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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平凡的人类并不适合永生这样伟大的事情。人类有着自己的一些小热情、小美德和小恶习,与这个平淡无奇的现实世界非常相称。但永生的概念太过宏大了,不能用如此小的模子铸造出来。我不止一次目睹人们死去,或平静,或悲惨,但在他们临终前,我从未见过任何能够表明他们精神永恒的迹象。他们就这么死去,和一条狗死去没什么两样。

提香(Titian)的《基督下葬》。我丝毫感受不到那个场面的悲壮,也感受不到死亡的恐怖和生者的痛苦,我所感受到的只有生命的温暖气息和意大利的热情之美。即使在那死亡和恐怖的时刻,生命的荣光也压倒了一切。也许在所有的艺术中都应如此,美可以改变一切丑陋的景象,甚至可以从死亡和悲伤中发掘出生命的欢欣。

世界上最优美动人的旋律,即便再高雅,也得用音符来表达。同样,即便是那些最高级的意识活动,其根源也都在于大脑的物理活动。

生命的意识是直接或间接地由个体在宇宙中的位置所决定的,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有他是否需要了解自己的周围环境,以及是使周围环境适应自己,还是使自己适应周围环境。

对待人生,除了保持幽默,随遇而安,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态度更能让人心安了。

如果我们坚信悲伤不可避免,它便会因此而减轻。我想,如果一个人能发现造成其痛苦的物理原因,他便能控制自己的种种痛苦。康德有过疑病症,早年间近乎厌世,后来他知道了这种疑病症是自己扁平而狭窄的胸廓所致,便战胜了这种痛苦。

性格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个人有机体的形成,它受到人出生后的身体状况和周围环境的影响。一个人自己没有什么过错,性格却怪僻而又难以相处,这是非常不公平的,因为这会使他不幸。

每个青年都像在黑夜里出生的孩子,一睁眼就看到了日出,便认为昨天根本不存在。

现代文化中有一件很愚蠢的事(英国是一个典型),就是喜欢在人类的某些自然功能上遮遮掩掩。“君子自重”的布告不仅张贴在街道的墙边和角落,更贴在英国人的灵魂深处。于是乎,许多无害的、必要的行为都因此被涂上了一种近乎色情的色彩。与之相比,在其他时代,最文雅的人对待这些事情都坦率而朴实。

人类机体结构的高级使得个体不得不承受较大程度的痛苦。由于人类神经系统的复杂性,他遭受着更强烈、更多样的身体痛苦,同时也遭受着道德和想象上的痛苦,而低等动物就不会有这种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