亦镌秩。盖皆中官所波累也。(183)
更可笑的是这些宦官因为和工部人员相表里的缘故,为了表示亲昵,竟呼他们为“表兄”,被呼的人也只好哭笑不得地承受:
近偶有一二西台谈及云:曾以视工至一冬曹郎私宅,适其同管工内官移庖在焉,邂逅甚欢,固留同集。但席间每呼曹郎为“表兄”,曹郎有赧色,西台怪询其故,则云:“吾与工部公偕勤王事,为表里衙门,故有此呼,以示亲暱。”西台骇笑而别。(184)
其 他
此外还有许多临时事件,宦官也径可以全权处理。如朱棣病死榆木川,宦官马云便主张秘不发丧,而大学士杨荣去驰赴皇太子,也得派一个宦官同去。
二十二年六月辛卯,上崩于榆木川,太监马云等以六师在远外,秘不发丧。与大学士杨荣、金幼孜议,含敛毕,载以龙辇,所至御幄朝夕上食如常仪。壬辰,次双笔峰,大学士荣御马少监海寿驰赴皇太子。(185)
有时又临时派宦官出去巡视,如朱瞻基时:
(四川右参政叶春)奉命与锦衣指挥任启,御史赖英、太监刘宁巡视。(186)
而明代有好多次军事行动也都是由宦官播弄成功的,如:朱祁镇亲征也先,由于王振;朱见深时麓川之役,由于汪直;朱厚照亲征宸濠,由于张雄、江彬等。此外各边各省的镇守宦官,有时统治者也赋予他们干预地方政治之权。而监督军队的监军、管理税务的税监等,也都和地方政治有纠缠不清的关系。这些都分别放在后面军事、经济各章详述,这里便不重复了。
出使外国
政府地方各个部门的行政大事,明代统治者都派宦官们去干涉参与,在国内可以说是无孔不入,剩下的便只有外交了。
明代和外国来往,海上陆上都很多,奉使册封,统治者也照例是派宦官主持。因为奉使外国,多半是负有侦察调查的任务,统治者必须派遣自己的亲信特务来担任方才放心的。这例子开始于朱棣的时候。
本朝内使出使外国始于成祖时,如内臣李兴使暹罗国,又太监郑和勒兵使西洋满剌加诸国,不过奖劳赏赐之事。唯永乐三年,命内使王琮同给事毕进封真腊国长子参烈昭平牙为王,则衔锡土分茅之任,且与省垣法从为伍矣。(187)
朱棣派宦官出使,最初的意思是踪迹朱允炆的。《明史·郑和传》:“成祖疑惠帝亡海外,欲踪迹之,且欲耀兵异域,示中国富强。永乐三年六月命和及其侪王景弘等通使西洋。将士卒二万七千八百余人。”而所派出的宦官,还不止《万历野获编》所说的那几个:
当成祖时,锐意通四夷,奉使多用中贵。西洋则和景弘,西域则李达,迤北则海童,而西番则率使侯显。(188)
此外如永乐元年遣宦官马彬使爪哇,(189)尹庆使满剌加、柯枝、苏门答剌,(190)三年遣鸿胪少卿潘赐偕宦官王进使日本。(191)
从这以后,历朝相沿,宦官奉使外国,几乎是著以为例了。朱瞻基宣德二年二月又曾派侯显“赐诸番,偏历乌思藏、必力工瓦、灵藏,思达藏诸国而还”(192)。到朱见深时才停止派宦官册封国王,但奉使仍照旧。
成化四年……上遣太监郑同、翟安册封朝鲜世子李晄为王,沈绘致故王祭。既行,辽东巡按御史侯英奏:“同与安皆朝鲜人,祖宗坟墓,父兄宗族,皆在其地,于其国王未免行跪拜礼,及有所嘱托,殊轻中国之体。”礼部以闻。旨谓英所言是,今后赍赏遣内臣,册封典礼,仍选廷臣有学问者充正副使。(193)(按:《万历野获编》卷六亦载此事,并谓“本朝中贵膺册立之选,至是乃止”。可见在这以前都是膺册立之选也。)
但是“停止”只不过几年时间,到汪直用事,又是照旧了。朱祐樘即位仍因之未改:
汪直用事,刘珝当国,浊乱天下,复行旧事。至弘治十五年十二月,又命太监金英辅李珍充正副使,封朝鲜国王李?嫡长孙(左皇右页)为世子。时刘文靖(刘健)当国,不能救正,况他相哉!(194)
朱厚照派遣宦官使西番,竟以十年为期:
正德十年,上用内臣言,西域僧有所谓活佛者,能知三生及未来事,遂传旨……特遣司礼太监刘允为使入番,往返以十年为期。(195)
朱厚熜以后情形:
至嘉靖间,则大珰例不遣矣。隆庆元年,始又命中官姚臣同行人欧希稷弔祭朝鲜,封其侄署国事李昖者为王……至今上(朱翊钧)屡遣使其国,皆用词臣及使署充之,体统始正矣。(196)
沈德符是朱翊钧时人,不敢不说“体统始正”,事实上朱翊钧时仍是照样地派宦官出使外国,如万历三十八年三月“丙戌命内官监少监冉登往朝鲜册封嫡世子李祉”(197),便是一例。
(2)从皇族到宫闱
明代宦官不但干预内外政治,由于他们住在宫中,和统治者亲同家人父子,所以皇族宫闱的事,统治者也全命令他们去办。在专制宗法时代,皇家的事往往可以成为政治上一大事件,如宋赵曙(英宗)时的濮议,明朱厚熜时的大礼议,实际上只不过是太庙里几个神位安放的次序问题,无聊得很。然而在当时竟闹得朝议沸腾,所有大臣几乎全卷入这一纠纷之中,成为一个大的政治事件。现在明代宦官既然可以干预皇家的事,这就是说他们已经渗透到政治的最细微的地方了。
按治皇族诸王
明代皇族诸王因事犯罪,照例是派太监同大臣们去按治,兹据明史诸王列传汇录如下:
朱棣时谷王橞谋反,“蜀王闻之,上变告……立命中官持敕谕橞……且召橞入朝。橞至,帝示以蜀王章,伏地请死”(198)。
朱祁钰时广通王徽煠谋乱,“都御史李实以闻,遣驸马都尉焦敬、中官李琮徵徽煠入京师”(199)。
朱见深时郑王祁锳国“多不法,又待世子寡恩……帝遣英国公张懋、太监王允中赍敕往谕,始上书谢罪”(200)。
朱祐樘时平乐王安泛、义宁王安涘欺压他们的侄儿恭王睦?,诬其母为**,“帝命太监魏忠、刑部侍郎何鉴按治”(201)。
朱厚照正德九年鲁庄王阳铸误听长史马魁的话,奏称其子归善王当冱谋反,“帝遣司礼太监温祥、大理少卿王纯、锦衣卫指挥韩端往按问。祥等至,围当冱第执之”(202)。又十四年御史萧淮奏宁王宸濠不法诸罪,“帝令驸马都尉崔元、都御史颜颐寿、太监赖义往收其护卫,令还所夺官民田”(203)。
朱厚熜嘉靖四年宁夏卫指挥杨钦诬庆定王台浤谋不轨,“帝使太监扶安、副都御史王时中等复按”(204)。又二十四年正月楚世子英燿弑其父愍王显榕,“诏遣中官及驸马都尉邬景和、侍郎喻茂坚往讯,英燿辞服,诏逮入京。是年九月告太庙伏诛,焚尸扬灰”(205)。又二十九年郑恭王厚烷被人诬为叛逆,“诏驸马中官即讯,还报:反无验,治宫室名称拟乘舆则有之”(206)。又,三十五年徽浦城王载伦不法事发,也曾派中官按治。(207)
看了上面这些事实,便可发现有个特殊现象,就是派往按治的人,除了中官和政府的大员而外,还有一个驸马。大员多半是三法司的长官,是代表政府的。驸马是皇帝女婿,是代表皇家的。既有驸马代表皇家,还要加派宦官,这便可见统治者不但对政府大员不信任,就连对自己的女婿也不信任,他必须要派一个自己的特务来监视他们。这个宦官就是皇帝的私人代表,他是既代表政府,又代表皇家的。
选驸马后妃
因为如此,所以皇帝替自己女儿选驸马的时候,照例都派有宦官参加,陆(左钅右弋)《病逸漫记》云:
礼部选驸马,同司礼监太监钦天监官算命。
有时甚至由宦官全部操纵,下面两则故事,便是操纵的实例:
弘治八年,内官监太监李广受富民袁相重贿,选为驸马,尚德清公主。婚期有日矣,为科道官发其事,得旨斥相,命别选。诘责太监萧敬等选婚不谨,致有人言,而广置不问。(208)
万历十年,上因胞妹永宁公主将下嫁,选京师富室子梁邦瑞。其人病瘵羸甚,人皆危之。特以大珰冯保纳其数万之赂,首揆江陵公力持之,慈圣太后亦为所惑。未几合卺,鼻血双下,沾湿袍袂,几不成礼。宫监尚称喜,以为挂红吉兆。甫匝月遂不起。公主嫠居数年而殁,竟不识人间房帏事。(209)
另外,宦官还负有选后妃的责任:
武宗即位……中官吴玉奉命选后妃,肆贪虐。(210)
而远在朱见深时,就已有宦官操纵选后的事实。《明史·宪宗吴废后传》卷一一三载有朱见深废后诏,曾明白说出这事:
先帝为朕简求贤淑,已定王氏,育于别宫待期。太监牛玉辄以选退吴氏于太后前复选。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大,南京给事中王徽、王渊、朱宽、李翱、李钧等曾合疏上言,并牵连弹劾当时阁臣李贤:
伏维皇上嗣登大宝,只遵先帝遗命册立皇后,盖以继承宗祀为重。岂意贼臣牛玉,大肆奸欺,横贪贿赂,朦胧进退,其意欲固宠于内,擅权于外,包藏祸心,深不可测。幸赖陛下圣明,废退吴氏,盖亦出于不得已也。然遇此大变,处此非常,朝野腾喧,中外骇听,以为吴氏既退,则牛玉之罪必万死无疑矣。今不意牛玉得放南京,保全首领。夫牛玉故违先帝之命,其罪当死一也;谋立皇后,其罪当死二也;欺侮陛下,当死三也;使陛下负废后之名,其罪当死四也……然奸臣之恶,固所当诛,而内阁大臣不能无罪……方牛玉肆奸之初,婚礼尚未成也,掌礼之官畏其权势而阿附,及牛玉事发之后,王法不可恕也,执法之官念其旧情而苟容,李贤等坐视成败,不出一言。其初不言者,是党牛玉也;其后不言者,是畏牛玉之后复有如牛玉者而祸己也。党恶欺君,莫此为甚!(211)
谋易太子 勒死旧君
宦官不但有这样大胆掉换皇后,由于他们得到统治者的信任,以及对宫中情形的熟悉,他们甚而至于计划过更换太子。在朱祁钰病重时,便曾有过这事:
初景泰不豫,图富贵者因起异谋,学士王文与太监王诚谋,欲取襄王之子立为东宫。(212)
还有一次在朱厚照病重的时候:
明年(正德十五年)正月,帝郊祀呕血,舆疾归,逾月益笃。时帝无嗣。司礼中官魏彬等至阁言,国医力竭矣,请捐万金购之草泽。廷和心知所谓,不应,而微以伦序之说讽之,彬等唯唯。(213)
这两件事虽然都没有成功,但宦官们敢于这样计划,这个胆量也可以说是包天了。不过这包天大胆的养成,还是统治者纵容的。明代有一件大事,但正史上却没有记载,那就是朱祁镇重登皇位以后,曾派人将朱祁钰勒死,派去下手的人便是宦官蒋安。这事见于陆(左钅右弋)《病逸漫记》:
景泰帝之崩,为宦者蒋安以帛勒死。(214)
前任皇帝,自己的胞弟,竟派宦官去勒死,宦官执行了这一任务以后,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呢?
谗害后妃
所以到了魏忠贤的时候,什么贵妃皇后便一概不在他的眼中,要废便废想杀便杀了。如朱由校的妻子,魏忠贤便曾诬陷过:
熹宗懿安皇后张氏……数于帝前言客氏魏忠贤过失。尝召客氏至,欲绳以法。客、魏交恨,遂诬后非国纪女,几惑帝听。三年,后有娠,客、魏尽逐宫人异己者,而以其私人承奉,竟损元子……时宫门有匿名书列忠贤逆状者,忠贤疑出国纪及被逐诸臣手。其党邵辅忠、孙杰等欲因此兴大狱,尽杀东林诸臣,而借国纪以摇动中宫,冀事成则立魏良卿女为后……会有沮者乃已。(215)
甚至打算实行暗杀:
上一日幸后宫,见几上书一卷,问:“何书?”后曰:“赵高传。”上默然。忠贤闻之益怒。次日伏武士数人于便殿。上御殿,搜得之,身怀利刃。上大惊,送厂卫。逆阉欲诬后父国纪,谋立信王为不轨,以兴大狱。谋之王体乾,体乾曰:“主上凡事愦愦,独于夫妇兄弟间不薄,脱有变,吾辈无噍类矣!”忠贤惧,乃亟杀之以灭口。(216)
对皇后尚且如此,皇后以下的妃嫔们自然更可以随便陷害了,如:
选侍赵氏者,光宗时未有封号。熹宗即位,忠贤、容氏恶之,矫旨赐自尽。选侍以光宗赐物列案上,西向礼佛,痛哭自经死。(217)
裕妃张氏,熹宗妃也,性直烈。客魏恚其异己,幽于别宫,绝其饮食。天雨,妃匍匐饮檐溜而死。(按:《明史·魏忠贤传》称:“张氏有娠,客魏潜杀之。”《先拨志始》卷上及杨涟《劾忠贤二十四大罪疏》均同此说。)又,慧妃范氏者,生悼怀太子不育,复失宠。李成妃侍寝,密为慧妃乞怜。客、魏知之,怒,亦幽成妃于别宫。妃预藏食物檐瓦间,闭宫中半月不死,斥为宫人。(218)
像这一类的事,魏忠贤做的还多得很,《明史·魏忠贤传》称:“所害宫嫔冯贵人等……甚众。禁掖事秘,莫详也。”一句话:弄得家败人亡,这就是统治者信任宦官特务的结果!
这样说来,从内政到外交,从皇族到宫闱,统治者一律都派有宦官特务干涉参与,宦官特务之于明代政治,真是好像“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了。
在这样情形之下,如果有人打算立一点事功,或是对腐败贪污的政治想有所补救的话,他必须委曲求全,甚至蒙污染垢笼络这些宦官特务,才可以弯弯曲曲地办到一些,否则准行不通。下面的一段,便就这方面加以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