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祸起萧墙(1)(1 / 1)

正言语间,忽见一个家奴急急而入,神色惊慌,见得堂上众人,欲言又止。羊仪怙问道:“何事惊慌?尽直说来。”那家奴慌忙道:“启禀老爷,大……大老爷带人打……打进府里来了。”羊仪怙闻听,一时竟未明白家奴话语,追问道:“哪个大老爷?”话音未落,却闻得堂外人声嘈杂,羊府数十人纷纷退闪一旁,只见七八十人涌入院中,个个手持刀枪棍棒,气势汹汹。为首一人,乃是一个老者,黄脸白须,隐有病态,怒气冲天。此非他人,乃是羊氏长者之一、羊仪怙之堂兄羊仪赜,因年长羊仪怙五岁,故下人唤他做大老爷。

羊仪怙急忙出厅来迎,满脸堆笑,道:“大哥,甚事如此恼怒?说与小弟,小弟自当为大哥出气。”羊仪赜怒目相视,道:“甚事?我却要来问你。”羊仪怙莫名其妙,如坠云雾。羊仪赜目寻得苏公,急上几步,跪倒在地,放声大哭,道:“求知州大人为草民作主。”苏公怜他年迈,道:“羊爷且站起道来。”羊仪赜长跪不起,老泪纵横,一番咳嗽,哭道:“大人,草民孽子死得冤枉呀。”羊仪怙闻听,惊道:“修璁甚事?”羊仪赜回过头来,横眉努目,咬牙切齿道:“你这畜生,雕心鹰爪,甚是狠毒,害死我儿,今反猫戴佛珠假慈悲。”羊仪怙惊道:“大哥此话从何言起?修璁何时死的?究竟甚事?与我何干?”羊仪赜冷笑一声。

苏公看得真切,道:“羊爷且慢慢道来,若真有冤屈,本府自当秉公审理。”羊仪赜泣道:“草民之子修璁,乃是羊仪怙之侄,与之来往素来亲密。前几日,孽子无端失踪,初始,草民不曾留意,只当他外出游玩了。如此三日,草民方才疑心,令人四处寻找,无有音讯,草民忧心忡忡,却不想他竟已遇害了。”

苏公疑惑道:“你怎的知晓他已遇害?”羊仪赜泣道:“草民本不敢想。昨日闻得一事,道是毗邻赵家庄发现了一具男尸,约莫三十。草民本未在意,却不想今日一早,小人收得一封信笺,只道赵家庄那男尸竟是草民孽子,凶手乃是羊仪怙。草民将信将疑,急忙赶往赵家庄,路中正遇着大人一行。”

苏公点点头,道:“本府正是自赵家庄而来,亦曾勘验那具尸首。那尸首面目全非,羊爷又怎的知晓是你儿子羊修璁?”羊仪赜擦了一把老泪,呜咽道:“那凶手端的可恶,杀死我儿,竟还要毁他容貌,唯恐被人认出。只是孽子胸乳间有一大黑痣,故而知之。”言罢,又忍不住咳嗽起来。苏公然之,他记得那尸首胸乳间确有一块大如铜钱的黑斑。

羊仪怙叹道:“修璁无端遇害,我亦甚是悲伤。可大哥怎的归罪小弟?”羊仪赜怒道:“事到如今,你还百般抵赖。却不知举头三尺有神灵?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羊家堡有多少人便是屈死在你手中?你依仗钱势,横行乡里,欺男霸女,强抢明夺,草菅人命,无恶不作。他人怕你,敢怒不敢言,我却不怕,今日老子便要与你斗个鱼死网破。”羊仪怙闻听,终于忍不住大怒道:“你这痨病鬼,我尊你为长,百般忍让。你却不知好歹,出言不逊,兀自造谣诬蔑。我却不与你这痨病鬼计较。今日幸有苏大人在堂,敬请苏大人来作个公断。”

羊仪赜闻听,戟指嚼舌,颤微微自袖中取出一大叠状纸,双手呈上,道:“草民有状纸十余卷,皆是庄中受害者托于草民转呈大人的。”

苏公接过状纸,却见墨迹未干,道:“这些状纸墨迹未干,可见是匆匆而就,且又是同一人笔迹?”羊仪赜忙道:“回禀大人,这些状纸皆是草民管家所写,他等受害者,备受欺压,重足而立,侧目而视,个个怕他,哪个敢写?然其下皆有他等所摁指印。望大人明察。”羊仪怙冷笑道:“大人,凡事须求一个理字。他道小人害死其子,可有实证?如若凭歹人生事造谣,或臆断猜测,恐冤枉好人,亦难平众口。”

苏公然之,道:“羊仪赜,你道羊仪怙害死你儿,可有证见否?”羊仪赜道:“大人,草民有一证人,可召来问话。”苏公道:“何人?”羊仪赜道:“便是羊府七娘。”羊仪怙一惊,道:“七娘省亲未归,何处召他?”羊仪赜冷笑道:“他在何处,你心中甚是清楚。恐早被你杀了灭口吧。”羊仪怙雷嗔电怒,喝道:“你颠脣簸嘴,信口雌黄,血口喷人。”

羊仪赜咳嗽两声,冷笑道:“大人,草民便将其中缘由一一道来。他府上那七娘本是水性扬花之人,生性**妖媚,草民孽子年少,贪恋女色,被其迷惑,遂做下那伤风败俗的苟且之事。他二人私通已久,那日夜间,二人幽会,被羊仪怙发觉。二人被捉,羊仪怙恼羞成怒,将他二人百般折磨。可怜他二人怎经得这般毒打,竟被活活打死。呜呼!事罢,他令人将我儿尸首悄悄抛入庄外河中,又恐被人认出,竟毁其面容,端的狠毒之至。”羊仪赜言罢,早已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羊仪怙冷笑道:“侄儿与婶婶私通,做下如此败坏人伦之事,亏你还说得出来。不知列祖列宗闻之,作何想法?”羊仪赜怒道:“你之罪恶,罄竹难书。羊家堡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竟还将列祖列宗挂于嘴边,端的不知廉耻。羊仪怙,你且来看,这是甚么?”言罢,伸手怀中。

羊仪怙探身来看,却见羊仪赜自怀中摸出一物,不待羊仪怙看得清楚,羊仪赜猛扑过去,羊仪怙猝不及防,只闻得他惨叫一声。众人不曾料到此变,羊仪赜早将一柄短刃刺入羊仪怙腹中。